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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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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广东省佛山市2018-2019学年高一上学期语文期末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那一天是哪一天

杨晓东

    那一天是哪一天?我不能准确地记起,只记得入冬后一个静谧的晚上,油灯上的灯花瘦了又长,长满了又瘦;火妒里的火苗一闪一闪,温暖舒适。我趴在简易的饭桌上,歪歪扭扭地在本子上写下当天学的生字。母亲衲着鞋底,油灯在偏我的方向放着。突然,她停下了手中的针线,轻声地问我:“我的名字怎么写?”我刚随手在语文课本上写下一个“黄”字,母亲就连忙说:“怎么在课本上乱画,找个用过的本子,在背面写。”于是,我找了个用过的数学本,在背面一笔一画地写下“黄定秀”三个字。母亲眼盯着三个字,慢慢地放下手中的针线,拿起铅笔,在本子上一遍一遍地模仿着。母亲拿笔的姿势真不如拿针线的娴熟,但母亲极为认真,写了很久。这恐怕是母亲一生能写的三个字。母亲识字三个,却用一生写下了无尽的文字。

    那一天是哪一天?我还是记不太清楚,只记得阴雨连绵的初夏,子规声声,烟雨满川。放在房檐下的木盆,一会儿就接满了屋檐水。在吃水靠挑的当时,接雨水洗衣服是每个家庭主妇首先想到的,母亲也不例外。木盆里泡着的是我的黄帆布书包,时不时散发出一股腥味。母亲边洗边说,这是哪条野狗跑到门上来了?因为雨淋在狗身上,常常散发出一种腥腥的味道。我便默不作声。直到晚上,我才给母亲说了实情:我上学时偷偷拿了家里一个鸡蛋,准备卖给学校附近的商店,换取两毛钱,去买包“月亮牌”方便面。我把鸡蛋装在书包里,没到学校,鸡蛋被压破了,书本连同书包都沾满了蛋液。母亲说:“我早就知道了,故意说是野狗子串来的腥味,妈是怕让你爸知道,你少不了一顿打。你以后千万不要自己悄悄拿东西,更不能拿别人的东西,这是最不好的习惯。”

    那一天是哪一天?我仍然无法记起,只记得早饭后雪花漫天飞舞,到处都是白茫茫一片。深冬风厉,家家户户都掩门闲户,围坐在柴火炉边拉着家常。我和弟弟在雪地里开始忙乎着堆雪人。刚刚堆起雪人的身子,弟弟喊我:“哥,哥,有讨米叫花子。”我顺着声音望去,门前走来一个50岁左右的男子,头发乱蓬蓬的,驼着背,身上背着一个大破背包,上身穿着一件破棉袄,腰间用一根大拇指粗的布条捆着;两只不一样的解放鞋,用稻草绳缠了两圈,走路有点瘸;嘴巴微微张开,像是要说什么又没有说。这时,母亲出来了,问他是哪里人,他就咿呀咿呀的,原来他是个哑巴。母亲对我们说:“他肯定又冷又饿,快让他到屋里火炉边,给他热碗米饭。”他离开我们家的时候,母亲给他找了一双父亲的旧棉鞋。他小心翼翼地放进背包里,眼含热泪,不住地点头。

    那一天是哪一天?我真的记不起来,只记得那是一个燥热的初秋,知了还在聒噪地喊叫。母亲被几个亲戚送了回来,走进屋,我连忙上去搀着母亲。母亲脸上毫无血色,一张灰土泛着蜡黄的脸瘦小无比,眼睛深深地陷了进去,双腿浮肿,走起路来显得僵硬和吃力;语言也显得迟钝,很想说但是又好似骨鲠在喉。那是母亲第一次出远门,和我们亲戚一块儿去河北武安的煤矿上,给工地做饭。或许是因为水土不服,或许是身体早已有了问题,短短的十几天就病倒了。送回来的那一刻,妹妹和弟弟边烧水边小声哭泣。我也是第一次看见父亲潸然落泪。

