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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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贵州省黔南布依族苗族自治州瓮安县二中2020-2021学年高一下学期语文第一次月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旗杆子

冯骥才

他很小的时候就被人叫旗杆子了。十二岁已经高人一头,二十岁时高人四头。饭量如虎,别人一顿饭顶多吃三个馒头,他吃八个,还得喝四碗粥。

男人向来靠干活吃饭,可是能叫他干的活儿只有三样:盖房子时往高处递砖头瓦片,擦洗店铺门上边的招牌,天黑时点路灯;别人用梯子的事他全不用,可是这种活儿并不常有,这就得叫他饿肚子了。然而,他饿肚子,并不全是活儿少,还因为他怕见人。他走在大街上,孩子们总拿他当作怪物,笑他,骂他,用石头扔他,但他从不回应。他怕人们见到他时,露出那种吃惊和嘲笑的神气。

他从不招惹任何人,人人却可以招惹他。他平时很少出门。这么大的人,天天窝在家中,肚子和饭锅全是空的。他怕人,从不和人说话,好像天生不会说话。没人到他家串门,也没人关心他的肚子。

清明后的一天,他上街找活儿干,像没头的苍蝇那样到处乱撞,忽有两个穿戴像模像样的中年人笑嘻嘻迎面走来,仰着脸问他:“我们给你一个活儿,一天三顿饭管饱,外加五个铜子儿,你干吗?”

旗杆子一怔,他不信有这种好事,多半拿他找乐。这两人说,他们是西头公园的,给他的活儿是站在公园门口收门票。真有这种好事,还管三顿饭吃?是不是天上掉馅饼了?他当即答应了。

到了西头公园,他的差事确实如那两个人说的,再简单不过。他每顿吃十个馒头居然也没人管。他愈想愈不明白,这种事谁不能干,为什么偏找他?

自从他站在公园门口那天开始,游人居然翻了两番。公园园长说他衣服太破,像个超大乞丐,就请来裁缝给他缝一件干干净净的蓝布长衫,用的布比公园客厅的窗帘还长。头发剪成平头,还给他特制了一顶皮帽檐的制服帽,大小能给酒坛子当盖儿。郝园长还用彩带给他缝个胸花。这样,他即刻成了一景,全城各处的人都跑来看。来到西头公园的人,不只站在公园外边看他,都要买张门票递到他手里,尝一尝这世上难得的神奇。公园赚大钱了。

为了叫旗杆子变得更高大,更神乎,更有光彩。郝园长叫厨子给他菜里加些肉骨头和鱼脑袋,旗杆子天天吃得周身冒火。腰身很快宽了一倍,这一壮,更威风。

可是,这就叫公园里其他人心生忌恨。暗地骂他这个没人要的怪东西,居然跑到这儿吃鱼吃肉,成了人上人。

天津卫有钱的人多。有的人见到这个天下罕见的巨人,便会给一点赏钱。旗杆子收下后,知道这钱不该归自己,不管多少,尽数给了郝园长。可是公园里其他人说他私藏了不少赏钱,这些话传到郝园长耳朵里,郝园长说:“你们总把人往坏处想。他藏钱你们看见了?”

有人把郝园长带到大门口的门柱边,支上梯子,叫郝园长爬上去看。这墙柱顶端铜球底座下边竟然掖着一些钱,有铜子儿、银元,还有洋人的纸币。旗杆子比墙高,铜球在他身边,只有他才能把这些钱藏在这里。

郝园长火了,把旗杆子叫来劈头盖脸一通骂。旗杆子站在那里,嘛话没说,也不分辩,表情发木,只是脸不是色儿,最后他把长衫脱了,帽子摘了,转身走了。

郝园长是有脑子的人。等事情闹过去,他便琢磨,那钱真是旗杆子藏的吗?如果是,为什么不拿回家,干嘛掖在墙头上边?他暗想,是不是有人做手脚,成心搅局?可是,旗杆子离开他这儿之后,哪里还能找到一天三顿的饱饭吃?

