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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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广西壮族自治区柳州高中2018-2019高一下学期语文期中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匠心

杨一凡

    穆爷爷是镇上的木匠。

    听说他从小便没了父母,被一个好心的木雕师傅养大。木雕师傅本是紫禁城里头修缮宫殿的匠人,几经辗转流落到了这穷乡僻壤的地方。他刻刀下的凤凰漂亮得像是要飞起来一样。穆爷爷承袭了他的手艺,木雕水平出神入化。无奈战乱年代无人欣赏木雕,他便转了行,做了个普通的木匠,平日里干些简单的木工活计。

    “穆爷爷”这称呼,实际上唯有我这样叫。穆爷爷住在镇外的一座废园子里,又因性情不喜喧闹,多次训斥了去废园子探险的孩子们,便在孩子中得了个“老怪”之名。而我每次去都安安静静,因此,我才得到在废园长久停留的特权。

    废园已有好些年头了,100年?200年?没人说得清。其间换了数任主人,最终荒芜破落至今。别人都不懂为什么穆爷爷要住在这么个坍圮了大半的地方。只有我明白,穆爷爷是为了这园子里的木雕。

    穆爷爷时常在园子里抚摸着那些染上尘埃、疲惫不堪的雕花,就像很多年前那位木雕师傅所做的那样。木雕师傅在这园子里叹惋了半辈子,最终也未能见到它焕然一新的模样。听闻这位老人临终时还拉着穆爷爷的手嘱咐,游廊的花窗该如何开,亭子的匾额该如何修复。末了说:“老头子我这一辈子,最遗憾的就是看着那帮洋鬼子打了进来,毁了老祖宗留下来的东西。当年我没出息,自个儿跑出了京。老天爷发善心,让我到了这儿,安安稳稳活了几十年。可我这心里头难受啊!那年我背着包袱走出屋子,见着的最后一样东西就是我还没做完的花雕……”

    “小穆啊,老头子有私心,舍不得这门手艺跟着我埋进土里。你把那园子修修好,就当是圆了老头子的一个梦。”

    记忆里穆爷爷曾说:“丫头,你看看这些木头。它们都是活的啊!这些断了翼的鸟,折了枝的花,也会感到疼的啊。”

    彼时我抬着头,懵懵懂懂地问:“是像阿苗摔伤了一样疼吗?”好像世间之事,至伤痛也不过臂上一块瘀青。涂上药酒,吹一口气,就可以消隐无踪。

    “还要更疼啊。”穆爷爷笑了起来,摸着我的头,“阿苗长大了就会懂的。”

    我时常觉得,穆爷爷做木匠,不过是为了让自己活下去,而活下去,则是为了修复那些木雕。

    在那些缓缓流动的时光里,我也曾整日徘徊于亭台楼阁间,指尖掠过雕花的窗棂。我想,一定有那样的一个瞬间,我也曾感受到指尖的温热与浅浅的呼吸,听到那些花鸟的不甘,不甘湮没灰尘,如秋虫敛鞘翅,在枯叶下瑟瑟忍冬。

    我清晰地记得那个看见过千百回的画面:旧屋,木凳,暖阳。穆爷爷伏在案上,布满皱褶的手一丝不乱地刻下起死回生的诏令。他的脚边堆满木屑,空气里有陈旧却不曾霉变的木香。

    好像一个世界的种子就在那把刻刀下,破土成芽。

    我一天天地长大,穆爷爷一天天地变老。他的腰杆不再挺直,一头白发如废园里的荒草,整个人犹如一枚失水皱缩的橘核。那双眼睛染上一点点浑浊,目光却依然专注而执着。

    他开始加快了修复木雕的速度。以往我去时,还能见他在做着不知哪家的木凳,现在却已渐渐看不到了。他一心扑在了他的木雕上。

    穆爷爷说:“丫头,我担心我的时间不够了啊。”

    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消瘦着,好像把所有的气血都注入了刻刀。

    那一日我出门前,母亲接了个电话,在那里怔怔站了几秒,尔后放下听筒向我招手:“阿苗,回来。”

    “我要去废园。有什么事,一会儿再说吧。”

