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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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 难易度:普通

广东省部分学校2024-2025学年高三上学期语文开学联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窃读记

林海音

转过街角,看见三阳春的冲天招牌,闻见炒菜的香味,听见锅勺敲打的声音,我松了一口气,放慢了脚步。下课从学校急急赶到这里,总算到达目的地——目的地可不是三阳春,而是紧邻它的一家书店。

我跨进书店门口,暗喜没人注意。我踮起脚尖,从大人的腋下钻过去。在一排排花花绿绿的书里,我的眼睛急切地寻找,却找不到那本书。从头来,再数一遍,啊!它在这里,原来不在昨天的位置了。

我庆幸它居然没有被卖出去。我多么高兴,又多么渴望地伸手去拿,但和我的手同时抵达的,还有一只巨掌,五个手指大大地分开来,压住了那本书:

“你到底买不买?”

声音不算小,惊动了其他顾客。我像一个被捉到的小偷,羞惭而尴尬,涨红了脸。我抬起头,难堪地望着他——那书店的老板,他威风凛凛地俯视着我。我用几乎要哭出来的声音,悲愤地反抗了一句:

“看看都不行吗?”其实我的声音是多么软弱无力!

在众目睽睽下,我几乎是狼狈地跨出了店门。

曾经有一天,我偶然走过书店的窗前,窗前刚好摆了几本慕名很久而无缘一读的名著,欲望推动着我,不由得走进书店,想打听一下它的价钱。也许是我太矮小了,不引人注意,竟没有人过来招呼,我就随便翻开一本摆在长桌上的书,慢慢读下去。直到好大工夫,才过来一位店员,我赶忙合起书来递给他看,煞有其事地问他价钱,我明知道,我绝没有多余的钱去买。

但是自此以后,我得了一条不费一文钱读书的门径。下课后急忙赶到这条“文化街”, 这里书店林立,使我有更多的机会。

一页,两页,我如饥饿的瘦狼,贪婪地吞读下去,我很快乐,也很惧怕,这种窃读的滋味!有时一本书我要分别到几家书店去读完,比如当我觉得当时的环境已不适宜我再在这家书店站下去的话,我便要知趣地放下书,若无其事地走出去,然后再走入另一家。

但我也不是读书能够废寝忘食的人,当三阳春正上座,飘来一阵阵炒菜香时,我也饿得饥肠辘辘。为了解决肚子的饥饿,我又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临时买上两个铜板的花生米放在制服口袋里,当智慧之田丰收,而胃袋求救的时候,我便从口袋里掏出花生米来救急。

但在这次屈辱之后,我的小心灵的确受了创伤,我因贫苦而引起的自卑感再次地犯发,而且产生了对人类的仇恨。有一次刚好读到一首真像为我写的小诗时,更增加了我的悲愤。那小诗是一个外国女诗人的手笔。小诗说:

我看见一个眼睛充满热烈希望的小孩,

在书摊上翻开一本书来,

读时好似想一口气念完。

摆书摊的人看见这样,

我看见他很快地向小孩招呼:

“你从来没有买过书,

所以请你不要在这里看书。”

小孩慢慢地踱着叹口气,

他真希望自己从来没有认过字母。

我不久又看见一个小孩,

他脸上老是有菜色,

那天最少是没有吃过东西——

他对酒店的冻肉用眼睛去享受,

他免不了希望他生来没有学会吃东西。

我不再去书店,许多次我经过文化街都狠心咬牙地走过去。但一次,两次,我下意识地走向那熟悉的街,终于有一天,求知的欲望迫使我再度停下来,我仍愿一试,因为一本新书的出版广告,我从报上知道好多天了。

我再施惯技,又把自己藏在书店的一角。当我翻开第一页时,心中不禁轻轻呼道:“啊!终于和你相见!”受了前次的教训,我更小心地不敢贪婪,多串几家书店更妥当些,免得再遭遇前次的难堪。

“明天早些来,可以全部看完了。”我告诉自己。想到明天仍可以占有书店的一角时,被快乐激动的忘形之躯,便险些撞到树干上去。

可是第二天走过几家书店都看不见那本书时,像在手中正看得起劲的书被人抢去一样,我暗暗焦急,并且愤愤地想:皆因没有钱,我不能占有读书的全部快乐,世上有钱的人这样多,他们把书买光了。

