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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普通

广东省广州外国语学校2019届高三语文第一次模拟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对话杨庆祥:是时候说出我们的伤痕了

访谈嘉宾:杨庆祥(评论家、学者、诗人)

凤凰文化:是怎么想要提出“新伤痕文学”这个概念的?

杨庆祥:首先,我已经注意到了有大量的作品在书写“改革开放”这段历史,而且在书写的过程中涉及到伤痕的问题。这些作品中包括前辈作家余华的《第七天》,阎连科的《炸裂志》和最新的作品《日熄》,还包括大量青年作家的作品。

另一方面我又发现整个批评界或者说整个文化界并没有对这种倾向做出一个非常准确的判断。只是从非常简单的社会学角度——比如70后、80后等等——来划分的。我恰恰认为中国当下所谓的“50后、60后、70后、80后”甚至“90后、00后”其实都是同一代人,他们都在面临整个中国向现代化转型过程中的伤痕或阵痛。他们分享了共同的心理结构和情感结构,在他们的表达里面有共同的诉求。我觉得这就是一种“新伤痕文学”之所以出现的重要历史语境,是时候说出我们的伤痕了。

凤凰文化:既然今天主要聊“新伤痕文学”,那我们先从“旧”的伤痕文学说起。伤痕文学有非常明确的指向性(“文革”的历史创伤),它是一个比较短命的文学现象,当时比较重要的作品如《班主任》、《伤痕》,现在看起来是文学史价值大于文学价值的。那么属于“新伤痕文学”范畴的文学作品,也会具有相似的局限或者说遗憾吗?

杨庆祥:八十年代的旧伤痕文学有个很大的局限,对事件的描述大于对人的描述,这就导致了它变成一个非常短暂的潮流。当然它当时被终结也有一定的政治原因。“新伤痕文学”应该从中吸取它的教训。比如余华的《第七天》,在我的定义范畴里面它一定是“新伤痕文学”。

但如果“新伤痕文学”止步于余华的《第七天》,它可能也会变成一个短命的文学现象。《第七天》的内在书写模式非常接近于当年旧伤痕文学的模式。其实在我看来,应该上升到哲学和美学的高度。不能上升到这个高度,必然就会很短命,也不能够提供更多的意义和路径。

凤凰文化:你提到“新伤痕文学”不仅仅是发现和揭露,对这个时代也是有照亮和疗愈作用的。这个“疗愈”怎么体现?

杨庆祥:改革开放这么多年,生活在中国的普通人在社会转型的撞击过程当中积累了太多负面的情感性的东西。个人跟世界的相处出现了问题,人和人之间的相处也出现了问题。而我们又没有一个特别明晰的价值观和世界观来对这些东西进行整合和改造,这就导致了有很多人会盲目地去追求一些神秘主义的东西。对于真正的现代人来说,其实更需要一种理性的途径。

凤凰文化:“疗愈”就是表达出这种感情吗?

杨庆祥:不仅是表达,而是通过一个“语言化”的过程将这种情感进行创造性的转化。书写可以把这种社会的创伤表达出来,个人的创伤和社会的创伤是互为一体的。这种创伤表达出来以后,我们就会发现自己问题的根源所在。

凤凰文化:那么就你的观察,哪些作家或者哪些作品是让人满意的,能够担当起“新伤痕文学”的疗愈作用的?

杨庆祥:有很多人在往这个方向努力地写,但完美的作品目前可能还不存在。我觉得更年轻的作家他们的写作方向是对的,他们采用的是一种对话的视角,没有简单地将伤痕“他者化”。

老一代的作家容易把伤痕轻易地归结于某一个具体的事物。“新伤痕”不是,更年轻的作家们可能会意识到这是一个“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问题。每个人只可能从自我出发然后抵达他者、疗愈他者。首先要反思和批判自己,然后重建自我这个现代概念的主体性。比如张悦然最近出版的长篇《茧》作出了一些尝试。

(摘编自凤凰网)