    母亲急急地追出来,我却已消失在小巷深处。

    我到废园时,静寂的园子里隐有人声。我并没有进去,而是转了个弯,去了废园一个偏僻的角落。那里有一座小亭,四根红木柱子上游龙蜿蜒,昂首奋飞,栩栩如生。

    ——昨日我来时,穆爷爷指着那条失了双眼的游龙,道:“这是园里最后一处需要修复的地方了。”语调兴奋如孩童。

    “了却这桩心愿,我也能安心地入土了。”

    穆爷爷的葬礼我没有参加。我觉得穆爷爷仍然在那园子里,静默地摩挲着那些活过来的木头,古老的纹理斑驳出崭新的色彩。葬礼时我就在那儿,独自像个疯子一样地哭了一场,泪眼朦胧中重又看到了那个苍老却笃定的身影。

    我想穆爷爷一定还是开心的吧。看着两代人,或许是更多人的梦想在手下圆满。

    那以后我再未去过废园。不,现在它已不叫废园了。省城来的专家见到它后如获至宝,听闻修复它的老人业已过世,又是好一阵扼腕叹息。

    废园的名字被从古籍中翻了出来。它叫匠园。木匠的匠,工匠的匠。

    镇上的几个老人一拍脑袋,笑叹道:“我说老穆怎么总守着那个园子呢。你还记得不,他单名一个匠字啊!”

    穆匠。木匠。匠园。

(1)、下列句子对文本内容理解分析不正确的一项是(   )
A、穆爷爷替师傅守着一座荒废的园子,不让孩子们进去探险嬉闹,以防破坏木雕,“我”却享受特权在废园长久停留。 B、师傅临终时告诫穆爷爷,游廊的花窗该如何修复,亭子的匾额该如何开,最终穆爷爷把园子里的“断了翼的鸟、折了枝的花”都修复好了。 C、徘徊在亭台楼阁间的“我”,当指尖掠过雕花的窗棂时的瞬间,就能感受到指尖的温热和浅浅的呼吸,就能看到花儿的绽放和听到鸟儿的鸣叫。 D、因为穆爷爷担心自己存活于世的时间不多了,于是他开始加快了修复木雕的速度,所以以往“他在做着不知哪家的木凳,现在却已渐渐看不到了”。
(2)、请简要概括小说中“穆爷爷”的形象特征。
(3)、小说以“我”的视角来写,有何作用?
举一反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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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云散

    “风云散”是个小吃店,真是小,只能摆三张桌子,还不是圆桌不是方桌,是“火车座”,坐满了也就六个客人。店主在门前撑了一把太阳伞,伞下一小方桌。

    太阳伞下往往只坐着一个人:店主骆依然。一手夹烟,一手翻着晚报。不看报的时候,就看对面的棕榈和芒果树。车来车往,全不在眼里,眼里只有树的影子。

    店里忙碌的人,只一个,老公常子林,又做厨师又当服务员又当收银员,又招呼又赔笑又当采购员。忙的间隙,还会跑出来,对骆依然说,你呀,烟少抽些。骆依然把烟头朝着烟灰缸就要按下去,笑笑,你去忙你的。老公一转身,骆依然又轻吸一口,牙齿白的像水做的。附近闲逛的人,都爱看这少妇几眼:那神态安然,那举止脱俗,眼角细微的鱼尾纹也像轻烟过林梢,越过故事又藏着故事;双腮圆润,丹唇蓄艳,又是极性感的。这样的女子这样的生活,这样的夫妻这样的店,旁人难免多了许多好奇许多猜测。

    红鼻子老卢,青眼圈刘雨桦,蚊子腿梁一伟,三个男人,盯上了黄昏后太阳伞下的这位少妇。不坐里头,要坐骆依然的小方桌边。骆依然说你们自己拿凳子去。男人们也不觉服务不周,自己拿了凳子。叫了几个菜,红鼻子老卢叫骆依然撬开啤酒,骆依然叫老公开。刘雨桦说:“男人开酒,我们不喝。”骆依然说:“不喝就吃菜,我家什么都是老公做,我什么都不会做。”这当儿常子林已开了啤酒,进屋了。三个男人才注意了常子林:不足三十岁,头发茂密,眉眼里还有小年青的火花,比女主人至少要小三四岁;笑得时候,也是店小二一样谦和,不笑时,那眼神就像沉默的子弹。三个男人用眼神传递了一下紧张,赶忙又笑了,很有风度地叫骆依然也来一杯。骆依然笑笑,摇头。