这事对郝园长也是一样。旗杆子一走,他的公园好像荒了。他就又跑到老城内外去找旗杆子。一连找了十天,在锦衣卫桥那边找到了旗杆子的破房子。敲了半天没动静。郝园长进去,只见旗杆子躺在床上,已经断了气儿。郝园长发现他身子板平,肚子凹了下去,肯定是饿死的。他动了良心,后悔那天一气之下辞退了这个被冤屈的大个子。

郝园长打听房前屋后的邻居,只听说过他的一点零碎。诸如他家是山东鲁西南的沂蒙山人,父亲给人扛活,父母早已死去,没有手足,也无亲友,孤单一人。郝园长心里有愧于旗杆子,出钱给他打了一口松木棺材。

从此,此地再无高人,亦无奇人。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用“旗杆子”来命名主人公,一是符合主人公身材高的特征,二是体现主人公的生活状态,从而揭示人物命运。 B、“叫他干的活儿只有三样”“怕见人”“没人到他家串门,也没人关心他的肚子”等内容介绍预示了旗杆子悲惨的结局。 C、郝园长派人找旗杆子当门票员的情节使文章产生了波澜,富有戏剧性,而饭量太大则是旗杆子凄惨死去的本质原因。 D、郝园长虽注重经济利益,但他关注旗杆子的行为与那些冷漠自私的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也使文章呈现了一线暖色。
(2)、小说是如何刻画“旗杆子”这一人物形象的?请简要分析。
(3)、这篇小说选自《俗世奇人》,《俗世奇人》里的文章往往突出一个“奇”字,本文是如何体现这一点的?请结合小说内容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完成下面小题。

因为我是一个父亲

梅子涵

    ①明天,女儿就要返回巴黎。今晚,她和同学聚会,到现在还没有回家。

    ②我睡不着,在二楼坐着等,到一楼门口站着等。透过大门的玻璃看着外面的小路,小路上只有小路,只有深夜,只有一点儿声音也听不见。可是我现在想听见声音,想听见是女儿回来了,哪怕看见走过去的不是女儿,哪怕它也不是这深夜小路上很贵重的脚步声,因为我听见的时候会想,这大概是女儿了,我就会准备了开门。这样地仔细听着,准备开门,可却不是她,脚步声便是我这时最重要、最单调、最丰富的心思。我还可以有什么别的心思呢?如果有别的心思,那么也只有是从这个心思里生出来。这个心思是现在这个时间的母题。

    ③这时隔壁小毛家刚满月的小女儿啼哭了几声。这样的细嫩声简直就像安徒生童话里的梦神,朝你呼出了一口无限软的气,让窗里窗外、小毛家窗外的树、我家门口的路,都成了恍然飘忽的梦。刚满月的小女孩,你细嫩地一哭,妈妈就喂你吃奶,爸爸就给你换尿布,他们和你都是在一个最无忧的童话里,你正是你的父母的梦神,连安徒生也很难写出它的安详。

    ④可是门外的路上仍旧只有小路,只有深夜,只有一点儿声音也听不见,没有女儿的脚步声。她不是刚满月,细嫩的声音只在我们耳边、眼前;不是五岁、十岁,玩耍的脚步只在家门口;十八岁那年,中学领着他们去一个水边的小镇,大概是想让他们最后一次松垮地走走,天真地闹闹,说说惆怅和茫然,提前喝一杯告别酒,就要参加生命一世最大的考试了,每一天的路都走得颤抖。她站在路边的电话亭打电话回家,告诉我大家都喝黄酒了,大家都说,马上就要分开了。她电话里的声音满是迷雾般的水汽,我知道她也是颤动着想哭的。可是那时,我完全没有去想到,这一场最大的考试,接着的大学,接着的继续长大,都只是她会和我的分开、和妈妈分开的序幕。而其实,只要会分开,那么之前的每一天都只是序幕,可是那时我哪里能够想得到?

    ⑤女儿现在的脚步是在巴黎走,在欧洲和别的国家走,偶尔一年或两年,才走到中国上海的家门口。上海的家只是她偶尔回来住几天的地方。而那几天,她还要忙碌地走出去,和人轻松地说这话,和人严肃地说那事。一个人的长大如果还是在他没有长大时的路上,那么是不是就可能不被注视、不被喜欢、不被人夸赞地说:“你真是棒哦!”如果一个人永远还是童年路上的溜达者,那么即使门口的路上昼夜亮着路灯,生命的气质里是不是就不会有溢彩的流光?

    ⑥我很矛盾地这样想这么问,是因为我只能这样想着问着慰问自己。我已经想了很久,慰问了很久。我没有答案,因为我也早不是走在很小的时候、很年轻时候的家门口了。我的脚步早就踩在了无数地址、五湖四海。我的外祖母,我的父亲母亲,他们也总是在看得见家门口小路上的窗口前等啊等啊,一直等到我走到家门前的路上……抬头看去,窗口已经没有外祖母,也没有父亲,总算母亲还在。而窗口终究都会空的,站在路上,看着窗口,我们只能对自己说:“空了。” 而那时,我们可能也的确很棒了。想过来说过去的矛盾啊!

