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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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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广东省深圳市深圳高级中学2019届高三语文高考适应性测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印第安营寨

(美)海明威

    两个印第安人站在那里等着。

    两条小划子在黑暗中出发了。尼克听到桨声从前面那条小划子远远地透过夜雾传来。两位印第安人快捷而有节奏地划着。尼克依偎在父亲的怀里。湖上很冷。

    “我们去哪儿,爸爸?”

    “湖那边的印第安营寨。一位印第安女士病得很重。”

    他们拐过一道弯,一只狗吠叫着迎出来。前面是剥树皮的印第安人棚屋的灯光。又有些狗朝他们冲来。一位年长的妇女端着灯站在门口。里面一张固定在墙上的木铺上躺着一位年轻的印第安妇女。她在分娩,已经两天了。营寨里所有年长妇女都一直在帮她分娩。男人们则都到听不见她哭闹的路那头的黑暗中坐着抽烟去了。尼克和两位印第安人跟着他父亲和乔治叔叔进去时,她正喊叫着。她躺在下铺上,盖着被子的身子高高隆起。她的头侧向一边。上铺躺着她的丈夫。三天前,他用斧头重伤了脚。他抽着烟斗。屋子里味道呛人。

    尼克的父亲吩咐让在火炉上热上水。水热着的时候,他和尼克谈起来。“这位女士要生孩子了,尼克。”他说。

    “我知道。”尼克答道。

    “你不知道。”他父亲说。“听我说。她现在这样子叫分娩。孩子想生出来,她也想生出孩子来。她全身肌肉都在设法让孩子生出来。这就是她为什么在喊叫。”

    “明白了,”尼克说。

    就在这时,印第安产妇大叫起来。

    “啊呀,爸爸,能不能给她点什么药让她不再尖叫啊?”尼克问道。

    “没办法。没有麻醉药,”他父亲说,“但是她的尖叫不重要。我听不到她的尖叫,尖叫不重要。”

    上铺的丈夫翻了个身,面朝向墙壁。

    厨房的女人示意医生水已热好。尼克的父亲走进厨房,将大壶中的水倒出一半到脸盆里。在壶中剩下的水里,他放进了包在手绢里的几件东西。

    “这些得开水煮。”他说,然后开始在热水盆中用从营地带来的肥皂揉搓双手。尼克看着父亲两只手用肥皂揉来搓去。他父亲一边细致全面地清洗双手,一边说话。

    “你知道,尼克,孩子应该头先生出来,但有时却不这样。如果头不先生出来,对谁都是问题。也许我得给这位女士做手术。过一会儿我们就能知道。”双手洗满意后,他进屋开始助产。“向后拉拉被子行吗,乔治?”他说,“我不想碰被子。”

    稍后他开始手术,乔治叔叔和三个印第安男人则紧紧按着那位产妇。……尼克则为父亲端着脸盆。手术进行了很久。

    他父亲提起婴儿,拍打几下,让其呼吸顺畅,然后交给那位年长印第安妇女。

    “瞧,是个男孩儿,尼克,”他说,“你觉得做实习医生怎样呢?”

    尼克答道:“行。”他看着别处,不愿看他父亲做的事。

    “嗯。顶好,”父亲说着,将什么放进脸盆。尼克没看。

    “嗯,”他父亲说,“要缝几针。你可看可不看,随意。我要缝合刀口。”

    尼克没看。他的好奇心早已荡然无存。

    医生朝产妇俯下身子。她现在安静了,两眼闭着。她脸色苍白。她不知道孩子怎样,什么也不知道。

    “上午我会再来。”医生说着站起身。“护士中午就到,她会把我们需要的东西都带来。”他很得意,话很多,就像赛后更衣室里的橄榄球运动员。“这次手术可发表在医学学术刊物上,乔治,”他说,“用折刀做剖腹术,用九英尺细接钩线缝合刀口。”乔治叔叔靠墙站着,“嗯,你了不起,是的,”他说。