    时间一长,三个男人更放肆了。红鼻子老卢伸手去桌底下,搭上了骆依然的腿。骆依然说:“老卢,是不是想吃红烧猪蹄——把你的手剁下!”声音不大,落地有声。红鼻子老卢瞧瞧屋里说:“开个玩笑开个玩笑!”惊动男主人,可能就不是玩笑了。

    三个男人还是来,但是动口不动手——不敢动。青眼圈刘雨桦问:“骆老板,你们晚上住哪儿?”骆依然指指屋里:“住上头。”原来就住隔板上,难怪店门口竖着一梯子,红鼻子老卢叹口气:“做小生意不容易的。”蚊子腿梁一伟说:“夫妻创业,共建家园哪。做小生意不容易的。”骆依然笑笑:“睡哪儿不是睡觉。”

    这天,三男人又带来了一个男人,奔驰黄有贵。黄有贵是某公司高层干部,是他们的朋友。奔驰黄有贵是开着奔驰轿车来的,给了骆依然一张名片,话没多说,只问她要了手机号码,说改日请赏光喝咖啡。骆依然说万分荣幸。另三个人面面相觑,那意思是别装正经了,我们拿不下,不信别人拿不下你。

    没几天,奔驰黄有贵真的叫骆依然去喝咖啡了。骆依然真的去了。黄有贵说,他们说你有资色,我不信,真是养在深闺人未识。你应该过有品位的生活。骆依然说,你打算给我品位?黄有贵说,直说吧,我喜欢你,要什么条件?骆依然说,你有什么条件?黄有贵说:三室一厅,一部好车,一年再给你十万,行吗?骆依然笑笑:黄总,谢谢你高看我。我要告诉你,这一切我都有过,而且比你说得要有品位得多,而且是在10年前……

    黄有贵“啊”了一声,听他们三个人说,你那个老公很……一般,怎么回事?

    骆依然说:“他也是住过监狱的,当过黑社会头头。我比他大几岁,他说我们还要论年龄吗?有些人一辈子就是一辈子,有些人一辈子过了别人几辈子的生活。我们什么都有过,也什么都会有。什么话也没有这几句话打动我,又轻又重,又远又近,不和他在一起好像没地方去了。”

    黄有贵笑起来,空洞洞的笑声:“对不起,骆依然,这实在是一个恶作剧。是他们叫我来试探你的。”

    骆依然也笑,笑得纯净:“黄总,我也是来试探你的。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你也曾进过监狱。犯事前,你是公司老总,我是另一个公司的业务员,因为业务上的事我找过你,你帮了我大忙,我一直记着你……可惜,后来,我走上了岐路。黄总,你出狱后又混出来了,我佩服你。可是,一个人什么都想有就会什么都没有,你说是不是?”

    骆依然说话时,黄有贵不断地说“是吗是吗”,像在梦里。

    后来,黄有贵、红鼻子老卢、青眼圈刘雨桦和蚊子腿梁一伟他们四人在风云散聚了一次,桌子还是拼起来的。等菜全做好了,才开席,因为常子林也加入了。常子林喝多了,大着舌头说:“各位兄弟,你们不知道,别看依然什么都不会做,没有她,风云散早就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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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的怀念

林中洋

    清晨上班的路上,车子堵在了桥头。桥下,易北河水在刚刚升起的朝阳下缓缓流过,河滩上,天空中,无数的大雁起起落落。过去,我每看见大雁,就会想起千山万水之外的故乡;现在,我会想起已经在天国里的母亲,大雁在天上飞,应该离她更近一些。

    我很早就想写一篇关于母亲的文章,却迟迟动不了笔,原因好像很复杂其实却又很简单,因为母亲,是每个人曾经的全部天空,在这个天空里,有绚丽的彩霞,也有密布的乌云;有雷鸣电闪,也有雨后的长虹,我不知道从何说起。

    母亲很晚生我,所以,我从来没见过她十分年轻时候的样子,但是中年之后的她,仍旧有着白皙细腻的皮肤,头发烫得一丝不苟。在那些物质并不富裕的岁月里,母亲虽然衣着朴素却从不失讲究,裤子总是熨得笔挺,后来我知道,她从小女孩的年纪就喜欢黑色的衣服,黑色,对她而言是选择,不是将就。