我惨淡无神地提着书包,怀着绝望的心情走进最末一家书店。昨天在这里看书时,已经剩下最后一册了,可不是,看见书架上那本书的位置换了另外的书,心整个沉下了。

正在这时,一个耳朵架着铅笔的店员走过来了,看那样子是来招呼我的,我慌忙把眼睛送上了书架,装作没看见。但是一本书触着我的胳膊,被轻轻地送到我的面前:

“请看吧,我多留了一本没有卖。”

啊,我接过书害羞得不知应当如何对他表示我的感激,他却若无其事地走开了。被冲动的情感,使我的眼光久久不能集中在书本上。

当书店的日光灯忽地亮了起来,我才觉出站在这里读了两个钟点了。我合上最后一页——咽了一口唾沫,好像所有的智慧都被我吞食下去了。然后抬头找寻那耳朵上架着铅笔的人,好交还他这本书。在远远的柜台旁,他向我轻轻地点点头,我默默地把书放回书架上。

我低着头走出去,浑身都松快了。摸摸口袋里一包忘记吃的花生米,我拿起一粒花生米送进嘴里,忽然想起有一次国文先生鼓励我们用功的话:

“记住,你是吃饭长大的,也是读书长大的!”

但是今天我发现这句话还不够用,它应当这么说:

“记住,你是吃饭长大的,也是读书长大的,更是在爱里长大的!”

(有删改)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正确的一项是( )
A、窃读时“我”心有“惧怕”,到一定时候,便“知趣”地放下书,“若无其事地走出去”,表现了“我”的自尊和自卑。
B、“愤愤地想……世上有钱的人这样多,他们把书买光了”,“愤愤”表现了“我”对读书的热爱和对知识的渴望。
C、那袋忘记吃的花生米,意在表现“我”读书入神,同时触发作者想起老师的话:“你是吃饭长大的,也是读书长大的!”
D、未到书店先提“三阳春的冲天招牌”,且两次提到“三阳春”炒菜的香味,是用腹中的饥饿衬托精神上的饥渴。
(2)、下列对文中店员相关内容的理解和分析,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好心店员的出现是文章的重要情节,前面的内容很大程度上是为此做铺垫。
B、店员的好心与前面老板的无情形成鲜明对比,消解了“我”对人类的仇恨。
C、好心店员带给“我”的温暖,主要是通过“我”的心理变化进行表现的。
D、文章对好心店员进行了浓墨重彩的描绘,如“耳朵架着铅笔”,让人印象深刻。
(3)、“你是吃饭长大的,也是读书长大的,更是在爱里长大的!”与“国文先生”的话相比,更有意义。请简要分析。
(4)、有人认为,文中的小诗与“我”“窃读”的故事无密切关系,应该删去。你怎么看?请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暮雨乡愁

       张清华

      一个人在外面呆得久了,方知古人在诗歌里所写的那些思乡的愁绪,并非尽是“强说”的装点之辞。海德堡冬日的白昼格外短促,刚刚还是中午,一转眼就到了黄昏,薄暮乍起。涅卡河边的那些柳树在冷风中瑟缩着它们的枝条,几天前还挂满了深黄的枯叶,而今已如此寥落寒怆;还有那些枝条如乱箭般高插云霄的杨树,在冬日的天空下也显得格外苍凉凄楚。这些带着东方色彩的草木,似乎特别能够勾起人思乡的情怀。还有河边的那群大雁,它们散乱在草地上,整理着羽毛,在风中发着呱呱的悲鸣,看样子这个冬天它们是不准备离开这里了。天空中开始飘起蒙蒙细雨——更准确地说是那种“像雾像雨又像风”的东西,一切都是湿漉漉的。景物深沉而斑驳起来.天空愈加阴郁低沉,湿云仿佛是贴地而行,而归宿的乌鸦,则互相追逐、鼓噪着,用大片的蔽空的乌黑翅翼,加深着暮色中苍凉的气息。