    那一天是哪一天……

    那一天是哪一天?我记得很清楚,那一天是农历2000年7月29日。母亲突发脑溢血,永远地离开了我们。

    那一天就是这一天,在这个世界上,我、妹妹和弟弟再也没有妈妈了。

(选自《散文百家·下旬刊》2017年第1期)

(1)、下列对文章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第一段开头划线处的环境描写,表现了环境的温暖舒适,烘托了记忆的温暖和美好,引出对母亲深深的怀念。 B、文章写作者偷拿家里鸡蛋去换钱买方便面,写这件事意在表现母亲对我的谆谆教育,侧面表现出家境的贫寒。 C、第三段中作者用了外貌描写、动作描写、心理描写等,描绘一个贫苦可怜的叫花子,侧面突出了母亲的为人。 D、“母亲识字三个,却用一生写下了无尽的文字”,含蓄隽永,写出母亲情怀的伟大,也在结构上领起了全文。
(2)、母亲是怎样的一个人?请结合全文加以分析。
(3)、“那一天是哪一天?”这个句子在文中多次出现,有何作用?结尾处又变成“那一天就是这一天”,又有何作用?请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喝茶

杨绛

    ①曾听人讲洋话,说西洋人喝茶,把茶叶加水煮沸,滤去茶汁,单吃茶叶,吃了咂舌道:“好是好,可惜苦些。”新近看到一本美国人做的茶考,原来这是事实。茶叶初到英国,英国人不知怎么吃法,的确吃茶叶渣子,还拌些黄油和盐,敷在面包上同吃。什么妙味,简直不敢尝试。以后他们把茶当药,治伤风,清肠胃。不久,喝茶之风大行,一六六O年的茶叶广告上说:“这刺激品,能驱疲倦,除恶梦,使肢体轻健,精神饱满。尤能克制睡眠,好学者可以彻夜攻读不倦。身体肥胖或食肉过多者,饮茶尤宜。”莱登大学的庞德戈博士(DrCornelius Bontekoe)应东印度公司之请,替茶大做广告,说茶“暖胃,清神,健脑,助长学问,尤能征服人类大敌——睡魔”。他们的怕睡,正和现代人的怕失眠差不多。怎么从前的睡魔,爱缠住人不放;现代的睡魔,学会了摆架子,请他也不肯光临。传说,茶原是达摩祖师发愿面壁参禅,九年不睡,天把茶赏赐他帮他偿愿的。胡峤《饮茶诗》“沾牙旧姓余甘氏,破睡当封不夜侯。”汤况《森伯颂》:“方饮而森然严乎齿牙,既久而四肢森然。”可证中外古人对于茶的功效,所见略同。只是茶味的“余甘”,不是喝牛奶红茶者所能领略的。

    ②浓茶搀上牛奶和糖,香冽不减,而解除了茶的苦涩,成为液体的食料,不但解渴,还能疗饥。不知古人茶中加上姜盐,究竟什么风味,卢仝一气喝上七碗的茶,想来是叶少水多,冲淡了的。诗人柯立治的儿子,也是一位诗人,他喝茶论壶不论杯。约翰生博士也是有名的大茶量。不过他们喝的都是甘腴的茶汤。若是苦涩的浓茶,就不宜大口喝,最配细细品。照《红楼梦》中妙玉的论喝茶,一杯为品,二杯即是解渴的蠢物。那么,喝茶不为解渴,只在辨味,细味那苦涩中一点回甘。记不起哪一位英国作家说过,“文艺女神带着酒味”,“茶只能产生散文”。而咱们中国诗,酒味茶香,兼而有之,“诗清只为饮茶多。”也许这点苦涩,正是茶中诗味。