    ⑦而我现在站在这儿,女儿走到门口,门里看着门外,门外看着门里,真真实实,什么也不少,虽然是夜里,没有那么亮堂,但那短短的一会儿,眼里是流光的,心里是溢彩的。一个当父母的人,一天的日子,就算拉上红颜色的帷幕了,明天怎么开始,那就随便它怎么开始吧。

    ⑧我不能不叹息,因为偏偏这时一个计算题从母题里生出来了。我算着,假如我可以再活20年,女儿一年回来一次,每一次我都在她离开的前一个夜晚站在这里等候她,那么我就还可以有 20 次。假如我只可以再活15年,那么我就只有15次。即使还可以有30次,它也是这么少,怎么会这么少啊?

    ⑨数学的计算啊,你就这么把我这一天快落下的红帷幕算得有些忧伤了。

    ⑩其实每一次,去巴黎,离开的时候,在机场告别,我拥抱着她,心里也是这样想,又减少了一次。安徒生在他的童话里很喜欢写类似伤感的句子:减少了、减少了,故事结束了。

    ⑪我想,还是打个电话吧,问问她是不是快到家了。可是这时又有脚步声了。这时的路上终于不是只有路了,女儿走到了门口。我开了门。我把红幕拉上。我对她说:“早点睡,明天夜里在飞机上又睡不好。”明天夜里她睡不好的时候会想起今晚我站在这里等她吗?而明夜的这时我照旧会想,她在已经飞行很远的飞机上睡得好吗?上海到巴黎很远!她从小到大,我总是在一个单调的心思里打滚,滚得疲劳,又乐此不疲。

    ⑫因为我是父亲。父亲和母亲都会这样单调,其实,他们都非常丰富。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魔笛

翌平

    朗风站在考场中间,周围坐满了老师。他操着笛子向大家鞠了个躬,不等口令就开始吹起来。朗风是个不太守规矩的孩子,在梁老师家里,他也总是操起笛子就吹。

    朗风吹的是《乌苏里船歌》,这是他特别喜欢的一首曲子。这曲子很甜,第一次听梁老师吹奏时,朗风就感受到那条大河在初春破冰,感受到渔民开心的心情。朗风的银笛晃动着,舌尖一下子欢快起来,梁老师为这首曲子加了不少修饰音,依附着甜美的旋律跳跃着,朗风反反复复地吹奏着船歌一段,像舞台上最鲜艳的红绸子不断翻舞着相同的花。

    吹着吹着朗风忽然就停下来,怯生生地问:“老师,还没让我吹吧?”

    大家一下子都笑了。刚才看这小孩冲进考场,大家就想笑,他太有个性了,棉袄上系了根红围巾,头发跟鸟窝一样。可大家都不敢笑,这孩子一定是自己从大老远来的,别一笑把孩子笑毛了。

    “你接着吹吧,孩子,”大个子老师说,“还有什么曲子?”

    “我想吹一下我老师的一部作品,《森林舞曲》。”朗风说。他操起笛子演奏起来。这是第一乐章《夏末林中》,朗风用花舌和颤音不断模仿着各种鸟的声音,从一只小雏燕欢蹦乱跳,到一群乌鸦用翅膀扑打着落叶,再后来是一群大雁从蓝天上飞过。梁老师写的这段曲子,明快而顺畅。朗风想起梁老师带他去听林中漂亮的雉鸡叽叽咕咕地叫,告诉他这嗓音非常自然,是凭着本能随心发出来,然后用笛音来解释它的发音技巧。

    第二乐章叫作《年儿》,这一段旋律太欢快了,连朗风家的黄狗听到都会摇晃尾巴。朗风想起,他这大山里的孩子第一次听到梁老师的笛声,不由入神地痴呆着,然后用口哨把刚才的曲子吹了出来,梁老师吃惊地看着他,嘴里更快更拐弯地又吹出一段,朗风又用口哨把这段吹了出来。后来,梁老师主动教朗风吹笛子,爸爸不明白梁老师为什么要这样做,可他坚信梁老师是真正的艺术家。他学吹笛子时,梁老师总是一遍遍地吹给他听,让他感受曲子的每一个细节。长笛是有魔力的乐器,气息的着落点会构成不同的音色,但开始时他总是拿不准,有点想放弃了,可梁老师不厌其烦的示范、鼓励的眼神,让他终究没有放下长笛。朗风吹着吹着,旋律变得激昂起来,随后秧歌调就扭了进来。朗风记得,过年的时候,梁老师把那条红色长围巾系在腰上,和全村男女老少都对扭了一遍,嘴里念念有词,哼着什么调,后来他把这些都变成这段音乐。