    “应该看看自豪的爸爸。此类小事中最受罪的是那些爸爸们,”医生说。“我得说,他非常安静地承受了折磨。”

    他将那位印第安人头上的毯子拉开。他松开的手是湿的。他踩着下铺边缘擎灯向里看去。那位印第安人面朝墙壁躺着。他的喉管已完全切开,身体压成的低洼处聚起一汪血。他头枕左臂。打开的剃刀刃朝上落在毯子上。

    “把尼克带到棚屋外面去,乔治。”医生说。

    没那必要了。他父亲擎灯向后移动印第安人的头时,站在厨房门口的尼克已清楚地看到了上铺的一切。他们沿伐木大道向湖边走回时,天已要亮了。

    “真不该带你来,尼克,”他父亲说,手术后的兴奋已无影无踪。“让你经受这个,再糟糕不过了。”

    “女人生孩子都这样难吗?”尼克问。

    “不是,这是极少极少的例外。”

    “他为什么要自杀呢,爸爸?”

    “不知道。我想,他是受不了吧。”

    “自杀的男人多吗,爸爸?”

    “不是很多。”

    “女人多吗?”

    “几乎没有。”

    “从来没有?”

    “哦,有。她们有时也自杀。”

    “爸爸?”

    “在。”

    “死难吗,爸爸?”

    “不难,很容易,尼克。要看情况而定。”

    他们坐在船上。太阳已升到了山顶。一只鲈鱼跃起,湖面荡开一圈波纹。尼克将手伸进湖水里。在早晨的清冽中,湖水显得暖暖的。大清早的湖面上,尼克坐在船尾,父亲划着船,他觉得他自己肯定不会死。

(有删改)

(1)、下列对这篇小说思想内容与艺术特色的分析和鉴赏,不恰当的一项是(    )
A、小说描写了尼克随父亲和叔叔到印第安营寨出诊的故事。在出诊中他看到了人类社会的冰山一角,看到了人与人的不同,引起他对人生的思考。 B、故事从湖上开始——乘船出诊,也从湖上结束——出诊归来。湖是分界线,湖的这边是尼克熟悉的世界,而湖的那边则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世界。 C、对印第安产妇的描述在文中只出现四处,但都浓墨重彩,展示了一个清晰、饱满的女性形象,一个面对难产的痛苦而坚持不懈、顽强的女性。 D、小说采用不动声色的叙述,在小说中不能直接找不到作者的影子,只能感受到叙事者声音的存在,但在字里行间已将深沉的思想传递给了读者。
(2)、请结合小说内容简要分析尼克父亲的形象。
(3)、小说开头结尾划线处的描写暗示了主题,请谈谈你的理解。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左公柳,西北天际的一抹绿云

梁衡

    ①在清代以前古人写西北的诗词中最常见的词句是“大漠孤烟”“平沙无垠”“白骨在野”“春风不度”等。左宗棠和他的湘军改写了西北风物志,也改写了西北文学史。三千里大道,百万棵左公柳及陌上桑、沙中湖、江南景的出现为西北灰黄的天际抹上一笔重重的新绿,也给沉闷枯寂的西北诗坛带来了生机。一时以左公柳为题材的诗歌传唱不休。最流行的一首是左宗棠部下一个叫杨昌浚的人的真实感叹:“大将筹边尚未还,湖湘子弟满天山。新栽杨柳三千里,引得春风度玉关。”杨并不是诗人,也未见再有其他的诗作行世,但只这一首便足以让他跻身诗坛,流芳百世。自左宗棠之后,在文学作品中,春风终于度过了玉门关。

    ②文学反映现实,生活造就文学,这真是颠扑不破的真理。清代之后,左公柳成了开发西北的标志,也成了文人竞相唱和的主题。就是在新中国成立后一段时间,史家对左宗棠或贬或缄之时,文人和民间对左公柳的歌颂也从未间断。如果以杨昌浚的诗打头,顺流而下足可以编出一部蔚为壮观的《左公柳诗文集》。这里面不乏名家之作。