    我的外公是亨得利钟表眼镜行的经理,家境殷实,所以我的母亲从小不必为生计或是家务操心,但是她却有一双巧手,她会织各种花色的毛衣。每年初秋,母亲都会把我们去年已经穿小了的毛衣拆掉,混上新的毛线重新织就。她曾经用我的旧牛仔裤给我的吉他做了一个套子,记得当年所有见过这个套子的人都顽固地认为这么精致的东西只可能是买的。母亲是南方人,虽然在北方长大,却保留了南方人的口味,做菜总是要放一点糖,过年的时候,母亲都会早早买好了糯米、黑芝麻和猪油,用一只小石磨把糯米合着水细细地磨成浆,她做的宁波汤圆,晶莹剔透如珠玉,里面的馅子隐约可见,一口咬下去,香甜酥糯,满口留香。这个味道对我来说,就是母亲的味道。

    我小的时候非常怕黑,厉害的时候即使开着灯睡觉也不踏实,于是我就会跑到父母的房间去,要求睡到他们俩中间,母亲张开手臂,我的脸一枕到她柔软的臂膀上,就会毫无悬念地立刻睡着。随着我渐渐长大,只要半夜站在父母床前,父亲就会叹口气然后抱起枕头睡到我的小床上去。我那时还经常生病,有次问母亲我会不会就要死了,她哈哈大笑,说你放心,要是你得了什么治不了的病,我肯定比你先死!我听了就平静下来,好像只要有母亲防着,我连死都不必怕了。

    母亲是物理老师,她的学校离家很远,每天都早出晚归,晚上还经常要批改作业或考卷。那时候只有周日是休息日,这一天就不可避免地成为洗衣服和打扫卫生的时间,所以退休之前,母亲的脾气有时会很暴躁。到了我的青春叛逆期,我和母亲之间会时不常地硝烟弥漫,激烈的时候,我宁愿物理考不及格也不去找母亲答疑,最后干脆进了文科班,彻底不用再学物理。那个时候,我总觉得母亲不理解我,不在乎我,后来想想,我自己那时也真够混账的。

    我很年轻就去国离家,每次在机场离别的时候,母亲都等到她以为我看不见了时才偷偷转身暗自哭泣,我远远地看见她擦眼泪的样子,都会肝肠寸断,其实,我何尝不是这么爱你呢!妈妈!只是我说不出来!现在我说出来了,却是在你永远也听不见的时候。

    秋天,是思念的季节。母亲也是在一个深秋的中午离开了我们,每看到雁群从头顶掠过,我都会想,为什么有些大雁往南飞,有些却向北飞,它们到底从哪里来,要到哪里去?不管怎样,如果你们遇见我的母亲,请给我带个信儿,告诉她我想念她,天堂里如果很冷,请告诉她不要害怕,因为,我会把她放在心里最温暖的角落。

(选自《散文》2017年第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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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舍的礼物

刘文绝

    女儿春节回家,与我一起探讨人与物的关系。她说:“人是有感情的,一旦与物建立了所属关系,使难以割舍,难以割舍的东西越多就越累。”我很赞同她的观点。于是她帮我收拾出许多衣物、书籍和一些积攒起来的生活用品,并确定哪些送给何人,捐赠何处。我毫不犹豫地支持女儿的清理行动。

    但也有例外。有两件东西已经被女儿清理出去了,我却又把它们捡了回来。这两件东西不是什么贵重物品,就是两双拖鞋。然而在我看来,这两双拖鞋的意义却非同一般。

    20世纪70年代,我在辽宁北票二中读书。当时我与班里的一位女同学非常要好。她学习成绩好,经常在班里名列前茅,特别是语文非常出色。她还多才多艺,会唱歌,会识谱,舞蹈也很有造诣。她对我也十分亲近。

    当然,我们俩十分要好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有着差不多的家庭背景,当时我们都是农村户口。高中毕业时,城市户口的同学都分配了工作,只有我和她两个女生没分配工作。我三年后又被调入北票县妇联、县委办公室工作。可她却没有我这么顺利,回到村里却一直没有机会展现才华。她曾想去当一名民办老师,可没能如愿。后来她嫁给了一个赶着马车拉土特产品的“车老板”。我曾经去过她的家里,三间平房,东西两个屋是土炕,中间的屋是锅台,很是俭朴。