(1)、对访谈材料相关内容的表述,不正确的一项是(    )
A、杨庆祥认为,“50后”到“00”后有着共同的心理结构,共同的表达诉求,这是“新伤痕文学”出现的重要原因。 B、由于写作上太着力于具体事件,不能上升到哲学和美学高度,旧的“伤痕文学”因缺乏文学价值而成为短命的文学现象。 C、“新伤痕文学”对时代具有疗愈作用,可以通过书写创伤使现代人以理性的途径去对待自己在时代中遇到的问题。 D、年轻作家在写作“新伤痕文学”作品时采用了对话的视角,先反思和批判自己,重建自我主体性,再达到疗愈他者的目的。
(2)、下面对访谈材料的理解和分析,不正确的两项是(    )
A、记者在对“新伤痕文学”提问时,一方面与本国文学中相似类型的作品进行了比较,另一方面也对其现实价值进行了追问。 B、杨庆祥认为余华的作品《第七天》在内在写作模式上仍未摆脱旧“伤痕文学”的影响,因而不能属于“新伤痕文学”。 C、杨庆祥认为“新伤痕文学”通过“语言化”的过程书写负面情感,这是一种创造性的转化,可以将个人创伤转化为社会创伤。 D、杨庆祥认为,虽然完美的“新伤痕文学”作品还未出现,但还是有青年作家做出了好的尝试,譬如张悦然的作品《茧》。 E、杨庆祥认为老一代作家在创作上容易将作品中的“伤痕”简单地“他者化”,作品“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意识不足。
(3)、杨庆祥为什么说“是时候说出我们的伤痕了”?请根据访谈材料加以探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毕淑敏:从作家到心理咨询师(节选)

(毕淑敏,从事医学工作20年后,开始专业写作。1998年,毕淑敏又步入北京师范大学心理系,开始进行心理学专业的系统学习。作家王蒙曾说,毕淑敏是“文学的白衣天使”)

    主持人:经过北京师范大学这个学习的过程,所接触到的这些理论知识和您之前对人的内心的理解,最大的不同是什么?

毕淑敏:可能是我对人其实有了一个更真实的了解。

    主持人:毕业之后您就和几个朋友一起开了一家心理诊所,那时候真的是想当心理医生了吗?

    毕淑敏:一是掌握了这些理论的知识以后,特别想用于实践。再有一个,我那时候已经慢慢感觉到,其实在我们中国现在急速变化的年代里,人们特别需要心理帮助,我感觉到这是一种使命感吧。

    主持人:对于所有的咨询者来讲,您对他们的帮助帮到什么程度,您自己就觉得满意了呢?

    毕淑敏:我确认咨询者的内心经过成长,他们对心理问题已经有了一个比较清楚的思考,而且他们觉得可以离开咨询师独立去面对这个世界了。我们就结束咨询。

    主持人:和几百个人面对面的交流之后,您对人的理解有变化吗?

    毕淑敏:我变得更尊重人了,因为原来觉得,按照我的逻辑,这个事情是想不通的,觉得怎么会这样,太不可思议了。

    主持人:两年的时间如果用来写一本书,可能至少要十几万或几十万人读到它,而您做心理咨询师只接触几百人,这个影响力会不会觉得小了一点?

    毕淑敏:对我来说,我觉得自己的生命也是一个过程,我的生命曾经和几百个人的生命发生过如此深切的碰撞,这对我来说已经是非常宝贵的一份经历了。

    (在做了两年时间的心理咨询师之后,毕淑敏又退出了这个行业,继续专注于文学的创作)

    主持人:做过直接面对病人的那样的心理医生,后来为什么又不做了?

    毕淑敏:因为来的人太多了,我不知道给谁看和不给谁看,我真的陷入一种特别大的愁苦之中了。我那时候其实面临一个挺痛苦的选择,也许我要换一种方式,把我的那种感悟和启示,用文字来表达,这样可能会有更多的人看到这些书,也许一句两句话可能会触动他们,可能会有更多的人分享。

    主持人:这次心理学学习,对写作的影响又是什么?