    第三部分《农忙》,那是梁老师在雪夜里点着油灯写的,在夏天看着河畔开满的野花写的。朗风想起春耕的时候,刚下放到农场的梁老师学开拖拉机,但他开的那辆车总是歪歪扭扭,不能犁出笔直的麦道。大家都在笑。休息时,梁老师吹响这根银笛,笛声悠扬,像从很古远的时候传过来的,也像一阵阵夏日里的微风。梁老师教给他,学音乐要听,当音符被演奏者变成声音时,它们就有了生命,用心听懂这些声音比什么都重要。

    第四部分是《无言曲》,朗风记得梁老师说,每个音乐家都有自己的一首《无言曲》,那是奏给自己听的。梁老师独自一人时,会对着山峰和森林吹奏,笛声平静、清澈,梁老师告诉朗风,就像落叶在水面上漂浮着一样,有时候最简单的声音能吹出最丰富的心灵。朗风的笛声飞扬着,自由地变化,就像梁老师那样,他用笛子感觉自己内在的心思,感觉那些扑面而来的隐在情感。在他的演奏中,《无言曲》越来越远离当初他记录下来的样子,更像是随风而逝的记忆。一会儿,山林呼啸,那尘封的年代,从卡车上下来的那么多戴眼镜的人,梁老师瘦小单薄的身板,脖子上红色的围巾。一会儿,山谷里飘来春天的气息,梁老师给他重新起的名字,晴朗的朗,像风一样自由自在。一会儿,山风浩荡,他想起梁老师和他一起重奏这段音乐,彼此的呼应像一问一答,也像相互的问候。一会儿,山间大雪弥漫,梁老师没能挺过漫长的严冬,草场边的河滩上,大家为他建了个“家”,这是他的遗愿,他希望留在这里,每年听到春暖花开、冰雪融化的声音。从此,朗风经常来这里,他为梁老师吹笛子,再也没有人指点他,但站在这里,他觉得很多难题会迎刃而解。

    老师们沉默着,大个子老师摘下眼镜,擦了擦,拿过朗风的笛子,仔细地端详着,然后递给其他老师,他们传看着。最后笛子被小心地送回到朗风手里。“是把好笛子,孩子。它原来的主人这里很多人都认识,他是个很好的笛师。”

    朗风的眼睛有点红,低下头,他想起梁老师生前不止一次对他说的话:“有一天,你会站在音乐学院的乐台上的。”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我开始思念雪花

胡容尔

    ①春天已至,春花妩媚,我却开始思念雪花。

    ②雪花是洁白的信笺,上面写着天书。天气一冷,掌管信笺的上天便蓄势待发,准备将雪花配发给人间。小雪节气动静不够,只配一点零星的雪屑,沉住气。大雪节气声势浩荡,是时候让铺天盖地的大雪出场了。

    ③天幕低垂,天地间的距离缩短。光线由明转暗,有些暧昧的混沌气氛浮动。新物登场,总是需要旧物的铺垫和过渡,需要一种严密奇怪的衔接。大雪穿着白裙子,适时地现身,飘落而下。它酝酿已久,就等着这样庄重的氛围衬托。缠绕着它的风有时大,有时小。风大的时候,雪被吹得摇摇晃晃,东倒西歪。风小的时候,它就清楚地看到自己开放的六角花朵,撑着一顶降落伞。

    ④人只有等一朵雪花落下,才看得清它的面貌,标致,蓬松,像白梨花。小时候,我喜欢站在雪地里,仰面等待雪花滑落唇间,品尝它的滋味。舌尖有点凉,有点麻,萦绕淡淡的清香。那种清香,与人间所有的草木花香都不同。怎么会相同呢?地上的草木都沾了尘世气息,而它没有。它是天外之花,那么新颖,那么清冽,不染凡尘。