③法国人不爱喝茶。巴尔扎克喝茶,一定要加白兰地。《清异录》载符昭远不喜茶,说“此物面目严冷,了无和美之态,可谓冷面草。”茶中加酒,使有“和美之态”吧?美国人不讲究喝茶,北美独立战争的导火线,不是为了茶叶税么?因为要抵制英国人专利的茶叶进口。美国人把几种树叶,炮制成茶叶的代用品。至今他们茶室里,顾客们吃冰淇淋喝咖啡和别的混合饮料,内行人不要茶;要来的茶,也只是英国人所谓“迷昏了头的水”(bewitchedwater)而已。好些美国留学生讲卫生不喝茶,只喝白开水,说是茶有毒素。代用品茶叶中该没有茶毒。不过对于这种茶,很可以毫无留恋的戒绝。

    ④伏尔泰的医生曾劝他戒咖啡,因为“咖啡含有毒素,只是那毒性发作得很慢。”伏尔泰笑说:“对啊,所以我喝了七十年,还没毒死。”唐宣宗时,东都进一僧,年百三十岁,宣宗问服何药,对曰,“臣少也贱,素不知药,惟嗜茶”。因赐名茶五十斤。看来茶的毒素,比咖啡的毒素发作得更要慢些。爱喝茶的,不妨多多喝吧。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小题。

季羡林

    ①我从来没有喜欢过雾。

    ②抵达加德满都的第二天凌晨,我一起床,推开窗子:外面是大雾弥天。昨天下午我们从加德满都的大街上看到城北面崇山峻岭,层峦叠嶂,个个都戴着一顶顶的白帽子,这些都是古雪峰,在阳光下闪出了耀眼的银光。这是我生平第一次看到这种景象,我简直像小孩子一般地喜悦。现在大雾遮蔽了一切,连那些万古雪峰也隐没不见,一点影子也不给留下。旅馆后面的那几棵参天古树,在平常时候,高枝直刺入晴空,现在只留下淡淡的黑影,衬着白色的大雾,宛如一张中国古代的画。昨天抵达旅馆下车时,我看到一个尼泊尔妇女背着一筐红砖,倒在一大堆砖上。现在我看到一个男子,手里拿着一堆红红的东西,我以为他拿的也是红砖。但是当他走得近了一点时,我才发现那一堆红红的东西簌簌抖动,原来是一束束红色的鲜花。我不禁自己笑了起来。

    ③正当我失神落魄地自己暗笑的时候,忽然听到不知从哪里传来了咕咕的叫声。浓雾虽然遮蔽了形象,但是却遮蔽不住声音。我知道,这是鸽子的声音。当我倾耳细听时,又不知从哪里传来了阵阵的犬吠声。这都是我意想不到的情景。我万万没有想到,我在加德满都学会了喜欢的两种动物――鸽子和狗,竟同时都在浓雾中出现了。难道浓雾竟成了我在这个美丽的山城里学会欣赏的第三件东西吗?

    ④世界上,喜欢雾的人似乎是并不多的。英国伦敦的大雾是颇有一点名气的。有一些作家写散文、写小说来描绘伦敦的雾,我们读起来觉得韵味无穷。对于尼泊尔文学我所知甚少,我不知道,是否也有尼泊尔作家专门写加德满都的雾。但是,不管是在伦敦,还是在加德满都,明目张胆大声赞美浓雾的人,恐怕是不会多的,其中原因我不甚了了,我也没有那种闲情逸致去钻研探讨。我现在在这高山王国的首都来对浓雾大唱赞歌,也颇出自己的意料。过去我不但没有赞美过雾,而且也没有认真去观察过雾。我眼前是由赞美而达到观察,由观察而加深了赞美。雾能把一切东西:美的、丑的、可爱的、不可爱的,都给罩上一层或厚或薄的轻纱,让清楚的东西模糊起来,从而带来了另外一种美,一种在光天化日之下看不到的美,一种朦胧的美,一种模糊的美。

