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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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广东省肇庆加美学校2019届九年级下学期语文摸底考试试卷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雪墙

    99号楼的供暖锅炉在天空第一次飘雪花的时候轰隆启动了。从早晨四点半到晚上九点半一直发出呼呼啦啦的吼声。不时还有一辆卡车碾过楼侧的地面,轰隆隆向锅炉房倾倒黑煤,于是粗大的烟囱冒出的黑烟和着呼呼啦啦的吼声,随西北风压向99号楼。

    供暖几天后的一个晚上,99号楼二十几家的防盗门被人一一敲响了。这个露着七分微笑三分乞求的人是新搬来的101,起草了一份状子,要起诉供热公司的供暖房噪音过大,影响居民生活,要求赔偿损失并改造锅炉减少噪音。请大家在状纸上签名。

    大家都不耐烦,觉得这个已届中年的101是小题大做,都说:“忍一忍吧,你是初来乍到,习惯就好了。”101不服气,说我测过这锅炉声,分贝太高,属于噪音,我们已经受到侵害。我几次打电话到供热公司,他们让我到法庭告去。我们当然应该维护合法权益。面对101的理论,99号楼的主人们在哈欠声中几乎是异口同声地说:好吧好吧,你就代表咱们告吧。

    两天后正赶上一场大雪,天寒地冻,99号楼的暖气打摆子一样忽冷忽热起来,随后的一个星期,暖气片干脆生冷冰凉。打电话到供热公司询问究竟,回答说去问你们同楼的101吧。

    99号楼的居民们听懂了供热公司的弦外之音,纷纷去敲101的门。101听罢歉意地一笑说对不起诸位,但是错的不是我们。供热公司竟然以这种方式报复,咱们更不能让步,这场官司非打不可!

    第二天暖气还是不热,101室的天花板便丁丁当当一直响个不停。101敲开了201的防盗门。201陪着笑说不好意思,屋里太冷只好跺脚取暖,再注意点儿就是。等101走回自己的屋子,天花板上的跺脚声更是一阵紧过一阵。

    几天后的一个晚上,99号楼的居民们忽然感觉久违的暖气又回来了,而且比先前还热。锅炉的声音比以前小多了。更让人吃惊的是,当天晚上从本市电视台《热点透视》栏目里看见了101。当夜,各家的防盗门又被101一一敲开。这次他是来送供热公司的赔偿费的。来到了201户,主人端上热茶,红着脸说:“兄弟,对不起,实在对不起。”101说:“踩跺脚其实没什么,那几天冷得受不了,我也是直跺脚。”

    几天后又下了一场大雪,天亮那雪把一号楼快封住了。人们很奇怪,要在以往这雪早被101铲走了。被堵在楼道的人们便想起101,只有101有工具。于是去敲门。许久没有动静。眼尖的在门上看见一张纸条:我搬家了,有事请电101101。落款时间已是两天前。

    人们都愣了。面对眼前这堵半人高的雪墙,大家一时束手无策。

(1)、小说题目“雪墙”有哪些含义?首段的环境描写在文中主要起什么作用?
(2)、小说写到101两次敲开99号楼住户的防盗门,前后的遭遇有什么不同?这反映了住户们一种什么样的心态?
(3)、小说用对比的手法写了99号楼的两种人,请概括他们各自的特点。

①“101”:

②其他住户:

(4)、请根据你对小说的理解,发挥想象,为小说设计并续写一个不超过60字的结局,并简述你这样写的依据或理由。
举一反三
课内现代文阅读,完成后面小题。
       新华社长江前线22日22时电人民解放军百万大军,从1千余华里的战线上,冲破敌阵,横渡长江。西起九江(不含),东至江阴,均是人民解放军的渡江区域。二十日夜起,长江北岸人民解放军中路军首先突破安庆、芜湖线,渡至繁昌、铜陵、青阳、获港、鲁港地区,二十四小时内即已渡过三十万人。二十一日下午五时起,我西路军开始渡江,地点在九江、安庆段。至发电时止,该路三十五万人民解放军已渡过三分之二,余部二十三日可渡完。这一路现已占领贵池、殷家汇、东流、至德、彭泽之线的广大南岸阵地,正向南扩展中。和中路军所通敌情一样,我西路军当面之敌亦纷纷溃退,毫无斗志,我军所遇之抵抗,甚为微弱。此种情况,一方面由于人民解放军英勇善战,锐不可当;另一方面,这和国民党反动派拒绝签订和平协定,有很大关系。国民党的广大官兵一致希望和平,不想再打了,听见南京拒绝和平,都很泄气。战犯汤恩伯二十一日到芜湖督战,不起丝毫作用。①汤恩伯认为南京江阴段防线是很巩固的,弱点只存在于南京九江一线。②不料正是汤恩伯到芜湖的那一天,东面防线又被我军突破了。③我东路三十五万大军与西路同日同时发起渡江作战。④所有预定计划,都已实现。⑤至发电时止,我东路各军已大部渡过南岸,余部二十三日可以渡完。⑥此处敌军抵抗较为顽强,然在二十一日下午至二十二日下午的整天激战中,我已歼灭及击溃一切抵抗之敌,占领扬中、镇江、江阴诸县的广大地区,并控制江阴要塞,封锁长江。⑦我军前锋,业已切断镇江无锡段铁路线。

阅读下文,完成下列各题。

图书馆里的空位

宋耀良

       她又出现在研究生院的大门口,拎着竹篮和网袋,身后跟着小男孩。

       门卫认出她来。疲惫的面容,干涩的发丝,眼中蓄着深深的忧伤。

       “贵州又发大水了?“门卫同情地问了一句,就摆摆手让她进去。还告诉说领导在院部二楼开会。她却往左拐,上了这最高学府的图书馆的三楼。把东西放在前厅,让小孩自个玩耍,她推开弹簧门,迈着沉重而又坚定的步履,走了进去。

       她默默地数着。缓缓地移步到第八条桌子的第三个座位上,呆呆地站立许久,神情肃穆。猛然间,她又凄哀地颓坐在皮椅中,咝咝地喘着气,显出一种无法言状的疲惫。

       一年前,她的爱人,研究院的优等生,积劳成疾,就是在这个座位上突然去世的。

       当她抬起头来时,边上陪坐着一位银丝满头的老人。

       “孩子我让人领去吃饭了。在那里日子过得还好吗?”慈祥老人的关切中掩藏着怜悯,轻轻地叹着气。可眼前的她,双目中却掠过冷峻。“哦,馆长这个空位,我占定了!”她紧咬牙关,答非所问地说。随之,一双抖抖索索的手,展开一份录取通知书,上面盖有“中国社会科学院研究生院”鲜红的印章。老馆长怔住了,“哦哦,还是他的这个专业,呵呵,好!”

       她却伏在桌面上,双肩禁不住颤抖,寂静的图书大厅里,响起了一阵抽泣。一年前,她在追悼会上,没有哭泣,没有流泪。今天,她这样回来了,却……

       “哭吧,把那些都哭出来。这泪中有悲,更有喜。”老馆长喑哑地在一边自言自语。

阅读《谢谢你允我回报》,完成下列小题。

    ①探视之后,我离开重症监护室,走出医院,走到附近的商厦——我想给他买块表。在专柜前选中一款机械表:银色表盘,金属表链。我确定他喜欢,别问为什么,他没说过,但我就是知道。价位适中,不算昂贵,否则他会心疼钱;也不算便宜,否则我会心疼给他的不够好。这样的选择,可以让我和他都心安。付款后,让营业员将表链拆掉两个扣。我知道他手腕的尺寸,也知道他喜欢将手表略宽松地环在腕上,可以不时轻轻晃晃。包装盒精美宽大,我将它抱在胸前,走回医院。