    ③1934年春,小说家张恨水漫游西北,是年正遇大旱,无奈之下百姓以柳树皮充饥。张有感写了一首《竹枝词》:“大旱要谢左宗棠,种下垂柳绿两行。剥下树皮和草煮,又充饭菜又充汤。”1935年7月,名记者范长江到西北采访,左公柳也被写入了他的《中国的西北角》:“庄浪河东西两岸的冲积平原上杨柳相望,水渠交通……道旁尚间有左宗棠征新疆时所植柳树,古老苍劲,令人对左氏之雄才大略不胜其企慕之思。”民国期间,教育部长、诗人罗家伦出国途经西北,见左公柳大为感动,写词一首,经赵元任作曲成为传唱一时的校园歌曲。

    ④至于民间传说和一般文人笔下的诗画就更见真情。西北一直有左宗棠杀驴护树的传说。左最恨毁树,严令不许牲口啃食。左去世后不久,当时很有名的《点石斋画报》曾发表一幅《甘棠遗泽》图,再现左公大道的真实情景:山川逶迤,大道向天,绿柳浓荫中行人正在赶路。画上题字曰:“种树十余年来,浓荫蔽日,翠幄连云,六月徂暑者,荫赐于下,无不感文襄公(左宗棠身后谥文襄公)之德”,“手泽在途,口碑载道,千年遗爱”。

    ⑤一个人和他栽的一棵树能经得起民间一百多年的传唱不衰,其中必有道理。文学形象所意象化了的春风实际上就是左公精神。春风何能度玉门,为有振臂呼风人。左是在政治腐败、国危民穷、环境恶劣的大背景下去西北的。按说他只有平乱之命,并无建设之责。但儒家的担当精神和胸中的才学让他觉得应该为整顿、开发西北尽一点力。左宗棠挟军事胜利之威,掀起了一股新政的狂飙,扫荡着那经年累世的污泥浊水。西北严酷的现实与一个南国饱学的儒生,砥砺出一串精神的火花,闪耀在中国古代史的最后一章之上,绽放出一丝回暖的春意。

    ⑥左宗棠在西北开创的政治新风有这样几个特点。一是强化国家主权,力主新疆建省。他痛斥朝中那些放弃西北的谬论,前后五次上书吁请建省,终得批准,从此西北版图归一统。二是反贪倡廉。清晚期的政治已成糜烂之局,何况西北,鞭长莫及。地方官为所欲为,贪腐成性。他严查了几个地方和军队贪污、吃空饷的典型,严立新规。而他自己高风亮节,以身作则。陕甘军费,他每年过手1240万两白银,无一毫不清。西北十年,没有安排一个亲朋,有家乡远来投靠者都自费招待,又贴路费送回。三是惩治不作为。他最恨那些身居要位怕事、躲事、不干事的懒官、庸官,常驳回其文,令其重办,“如有一字含糊,定唯该道是问!”其严厉作风无人不怕。四是亲民恤下。战乱之后十室九空,他细心安排移民,村庄选址、沿途护送无不想到,又计算到牲畜、种子、口粮。光绪三年大旱,他命在西安开粥厂,路人都可来喝,多时一天七万人。他身为钦差、总督,又年过六旬,带兵时仍住帐篷。地方官劝他住馆舍,他说“斗帐虽寒,犹愈于士卒之苦也”。五是务实,不喜虚荣。他人还未到兰州,当地乡绅已为他修了一座歌功颂德的生祠,他立令拆毁。地方官员或前方将领有写信来问安者,他说百废待举,军务、政务这么忙,哪有时间听这些空话、套话,一律不看。他又兴办实业,引进洋人的技术修桥、开渠、办厂……

