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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浙江省湖州市长兴县2018-2019学年八年级下学期语文第三次月考试卷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谈作文

朱光潜

    ①文章是可以练习的么?迷信天才的人自然嗤着鼻子这样问。但是在一切艺术里,天资和人力都不可偏废。古今许多第一流作者大半都经过刻苦的推敲揣摩的训练。法国福楼拜曾花三个月的工夫做成一句文章;莫泊桑曾登门请教,福楼拜叫他把十年辛苦成就的稿本付之一炬,重新起首学描实境。我们读莫泊桑那样的极自然极轻巧极流利的小说,谁想到他的文字也是费工夫做出来的呢?

    ②近来看见一段文章,是从托尔斯泰的儿子所做的《回想录》里面译出来的,觉得是青年作者应该悬为座右铭的,他说:

    ③“《安娜·卡列尼娜》初登俄报时,底页都须寄吾父亲自己校对。他起初在纸边加印刷符号如删削句读等,继而改字,继而改句,继而又大加增副,到最后,那张底页便成百孔千疮,糊涂得不可辨识。幸吾母尚能认清他的习用符号以及更改增删。她尝终夜不眠替吾父誊清改过底页。次晨,她便把他很整洁的清稿摆在桌上,预备他下来拿去付邮。吾父把这清稿又拿到书房里去看‘最后一遍’,到晚间这清稿又重新涂改过,比原来那张底页要更加糊涂,吾母只得再抄一遍。他很不安地向吾母道歉:‘松雅吾爱,真对不起你,我又把你卷的稿子弄糟了。我再不改了。明天一定发出去。’但是明天之后又有明天。有时甚至于延迟几礼拜或几月。他总是说,‘还有一处要再看一下’,于是把稿子再拿去改过。再誊清一遍。有时稿子已发出了,吾父忽然想到还要改几个字,便打电报去吩咐报馆替他改。”

    ④你看托尔斯泰对文字多么谨慎,多么不惮烦!一般人也许以为这样咬文嚼字近于迂腐。在青年心目中,这种训练尤其不合胃口。他们总以为能倚马千言不划线窜的才算好脚色。这种念头不知误尽多少苍生!在艺术田地里比在道德田地里,我们尤其要讲良心。稍有苟且,便不忠实。听说印度的甘地主办一种报纸,每逢作文之先,必斋戒静坐沉思一日夜然后动笔。我们以文字骗饭吃的人们对此能不愧死么

    ⑤文章像其他艺术一样,“神而明之,存乎其人”,精微奥妙都不可言传,所可言传的全是糟粕。不过初学作文也应该认清路径,而这种路径是不难指点的。

    ⑥学文如学画,学画可临帖,又可写生。在这两条路中间,写生自然较为重要。可是临帖也不可一笔勾销,笔法和意境在初学时总须从临帖中领会。从前中国文人学文大半全用临帖法。每人总须读过几百篇或几、千篇名著,揣摩呻吟,至能背诵,然后执笔为文,手腕自然纯熟。欧洲文人虽亦重读书,而近代第一流作者大半由写生入手。莫泊桑初请教于福楼拜,福楼拜叫他描写一百个不同的面孔。霸若因为要描写吉普赛野人生活,便自己去和他们同住,可是这并非说他们完全不临帖。许多第一流作者起初都经过模仿的阶段。莎士比亚起初模仿英国旧戏剧作者。布朗宁起初模仿雪菜。陀思妥耶夫斯基和许多俄国小说家都模仿雨果。我以为向一般人说法,临帖和写生都不可偏废。

    ⑦真正学作文,还要特别注意写生。要写生,须勤做描写文和记叙文。中国国文教员们常埋怨学生们不会做议论文。我以为这并不算奇怪。中学生的理解和知识大半都很贫弱,胸中没有议论,何能做得出议论文?许多国文教员们叫学生入手就做议论文,这是没有脱去科举时代的陋习。初学做议论文是容易走入空疏俗滥的路上去。

(选自朱光潜《给青年的十二封信》)

(1)、概述托尔斯泰的儿子《回想录》里叙述的故事。
(2)、结合作者论述的观点,谈谈第③段大段引用的作用和表达效果。
(3)、对于“学文”来说,“临帖”和“写生”具体指什么?
(4)、联系上下文,揣摩下列语句,说说它们为什么不能换成括号中的句子。

①一般人也许以为这样咬文嚼字近于迂腐。(人们会以为这样咬文嚼字是迂腐。)