    毕淑敏:那种影响好像是一个潜移默化的过程,比如说我原来要写一个人物会非常辛苦地去设计他,对于人物,有的时候就会觉得有点不自信。现在是,现实中有一个现成的人,我只是把他描绘出来就行了。

    主持人:文学作品能不能起到治疗的作用呢?

    毕淑敏:我觉得在文学里其实是有多样人生的,如果我们在阅读过程中,能有同感,能有心灵的激荡,包括可能在某些方面改变我们对世界或者对自我的一些认识,我想这就是文学的功能之一。我写作时其实没有去想文学是否具有治疗的作用,我只是想,那些生活中的人物,他们感动过我,我愿意用文字把他们表达出来,和更多的人分享。

    主持人:您不管是做作家还是做心理咨询师,都是在用不同的方式影响着一些人的生命,这是不是您做这些事情时一个心理上很大的成就感?

    毕淑敏:一个生命和一个生命密切的接触,这个过程是神圣和庄严的,去从事这样的工作,我觉得有非常多的挑战,包括对我自己的反思,我也会有很多错误,很多不足,可是我依然对人和人之间这种亲密的联系,抱有非常高的敬畏和热情。

(选文略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家谱传家风

    央广网北京2月12日消息(记者牛萌 王涛 李楠)寻根问祖,是中国的文化传统。家谱,延续着家族血脉,更传承着伦理规范、家风家训。如今,也许只在一些乡村,还保留了这一文化习俗,修谱人也大多是老人,他们走了,谁再来接续呢?

    山西原平上院村,90%都姓辛。辛氏家谱70多年前修过,2002年,作为上一代修谱人的孙辈,辛存寿和辛根兰开始集资,新修家谱。

    辛存寿介绍:“我们的旧家谱是1941年修的,辛根兰的爷爷辛在勤和我爷爷辛兆仁他们两个人为主,修成了家谱。到了2002年,我们又开始修。”

    辛存寿把手仔细擦干净,解开正房厅堂几案上摆放着的新修《辛民族谱》侧面的黄丝带,捧起家谱,细说往事。“1941年印家谱时,上面有名字的人,到2009年6月发行新家谱的时候,老家谱上还有166个人在世。从2009年到现在,又去世了35个人……”

    辛氏旧家谱历经战乱、文革,散失殆尽,时隔70多年重修家谱,困难重重。为修谱,辛存寿工作之余四处奔走。后期病重,调查时都说不了话,只能写在纸上,让别人念。

    辛存寿说,八年能坚持下来,就是因为心里记着祖辈。当年,辛存寿的爷爷辛兆仁修家谱,就靠几十块墓碑。“当时找到碑以后,因为时间长了碑上面有土,字就看不清了。他就带一壶水,把这些碑冲了,洗出来,所有的字不一定都认得,他就把这个字照原样描下来。”时值隆冬,寒风刺骨,水浇到碑上,也浇到手上。“爷爷的手裂开一道道口子,整个冬天都无法愈合。”辛存寿说,想起祖辈,心里不平静,家谱不传下去,对不起爷爷。

    辛存寿说,新修家谱,增加了不少先辈的事迹,像有一位叫栓恒的孝子,后代人都已不知道他的故事,这次把他的事迹写进家谱,就是想让儿孙们传承家风,懂得孝敬老人。

    故事是这样的:六十年代的时候,有一天栓恒的母亲想吃一个冰棍,但村里面没有,他就跑到原平县里去买;没有保温杯,他就拿一块毛巾把冰棍包起来,放在茶缸里,回来冰棍全化了,他把毛巾拧出甜水来,让母亲喝了。