    ②这是他被送入重症监护室的第三天,状况并没有明显好转。家人都在做最坏的打算,但我却坚信他会醒过来。我只想他醒来时对他说:“爸,给,你要的手表。”没错,这块腕表,是他入院前要过的。一次吃晚饭时,他半开玩笑说:“闺女,看我这表该换换了!年头太长,越来越不准了,每天都会差个两分钟。”我不假思索,当即应允:“买。”过了一会儿才笑着反问:“干嘛又让我买?”他呵呵地笑:“最近你不是刚赚了稿费嘛,还不好好孝敬孝敬你爸?”入口的米饭喷了一桌子,我哈哈大笑:“爸,你也太有心计了!”是的,爸爸有心计,最重要的是,他知道我的软肋在哪儿,一戳就中。我的软肋连我妈都知道,她常说:欠你爸的,迟早是要还的。

    ③没错,我欠他的。在我成长的那么多年,仅是物质的亏欠便不计其数。读初二时,小城里富裕人家的姑娘流行骑那种彩色变速车。班里有了第一辆,我眼热不已。回来一说,我妈眼睛瞪得老大:“那么贵,咱可买不起!”他半天不语 , 然后静静看向我又失落又不甘的眼神,只说了一个字:“买”。然后真就买了。为此,全家人集体节衣缩食两个月。工作之余一向喜欢种花养草的他,还去一家修理厂打了两个月短工。这并不是特殊事例,而是常态。在我成长的年代,生活并不丰裕,但他总是倾其所有宠我爱我。

    ④所以,早到了该还的时候了。

    ⑤他也拿捏住了这一点,于是这些年,我和他常会有这样的对话——“闺女,这手机按键不大好用了。”“换。”“闺女,今天上街看到一种电动车又轻便又好看。”“买。”“闺女,对门你李伯伯的儿子给他买了个按摩椅,看着挺好的。”“买。”我妈总嫌他向闺女要这要那,而我明白,从前他的给,现在他的要,其实都是对我的好——他知道,如果不给我“宠爱”他的机会,我此生怎会安心?所以,他只管笑呵呵地要,我只管翻着白眼给,从来没有多余环节。

    ⑥还记得他第一次跟我要的,是一顶“只有在大城市才能买到的毛呢礼帽”。当时,我几乎跑遍了大大小小的商场,好不容易才寻到他想要的那一款。付账,将礼帽小心装好。我松了口气,然后想象他戴上这顶礼帽的模样,想象他欣喜得犹如一个孩子得到心爱玩具的眼神,我突然被一种庞大的幸福感击中了。

    ⑦这种幸福感从不曾有,又无法言语,是任何一种快乐都不能代替的。而这种幸福感,他早早就知道了吧?在那些年,他绞尽脑汁又倾尽一切宠爱我的时候,曾经一一享受过吧?所以,他要把这种幸福传递到我手中,让我一遍遍感受和重温。

    ⑧我只想说,他做父亲的智慧超过很多人。我见过太多父母为子女含辛茹苦倾尽一切,却舍不得让孩子分担分毫;我见过太多父母把一生的苦难尝尽,却舍不得分享子女人生的甘甜,拒绝子女的付出……可是我,从来都不认可这种做法。在适当的时候索取回报,这正是他的智慧,也是他给予我的额外的恩赐。

    ⑨只是这一次,手表还没来得及买,他就被查出食道癌,手术后当晚因肺部感染被送入重症监护室。那晚,我在监护室外空寂的走廊中坐了很久,把刚买回的新腕表放在耳边,听指针嗒嗒的声音,像心跳……他是在进入重症监护室的第六天醒过来的。医生都说是奇迹。我并不这样想。

    ⑩回到普通病房后,我拿出腕表递到他眼前:“爸,给,你要的手表。”他抬起左手手臂,示意我帮他戴上。戴好后,他轻轻晃晃,咧开嘴笑了。我看着他,76岁的勇敢的他,勇敢地醒过来,让我还可以继续偿还我的所欠,回报他的付出。压制了许久的眼泪突然而至。

(取材于海宁的同名文章)