②我们以文字骗饭吃的人们对此能不愧死么?(我们以文字骗饭吃的人们对此能愧死。)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选文,然后回答问题。

春天里种植自己

王清铭

        ①三岁的时候,他的在一个小煤窑打工的父亲,因塌方被埋在土中,撒手而去。父亲被埋葬的那天,母亲哭得声嘶力竭,他黑着脸,就是不哭。大人就对他说,你爸过世了,再也回不来了。

        ②他不说话,只是把头摇得像风中的小草。

        ③他不相信那个老是用宽大的手掌抚摩他,用粗厉的胡须扎他小脸蛋的父亲,会从此永远消逝,像一颗不发芽的种子。他跟母亲在房前的空地种过南瓜,一粒种子点下去,浇一些水,隔一段时间,就长出嫩叶,然后藤蔓爬满架子,最后结出很多很大的瓜。

        ④他问母亲:爸爸种进土里,什么时候再长出来呢?

        ⑤母亲看着他明亮的眼神,不忍心伤害一个孩子的心,就强装笑容说:快了,快了,明年春天的时候。

        ⑥于是,他经常坐在屋门前,眼望着后山,希望看到婆娑的树影里他的父亲正大步地走回家中。第二年清明节时,他跟母亲去上坟,坟上的树跟他一样高了,但他的父亲还是没有从地里长出来,唯一看见的是父亲坟头的小树在风中舞蹈,那舞姿是那样凄凉。

        ⑦他问母亲:爸爸怎么还不长出来,是不是我们没有浇水呢?

        ⑧母亲的眼泪顿时流了下来,他有点明白过来了,也哭了,眼泪把整个衣襟都弄湿了。

        ⑨十三岁的时候,祸不单行,他相依为命的母亲又被一场车祸吞噬去生命,他成了孤儿。埋葬娘的那天,天下起瓢泼大雨,但他不哭。也不再相信娘种进土里后,会再长出来。

        ⑩十三岁的孩子没有谋生能力,邻居东凑一把米,西来一爿柴,衣服破了,有人争着拿回家缝补。他和村里的孩子打架了,那些孩子回去肯定挨父母的打。谁家里煮了好东西,一定要派孩子来叫他,以至有些孩子怀疑他是父母送给别人的兄弟。父亲就对孩子黑着脸说:就是,就是,你以后要把他当兄弟。

        ⑪十三岁的时候他在村里有了许多的兄弟姐妹,虽然村里的生活很贫困,但他的生活很幸福。二十三岁时大学毕业,他要求分配回村里的小学任教师,他的理由很简单,他要报答村里人的恩情,他的学费是村里人用米和鸡蛋换来的。他的工资除了留一点生活费,全部补贴给那些交不起学费的孩子。为了报恩,他娶了村里一位大字不认一个的女子,只因为这女子的母亲把家里最后的一只母鸡卖了,凑足他的学费。

⑫恩情似山顶的天空压在他的心头,但他瘦弱的身体不是嶙峋的山峦。有时候,他偷偷跑到父母的坟前,让泪水漫过他孤独无助的心灵。他想到三岁时的梦想:假如父母种进土里,能够再长出来该多好啊,至少他现在不会觉得欠了村里人很多的情,这份情是一辈子都还不完的。

        ⑬三十三岁的时候他决定离开家乡,想法很简单,离开这些给予他养育之恩的村里人,他不想再背负这沉重的负担了。决定离开的时候,妻子骂他忘恩负义,他摇了摇头,走了,再也没有回来。

        ⑭四十三岁的时候他在城里当了老板,每年都拿出很多的收入交给农村教育基金会,并指定要捐给他工作的那个乡村小学,他不留名,也拒绝记者采访。

        ⑮我成为他的朋友是后来的事情了。有一次酒酣时,他说起了这段经历,我也沉默了许久。然后紧紧握着他的手,说:“你现在是把自己种进了生活过的那个乡村了。报恩有多种方式,最好的方式是让自己长成大树,这样就会有更多的人得到荫凉。”

阅读下面选文,完成小题。

      ①设若单单是有阳光,那也算不了出奇。请闭上眼睛想:一个老城,有山有水,全在天底下晒着阳光,暖和安适地睡着,只等春风来把它们唤醒,这是不是个理想的境界?小山整把济南围了个圈儿,只有北边缺着点口儿。这一圈小山在冬天特别可爱,好像是把济南放在一个小摇篮里,它们安静不动地低声地说“你们放心吧,这儿准保暖和。”“真的,济南的人们在冬天是面上含笑的。他们一看那些小山,心中便觉得有了着落,有了依靠。他们由天上看到山上,便不知不觉地想起:"明天也许就是春天了吧?这样的温暖,今天夜里山草也许就绿起来了吧?"就是这点幻想不能一时实现,他们也并不着急,因为有这样慈善的冬天,干啥还希望别的呢?