眼前的这一切明明是典型的中国式的、在那么多古典诗词里被反复吟咏描画过的意境,而今却原封不动地搬到了迢迢万里的西洋夷域,怎不让人生出人面桃花、物是人非的莫名心绪。  

    人们总是把乡愁简单地理解为对家的依恋或对故地的追忆,其实这样的理解未免太褊狭具体了,我此刻体会出了那种滋味,并非那么简单。事实上乡愁是一种真正的绝望,一种生命里同来俱在的愁思;乡愁不是空间的,而是时间的,它的方向是遥远的过去;乡愁不是恋物,而是自恋,它所牵挂的不是那片事实上常常显得很抽象的祖居之地,而是悲悼自己的生命与韶光。古往今来的那么多思乡的诗篇,细细想来,原都是对自我的悲怜:“苛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歌者哀叹的是岁月的逝水对自己无情的抛掷。   

    海德格尔说,“故乡处于大地的中央”,看起来这是一个空间的理念,但细想这故乡仍不过是指人“长大的地方”,因为那里印下了稚儿的足迹,他生命中最初和最美的部分抛洒在了那里一生命的家宅,记忆的归宿。稚儿离开了那里,是因为童年那美好的时光已挥手远去,他已踏上被命运抛离的注定远游他乡的不归途!这真真正正是永世的分离,便是“去年今日此门中,人面桃花相映红”的情景,一旦你回来追寻,也早已是“上穷碧落下黄泉,两处茫茫皆不见”的伤心之地。

    我想象那位初唐的诗人,在登上幽州古台时的悲叹:“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原曾觉得他的悲号未免有些夸张,但今想来,那命运对每个生为凡胎的肉身不过就是这样设定,“人生代代无穷已,江月年年只相似”。任凭你把酒问青天,悲呼浩叹,天道总不会屈就人道,肯给你些许丝毫的通融怜悯。因了这个宿命,中国的诗人骚客们,自汉以后便都变成了唯美的感伤主义者,他们是文人,但同时又是诗哲,我想中国的文学中之所以有一个很特殊很强烈的乡愁的传统,恐与这种生命本体论的哲学,和他们悲剧论的人生观念不无关系。

    但感伤主义并不见得就是只懂得颓伤,如果对生命的深在有所洞悉的话,感伤当然也包含了真正的彻悟和坚强;因为一切并未缘此而中辍,生生不息,代代相接。因了那永远的乡愁,他们去作那不断的远游,因为真正的故乡是没有人能够返回去的。你看见了苍茫的来路,但循着那布满荆棘的路途回去时,看到的无非是一个愁字,就像鲁迅在他的小说里描绘的一样,你看到的是变了的一切,而别人看到的则是变了的你。月光下的故事已然变成了永久的追忆,童年时的伙伴促膝而坐也如不曾相识。这就是故乡——鲁迅小说中的诗。没有人像他那样明白,即便是置身于故地和亲人中间,也仍有一种命定的深深的孤独。更不要说在那脉脉温情之外,还布满着温柔的陷阱;在那缱绻的话语中间,也还响着令人心寒的弦外之音。亲情和爱在那里相迎,仇恨和刻毒也定然已经久候。就如那日与友人所谈起的思乡话题,开始时都不免有些许的激动,各个争相夸耀自己的城市和那一方的风物人情。可一想到终究要回到那些烦心的勾心斗角与倾轧之中,回到那种种莫名其妙的关心与掣肘、还有那少不了专横和欺瞒的压抑之中时,那心便直凉得寒气四溢。

    然而这也终究改不了那份执著又强烈的向往与追怀。你知道,那些忧愤与不平,实际上早已经与那份情感的执拗断了关系,你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无可救药者,纵然那故地已是泥泞的陷阱和煎熬的火坑,你也跳定了。

暮雨中思乡的旅人啊,故乡正离你越来越近,也离你越来越远。

    (选自作者散文集《海德堡笔记》,有删改)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后面题目。

故乡草

刘翠婵

    ①这个时节,草是村庄最新鲜的主人,它惬意地盛开,有点乍乍乎乎。各种各样的草竞相开放,比花儿还要热烈。有的草小得只有米粒大,挤挤挨挨偎在一起,一个春天长下来,还是那么小,看着人心生疼。有的草大大咧咧地长,一个晚上不见,就会蹿出老高。后院一堵不大的矮墙上,就有十几种草在这里聚会。

    ②村子是离不开草的,人和牲畜都离不开。如果没有稻草,就长不出稻谷,没有稻谷,一年的希望又在哪里?如果没有各种各样的草,牛吃什么羊吃什么猪又吃什么?鸡鸭鹅不怎么吃草,但有草的地方,就有它们肥沃的粮食,各色虫子、蚯蚓随时恭候着它们的到来。