    ⑦中国历史上多是来自北方的入侵,造成北人南渡,无意中将先进文化带到南方。而左宗棠这次是南人北伐,收复失地,主动将先进的江南文化推广到了西北。历来的战争都是一次次的生态大破坏,而左宗棠这次是未打仗先栽树,硝烟中植桑棉,惊人地实现了一次与战争同步的生态大修复。恐怕历史上也仅此一例。

    ⑧左宗棠性格决绝,办事认真,绝不做李鸿章那样的“裱糊匠”,虽不能回天救世,也要救一时、一地之弊。他抬棺西进,收失地,振颓政,救民生,这在晚清的落日残照中,在西北寒冷孤寂的大漠上,真不啻为一阵东来的春风悄然度玉门。而那三千里绿柳正是他春风中飘扬的旗帜。

    ⑨西学东渐,湘人北上,春风玉门,西北之幸!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人生的考题

李建

    若干年前,我所在的公司招聘事务员,要求是法律专业毕业,负责公司内部法律文书的起草以及处理公司对外的各种经济纠纷。招聘启事通过人才市场发布后,收到了很多应聘人员的简历。

    一天下午,天气很热,一位年轻小伙子大汗淋漓地赶到公司面试。老板看过他的简历后很满意,因为他要的薪水很低,而且又是法律专业一本毕业的高材生。

    小伙子说,他家里很穷,上大学已经把家底掏空了,还借了不少债。所以他急需要一份工作,赚钱来帮家里还债。他恳求老板聘用他,他一定会努力做得很好。

    老板问了他几个问题之后,就拿出了试用期合同,打算聘用这个朴实的小伙子。

    可就在这时,办公室里闯进来一个人大吵大闹起来。原来,公司试用期合同上有一个条款,新招聘进来的员工,有两个星期的无薪试用期,如果在这两个星期内的表现没有令老板满意,随时都可以辞退,公司不用支付一分钱薪水。这个人就刚干了一个星期被老板辞退的员工,她来找老板要那一个星期的薪水,可老板以合同条款为由拒绝支付,所以吵闹起来。

    老板非常生气,对正在面试的小伙子说:“小刘,你是学法律的,你说说看,我该不该支付她这一个星期的薪水?”

    小刘以为这是一道面试题,便诚惶诚恐地说:“按照法律规定,你只要聘用了她,就该支付她的薪水,否则就触犯法律了。”

    这时,还有一个客户在办公室里和老板谈生意,也连连点头称是,说老板违反了劳动法,试用期也应该支付薪水。

    老板听到,脸色突然变了,叫来会计结算她的薪水。等客户走了之后,老板一把就将给小伙子的试用期合同扯过来,撕得粉碎。

老板冷着脸说:“我招你来,是叫你为我说话的,而不是让你和外人一起说我的不是!如果你现在是律师,就算我是一个杀人犯,你也要为我辩护,你知道吗?”

    小伙子血气方刚,认为自己没错,辩解道:“我学法律,就是为了维护公平与正义!”

    老板哈哈大笑:“那就请你到别处去维护公平正义吧,我这里不需要救世主。”

    小伙子一听老板说不聘用他了,顿时沉了,这才明白这并不是一道面试题。自己现在的身份只是一个到城市里来找工作的打工仔,他必须要找一份工作来糊口,帮家里还债。

    可不管他再怎么苦苦哀求,赔不是,老板就是不愿再聘用他了。小伙子只好垂头丧气地离开办公室,在他走出房门的那一刻,老板说:“小伙子,你别怪我铁石心肠,社会就是如此现实和残酷,等你踏上社会后,就会明白了。”

    小伙子听后什么话也没说,一副马上就要哭出来的样子。

    小伙子走后,这件事情成了老板教育我们的典型案例。我和同事也都明白老板经常讲这个故事的用意。每次我听到老板讲这个故事,就会想起那个姓刘的小伙子,他离开公司后,会去哪里?会选择一条怎样的人生之路?在这个充满各种诱惑和美丽陷阱的世界里,他还会坚持他的人生原则吗?他还会和刚出大学校园时一样是非分明,坚持正义吗?