    ⑤一些时候以前,当我第一次听到模糊数学这个名词的时候,我曾说过几句怪话:数学比任何科学都更要求清晰,要求准确,怎么还能有什么模糊数学呢?后来我读了一些介绍文章,逐渐了解了模糊数学的内容。我一反从前的想法,觉得模糊数学真是一个了不起的发现。在人类社会中,在日常生活中,在社会科学和自然科学中,有着大量模糊的东西。无论如何也无法否认这些东西的模糊性。承认这个事实,对研究学术和制订政策等等都是有好处的。

    ⑥在大自然中怎样呢?在大自然中模糊不清的东西更多。连审美观念也不例外。有很多东西,在很多时候,朦胧模糊反而更显得美。月下观景,雾中看花,不是别有一番情趣在心头吗?在这里,观赏者有更多的自由,自己让自己的幻想插上翅膀,上天下地,纵横六合,神驰于无何有之乡,情注于自己制造的幻象之中;你想它是什么样子,它立刻就成了什么样子,比那些一清见底、纤毫不遗的东西要好得多,而且绝对一清见底、纤毫不遗的东西,在大自然中是根本不存在的。

    ⑦我的幻想飞腾,忽然想到了这一切。我自诧是神来之笔,我简直陶醉在这些幻象中了。这时窗外的雾仍然稠密厚重,它似乎了解了我的心情,感激我对它的赞扬。它无法说话,只是呈现出更加美妙更加神秘的面貌,弥漫于天地之间。

(选自《中华散文珍藏本从书·季羡林卷》,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莲池老人

贾大山

    庙后街,是县城里最清静、最美丽的地方。那里有一座寺院,山门殿宇早坍塌了,留得几处石碑,几棵松树,树顶上蟠着几枝墨绿,气象苍古。寺院西南两面是个池塘,清清的水面上,有鸭,有鹅,有荷;池塘南岸的一块石头上,常有一位老人抱膝而坐,也像是这里的一个景物。寺院虽破,里面却有一座钟楼。那是唐代遗物,青瓦重檐,两层楼阁,楼上吊着一只巨大的铜钟。据说,唐代钟楼,全国只有四个半了,可谓吉光片羽,弥足珍贵。只是年代久了,墙皮酥裂,瓦垄里生满枯草。若有人走近它,老人就会隔着池塘喝喊:

    “喂——不要上去,危险﹣﹣”老人很有一些年纪了,头顶秃亮,眉毛胡子雪白,嗓音却很雄壮。文物保管所的所

    长告诉我,他是看钟楼的,姓杨,名莲池,1956年春天,文保所成立不久,就雇了他,

    每月四元钱的补助,一直看到现在。我喜欢文物,时常到那寺院里散心。有一天,我顺着池塘的坡岸走过去。“老人家,辛苦了。”

    “不辛苦,天天歇着。”“今年高寿了?”“谁晓得,活糊涂了,记不清楚了。”聊了一会儿,我们就熟了,谈得很投机。

    老人单身独居,老伴儿早故去了。他的生活很简单,一日三餐,有米、面吃就行。两个儿子都是菜农,可他又在自己的院里,种了一畦白菜,一畦萝卜,栽了一沟大葱。除了收拾菜畦子,天天坐在池边的石头上,看天上的鸽子,看水中的荷叶,有时也拿着工具到寺里去,负责清除里面的杂草、狗粪。﹣﹣这项劳动也在那四元钱当中。

    他不爱说话,可一开口,便有自己的道理,很有趣味。中秋节前的一天晚上,我和所长去看他,见他一人坐在院里,很是寂寞。我说:

    “老人家,买台电视看吧。”“不买。”他说,“那是玩具。钱凑手呢,买一台看看,那是我玩它;要是为了买

    它,借债还债,那就是它玩我了。”我和所长都笑了,他也笑了。

    那天晚上,月色很好,他的精神也很好,不住地说话。他记得那座寺院里当年有几尊罗汉、几尊菩萨,现在有几块石碑、几棵树木,甚至记得钟楼上面住着几窝鸽子。秋夜天凉,我让他去披件衣服。他刚走到屋门口,突然站住了,屏息一听,走到门外去,朝着钟楼,放声喊起来:

    “喂﹣﹣下来,那里玩不得呀!踩坏我一片瓦,饶不了你……”喊声未落,见一物腾空一跃,逃走了。我好奇怪,月色虽好,但究竟隔一个池塘呀,他怎么知道那野物上钟楼呢?他说他的眼睛好使,耳朵也好使,他有“功夫”。

    可是有一天,我忽然发现他死了。那天上午,我到城外给父亲上坟,看到一棵小树下,添了一个新坟头。坟头很小,坟前立了一块砖,上写“杨莲池之墓”。字很端正,像用白灰写的。我感到太突然了。想着他生前的一些好处,就从送给父亲的冥钱里,匀了一点儿,给他烧化了……

    当天下午,我怀着沉痛的心情,想再看看他的院落。一进院门,吃了一惊,屋里传出了欢笑声。推门一看,几位老人,有的坐在炕上,有的蹲在地下,正听他讲养生的道理。

    我傻了似的看着他说:“你不是死了吗?”老人们怔住了,他也怔住了。“我在你的坟上,已烧过纸钱了!”“哎呀,白让你破费了!”

    他笑了,笑得十分快活。他说去年冬天,到城外拾柴火,见那里僻静,树木也多,一朝合了眼,就想“住”到那里去。见那里的坟头越来越多,怕没了自己的地方,就先堆了一个。老人们听了,“扑哧”笑了,一齐批判他:好啊,抢占宅基地!天暖了,他又在池边抱膝而坐,看天上的鸽子,水中的小荷……有人走近钟楼,他就隔着池塘喝喊:

    “喂﹣﹣不要上去,危险﹣﹣”清明节,我给父亲扫墓,发现他的“坟头”没有了,当天就去问他:“你的‘坟头’呢?”

    “平了。”“怎么又平了?”“那也是个挂碍。”

    他说,心里挂碍多了,就把“功夫”破了,工作就做不好了。

(摘自《中国短篇小说百年精华》,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散文,完成小题。

泥泞

迟子建

    北方的初春是肮脏的,这肮脏当然缘自于我们曾经热烈赞美过的纯洁无瑕的雪。在北方漫长的冬季里,寒冷催生了一场又一场的雪,它们自天庭伸开美丽的触角,纤柔地飘落到大地上,使整个北方沉沦于一个冰清玉洁的世界中。如果你在飞雪中行进在街头,看着枝条濡着雪绒的树,看着教堂屋顶的白雪,看着银色的无限延伸着的道路,你的内心便会洋溢着一股激情:为着那无与伦比的壮丽或者是苍凉。

    然而春风来了。春风使积雪融化,它们在消融的过程中容颜苍老、憔悴,仿佛一个即将撒手人寰的老妇人:雪在这时候将它的两重性毫无保留地暴露出来:它的美丽依附于寒冷,因而它是一种静止的美、脆弱的美;当寒冷已经成为西天的落霞,和风丽日映照它们时,它的丑陋才无奈地呈现。

    纯美之极的事物是没有的,因而我还是热爱雪。爱它的美丽、单纯,也爱它的脆弱和被迫的消失。当然,更热爱它们消融时给这大地制造的空前的泥泞。小巷里泥水遍布;排水沟因为融雪后污水的加入而增大流量,哗哗地响;燕子在潮湿的空气里衔着湿泥在檐下筑巢;鸡、鸭、鹅、狗将它们游荡小巷的爪印带回主人家的小院,使院子里印满无数爪形的泥印章,宛如月下松树庞大的投影;老人在走路时不小心失了手杖,那手杖被拾起时就成了泥手杖;孩子在小巷奔跑嬉闹时不慎将嘴里含着的糖掉到泥水中了,他便失神地望着那泥水呜呜地哭,而窥视到这一幕的孩子的母亲却快意地笑起来……