    ⑤雪花开呀开,北风吹呀吹。挤在一起的雪花,队伍壮大,花片肥大,更像飞落的仙鹤和天鹅,或者是一群从天空迁徙而来的绵羊,毛茸茸的。它有着自己认定的方向,与水类似,从上而下。这种不思攀登的行动方式,与人多么不同。人的一生,总在算计着怎样从低处往高处走,总在谋划着征服一个又一个高度。雪花不,它的眼里只有低处的事物,与低眉俯瞰众生的佛菩萨相似。就算被风吹疼,保持倾斜的姿势,但它仍然是下沉的,换个角度落下而已。但凡大地上的一山一水、一房一舍、一草一木、一路一径,所有低处的事物,哪怕微小的尘埃,都是它亲近的目标,离哪里近就落在哪里。一片一片的信笺,渐渐连接成一整块一整块的宣纸,很大,很白。没结冰的深邃的大海,是流动的墨水,飞奔着变化莫测、多姿多彩的线条。人也是墨水,很小的一滴墨。在无垠的披着洁白盛装的大雪面前,人只是一滴淡墨,微不足道。

    ⑥一场大雪的到来,掩埋了大地上辽阔的枯萎和绝望,一切回到了清白的原点,回到了同一起跑线上。在原野上,白色的火焰,不动声色地点燃新的希望。

    ⑦在我们当地,有时也会下暴雪,雪流湍急,瀑布一样倾泄而下,大地被迅速淹没。到处弥漫着燃放鞭炮一样迸裂开来的白色烟雾,迷人眼。人们敬畏地躲进温室,劳作,或者喝茶,闲聊,把舞台留给雪。这天地间唯一的舞者,穿着古老的舞鞋,载歌载舞,衣袂飘飘。

    ⑧江河湖泊结冰了,手脚冻得紧缩在一起,伸不开,但它们体内的血管潜伏在冰层下面,并没有停止流淌。那些涌动的暗流,明显感到冰层肌肤在惊喜地颤动,一层温暖的厚厚的白雪,覆盖了它们的身体。高处与低处的草木,长青的枯败的,挺拔的匍匐的,在雪中变换着琼枝的姿态。雪有些重,压得枝条下垂,甚至断裂。但这是甜蜜的负担,它们更喜欢被雪滋养的感觉。它们借此在白色的信笺上画下自己的形状,写上一些深情的话语。

    ⑨飞鸟呢,大部分藏到安全的巢里去了,从缝隙间露出个小脑袋,赏雪。偶尔低头啄一下羽毛,再啄一下。只有喜鹊依然欢呼雀跃,我常在大雪时看到两只或三只喜鹊穿着黑白相间的衣服,喳喳叫着,掠过我十七楼高的窗口。它们经过时,快如一道闪电,我只来得及看清它们白净的肚腹,像雪那么白。我不知道,喜鹊为什么要费力地穿越风雪,觅食,还是只为展示一种力量?生命的力量。

    ⑩我外婆是这样形容大雪的:雪直堆直堆地下。没有“燕山雪花大如席”之类的比喻,很朴素,却很形象。想一想,雪大了自然就成堆了,成堆的径直落下的雪,当然就是大雪。

    ⑪外婆说这话时,我年纪还小。记忆中那时的大雪,似乎都是在晚上蹑手蹑脚潜来的,选个月黑风高夜。但我能敏锐捕捉到它们行走时细小微弱的声响,沙沙,簌簌。过一阵子,树枝、房顶和院落就都白了头,发出强烈的银白的光,反射入屋,使熄灭灯火的屋内亮如白昼。我和小弟,通常会坐在热炕头上,借着白雪赐予的比月光更亮堂的光线,玩手影游戏。白墙成了幕布,我们的十指弯曲和直立、合拢和拆分,变化出狗、兔、鹰、象、狼、羊等多种动物影像。我们为我们丰富的创造力,兴奋不已。

    ⑫一夜大雪过后,乡村被深深地埋藏,静寂而深沉。打破这种静寂和深沉、唤醒一座村庄的,先是鸡叫,接着是狗吠。醒来的狗,在雪地上团团转,拓下五瓣梅花蹄印。它饿了。可主人的家门已被积雪封堵,狗用爪子东一下西一下胡乱地刨着,连滚带爬地蹭过去,索性直起身子将冰凉柔软的蹄子搭上门板,上上下下地抓挠着。然后人的声音响起,好像一张充满生气的大网,荡来荡去,罩在村子的上空。柴火烧旺,炊烟升起,烟火让村庄在皑皑白雪中抬起头,重新热气腾腾起来。甜得流油的地瓜、金黄的玉米饼子和大白菜、萝卜条被端上了炕桌,这是冬日养人的农家饭。