      ②最妙的是下点小雪呀。看吧,山上的矮松越发的青黑,树尖上顶着一髻儿白花,好像日本看护妇。山尖全白了,给蓝天镶上一道银边。山坡上,有的地方雪厚点,有的地方草色还露着;这样,一道儿白,一道儿暗黄,给山们穿上一件带水纹的花衣;看着看着,这件花衣好像被风儿吹动,叫你希望看见一点更美的山的肌肤。等到快回落的时候,微黄的阳光斜射在山腰上,那点薄雪好像忽然害了羞,微微露出点粉色。就是下小雪吧,济南是受不住大雪的,那些小山太秀气!

      ③那水呢,不但不结冰,倒反在绿萍上冒着点热气,水藻真绿,把终年贮蓄的绿色全拿出来了。天儿越晴,水藻越绿,就凭这些绿的精神,水也不忍得冻上,况且那些长技的垂柳还要在水里照个影儿呢!看吧,由澄清的河水慢慢往上看吧,空中,半空中,天上,自上而下全是那么清亮,那么蓝汪汪的,整个的是块空灵的蓝水晶。这块水晶里,包着红屋顶,黄草山,像地毯上的小团花的小灰色树影;这就是冬天的济南。

阅读下文,完成下列各题

英 雄

      ①匆匆赶到医院时,母亲已经神智不清,只是看医生和护士忙着给她输氧、输液。

      ②氧气罩罩着她的脸,她艰难地呼吸着,但神情却安详、镇定,没有疼痛袭身时,那种难以忍受的表情。相形之下,医生和护士的表情却显得特别严峻。

      ③我站在病房的一个角落,有点手足无措。

      ④我突然想起了四十年前,还在读初中的我,跟母亲去一所镇医院就诊。

      ⑤当时我风湿热发作,几个大关节红肿疼痛,举步维艰。医院没有电梯,母亲背着我,从底楼的门诊室一直背到四楼的病房。我下巴搁在母亲的肩头,侧着脸似乎看到了母亲的鼻尖,有一滴汗珠,随着摇晃的身子,摇摇欲坠。我很想腾出一只手,把母亲鼻尖上的汗轻轻抹去,但一时间害羞起来,终于没有伸出手去。到了病房,值班医生把我安顿在床上,他是我家的邻居,跟我们都熟悉,他大概也看到了母亲脸上的汗,就笑着说:“别冒汗了,你儿子住院是可以享受一半医保的,不会花太多的钱。”母亲笑了起来——当时我家的经济条件确实jié jù。我真不知道,母亲的冒汗,是因为背我太累,还是在为医药费担心。但当她随着医生的玩笑话笑起来时,我却笑不出来。

      ⑥其实,母亲一直比我更乐观、更勇敢,也更有力量。

      ⑦五十年前反修防修,我父亲因为被冤枉成“特务”正在接受隔离审查,所以家人经常成为游行者骚扰的对象。我家是临街的老房子,那天有游行队伍从我家经过时,我母亲正用一只大脸盆在门外边给我和姐姐依次洗头。走在队伍前面两位领大家喊口号的人,看见了我们,突然换了口号内容,把反修防修变成了喊打倒我父亲的名字。游行队伍很长,连绵的口号汹涌而来,我和姐姐听到了先是一愣,接着就大哭起来。母亲当即把我俩推进门里,然后端着那一大盆水,冲到队伍前面,把一长串队伍硬是拦了下来。我和我姐躲在门里,看涌上来的人把母亲围起来,母亲被人群湮没了,彼此说什么根本听不清,只觉得街上吵成一锅粥。最后不知怎么一回事,游行队伍就此散掉,母亲毫发无损回到家里,嘴里还嘀咕着:“他们怎么可以自说自话喊口号,喊什么口号都由上级规定的,还以为我不知道呢,我踩正了道理,还怕他们不成?”一边嘀咕,一边微微显出得胜回头的样子。