    有一年春天,我出差去朝阳,一些中学同学赶来相聚,她也带着女儿来了。当时她正在为女儿愁眉不展。后来因为工作忙,跟她联系的也少了。又过了几年,我突然接到她的电话,说她的女儿不仅病治好了,而且已经考上了省城的大学。又过了四年,孩子要大学毕业了,我又接到她的电话,说孩子已经经过笔试、面试纳入了留校任教的名单,近期还要进行最后一次考核。我知道她很不容易,于是找到在校工作的一个朋友,请她帮助了解一下情况。朋友回话说,这个孩子确实很优秀,但是不知什么原因没有被录用,现在名单已经定了,不能再改了。过了一段时间,她来电话说,女儿找了一个多月也没找到适合的工作,希望我能帮帮忙。我也很为她着急,就答应了。过了些日子,我介绍她女儿参加了一个国有企业的招聘。孩子很顺利通过笔试、面试,以较高成绩被录取。尽管这份工作每个月只有一千元工资,可她女儿还是很高兴地去了。一个月后,这个孩子买了水果来看我,很自豪地说:“阿姨我开工资了,这回我能供妹妹上学了!”我听了有些惊诧,这点儿钱还能供妹妹上学?她却说:“我一个月给妹妹六百元钱,妈妈爸爸就不用再给她生活费了。爸爸妈妈供我们姐妹俩上学挺不容易的,这回也不用那么辛苦了!”我问:“你的生活费只有四百元够用吗?”她说:“够了,我中午吃饭不花钱,住宿也不用花钱,四百元一个月足够用了!那一刻,我真觉得这个孩子非常不容易,也很懂事。

    那年秋天,我的这位同学来了我这里。她说:“孩子有了一个很好的工作,非常感谢你,特意赶来看看你。”说着,从一个大的旅行袋里拿出两个小布袋,边拿边说:“也没有什么好东西给你带,这是我家新磨的高粱米,这是新小米。”接着,从旅行袋里拿出一个用塑料薄膜封好的玻璃瓶,这是我自己做的酱,是用黄豆做的,非常好吃。”我一一接过,连连说:“这都是绿色食品,是好东西,谢谢、谢谢!”她又从袋子底下拿出一个纸包,打开,是两双色彩鲜艳的拖鞋,“这两双拖鞋是我自己做的。”我接过来仔细地看着,这两双鞋做得真是很精细:用麻绳和布做的鞋底,钩针钩织的鞋面,一个是网络状用丝线钩织成的,一个是毛片状用毛线编织成的,一双粉红色,一双火红色,很是喜庆。我十分高兴地收下了这两双鞋。

    现在,虽然这两双鞋旧了,可还是觉得非常亲切。穿着它们,除了感觉到浓浓的情意外,也提醒着自己,要珍惜生活,懂得知足,为社会的公平正义多尽一份责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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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求赔偿

蔡楠

    那一天满江心里很高兴。其实满江不应高兴,他的玉米地滑进了一辆运货车。长势良好、已经甩了花花钱的玉米秸被碾得东倒西歪七零八落的,怪好的一片呢!

    满江当时正在玉米地里拔杂草,看到庄稼的惨景,他一把揪住了司机的脖领子,妈的,你小子长眼管尿泡的,怎么单往庄稼地里跑?

    乡下路窄,刚下了雨又滑,一没注意,就进来了。司机嗫嚅着说。

    你是什么地方的?

    就是前边工地上的,司机抬手一指说,我拉得全是办公设施,急用呢!

    满江知道那工地在建一个大项目,叫TDI工程。整天车来人往机器轰鸣的,黑间白日没消停过,光施工就快两年了。工地肯定很有钱呢,很有钱的工地上的车不能白轧老百姓的庄稼。满江这样想着,就松开了司机的脖领子说,你看这事怎么处理?白轧庄稼叫谁也不干!司机说,我们赔偿损失呗!满江就扣了司机的驾驶执照、记下了车牌号码,然后一挥手,你走吧,明天我去你们工地要钱!你在单位等我!

    第二天,满江就来到了工地,那司机果然在等。司机说,我带你去办公室吧;就领着满江沿小柏油路向里走。满江还是头一次来这里,没想到工地这么大,足有千儿八百亩,一片一片建成的或正在建的楼房,像地里长起来的秋庄稼。满江想,这工程是大呢!