    十多年后,老板因为窃取同行公司的商业机密,被对手告上法庭。律师对老板说,这个案子多半会输掉。老板不信,他要通过非正常渠道来赢得这场官司,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

    在法庭上,桀骜不驯的老板一直趾高气扬,他坚信这场官司不会输,因为他已经暗地里委托律师给主审法官送了一个厚厚的红包。

    可当他看到法庭上那个严肃的法官时,他愣住了。这个他似曾相识,想了好久,老板终于想起这位法官竟然就是他在故事里经常讲到的那个小伙子。老板一阵眩晕,他已经感觉到这场官司要输掉了,而且还会再多一条行贿的罪名。

    后来,老板果然输了这场官司,受到了法律应用的惩罚。此后,我们也再没有听到老板洋洋自得地讲起这个老套的故事。

(选自《2016中国年度微型小说》,有删改)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天湖

海桀

    走进西部,你不可以不去看湖,看那高天大地上独有的液态的翡翠,看那独属于世界第三极的纯粹的原始,看那浑古苍茫中的生命的鲜活。

    那是可以触摸到的真实的梦啊!视觉里,湖天一色,长云横空。倒映在湖中的雪山冰肌玉骨,水面莹波荡漾。满眼都是湿漉漉的清逸,一如天然的水墨。

    你向她走去。

    天地安详,净若装饰,却又毫不虚玄,那实实在在的鲜美质感,那青春弥漫的天灵之光,使人在茫茫然然,浩渺无涯的醺然里,充满生命的自豪。心灵里清辉熠熠,通明如澈。恍恍惚惚之间,似有一条曲曲弯弯的小路,在洒满光斑的湖面上诱惑着、浮迤着——它伸向太阳,伸向尽头,伸向谜一般的深处,却又分分明明铺展在脚下……

    地球上的喜马拉雅海消失了。而这片湖水却更加年轻,更加美丽,更加温情,像一位默默无语的仙女,静静偎依在雪山的怀抱;又像是一轮永远皎洁、永远安宁的满月,在那幽远而又孤独的清澈里,在那只会消失不会变老的诗意中,守望着那个终极的谶语……

    天湖的独异举世无双。她的周围没有亭台,没有飞檐,没有园艺,没有楼阁;不见帆影,不见闹嚷,不见气象万千的云雾缠绵,连最最普通的一棵小树都不长……所有的只是云,只是雪,只是湖,只是草显示出的坦然。所有的只是自然叠积出的圣洁的山,仙灵的水。

    无限静卧于斯。面对这样的境域,你生命的孤独,本能的渴望,会就此蜕变。距离消失了,坦途历历。

    你只想再看一眼真切的雪山、冰川、草原;你只想再领略一次三伏的清凉,超凡的意味,归宿的自然;你只想在荒野的深处,看着瀚海落日的苍凉,走向真朴,走向纯粹……既而,在突如其来的孤寂中,在恍如隔世的空落里,在幽梦般的清逸和爱悦般的境界中,忘记尘世的喧嚣和魅惑,忘记所有的烦闷和苦恼。心啊,如汪洋中的船,高扬着鼓胀的帆,全部的目的和向往都只会是那可以真正落脚的坚实的彼岸——火热,温情,弥漫着人烟和爱的祥祺的所在。

    然而,像日落后星辰的闪耀一样,当你回到都市,回到那个被欲念之力旋转不已的尘世的轨道上。你会在楼群的挤压中、酸雨的雾霭中、烦嚣的昏冥中、应酬的喟叹和无常之苦的缘分中想起这片美如理想的蓝色,想起她乳汁般的纯净;想起她超拔的仙姿,恍然间,别梦依稀心里充满空寥的忧伤。