阅读《夏夜如蝉》,完成小题

夏夜如蝉

林四海

    晚上散步,经过一条河流。

    河不宽阔,潺潺流水的那种。两岸垂柳蓬勃,树荫硕大。在“呱唧、呱唧”的蛙鸣声里,夹杂着一两声悠扬的虫鸣。

    忽然,就像是演唱会的过门曲一样,一阵清脆的声音从树冠上传出来,先是一只蝉,然后是两只、三只……越来越多的蝉加入进来,好像是从笛声变成了二胡、大小提琴,然后就是合奏了,不管不顾的,就那样弥漫开了。

    那蝉声,一会儿婉转低回,一会儿高亢激越,一会儿如“大珠小珠落玉盘”,一会儿又如绵绵细雨润肤。城市就在这样的交响曲中开始了夜生活。

    引人注目的是路边一字排开的五六张桌子。桌子的前面是黑不溜秋的烧烤炉和架在火苗上的炒锅。热油的青烟混合着孜然粉、胡椒面、花椒的味道,充盈了河边的一条街。赤膊的烧烤师傅不停地吆喝着“油炸金蝉喽,营养丰富、价廉物美哎!”

    在“滋溜溜”的油锅里,一漏勺,又一漏勺,炸得焦脆金黄的幼蝉被装盘,端上桌子。盘中,微拱着身子的金蝉肢节分明,金黄惹眼。围坐的食客露出贪婪的目光,就着一听冰啤,“咔嚓、咔嚓”地咀嚼着,一口啤酒一只蝉,脸上满是惬意的神情。

    河边、树梢上,蝉鸣声依旧。只是声音已经弱了下去。侧耳倾听,竟有着末日般的哀鸣。

    马路边的夏风,热得喘不过气来。

    在城里待久了,格外怀念乡村的夏夜。

乡村的夏夜与蝉密不可分。白昼炙热的风继续沿袭着它们的威力。田间劳作回来的男人们,从堂屋里搬出四四方方的八仙桌,随意摆上几条长木凳。从井里打上一提桶冰凉透心的水,用毛巾撩着水,先是在脸上擦一下,然后是贴在胸膛前,惬意地闭上眼睛;再挤上一把,从后背上拖拉过去,似乎全身的热气瞬间就被抹没有了。

然后就四仰八叉地躺在木凳上,轻轻地摇着蒲扇。桌子、凳的上方,或是一棵树冠丈余的苦楝树,或是叶子宽厚肥硕的泡桐,或是细密如碎金的女贞;讲究一些的,是躺在各色繁花簇拥的紫薇树下。女人们照旧在厨房间忙碌着,准备全家的晚餐。

    这时候,蝉鸣的声音就开始在房前屋后的每一个角落里响起来。

    乡村的蝉鸣,始终带有一种不羁的狂野。这从它们的叫声就可以感受得出来。它们一上来就开始声嘶力竭地“吱吱”鸣叫,声音盖过了一切不知名的虫儿的鸣叫,甚至池塘里的蛙声也变得断断续续的,偶尔发出一两声孤独的 “呱呱”之声。

    蝉鸣的高潮是在女人们端上晚餐之后。那淋着菜籽油的炝瓜、拌着蒜瓣的水煮蚕豆、热气腾腾的金黄色玉米棒、白里透红的大麦糁子粥,一溜儿地在桌子上排开,蝉儿们也仿佛闻见了菜肴的香味一般,鼓足了劲儿,敞开憋了一天的喉咙,亮开嗓子叫着。

这个时候的蝉鸣,已经完全没有了白天鸣叫的章法。如果说,白天的蝉鸣是工工整整的楷书,一点一撇、一捺一提,还都谨小慎微,晚间的蝉鸣就已经完全演变成一场狂草书法的盛会:一会儿笔走游龙,一会儿泼墨挥毫,一会儿抑扬顿挫,一会儿洒脱写意……