    ⑬雪霁天晴,明亮的阳光在田野上奔流。雪消融成润物无声的雨水,为丰收埋下伏笔。贴近地面,你会听到葱绿的麦苗根部强健的奔跑声,但人们忘了表达对雪的感激。

    ⑭雪,是固态的雨,与雾、雹、露、霜等,同属雨族成员。《说文解字》曰:“雪,凝雨说物者。从雨,彗声。”意思是说:雪,乃凝结雨水,带给天下万物喜悦的美丽冰晶。

    ⑮带给天下万物喜悦,我喜爱这种对雪的赞美。冬若失雪,犹如花无蝶、山无泉、石无苔、水无藻、人无癖,未免单调无趣,少了活泼的兴味。

    ⑯从雪的字源可辨出,先人造字充满智慧。甲骨文的雪,字形是“羽”的中间和两边有四滴水环绕,这水滴应是雨点的象征。羽和水的组合,代表雨变成的飘落而下的纷纷扬扬的羽状物。金文的雪,是上雨和下彗的组合,表示雪是可以清扫的凝固的冰晶。篆文继承了金文字形,笔画摇曳,具有雪花飘逸的美感。

    ⑰我想,雪来自一个奇妙的世界。那个世界,我们虽无法涉足,但可以凭借想象,假设它就是高高在上的天界,远远高出我们头顶的上天。雪是上天派来送鸡毛信鹅毛信羊毛信的信使,上天那些高尚的神们,他们通过这种形式来表明善意和悲悯,来接济冬日贫瘠灰暗的人间,指派雪代替雨行使职权,恩赐大地——纯洁,润泽,收获,安详。

    ⑱下雪时,喜欢煮杯热茶捧在手心。茶是经年发酵过的熟普洱,汤色深红,味道醇厚,有岁月沉积的芳香。我的心中,也会悄然盛开清悠悠的雪花,一朵,两朵,三朵……它们让我在世俗的热情里,保持着必要的洁净、清醒和冷静。

(选自2019年03月16日《人民日报海外版》第11版,有改动)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苦痛者的天籁

    那两年,逢年过节,养鱼的蔡婆总要给我家送几条新鲜的鱼来。一进院门,她就扯着嗓门喊我:杨小闹,来,取盆,拿鱼。

    我有点恨父亲。集市上什么鱼都有,为什么父亲偏偏喜欢蔡婆的鱼呢?有一次,我问蔡婆,你咋知道我爸爸喜欢吃你家的鱼哩?蔡婆说,你爸爸呀,是个馋猫,为了吃我的鱼,每天晚上敲我的门。父亲真没出息。

    父亲在镇里的一家工厂上班,两班倒。但父亲很少上白班。父亲说,他胆大,不怕走夜路。我不相信父亲的话。其实,父亲是想多挣些钱。上夜班,一个月多挣100多块钱呢。

    父亲每天晚上从镇里回来,要翻过一面坡,再翻过一面坡,七八里路,上坡下梁地要走半天。就在那两面坡中间,有一块洼地,蔡婆的鱼塘就在那里。

    父亲说,蔡婆不容易。蔡婆的丈夫是个跑买卖的人,后来,生意越做越大,闹着要和蔡婆离婚,蔡婆死活不同意,结果,她的丈夫就跑了,临走的时候,卷走了家里所有的积蓄。只剩下蔡婆,以及三个孩子。

    为了养家糊口,蔡婆凭着年轻时候养过几年鱼的经验,包了山洼里的鱼塘,并在鱼塘旁盖了间简陋的土房子。然后,把孩子扔给老人,一年四季,蓬头垢面地照看着她的鱼塘。

    每天晚上,父亲下夜班,骑车路过那鱼塘的时候,总要去敲敲她的门。

    笃——笃笃——舅奶,睡了没有?蔡婆是父亲的舅奶,父亲一直这么喊她。

    屋子里亮着油灯,蔡婆还没睡。她便唤父亲进去,有一搭没一搭地说几句话,然后,父亲才走。有时候,父亲下夜班很晚,蔡婆屋子里的油灯早已熄灭了,但父亲依然要去敲敲蔡婆的门。笃——笃笃——舅奶,我下班回来了,你挺好吧。听着屋里的蔡婆在睡梦中含混地应了,父亲才走。