    于是,你在自我的影子里结识安慰,在人生的沉浮中呼唤真情,在迷惘的苦痛中虚拟现实,在无序的回味里吟诵自然……既而,怀着稽首的肃穆,怀着洗礼的庄严,怀着对阴柔的向往,怀着对挚情的依恋,思念那西部的奇伟浩瀚,思念那独属于荒野的纯净,思念那原始的真实,思念那你曾触摸过的鲜活的梦境。

    永无宁静的心啊,如婴儿的眼睛,在那片超凡的泰然里,在那摇篮的煦暖里明亮着、闪烁着……

    你或许会说,西部的天湖的确很美,可我更喜欢长江黄河,我赞美大海的瑰丽,我崇拜汪洋的宏伟。

    我知道,在你心的屏幕上,一旦离开,天湖就正在远去,像退潮的浪花,苍茫在微濛濛的天际……

    一片片鱼鳞状的沙滩裸露出来。一块块赤褐色的废墟袒呈开来。

    可是我要说,你还是忘不了天湖啊!那天外世界的干净,那自然原始的真朴,那对生命本质的贴近,多么深孚,多么坦然;多么沉静,多么空灵;多么神秘,多么纯粹。寻阅一次,就会成为生命链条上的一个链扣。无须想起,不会忘记。没有痛苦,不思喜悦;没有哀伤,不求幸福……所有的只是那亲爱之中的本真的渴望,所有的只是那深不可测的生命的悲壮和交响……

    不知今晚是否有梦,如果有,一定是湖。

(选自《经典美文》)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塔铺(第四章)

刘震云

    离高考剩两个月了。这时传来一个消息,说高考还考世界地理。学校原以为只考中国地理,没想到临到头还考世界地理。

    大家一下都着了慌。这时同学的精神都已是强弩之末。王全闹失眠,成夜睡不着。“磨桌”脑仁疼,一见课本就眼睛发花。

    大家乱骂,埋怨学校打听不清,说这罪不是人受的。更大的问题还在于,大家都没有世界地理的复习资料。于是掀起一个寻找复习资料的热潮。一片混乱中,唯独“耗子”乐呵呵的。他恋爱的进程,据说已快到了春耕播种的季节。

    闹腾了几日,有的同学找到了复习资料,有的没有找到。离高考近了,同学们都变得自私起来,找到资料的,对没找到的保密,唯恐在高考中多一个竞争对手。我们宿舍,就“磨桌”不知从哪里弄到一本卷毛发黄的《世界地理》,但他矢口否认。我和王全没辙,李爱莲也没辙,于是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这时我爹来送馍,见我满脸发黄,神魂不定,问是什么书,我简单给他讲了,没想到他双手一拍:“你表姑家的大孩子,在汲县师范教书,说不定他那儿有呢?”

    我也忽然想起这个茬儿,不由高兴起来。爹站起身,刹刹腰里的蓝布,自告奋勇要立即走汲县。

    我说:“还是先回家告诉妈一声,免得她着急。”

    爹说:“什么时候了,还顾那么多!”

    我说:“可您不会骑车呀!来回一百八十里呢!”

    爹满有信心地说:“我年轻的时候,一天一夜走过二百三。”说完,一撅一撅动了身。我忙追上去,把馍袋塞给他。他看看我,被胡茬包围的嘴笑了笑;从里边掏出四个馍,说放心,我明天晚上准赶回来。我眼中不禁冒出了泪。

    晚上上自习,我悄悄把这消息告诉了李爱莲。她也很高兴。

    第二天晚上,我和李爱莲分别悄悄溜出了学校,在后岗集合,然后走了两里路,到村口的大路上去接爹。开始有说有笑的,后来天色苍茫,大路尽头不见人影,只附近有个拾粪的老头,又不禁失望起来。李爱莲安慰我:“说不定是大伯腿脚不好,走得慢了。”

    我说:“要万一没找到复习资料呢?”

    于是两个人不说话,又等。一直等到月牙儿偏西,知道再等也无望了,便沮丧地向回走。但约定第二天五更再来这集合等待。

    第二天鸡叫,我便爬起来,到那村口去等。远远看见有一人影,我认为是爹,慌忙跑上去,一看却是李爱莲。

    “你比我起得还早!”