    辛氏家族新家谱修成后的领谱大会,族人来了四五百,辛存寿特意让孩子们也参加。他说,老人们做过的事情,不能断在咱们手里头。

看着一本本家谱被大家恭恭敬敬领走,辛存寿觉得,可以告慰先人了。

【相关链接】①青年一代家族意识日渐淡漠,是家谱文化将遭遇或已遭遇的真正壁垒。兰溪市图书馆副研究馆员李彩标担忧:“《家谱》收藏户主已由父祖辈开始向对家谱无多大兴趣的儿孙辈交替,而年轻人对家谱的存放、借用、翻晒等并不重视,所以家谱损毁较多。”(陈宣章《十谈<家谱>》)②2016年3月4日,“常州市家谱档案馆”正式挂牌。这是全国首个家谱档案馆,是由市档案局和家谱收藏爱好者朱炳国合作建立的,该馆的成立是政府部门和民间收藏者为了保护档案而进行的一次有效探索。馆内珍藏新老家谱近千套,计10000余册,涉及江南地区100多个姓氏。同时,还有部分古老的谱牒木刻雕版。家谱蕴藏着大量有关人口学、社会学、民族学、经济学、人物传记、宗族制度及地方史等资料。因此,家谱不仅具有教化作用,还具有珍贵的史料价值。

(《常州晚报》 20160305第A03版,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文后各题。

真实情节

【美国】希区柯克

    “你能搭载我们一程吗?”“你们要去哪儿?”他问。

    “圣路易斯。”金发女子回答。

    晚上差不多九点钟的时候,他离开大厦。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好些时候,行人稀少。他等了一下,让几辆汽车过去,然后跨过街道到了他那部老爷车停的地方。他打算在回家途中去一下圣路易斯旁边的超市。她们的目的地离他走的路只有几条街。“当然可以,请上车。”

    他上车,伸手打开了另一旁的车门。两人相互谦让谁坐到前座,最后两人都挤到前座。金发女子居中,她的双肩看上去非常光滑,左手肘上刺有一只小小的蝴蝶。这个世界变得真快,他记得十七岁那年,当他手臂上刺了一个花纹回家时,父母见此大呼小叫;而现在,女孩子纹身都见怪不怪了。

    他发动汽车开上马路。经过两条宽阔的街道后,车驶进一条偏僻的小马路,在那儿开车他放松了许多。他刚要拐弯进入一条黑暗的隧道时,金发女子突然喊道:“停车!”

    他刹住车靠在路边。金发女子正抓着一把猎刀,刀尖离他的喉咙大半尺。

    “把钱交出来。”她压低了声音,声音有点紧张。

    他一时手足无措,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是人家抢劫的对象,其他人可能,但不会是他。

    “如果我没有钱,我还能活着离开这车子吗?”他问。他问,“告诉你,我刚从监狱出来,你们俩不也刚从那儿出来吗?”

    那两个女子互换了一下眼色。“你怎么知道!”黑人女子问。

    “那可是最早消除种族隔离的地方,”他说,“除了监狱,哪儿还会不分种族、白人与黑人相互信任呢?这是你们第一次出来试试运气,对不对?”

    “你怎么会那样想?”金发女子问。

    那两个女子互换了一下眼色。

    他说:“这是你们第一次出来试试运气,对不对?”

    “你怎么会那样想?”金发女子问。

    “因为你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说,有点自信。

    “对这种事你又懂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内行得很。”他说着脸转向金发女子,“就拿你持刀的方式来说吧,它离我的喉咙大半尺,你应该用力顶住我的喉咙或者是我的腰部,并且你们应坐在车的后座,这样下手时不容易被发现。”

    金发女子仍举着刀。“有道理。”

    “当然有道理,”他有点得意,“还有两个问题。”

    “是吗,说来听听。”黑人女子语气缓和了不少。

    “你们俩的衣着不恰当。”“你是什么意思?”金发女子问。

    “你们的衣服太薄,颜色太浅。如果你们必须用刀的话,必须离得非常近才行,这样容易沾一身血。你们若非用刀不可,万一碰到对方愚蠢的行为,衣服的颜色暗些容易掩饰血迹。”

    “还有呢,”黑人女子问,“你不是说有两个问题吗?”