    孩子们在一顿饱餐之后,又一窝蜂地聚集在一起,去寻找挂在树梢上的蝉蜕。

    孩子们是不把它们叫作蝉的,“知了猴”是它们统一的昵称。尤其是那空荡荡挂在树梢上的蝉蜕,据说可以入药,中药铺里收购的价格不菲。这就成了农村众多孩子勤工俭学的主要方式之一。

    就着如水的月光,循着叫得最欢的那棵树找过去,眼尖的孩子总能有个三五只的收获。蝉儿们也精明着呢,一旦有人靠近,就像袁枚《所见》里写的“意欲捕鸣蝉,忽然闭口立”那样,立即就默不作声了。

    小心翼翼地从树梢上摘下蝉蜕之后,围观的孩子们立即欢呼起来。摘到了蝉蜕的小伙伴露出得意的笑容,然后大大咧咧地装进裤兜里。

    偶尔,也有调皮的孩子实在是馋不过,会捉上一两只刚刚蜕壳的蝉,油亮乌黑的,放到鼻子底下闻一闻,有着青涩的树汁味儿。将它们掐头去尾,仅留着蝉的脖子后面一节,再剪去透明如纱的蝉翼,放在留有余温的锅塘灰烬里烤一下,趁热剥开黑色的壳,用指尖捏出指甲盖大小的一小撮瘦肉,放进嘴里慢慢地咀嚼着,一阵比味精还鲜的感觉刹那间就从味蕾传遍了全身所有的毛孔。

    大部分孩子是舍不得烤“知了猴”的。即使抓到了它们,也只是在玩耍一番之后就放了它们。

    树越来越多,知了猴却越来越少,夏夜的蝉鸣也变得稀稀疏疏的,甚至,只能在人迹罕至的一些水边、荒滩边的树木上才能听到一两声的蝉鸣。

一辈子生活在农村的二叔道出了其中的缘由: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蝉蛹成了餐桌上的抢手货。乡人们挖空心思地捉蝉,每到幼虫破土而出的时候,就在树干上缠绕一圈滑滑的透明胶带,破土后沿树而上的蝉蛹爬到这个地方就会掉落下来,刚出土的蝉蛹本身力气就不大,再加上跌得晕头转向的,只要在半夜时分沿着树转一圈,就能收获不少。

    “捉得多的人,一个晚上能有五六百元的收入呢,连一些孩子也加入捉蝉蛹的大军中了。”二叔有些痛心地说。

    蝉每年六七月开始产卵,第二年幼虫孵出,再在泥土中生活几年甚至十几年后才能破土而出。

    试想,一个小小的生命,从出生到成年,竟然要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度过漫长的数年甚至十几年,才能完成生命的蜕变,可就在满怀希望的攀爬中,成了人们的盘中之物。

前不久,听说乡人们又发明了一种能捉到更多蝉蛹的方法:将蝉产卵的树枝条剪下来,存放在温室大棚里,然后通过地热加温的办法,促使蝉蛹在短短一两个月内就孵化成虫。也就是说,已经可以通过人工育种的方式来增加蝉蛹的数量并缩短它们的生长周期了。

    听完默然。

    若干年以后,没有蝉鸣的夏夜,还能算是完整意义上的夏夜吗?

(选自《散文选刊》2020年第1期)

阅读《在晦暗的日子里追光》, 回答小题

在晦暗的日子里追光

①还是从我父亲的工作说起吧。

②父亲那时不过二十出头,噼里啪啦打得一手好算盘,这手艺帮了他大忙,让他无限风光地被招进镇上的供销社,谋到一份轻松又体面的工作——柜台售货员。

③那年年底,父亲却卷着铺盖打道回府了。

④任凭爷爷奶奶怎么追问,父亲始终不开口。后来才得知,供销社遭了贼,一百二十八块钱在我父亲的手里弄丢了。父亲面临两个选择:一是赔偿; 二是辞工,以工资抵丢失的钱款。这一百二十八块钱直接把父亲的胆子吓破了,他没头没脑地选择了辞工回家这条路。