    进了办公室,司机指着一位戴眼镜的中年人说,这是我们孙主任。孙主任,他就是那玉米地的主人。

    孙主任哦了一声,连忙倒了杯水端给了满江,大哥,你坐下先喝杯白开水,我们才刚安家,还没买茶叶。

    满江没接水,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粗声说,我家的玉米可是毁了一大片,你知道庄稼人种地不容易呢!

    谁有办法也不种地,种地赔本儿。买种子,买农药,买化肥,哪一样都得钱,这钱不好来呢!

    谁也不能白糟践我的玉米,如果白糟践行,我还糟践别人的呢!

    孙主任眨巴眨巴镜片后的眼睛,连声说那是那是,你说赔多少钱吧?

    八百,啊不,一千元!满江说。

    你别讹人,总共才那么几十棵玉米咋值那么多钱?司机忍不住说。

    你嫌贵别把车往我地里开呀!满江噌地立起身,这么说我不要钱了,我要你赔那原来的玉米!

    孙主任瞪一眼司机,又把满江摁下,大哥你甭着急,我们肯定要赔!要是一二百我就能做主,可千儿八百的必须刘总指挥说了算。工程这么大,资金紧张得很呢!现在总指挥去工地勘查去了,你先喝点水,等等他好吗?

    满江就又坐下,喝了口茶,啊噗——这水真难喝。怎么?你们就喝这水,像咸菜汤。

    喝了两年了,忙着搞基建,配套设施还没上。水没过滤,难喝不算,含氟量还高呢!孙主任摇着头,沙哑着嗓子说。

    满江就愣在了那里。

    等了半天,仍不见总指挥的人影。到了中午,孙主任就带着满江去食堂吃饭。四菜一汤,满江吃得很舒服。走出食堂,司机气喘吁吁地跑来,对孙主任说,总指挥回来了,要你们去他办公室!满江想,孙主任这人不错,比那司机有水平,要是他轧了我的玉米,赔个一二百也就算了,可不知总指挥是个什么人呢?

    未进总指挥办公室,满江隔着门缝就看到一个头发已经灰白的男人一边啃着方便面,一边拿着笔在一张图上圈划,桌子上放着一杯水。进了办公室,孙主任作了介绍,满江禁不住问,总指挥,你中午就吃这个?

    唉,工作忙,条件差,习惯了,总指挥笑了笑,抹抹嘴唇,那嘴唇裂了几个细小的血口儿。

    我们司机糟践了你的庄稼,又惹你生了气,我批评他了。我们愿意赔偿。不过一千太多了,我们正在创业时期,工地上有困难。来,这是我的500元工资。你拿去吧,别嫌少!总指挥掏出了钱,说。

    将来,我们正式投产,赚了钱,一定加倍赔偿,怎么样?总指挥把钱塞到了满江手里,皱着眉头把桌上那杯水一气儿喝了下去。

    满江知道那水难喝。满江攥钱的手也变得难受起来,能要人家的工资吗?人家是总指挥,中午啃方便面却招待咱四菜一汤。咱不就牺牲了几棵玉米吗?那才值几个钱?他们没日没夜地苦干,比咱牺牲不大得多吗?和他们相比,咱真是太没觉悟太钱迷心窍了……

    想到这里,满江把钱重新塞到总指挥手里,又把扣下的驾驶证还给了司机,然后说,总指挥,这钱我不能要,你还是买点东西养身体吧!玉米不用赔了!

    不过,我有个要求,能不能让我给你们往工地上送点好水喝?一天两趟,给个脚钱就行!满江又说。

    总指挥干涩的眼睛就变得湿润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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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 魂

杨 建

    ①六爷是村里的能匠,神着哩。山上随意滚下的一块石砣子,六爷看了,都像遇见宝贝似的,原本无神的眼睛便慢慢放出光来,那张打满皱纹的脸上,就像菊花瓣一样舒展开来。他近摸摸,远瞧瞧,左量量,右敲敲。不几日,那石头就不是石头了,交成了谁家楞放看的器物——石磨、石磙、石臼、石杵、石猪槽。古朴,粗粝,简陋。