    “是的,另一问题是,你们要的是钱,而不是来找人聊天。你们应尽可能地把钱拿到手而不应和对方废话太多。你们只要刀一顶对方就告诉他,废话少说,否则让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让他交出所有值钱的东西。只要你们做得好,他就会吓得不敢吭声,不敢磨蹭,不敢做一些不该做的事。”

    这时黑人女子已经打开车门下车,金发女子也随着滑了下去,并且把刀收进了包里。

    “你们准备干什么?”他问。“换衣服。”金发女子说。

    他点点头,随之劝诫道:“年轻人,正儿八经做事赚钱,少惹是非。”

    “你也一样,别再随便让人搭便车。”金发女子回敬了一句。

    金发女子一关上车门,他开车一溜烟地跑了。

    照原先计划,在超市买完东西后开车回家,当他进家门时,情不自禁地吹起了口哨。

    他妻子从厨房里高声问道:“你听起来心情不错,你的小说写得怎么样了?”

    “我把最头疼的一部分写完了。”他回答。

    妻子从厨房里出来,递给他一杯酒。“是不是半途抢劫的那一章?那一章你总觉得不太符合现实。”

    他抿了一口酒,笑着说:“现在我认为够合乎现实了;实际上,我可以肯定合乎现实。”

(选自《希区柯克悬念故事集》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爱的牺牲

欧·亨利

    乔和德丽雅在一个画室里见了面,那儿有许多研究美术和音乐的人经常聚会。乔和德丽雅一见倾心,短期内就结了婚。夫妇租了一层公寓,那是一个寂静的地方,单调得像是钢琴键盘左端的A高半音。可是他们很幸福;因为他们有了各自的艺术,又有了对方。家庭只要幸福,房间小又何妨。乔在伟大的马杰斯脱那儿学画,德丽雅在罗森斯托克那儿学习钢琴。

    可是没多久,艺术动摇了,该付给马杰斯脱和罗森斯托克两位先生的学费也没着落了。

    当你爱好你的艺术时,就觉得没有什么牺牲是难以忍受的。于是,德丽雅说,她得教授音乐,以免断炊。她在外面奔走了两三天,兜揽学生。一天晚上,她兴高采烈地回家来。

    “乔,亲爱的,”她快活地说,“我有一个学生啦。爱·皮·品克奈将军的小姐克蕾门蒂娜,住在第七十一街。她只有十八岁。我一星期教三次课;你想想看,乔!每课五块钱。等我再找到两三个学生,我又可以到罗森斯托克先生那儿去学习了。”

    “德丽雅,”乔说,“我能让你忙着挣钱,我自己却在艺术的领域里追逐吗?决不能够!我想我以卖卖报纸,搬石子铺马路,多少也挣一两块钱回来。”

    德丽雅走过来,勾住他的脖子。

    “乔,亲爱的,你真傻。你一定得坚持学习。我并不是放弃了音乐去干别的事情。我一面教授,一面也能学一些。我永远跟我的音乐在一起。何况我们一星期有十五块钱,可以过得像百万富翁那般快乐。你绝不要打算脱离马杰斯脱先生。”

    “好吧,”乔说,“可是我不愿意让你去教课,那不是艺术。你这样牺牲真了不起,真叫人佩服。”

    “当你爱好你的艺术时,就觉得没有什么牺牲是难以忍受的。”德丽雅说。

    “我在公园里画的那张素描,马杰斯脱说上面的天空很好。”乔说,“可能卖掉一张。”

    “我相信一定卖得掉的,”德丽雅亲切地说。“现在让我们先来感谢品克奈将军和这烤羊肉吧。”

    周末,愉快自豪、可是疲惫不堪的德丽雅,得意扬扬地掏出三张五块钱的钞票,扔在那,“有时候,”她有些厌倦地说,“克蕾门蒂娜真叫我费劲。”接着,乔带着基度山伯爵的神气,掏出一张十元、一张五元、一张两元和一张一元的钞票——全是合法的纸币。把它们放在德丽雅挣来的钱旁边。“那幅方尖碑的水彩画卖给了一个从庇奥利亚来的人。”他郑重其事地宣布说,“他另外预定了一幅勒加黄那货运车站的油画,准备带回家去。我的画,加上你的音乐课!呵,我想艺术还是有前途的。”