      ⑧我眼睁睁地看着母亲独自一人,当街把那么一长串游行队伍拦下来,对我母亲佩服得不得了,简直把她当成了电影里的英雄。

      ⑨现在,我依然相信母亲,相信母亲是一位英雄,能够镇定地面对死亡,能够独自一人,把死神的阴影,挡在我们的家门之外。

请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笔缘

丁立梅

①做这个,得耐得住性子,还要耐得住寂寞。

②我是被他店里的古朴吸引住的。

③店门口,青花蓝布之上,悬一支特大号的毛笔。笔杆是用青花瓷做的。谁舍得用这笔来写字啊,得收着藏着才是。

④这是边陲古镇。一街的鼎沸之中,它仿佛一座小岛,安静得不像话。

⑤我也才从那大红大绿的热闹中走过来。看见这店,身旁的大红大绿全都走远了,喧闹声响也都走远了,人自觉静了。

⑥怎么能不静?看他,静静的一个人,像支悬在墙上的狼毫①。白衬衫,褐色皮围裙,戴一顶卡其帆布帽,安坐于店堂口,手握镊子,膝上摊一堆说不上是什么动物的毛,一根一根地捡。他每捡一根,都要对着光亮处仔细看一下,分辨出毛的成色、锋颖、粗细、直顺等等。复低头,再捡。这样的动作,他不厌其烦地做,一做十五年。

⑦店堂狭窄,只容一人过。两边墙壁上,悬着字画。笔架上,各色各样的毛笔,或插着,或悬着,或躺着。有长有短,有粗有细,总有成百上千支吧。这些,全都出自他的手。一根毛一根毛地挑出来,然后,浸泡于水中,用牛角梳慢慢梳理,去绒、齐材子、垫胎、分头、做披毛,再结扎成毫。他说,做成一支毛笔,要一百二十道工序,每一道,都马虎不得。

⑧从前他不是做笔的。他父亲是。他父亲的父亲也是。算是祖传了。父亲做笔,名声很大,方圆几百里,都叫得响。有个顶有名的书法家,专程跑上几百里,去买他父亲做的笔,一买几十年。书法家说,不是他父亲做的笔,那字,就不成字了,总也写不出那种味道来。

⑨父亲临终前,难咽气,说断了祖宗手艺。他当时在一家机械厂任职,还是个副厂长呢,多少人羡慕着啊。可是,为了让父亲能闭上眼睛上路,他选择了辞职,拿起镊子和牛角梳。

⑩这一做,就放不下了。说是热爱,莫若说是习惯了吧。每天早上醒来,他总要摸摸镊子和牛角梳,再把室内所有的笔,都数上一遍,才安心。这种感情,不能笼统地说成执着或是热爱。它是什么呢?就好比你饿了要吃饭,你渴了要喝水,你打个喷嚏会流眼泪,就这样自然而然的。哎呀,说不清啦,最后他这么说。

⑪他辗转过不少地方,带着他的手艺。我这卖的不是笔,卖的是懂得。现在,能静下心来写字画画的人少,懂得欣赏这种手工艺的行家,更少了。他来到这边陲小镇,一年四季观光客不少,也总能碰上一两个懂笔的知己。所以,他住了下来。有个安徽的书法家,问他订制了十万块钱一支的羊毫②。那得在上万只羊身上,挑出顶级中的顶级的毛,没有任何杂质,长短色泽粗细都一样。他为做这支羊毫,花费了半年时间。

⑫遇到懂它的人,值!他笑了。房租却越来越贵,原来的店铺有两大间呢,宽敞明亮的,好着呢。现在只剩下这么一小间了,他说。

⑬他有两个孩子,一儿一女,都念初中了。孩子却对做笔没兴趣,有时放学回来,他苦心劝说,让他们帮着拣毛,他们却弄得乱七八糟的。做这个,得耐得住性子,还要耐得住寂寞。

⑭他姓章,叫章京平。江西人。他在他做的每支笔上,都刻上了他的名字。

⑮我不懂笔。但我还是问他买了两支,八十块钱一支。笔杆上,镶了一圈青花瓷,很典雅。我带回来,插在书房的笔筒中。外面的桂花或是梅花,开得正好的时候,我会掐一两枝回家,和这两支毛笔插在一起。

(选自《风会记得一朵花的香》,有删改)

注释:①狼毫:笔头是用黄鼠狼尾巴上的毛制成的。②羊毫:笔头是用山羊毛制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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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木匠