    我问父亲,为什么要去敲蔡婆的门,是想吃她养的鱼吗?父亲摸摸我的头,笑笑说,你还小,不懂。

    我已经不小了,都上初中了!我一本正经,又义愤填膺地喊。

    父亲依旧每晚去敲她的门,蔡婆依旧逢年过节送鱼来。她一进门,依旧扯着嗓门喊我:杨小闹,来,取盆,拿鱼。

    父亲真是个馋猫。

    后来,我大学毕业了,父亲退了休,蔡婆也不养鱼了。混得不错的儿女们,把她接进了城里,让她去安享清福。

    有一次,我和父亲谈起了蔡婆,谈起了那些年的事。父亲突然叹了口气,说,其实啊,这里还有一个故事呢。

    你奶奶是生你五叔的时候,难产死的。我瞠目结舌,尽管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奶奶就没了,但从来没有听父亲说过这些。

    你爷爷受不了这个打击,想不开,几次想寻短见,随你奶奶而去。村里有一个叫杨有贵的人,和你爷爷岁数差不多,就经常来劝他,说,你还有几个孩子呢,就是为了孩子们,你也得活下去啊。

    但你爷爷还是不能从悲伤中走出来。那一段日子,每天晚上,杨有贵都要来咱家坐坐,或者与你爷爷拉家常,或者聊东说西。有一搭没一搭地找些话说,即便真的没话说了,也要干坐着,一直待到很晚才走。

    你爷爷后来说,如果没有杨有贵这个人,如果没有他每晚来陪着坐一阵子,也许,咱们家就没有今天。所以,你爷爷临去世的时候,语重心长地和我说:伸出手来可以扶人,拿出钱来可以帮人,人在遭难的时候,就是有人陪着说说话,也是能救人于苦难中的。

    爸爸深深记住了爷爷说的这句话。那几年,蔡婆不容易,爸爸想帮帮她。于是,每天晚上去敲敲她的门,就是想让她知道,有人在惦记着她,好让她那颗清冷而孤独的心得到温暖,看到希望。

    是啊,那些夜晚的敲门声,对蔡婆来说,不仅是温暖的,还是敲响在她苦痛心灵里的天籁之音啊!我不失时机地说。

    父亲笑笑,说,不管怎样,她从困境中走出来了。其实,这个世界还有很多的人,也许不愁吃、不愁穿,却在自我心底里痛苦着、挣扎着。他们所缺少的,也许只是陪他们坐一坐、说说话的人。哪怕,在他们最寂寞的时候,能够听到“笃笃”的敲门声,也是好的。

    因为,对他们来说,这就是世界上最温暖、最美妙的天籁。

(选自《中国微型小说百年经典》第九卷,百花文艺出版社,有改动)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大卫·科波菲尔(节选)

    狄更斯

我跟着那青年女子,不久就来到一座很整洁的小房子前,那房子还有明亮的半圆形小窗户,房前有一个铺满石子的小四方院,你也可以说是长满了被精心栽培而香气四溢的鲜花的小花园。窗子上挂着纱帘,纱帘的中间没扯上。透过窗棂可以看到一个弧形绿色大屏风或一把扇子,还有一张小桌和一把大椅子,我不禁想姨奶奶那时也许正好不神气地坐在那儿呢。

我的鞋那时已处于万般凄惨的境况了,鞋底已一片一片地掉了,鞋帮也破得难以被认为是鞋了。我的帽(也被我用作睡帽)又扁又皱,就是被扔到垃圾堆上的脱了柄的破镐和它相比也不会不好意思了。我的衬衣和长裤上沾着暑气、露水、草屑、泥土(我在那泥上睡过觉),再加上破烂,当我站在门前时,我姨奶奶小院里的鸟儿也受了惊吓。离开伦敦后,我的头发就没碰过梳子和刷子。由于没受惯风吹日晒,我的脸、脖子和手都被烤成了紫褐色。我从头到脚都是白垩粉和沙土,就像刚从一座石灰窑里出来一样。就这么一副样子,还对这副样子有强烈的自觉,我等着向我那严厉的姨奶奶介绍我自己,让她接受我这样的第一印象。

有那么一会儿时间过去了,客厅窗子依然那么平静,以至于我想她可能不在那里。就在这时,从房子里走出一个女人,她帽子上又扎了条头巾,手上戴着园艺手套,身披一条像收税人的大围裙那样的大园艺口袋,手拿一把大刀。我马上就知道她是贝西小姐了,因为她大模大样地走出房子,和我可怜的母亲常描述她当初走进我们的花园那大模大样完全一样。

“走开!”贝西小姐摇摇头说,并向空中挥动那把刀做了个砍的动作,“快走开!这里不许男孩来!”