⑤用我奶奶的话来说,这就是我父亲的命。父亲命中注定要在米糠湾的土里刨食。

⑥父亲从供销社带回来的,除了原先带去的铺盖、脸盆、水壶这些家什,还有一身的“毛病”。

⑦米糠湾夏天的午后是忙碌的,太阳当头晒,得赶紧收谷子、晒谷子。午饭都送到地头,干活儿的人匆忙填饱肚子,丢下饭碗,又得接着忙田里的活儿。

⑧我的父亲可不是,他必须回家吃饭。饭后,按部就班地先来一支烟。一支烟过后,他还要给自己安排个午睡。

⑨午睡一事彻底把我母亲惹恼了:“你以为你是谁啊,还午睡!”在母亲看来,农民就不该午睡。母亲的声音如惊雷,雷声之后,一瓢水直接泼向父亲的被窝。但父亲的沉默中有一种坚不可摧的力量,他在这种力量的保护之下,风雨不动安如山。

⑩我不知道母亲是不是为嫁给父亲而后悔。她其实是被父亲的另一个“毛病”给蒙骗了。

⑪父亲写得一手好字,他悬腕、提笔,不用摆什么架势,下笔成字。父亲写得又快又好,我曾想,那些文字如果能发出声音,一定是奔马一般“嘚儿嘚儿”的有力的声音。那些字看起来如腾飞的骏马,像在跑,又像在飞。

⑫我的母亲年轻时曾被那些奔马一样的字深深吸引,后来渐渐领悟到,在盐巴都要淡着吃的日子里,这个爱好是个吃钱的爱好。笔墨纸哪个不要钱? 再说,一个侍弄土地的人,弄什么笔墨!母亲越来越觉得这爱好其实就是父亲的一个大毛病。好在父亲及时调整策略,以河水代替墨水,而且把一张旧报纸的功能发挥到极致,反复使用,才使得这个爱好幸存下来。

⑬这个爱好终究没有辜负父亲,让他在晦暗的日子发了一次光。

⑭临近春节的一天,县文化馆在集市举行现场写春联比赛。我父亲刚卖完菜,赶上了比赛。父亲一挥毫,博得人们的喝彩,还获得了十块钱的“巨额”奖金。

⑮我父亲拥有了这十块钱的独立支配权,他决定用这笔钱来做一件他觉得最有意义的事情。父亲的决定出乎我们的意料,他不买肉,不买糖果,不买鞭炮,也不买年画,他要用这十块钱请我们去镇上的电影院看一场电影。

⑯看电影? 看那种一闪就过去的东西? 那还不是和打水漂一样? 母亲明确反对,可反对有什么用呢?

⑰荞麦花开的时候,父亲总算兑现了他的诺言,那是我平生第一次在电影院里看电影,我才发现那个有声有影有光的世界,和露天电影完全不一样。我们的位置在电影院的正中间,放映师在调试时,把我们的影子都投到银系上了。电影是咿咿呀呀唱戏的那种,父亲看得津津有味。我们看不懂,但声光影制造的效果也足够让我们兴奋了。等到电影结束,我们意犹未尽。齐刷刷地站起来,借着光把影子又投射到银幕上一回。

⑱回去的路上,我们仍津津有味地谈论着电影相关的细节。走进米糠湾时,小妹忽然出声叫起来:“电影! 我们走进电影里了!”这还是我们天天劳作的田地吗? 天上的月光如同白色的荞麦花,地上的荞麦花如同天上的白月光,它们相互映衬,铺天盖地,形成一大片朦胧的银光,照进我们的眼里。那么美,比银幕上的还要美呢! 一时间,我们都选择了沉默,一齐静默地站在那一大片银光里。

⑲我的父亲,后来也像米糠湾每个老去的人一样,躺到山脚下那片荞麦地的后面去了。荞麦花年年开,白天黑夜,我无数次从荞麦地经过,却再也没看到像那晚一样散发着银光的月色和荞麦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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