    “你坚持下去,真使我高兴,”德丽雅热切地说。“你一定会成功的,亲爱的。”

    下一个星期六的晚上,乔先回家。他把他的十八块钱摊在客厅的桌子上,然后把手上许多似乎是黑色颜料的东西洗掉。

    半个钟头以后,德丽雅来了,她的右手用绷带包成一团,简直不像样了。

    “这是什么?”乔轻轻地握住那只手,扯扯绷带下面的几根白线,问道。

    “那是涂了油的软纱。”德丽雅说,“喔,乔,你又卖掉了一幅素描吗?”她看到了桌子上的钱。

    “可不是吗?”乔说,“只消问问那个从庇奥利亚来的人。你今天下午什么时候烫痛手的,德丽雅?”

    “大概是五点钟,”德丽雅可怜巴巴的说。“熨斗,我是说奶酪,大概在那个时候烧好。你真该看到品克奈将军,乔,他……”

    “先坐一会儿吧,德丽雅,”乔说,他把她拉到卧榻上,在她身边坐下,用胳臂围住了她的肩膀。

    “这两个星期来,你到底在干什么。德丽雅?”他问道。

    她带着充满了爱情和固执的眼色熬了一两分钟,终于垂下头,一边哭,一边说出实话来了。

    “我找不到学生,”她供认说,“我又不忍眼看你放弃你的课程,所以在第二十四街那家大洗衣作坊里找了一个烫衬衣的活儿。乔,你怎么会疑心我不在教克蕾门蒂娜的音乐课呢?”

    “到今晚为止,我始终没有起疑。”乔说,“本来今晚也不会起疑的,可是今天下午,我把机器间的油和废纱头送给楼上一个给熨斗烫了手的姑娘。两星期来,我就在那家洗衣作坊的炉子房烧火。”

    他们两个都笑了,乔开口说:“当你爱好你的艺术时,就觉得没有什么牺牲是难以忍受的。”可是德丽雅用手掩住了他的嘴。“别说下去啦,”她说,“只需要说‘当你爱的时候’。”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虚拟

毕飞宇

    深夜四点,我被手机叫醒了,是父亲打过来的。一看到父亲的号码我就知道,我的祖父,我们这个小县城里最著名的物理老师兼中学校长,他没了。都没有来得及悲伤,我即刻叫醒我的女儿,赶紧的,太爷爷没了。

    祖父却没有死,好好的。看见我把女儿都带过来了,祖父有点不高兴,说:“这么冷,你把孩子叫过来做什么?”祖父神情淡然,但他的手指头在动,是欲言又止的那种动,这一次我知道,祖父的大限不远了,他要对我交代什么。

    父亲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退了出去。祖父望着父亲的背影,很轻地咳嗽了两声。我了解我的祖父,祖父的咳嗽大部分不是生理性的,是他想说些什么。

    作为物理老师的儿子,父亲当年是有机会上大学的,但是,祖父把他的时间全部给了他的学生,他每天上午六点出门,夜里十一点回家,他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用在了五十七个学生的身上。父亲没有考上大学,而祖父的五十七个学生考取了三十一个。在当年,这是一个“放卫星”一般的天文数字,祖父在我们县城一下子成了传奇。省报派来的记者为祖父写了一篇很长的文章,整整一个版,标题很吓人,《春蚕到死丝方尽》。

    祖父在享尽殊荣的同时,突然有了愧疚。他建议他的儿子去补习,可祖父忽略了一件大事,那就是他儿子的“感受”。《春蚕到死丝方尽》是一只无坚不摧的拳头,它把父亲击倒了,附带着还把父亲的自信心给砸烂了。父亲拒绝了“春蚕” 的建议,他盯着自己的脚尖,告诉“春蚕”:“你忙你的去吧。”