    这是我童年时常常经历的情景,它的背景是北方的一个小山村,时间当然是泥泞不堪的早春时光了。

    我热爱这种浑然天成的泥泞。

    泥泞常常使我联想到俄罗斯这个伟大的民族,罗蒙诺索夫、柴可夫斯基、陀思妥耶夫斯基、托尔斯泰、蒲宁、普希金就是踏着泥泞一步步朝我们走来的。俄罗斯的艺术洋溢着一股高贵、博大、阴郁、不屈不挠的精神气息,不能不说与这种春日的泥泞有关。泥泞诞生了跋涉者,它给忍辱负重者以光明和力量,给苦难者以和平和勇气。一个伟大的民族需要泥泞的磨砺和锻炼,它会使人的脊梁永远不弯,使人在艰难的跋涉中懂得土地的可爱、博大和不可丧失,懂得祖国之于人的真正含义:当我们爱脚下的泥泞时,说明我们已经拥抱了一种精神。

    如今在北方的城市所感受到的泥泞已经不像童年时那么深重了:但是在融雪的时节,我走在农贸市场的土路上,仍然能遭遇那种久违的泥泞。泥泞中的废纸、草屑、烂菜叶、鱼的内脏等等杂物若隐若现着,一股腐烂的气味扑入鼻息。这感觉当然比不得在永远有绿地环绕的西子湖畔撑一把伞在烟雨淳淳中耽于幻想来得惬意,但它仍然能使我陷入另一种怀想,想起木轮车沉重地辗过它时所溅起的泥珠,想起北方的人民跋涉其中的艰难的背影,想起我们曾有过的苦难和屈辱,我为双脚仍然能触摸到它而感到欣慰。

    我们不会永远回头重温历史,我们也不会刻意制造一种泥泞让它出现在未来的道路上,但是,当我们在被细雨洗刷过的青石板路上走倦了,当我们面对着无边的落叶茫然不知所措时,当我们的笔面对白纸不再有激情而苍白无力时,我们是否渴望着在泥泞中跋涉一回呢?为此,我们真应该感谢雪,它诞生了寂静、单纯、一览无余的美,也诞生了肮脏、使人警醒给人力量的泥泞。因此它是举世无双的。

阅读下面作品,完成下面小题。

那里的世界只剩下一种人

    ①他,或她,在楼梯台阶上倚墙或栏杆一坐,打开书本,台阶这尺多见方的空间,便是其私人属地。于是,楼梯左右两侧,自上而下,有序无声,便有两行书室。若哪处空着两个台阶,就有人悄无声息地坐进去,好像坐进阶梯教室那么自然。

    ②那两行个体书室里的人,用心捧着那一本本书。上下楼梯的人,小心翼翼地,生怕侵犯了左右两行私家属地。我从他们的世界路过,轻轻地走下楼,挥挥手不带走一片云彩。

    ③这就是京城著名的楼梯——从三联书店的一楼通往地下一层的楼梯。

    ④席地而坐是三联给予读者的特权,读者可以一天24小时不花钱享受“悦读”。我不由得想起“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这里可谓“书架前,书堆间,书人不释卷”。

    ⑤一眼镜男,肤色与衣裤的颜色和他身前身后的一架架书的色系相近,感觉他在这地上一定坐了很久很久,坐到和书架们长得越来越像。有人在那两行书架间找书,走到他跟前,只能从他腿上跨过去,他已经穿越到他书中的世界里,并不知道有人从他的世界穿越过去。

    ⑥一书生搬了一厚摞书,在书架间找到一张塑料凳,立刻在此凳上安营扎寨。他坐下后,先长出一口气,然后双腿合拢,权当书桌,把那堆书码放在这“桌”上,再用眼镜布擦擦眼镜片。安家完毕,他靠在身后的书架上,双脚前又是高高的书架。他的“家”在书山的谷底,光线是绝不充足的,但他是绝对满足的。那架势,好像要一本一本细细读来,沉醉在自己的家园。

    ⑦一个小女孩,她光洁的长发,纯白的泡泡袖,婴儿肥得可爱。她在“学术研究”的牌子下,吃力地来回抱起一摞又一摞的学术书籍。据说她的家长要买很多的书,可是腿脚不便没有很多的力气。她一定不懂学术,可是她一定与众不同。

    ⑧又两行书架间,一对少男少女都在读自己的书。少男,白T恤,黑框镜,牛仔长裤。少女,白帆布鞋,天蓝裙,松松地挽了条发辫搭在肩上。突然就想起“花前月下”4个字,那又如何比得上书前书下的诗意和对精神旅途的思恋?