    “我也刚刚才到。”

    早晨下了霜。青青的野地里,一片发白。附近的村子里,鸡叫声此起彼伏,天色渐渐亮了,东方出现一抹红霞。

    忽然,天的尽头,跌跌撞撞走来一个人影。

    李爱莲指着那人影,“是吗?”

    我一看,顿时兴奋起来,“是,是我爹,是他走路的样子。”

    于是两个人飞也似地跑上前去,我扬着双臂,边跑边喊:“爹!”

    天尽头有一回声:“哎!”

    “找到了吗?”

    “找到了,小子!”

    我高兴得如同疯了,大喊大叫向前扑。后面李爱莲跌倒了,我也不顾。只是向前跑,跑到跌跌撞撞走来的老头跟前。

    “找到了?”

    “找到了。”

    “在哪儿呢?”

    “别急,我给你掏出来。”

    老头也很兴奋,一屁股坐在地上。这时李爱莲也跑了上来,看着爹。爹小心解开腰中蓝布,又解开夹袄扣,又解开布衫扣,从心口,掏出一本薄薄的卷毛脏书。我抢过来,书还发热,一看,上边写着“世界地理”。李爱莲又抢过去,看了一眼,兴奋得两耳发红: “是是,是《世界地理》。”

    爹看着我们兴奋的样子,只“嘿嘿”地笑这时我才发现,爹的鞋帮己开了裂,裂口处洇出一片殷红殷红的东西。我忙把爹的鞋扒来,发现那满是脏土和皱皮的脚上,密密麻麻排满了血泡,有的已经破了,那是一只血脚。

    “爹! ”我惊叫。

    爹仍是笑,把脚收回去,“没啥,没啥。”

    李爱莲眼中也涌出了泪:“大伯,难为您了。”

    我说:“您都六十五了。”

    爹还有些逞能,“没啥,没啥……”

    爹接着郑重地说:“你表哥说,这本书不好找,是强从人家那里拿来的,最多只能看十天,还得给人家送回去。”

    我们也郑重地点点头。

    爹又说:“你们看吧,要是十天不够,咱不给他送,就说爹不小心,在路上弄丢了。”

    我们说:“十天够了,十天够了。”

    爹爬起身,准备从另一条岔路回家。

    我说“爹,您歇会儿再走吧。”

    爹说:“说不定你娘在家早着急了。”

    看着爹挪动着两只脚,从另一条路消失,我和李爱莲捧着《世界地理》,又高兴起来,你看看,我看看,一起向回走,并约定,明天一早偷偷到河边集合,一块来背《世界地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种上那块河滩地

曹多勇

    政德村东出了庄,赶条牛,扛张犁,沿着淮河堤坝一直往东走,一直往东走。人老,牛老,犁也老。牛老,四蹄迈得迟缓,远处里瞧还以为牛站在堤坝上不动弹。人老,老在脊梁上,肩上挂着一张犁,侧斜着身子显得更佝,犁是犁头小,犁把细,还满身裂出一道一道的暗裂纹,像老人脸上手上的皱纹皮。

    政德是去犁村子东头的那半亩河滩地。

    大河湾村的土地分两类,一类在淮河堤坝内,一类在淮河堤坝外,土地圆在堤坝内,淮河水一般淹不掉,土地载在堤坝外,紧挨着淮河,一年里安安泰泰地能收一季麦子就算不错了,秋季天一般都荒着。就这还说的是老话,这些年,村里人一茬一茬地往城里跑了,连堤坝内的好地都懒得精心经管了,谁家还在乎堤坝外的那么一点孬地。