    ②六爷人很怪,别家工匠上门,得有酒伺候,他不喝人家一滴,就开工前,用一小盏酒,恭恭敬敬浇在那块要开凿的石头上。我问:“六爷,您自己咋不喝呀?”六爷不理睬我。别家工匠打家什,巴不得人家少用几年,好再雇他上门,六爷不这样,人家不小心碰坏一个角,六爷会咕哝你半天。我就说:“六爷,人家用坏了,不正好再使您的手艺嘛!”六爷还是不理睬。

    ③人怪,做出的东西就特别。石臼本是方形或圆形的,六爷却打造成树杈筑鸟窝形状,就是那简陋粗重的石磙,六爷也会在两头刻上飞禽走兽。只是这些雕刻的线条太粗糙,造型也粗劣,在我看来有点不伦不类。有一回,我看着看着就咕哝了一句:“凿上这些玩意儿有何用,再怎么着,它也只是舂米磨浆呀。”六爷斜瞥了我一眼,嘴上依旧不说什么,不拿正眼瞧我。

    ④六爷因有了这一门手艺,村上无论长幼,见着都会打心眼儿里敬着叫声“六爷”。那时候村里人穷,家用的器物,尽是木匠做的,篾匠打的,石匠凿的。六爷的活儿,一年到头就满满的了。再忙,六爷也不会为赶工把活儿做粗了。我每回看到他,他都是满身尘土,石雕般的脸上滚着大颗的汗珠,不紧不慢地凿着,磨着。那姿势,曾经让我很是着迷。

    ⑤村主任看六爷手头活儿多,忙不过来,就劝他收个徒弟。六爷也不想让手艺断在自己手里,就收了一个。那徒弟脑门活络,在入了门道那会儿,东家里来了一个看风水的先生,六爷的徒弟看那风水先生耍耍嘴皮子就来钱,就问风水先生收不收徒弟呀,第二天,六爷就让徒弟收拾东西走人了。

    ⑥六爷从此就再没收过徒弟。手上凿出这么多的石具,他已经知足。村人们一边捣臼一边拉呱儿的场景,会让六爷露出孩子般的笑。六爷从十八岁开始学艺。锤子凿子的跟了他五十年,没停歇过一天。就是到了花锤举不高钢钎拿不稳的岁数,也没歇手的打算。只是,六爷觉得请他的东家越来越少了,他凿的东西越来越没用场了,村里丢弃的石具也越来越多了。“你六爷是不是不中用了?”六爷抬起无神呆滞的双眼,这样问我,有好多次。

    ⑦那时,我常常看到六爷站在石器旁,那些有的被置于阴暗的旮旯儿,任灰尘飞落,有的被弃于屋檐甚至露天处,凭风吹日晒,他时而深情抚触,时而愣愣发呆。好些年过去,六爷都这个样子。

    ⑧那一年,村里开始有古董贩子走动,有人竞盯上六爷凿的那些笨家伙,有的人家还真拿它卖了钱。这事很快就在村里传开了,六爷知道有人在卖他凿的石器,跳也似的扛上把锄头,横立村口,怒目圆睁,就是不放古董贩子出村,弄得买卖两家都下不了台。我看了这架势,就劝六爷:“六爷,让他们拉走吧!好歹也有人当宝贝疙瘩藏着,总比让人敲了当墙脚石好呀!”六爷这才极不情愿地挪开身子。

    ⑨随着最后一件石器被运出村去,六爷就大病一场,躺在床上半月起不了身。我六奶奶抹着泪说:“这老头,这关怕是挺不过去了!”

    ⑩病了多天的六爷,忽一日猛地从床上一弹而起,搬出他那已经锈迹斑斑的钎锤,上了南山石场。我六奶奶满脸惊慌:“这老头莫非是石魂附身了?”村里人也惊奇不解:“六爷这是要干啥去呀?”

    ⑪几天后,我上山来到石场里,看到六爷正在夕阳的余晖下,神情肃穆地挥锤凿石。他那躬身举锤凿石的姿势,在余晖里投下个硕大而凝重的身影。我在远处默默地看了好一会儿,我想,如果能把六爷这个造型凝固下来,那也是一件绝好的石艺品啊!

    ⑫十天以后,大伙儿没见到他下山来,上山寻找时,见到六爷安然地伏倒在他那尊石雕上。

    ⑬我是在后来才看到六爷那件尚未完成的石雕的。未到跟前,我就被那尊石雕惊住了,六爷雕刻的,正是我那天看到的,他在夕阳余晖下,心无旁骛挥锤雕出的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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