    ⑨有一种两层的用来取书的梯子,能坐在梯子上的是佼佼者了。一个小男孩,脖子上挂着家门的钥匙。左手握一瓶打开的矿泉水,右手捧着一本翻开的书。坐在“高岗”上,喝口水,看看书,这孩子是这个书店里“头等舱”的享受者了。

⑩书店一楼靠窗处和地下一层都有一行小方桌,桌上有一个小台灯,桌旁可以坐两个人。比起书架间的“书人雕像”,这两行桌旁坐的都是神仙了。我累极的时候偶见有一空座,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怎么会有这样的好运呢?我真要当一把神仙了。想想吧,我拥有了一把椅子和一角桌子!

    ⑪饭馆、市场,到处都是嗡嗡的人声,但这里,似乎回到默片时代,那银幕上打着的文字是:他在读书,她在读书……

    ⑫三联有一种带万向轮的购书篮,拉动的时候,才让人惊觉世界上还有一种东西叫“声音”。那声音,一下把我拉回到好多年前,哈佛的一个雪夜。那时,我陪先生在燕京学社访问。他天天读书到凌晨3点,无论如何也读不过来燕京图书馆的藏书。有一晚我们在学社复印了一千页书,直到凌晨4点多,我们拖着带万向轮的购物车走进寒夜的雪地,嫩黄的路灯,把冬雪染成暖色调。我们踩在积雪上的声响,使这幅暖色调的画面有了音响,有了动感,有了快感。我真想谱一曲《雪夜波尔卡》,如果我会作曲的话。

    ⑬世界上最光明的灯,是书。如果有一天没有了纸质书……不,我相信我不会见到这一天。

    ⑭忽然又想起渥太华的国会图书馆,在一层层19世纪的拱形顶下,有一个显得格外小的门。推开那扇小小的门——哦,天!这是什么地方?我好像走进了一幅辉煌的经典油画。那阔大灿烂的三层楼,好像歌剧院的三层包厢。一本本书像贵族似的坐在一层层一格格包厢里,俯视着一个个走进来的深怀仰慕之情的本国人、外国人。图书馆的不少工作人员在工作,却没有一丝声音。他们被定身在这幅油画里。

    ⑮走出国会图书馆,回头再看看那扇小小的门,想起那个“石门开”的童话。只要在山前叫一声“石门开”,山洞就大开了,里边堆满了耀眼的珍宝。

    ⑯电脑可以取代图书馆的库存,但是永远不能取代图书馆的雍容美丽。

    ⑰走出三联,偶回头,才发现沉沉夜幕里大玻璃窗内的书店这么明亮这么温暖,好像我在台下观看舞台上的灿烂,又似听到美声的歌唱:啊,我的太阳,灿烂的阳光。

    ⑱此刻,我站在北京午夜的街头,望着三联书店的耀眼和美丽,想着,那里的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而那里的世界,只剩下一种人:读书人。

(取材于陈祖芬的同名散文)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荷香茶

凌鼎年

周寒冰最喜欢的是周敦颐的《爱莲说》,认为这是周家的骄傲。虽说查了几次也未查到他是周敦颐一脉后裔的文字证据,但他认为至少是周敦颐的精神后裔。

有了这种想法,他把业余时间全放到种荷上。他把淤塞的小池拓宽拓阔,把池中之泥堆成土坡。坡上植梅,池中种荷。

他开始搜寻荷花佳品,觅到了大洒锦、重台莲、红千叶、寿星桃、千瓣莲等名贵品种。几年下来,他家里院中有荷,池中有荷,窗台有荷,书桌上有荷,大小一百多盆。每到夏秋之际,周寒冰观荷叶赏莲花,其乐无穷。