陈雨轩

①祖父曾是小镇里数一数二的木匠。

②祖父家中的大多数家什也都是祖父自己做的。大到衣柜箱桌,精细到犁耙斧柄,甚至门窗,用料虽不是什么名贵的木材,但贵在精细齐全。

③我年幼时,父母工作繁忙,我寄住在祖父母家,最喜欢观看的便是祖父的“魔术”——一块块粗糙的木头在祖父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上像变戏法似的变成了一件件木制的精致家什。

④祖父是个闲不下来的人,退休回乡了也从不闲着,应着乡亲的请求做些木工活儿。每天清晨我醒来时,祖父便已经沉浸在令他感到快乐的工作中。老屋的前坪里,他推着刨子在木材的表面掠过,细碎、蓬松而轻盈的木刨花便伴随着沙拉沙拉的有节奏的悦耳声音而飘落到地面上。他把装着墨的一个小盒子固定在平面的一边,一只手着着缠线的线轮,另一只手的手指起那根黑漆漆的弦,一 , 那木材的平面上便留下一根笔直的黑线,动作总会让人联想起伯牙那高山流水的铮铮琴音。

⑤祖父的作品从来就没有用过钉子。每当我问起,他都会说:“傻孩子,以前的木匠哪用什么钉子啊。”他在用角尺在木材上比划着,用凿子和锤子精细地修整着木块,看似毫无章法,实则胸有成竹。将那些奇形怪状的木块一一组装,竟真成了一件密致而稳固的器具。当我惊叹这一绝妙手艺的时候,祖父总会眉飞色舞地说,教他这门手艺的师父有多厉害,能够不比划直接凭经验做出贴合紧密的榫卯结构的部件,还会画符镇宅。

⑥那时山中的树木想要运到城镇中并不容易,往往是通过水流将由木材扎成的木排运送到下游。正值汛期,水流湍急,水运的风险也骤然上升。在运送过程中,木排突然被一个大浪打散,那时年纪尚轻的祖父为了保住木材死死地抓紧了捆绑木材的绳子,在水中被翻白的浪花击打着,想把松散的木材捆紧。有两根木材由于水流的推动,在祖父正将它们捆扎紧实的时候猛烈地撞击在了一起。在那之后,祖父右手的中指便失去了半截。

⑦幸亏我失去的只是半截手指,而不是我的命。说到这里,祖父的眼中如同一泓平静的泉水。当年的伤对于他来说仿佛只是一件鸡毛蒜皮的小事,永远打不倒他那颗坚韧而乐观的心。这个小伤并不能阻止他的生活继续前行。

⑧再往后说起那些在家中经济困难时艰苦的日子,祖父只是笑了笑,要我们这些孩子珍惜这些来之不易的美好生活,要好好读书多学知识。他说自己读书不多,考技师证的时候颇费一番功夫。

⑨他从来不向生活低头。即便是面对养活家中两个孩子、最为艰苦的时候,即便顶着炎炎夏日做着常人最不愿意做的拆模活儿,他的心中也从未向生活屈服,而是像一棵长在石缝中的野草,坚忍而顽强。

⑩除了做木工和给我们这一代、以及小时候的父辈们讲述他的传奇故事外,祖父最大的爱好便是打纸牌,有时甚至可以玩个通宵。他也爱和老朋友两两三三聚在一起喝酒,回忆年轻时的逸闻趣事。

⑪祖父的离开很突然,却也不突然。

⑫他曾经中过两次风,但都是中了风的第二天就站起来了。因此祖父也从未把这些当回事儿,还是打牌喝酒两不误,依旧过着顺着自己心意的快活日子。

⑬在人越来越少的老同事聚会上,他喝了很多酒。深夜踉踉跄跄地回到家里,往床上一躺,第二天再看到他时人已经没了。他的面色很黑,脸上的神情却很安详。那时的我并不懂死亡是什么概念,只是觉得祖父睡着了再也没有醒来。直到后来我再也没有看见过祖父,我才明白这竟是永别。

祖父的葬礼上,前来探访慰问的人很多,有的好友甚至从十几里外翻过了好几个山头来见他最后一面,直叹可惜。

⑮也许十几年后,没有人会记得还有这样一位技艺精湛的老木匠。

⑯唯有那些任凭岁月侵蚀的老家什仍然沉默地立在原地,无声地宣告着岁月的流逝。

 (选自《西部散文选刊》2020年8期,有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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