    父亲是祖父一辈子的痛,像一块肿瘤,硬硬的,始终长在祖父的体内。祖父很少喝醉,但是,只要喝醉了,他都要来一次规定动作:跪在马桶前沿,对着马桶一口一个“对不起”。

    但醉后的祖父说得最多的不是父亲,而是他一届又一届的高才生,这些人是他当年的心肝宝贝。人名的后面则是长长的单位与职务,我不可能记住的。祖父却记得清清楚楚,诸如世界名牌大学、国家机关、公司名称,与之匹配的自然是院士、教授、副省长、董事长……

    祖父沉默了半天,说:“我有福,但心思还是有的。”

    我立即接过祖父的话,说:“嗨,不是就爸爸那点事嘛。那一代人不上大学的多了,爷爷,这不算事。”

    祖父说:“这件事吧,我有责任。我呢,痛苦了很长时间。突然有那么一天,我释怀了。我早就不再为这件事苦恼了。”

    祖父的话出乎我的意料,我的胸口顿时松了一下,我笑了。

    祖父像孩子一样也笑了,说:“爷爷做了三十五年的教师,三十二年的班主任,九年零十个月的教导主任,六年零八个月的副校长,两年半的校长——”

    祖父无力的指头再一次抓住我的手了。因为发力,都颤抖了。他不再微笑,祖父有话要说,是欲言又止的样子,是羞于启齿的样子。

    我说:“爷爷,你还有什么说不出口的呢?”

    祖父睁开眼睛,望着我,似乎鼓足了勇气:“你说我能得到多少个花圈呢?”

    嗨!这算什么事呢。我说:“你想要多少个花圈? ”

    祖父憋了半天,他轻声却又是清晰地说:

    “当年荣校长是182个。我数过两遍。”——我对“荣爷爷”的葬礼至今还有模糊的印象:那是1982年的春天,57岁的荣校长在给同学上历史课,就在下课铃响的时候,他倒了下去。在80年代初期的小县城,绝大部分葬礼只有十来个花圈,182,说“铺天盖地”一点都不过分。就是在那一刻,我对死亡有了一个初步的认识,它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又体面又庄严。那天祖父穿着他的第一身西服,领着我,在花圈之间不停地徘徊,“182”这组数字就此成了祖父的梦,成了祖父关于死亡的理想和标尺,岁岁年年都在萦绕。

    第二天中午,我的祖父,我们县里最著名的物理老师兼中学校长,不行了。在弥留之际他似乎经历了一场大醉,说了一大堆的人名,人名的后面还附上了长长的单位和职务。祖父躺在那里自言自语,仿佛主持一场盛大却又是虚拟的会议……

    我望着我的祖父——他的弥留又瘦又小,是黑色的,像一个麦克,一把就能抓起来。我不敢弄出任何动静,我不想听麦克的回音,只是默默地转发了祖父的最后一条微博,祖父留给这个世界的微博极为洒脱:“也许是最后一条了。心绪太平。桃李满天下。来吧,无恨、无悔、无怨、无憾。”同时我也通过这条微博向这个世界通报了祖父仙逝的消息,但此后微博长久寂寞,无人回应。

    这一天特别特别冷,愿意前来参加葬礼的人算是给了天大的脸面。老实说,我不关心葬礼的人数,我唯一关心的是花圈的数量。但花圈的数量让我揪心,别说“铺天盖地”,都几乎构不成一个体面的葬礼。

    女儿问我:“爸,怎么就这么几个花圈?

    我取出钱包,来到殡仪馆的花圈出租处,要来纸,要来笔,要来墨。我努力回忆祖父酩酊大醉的那些夜晚,那些人名我不可能记得住,那些单位和职务我同样不可能记得住,但意思无非是这样的——

    剑桥大学东方语言学中心副主任  罗绍林  遥寄哀思

    斯坦福大学高能研究所研究员  茅开民  遥寄哀思

    清华大学KGR课题首席教授  石见锋  遥寄哀思

    ……

    一口气写了两个多小时,我没有数,我不想知道具体数据。世界就在这里了,我亲爱的祖父,你桃李满天下,——这从来就不是一件虚拟的事。

(选自《小说月报》2014年第3期,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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