    淮河水温温顺顺地躺在河床里,波浪一叠压一叠有条不紊地浪过来,又浪过去。“扑通”一声,政德把犁丢进河里, 犁沉没河面,气泡一嘟噜一嘟噜的,欢快地往上冒。牛的两只前蹄站在河水里,两只后蹄留在河岸上,牛嘴急不可耐地探向河水,伸开舌头,一卷一卷,“哗啦、哗啦”喝进肚子里。

    政德犁过河滩地,耙过河滩地,撒上黄豆种。一天时间,这块河滩地就暄暄腾腾像块麦面饼,被政德精心制作好摆放在大河湾村东的淮河边。

    河滩地种上后,政德在家拢共清闲七天。政德梦见河滩地跟他说话。

    河滩地说,黄豆种被土里的水分泡胀开,正在土里闹腾着呢。

    河滩地说,黄豆种胀开芽伸出根须,正在顶着豆芽瓣往土外拱呢。

    河滩地说,嫩黄的豆芽瓣正在急急忙忙地吐出头一片嫩叶片呢。

    第八天早上,政德喜滋滋地扛着锄下河滩地锄黄豆去了。政德前后拢共锄了四遍,还要锄第五遍,黄豆的枝枝杈杈浓密地伸展开,锄头就伸不进去了。

    政德没想到最后收锄回家会赶上一场大暴雨。这场暴雨“哗、哗、哗”猛足劲地下一阵子,过后留下另一场绵绵不断的细雨。

    淮河水早挣脱河床的束缚,汹汹涌涌地涨开来。河滩地里已有一少半黄豆淹没在河水里。政德赤脚跑进黄豆地,那些淹没的黄豆还使劲地举着枝枝叶叶在河水中挣扎着。政德站在河滩地里,额头的皱纹疏朗着,错落有致地排列开,从他脸上瞧不出多少悲愤,世间万事万物于他都是一副洞悉的样子。这种局面,种黄豆的那天就隔着遥远的日子,他就瞧得一清二楚的了。

    这种暴雨催促下的河水涨得快,落得也快。两天后,淹掉的河滩地能够重新耕种了。

    政德问犁,你说俺们是今天去种还是明天去种?

    犁就摆放在屋墙角,像一个老人似的安睡着。

    政德问牛,你说俺们是去种黄豆还是去种绿豆?

    政德这么问话,是拿不定主意,种黄豆是不是节令迟了,种绿豆是不是节令早了,眼下的节令正好落在种黄豆、种绿豆的空档里。

    牛在牛棚里安静地吃草,像是没听见政德说话,一副看透世间的老成相。

    政德掐指算一算节令决定种绿豆。

    又是半个月过后,淮河才真正暴涨起来。这一次,淮河做得干净利落,绝情又绝义,黄豆秧、绿丘秧一下都淹去。

    这一年,政德最后一次来种河滩地,天已进腊月间。这期间,政德先后还种过两次绿豆,两次小麦。淮河水黄汤汤地赖在河滩地里进进出出就是干不了。河滩地经过河水浸泡几个月,现在晃晃荡荡的如铺展一地的嫩正腐,这样的河滩地更是下不去牛。伸不开犁。

    腊月里,政德荷着一把大扫帚,出村子往东行走在堤坝上。

    政德脱下鞋“咔嚓、咔嚓”踩碎河滩地表层的薄冰走进去,冰泥一下陷过腿肚子,刺骨的寒气洪水似的一浪一浪往小腿肚席卷,往大腿席卷,往心口窝席卷。政德不罢手,不急不躁,拍一截冰泥,撒一截种子,再挨排排把种子拍进冰泥里。

    这一次种的还是麦子。

    政德手里的大扫帚不能停,一停,拍碎的冰泥一小会就凝结。政德知道种子拍进冰泥里也生不出芽,生出芽也会被冻死。

    政德还是一截一截种上这块河滩地。

    这天回家,政德连续喝下两碗姜汤,生发出一身汗,才躺床上睡下来,睡梦里的河滩地长出一地绿绿的麦苗,长呀长呀一个劲地往上长,睡梦里的政德一个劲地笑呀笑呀笑……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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