他客厅里挂的是《墨荷图》《菡萏图》《接天莲叶无穷碧》,书桌玻璃台板下压的是他自摄的荷花照片,他还请同乡的大书法家苏人望先生题写了“国香轩”的斋名,一看便知主人乃真正爱荷人。

常言道“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周寒冰交结了一帮荷友。凡有客至,周寒冰必以上好的碧螺春茶待客。若是稀客,又是性情中人,就以荷香茶来待客。

据说荷香茶乃元代大画家倪云林之发明。

周寒冰待夜色漫开,暑气消散后,取龙井一撮,用洁净的白纱布包之,然后选一朵晨来刚开的荷花,放在莲房之上。荷花特点,朝开暮合,夜晚放入,那茶叶即被荷花瓣包裹住了。待清晨荷花绽放时取出。吸收异味乃茶叶之特性,尤以龙井为最。这一小包龙井茶经一夜之吸收,荷香尽吸其中,花露也尽吸其中,可挂阴凉之处晾干,夜来再放入,晨来再取出,再晾干,如是三夜,此龙井茶叶既得荷花之馨香,又得天地之精华。再用洁净之水泡之,立时清香扑鼻,闻之荷香缕缕,呷之沁人心脾,即便最挑剔的老茶客也常常赞不绝口。

荷香茶有季节性,因此能在周寒冰家喝到荷香茶的并不多。

一日,娄城的摄影家裘一鸣打电话来说要拍些荷花照片。裘一鸣以拍花鸟虫鱼的照片见长。这次海内外数家单位联合举办“国际荷花摄影大赛”,裘一鸣自然看重。拍花本是他的强项,他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裘一鸣想到了周寒冰家的荷花。虽说仅一面之交,不过无妨,君子之交淡如水嘛。

裘一鸣在娄城文艺界是有点知名度的。周寒冰对这位同道的拜访,很是高兴,已预先准备了荷香茶。按古人说法,最好是无根之水,即天落水。也是巧,前天一场雨,周寒冰收好一小缸夏雨水呢。

裘一鸣一到,好客的周寒冰就要泡荷香茶待之。裘一鸣摆摆手说:“先别忙喝茶,早晨的光线最柔和,最适合拍带露荷花。先拍摄,再喝茶,好不好?”

这种艺术家的敬业态度立时赢得了周寒冰的好感。于是,两人来到院中,周寒冰如数家珍地一一告知这盆叫什么,那盆叫什么……

裘一鸣心不在焉地听着,他的眼睛却如鹰隼般扫视着每片叶、每朵花,从不同的角度捕捉着别具一格的画面构图。不一会儿,他就沉浸在自己的发现之中,似乎已忘了周寒冰的存在。

周寒冰倒并不在乎他这种态度,他反认为搞艺术的就该有这种痴迷劲头。

裘一鸣整整拍了两个小时才恋恋不舍地回到屋来,那脸上抑制不住兴奋。他望着满院的荷花说:“如果我家有这么多荷花,每天早上来选景拍几张,不获奖我不姓裘。”

“随时欢迎你来拍。”周寒冰很真诚。

“我走了,荷香茶下次来喝。我得赶紧回去冲印出来,先睹为快。”

周寒冰虽觉遗憾,却很理解他,一直把裘一鸣送到门口。

送走裘一鸣后,周寒冰才发现裘一鸣为拍摄到理想的荷花图,做了不少所谓的艺术加工,诸如这盆摘掉一柄荷叶,那盆剪掉一朵荷花插在这盆里,或者剪了几盆的莲子,集中插一盆中……

周寒冰对荷花盛情之深有如生命,他没想到裘一鸣会如此对待神圣的荷花。 心想,幸亏他没喝,他不配喝荷香茶。

(选自《山东文学》2010年第8期,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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