她走到花园的一角,弯腰去挖一棵小树的根时,我战战兢兢地望着她。我勇气丧尽,只抱着豁出去的想法了,于是我轻轻走过去,在她身边站下,用手指碰碰她。

“对不起,小姐。”我开始说。

她吃惊地抬头看看。

“对不起,姨奶奶。”

“呃嘿?”贝西小姐叫道,我还从没听过人们用这么吃惊的口气说话呢。

“对不起,姨奶奶。我是你的孙子。”

“哦,天啊!”我姨奶奶说着,一下坐到了花园的小径上了。

“我是大卫·科波菲尔,从萨福克的布兰德斯通来的——我出生的那晚,你去过那儿,见到了我亲爱的妈妈。她死后,我很不快活,我被冷落,不能上学,被迫去独立谋生,干不适合我干的苦活。所以我跑到你这里来。我刚动身就被人抢劫了,只好一路走来。从动身后,我就没上床睡过觉。”说到这里,我的自制力全丧失了;我的双手动了动,本意是向她指明我那褴褛行状,证实我所受的苦难,可我就一下大哭了起来,我想这场哭已憋在我心里整整一个星期了。

我姨奶奶脸上只剩下惊诧的表情,坐在石子上两眼瞪着我;我一开始大哭,她就连忙起身,抓住我的衣领,把我带进了客厅。在客厅里,她做的第一件事是打开一个橱子的锁,从中取出几个瓶子,然后把每个瓶子里的东西都朝我嘴里倒一点。我想她是想都没想就拿出那几个瓶子的,因为我至今仍肯定说我当时尝到了茴香汁、鱼酱、色拉油。由于我依然很伤心,不能控制住自己的呜咽,她向我投下这些滋补剂后就把我放到沙发上,在我脑袋下垫一条披肩,又把她头上的头巾取下垫到我脚下,以免我会把沙发套弄脏。然后,她就坐在我前面说过的绿色大扇子或屏风后,这样一来我就看不见她的脸了。

我姨奶奶个头高高的,神色严厉,但并不难看。她的脸上,她的声音里,她的步态举止中,都无不流露出一种刚毅,足以说明她往日在像我母亲那般软弱的人身上可产生的影响;她容貌还算秀丽,虽然面容坚定严肃。我特别注意的是她有一双十分机灵明亮的眼睛。在我认为是种包头布(我说的是那便帽,当时那玩意比现在更流行,帽两边有系在脖子上的带子)下,她灰白的头发简单朴素向两边分开。她穿的衣服是浅紫色的,很整齐干净,只是尺寸很紧,好像她想尽可能减少挂碍。我记得当时我认为她的衣服看上去极像剪去了不必要的下摆的骑装。她在襟前挂着一个金表,金表还配有链子和一些挂饰;如果我能从其大小和样式判断,那表应是男子用的。她喉部有一块约莫是衬衣领口的东西,腕部露出像衬衣袖口的东西。

那个房间就像珍妮或我姨奶奶一样整洁。就在刚才我放下笔回忆那房间时,带着花香的海风又吹进来了;我还又看见擦得锃亮的老式家具,弧形窗里绿扇子附近我姨奶奶的那把凛然的大椅子和桌子,粗毛地毯,壶架,两只金丝雀,古瓷器,装满干玫瑰叶的酒罐,放置各种器皿的高橱架,还有和这一切极不协调的——脏兮兮躺在沙发上打量这一切的我。珍妮去烧洗澡水了。洗澡实在是很大的享受。我开始感到因曾睡在野地而四肢疼痛,而我又那么疲乏虚弱,几乎无法让眼连续睁开五分钟。我洗澡之后,她们——姨奶奶和珍妮——给我穿上本是狄克先生的衬衣和裤子,又用两或三条披巾把我裹上。我像一捆什么呢,我也说不上来,但我觉得是热烘烘的一捆。我觉得很乏,极想睡,很快就又倒到沙发上睡着了。

(节选自《大卫·科波菲尔》,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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