    ③稻草香甜。稻谷在草叶上扬花、抽穗,凝结一年的希望,从嫩绿到金黄,村人忧心忡忡地牵挂着。当金黄来临,村庄就丰硕,香喷喷的气息萦绕在村头村尾,像村口溪流哗哗的碎语,止也止不住。稻草在我心里是一种有温度的草,它恰到好处地温暖了我童年的许多个冬天。那时夏天收割完,每家每户都会在稻草堆里挑出一些长得好的草杆,晒干后扎成草垫,待到冬天铺在席子下,就暖和了。

    ④盛开的草,漫山遍野站着,站成村庄一季一季的依靠。很多不知名的草,长在村庄之上,墙头、瓦顶、乱石堆,无处不在且长势良好。长在屋顶上的草带着一身的侠气,春归时醉享天涯春风,夏日里骄阳烈焰缠身,挺到秋来又要饱尝风霜雨雪,冬临就化作檐角的一撮泥土。这样的草,孤独地长在高处的瓦上,是藏在村庄深处的魂魄。死了一拨,瓦就黑上一层,村庄就在它们一次次死去活来中渐渐老去。

    ⑤一些废弃的墙头上,每年都有不同的草在长。生在废墟上,便是野草了。伫立风中,它们的命运并不会随村庄的命运起伏。除了神,只有野草可以在废墟上歌唱。

    ⑥有了盛开的草,村子就像有了一件压箱子的衣料,大太阳底下一抖,就会抖出许多难言的气息。

⑦草的一生是一个四季轮回,村人的一生是六七十年或七八十年。村庄的一生又是多长?我以为,所有的村庄都应该是长生不老的。可是我看着它渐渐不在了,最初是人声在这里低落下去,接着是牲畜开始稀疏,最后是草爬满了老屋的许多角落。在屋里盛开的草,丧失了平原上的芬芳,因为此时的它已是荒草。

    ⑧村子里一个上了年纪的老人在沉睡中死去,这对他来说是一种最得体最幸福的死法,不用劳烦子女们奔波,不用拖着疲弱之躯苦等油尽灯枯。村庄又少了一个人,村上的草又多了一棵或一丛。老人们总说自己的命和草一样贱,到头来只有草可以做最后的陪伴,在灵魂没入土地的时候,一生的凄苦都化作了来年坟上青葱的草叶。

    ⑨草是有来生的,无论死得多么难看,春风一点染,它就又是芳草了。村庄和村庄上的人们没有来生,一旦离去,永不回头。

(选自《福建文学》2011年第1期,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小题。

象牙刀

吴晓

    画匠的眼神越来越不行了,先前是他给徒弟的活儿开眼,现在是徒弟给他的活儿开眼。徒弟毕竟是徒弟,任他千叮万嘱,最传神的那几笔总是不尽人意。

    画匠说,娃,你得练画呀。

    徒弟说,师父,我想去打工。

    画匠不说话了,闷着头拾掇他的塑刀。这是一套十八枚的象牙刀,像练武人的十八般兵器。画匠小心翼翼地把这些“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从牛皮包裹里取出来,一件一件摆在神台上,用棉布蘸着清水逐个慢慢地擦。擦干净了再用浸着香油的布头一点儿一点儿地给这些兵器上油。这些兵器大小不等,形态各异。有大如尺子,刮泥用的平头刮刀;有像梳子一样给神胎刻发痕的齿刀;还有小如掏耳勺般的点锥;歪头的劈刀;三角头的刻刀;等等。画匠很耐心,一件一件像侍弄他的宝贝般,把这些武器都弄得清清爽爽。完事了,再净手,焚香,给他们这个行当的祖师爷磕个头,说些感激的话。最后,再一件件把这些兵器收入囊中。

    这个活儿才算是交了。

    交了活儿,兴儿跟着师父下山,一路上俩人都不语。山里空寂寂的,遍野的石头和冷风。兴儿惦脚往山那边看,山那边是城市,有车水马龙,有高楼大厦。兴儿决定了,他要去城里打工。

    兴儿走后不久,那山就成了国家级风景区。上边要求,景区要有景区的样儿,于是,所有白石黛瓦的小庙都给拆了,统统换成了气势恢宏的飞檐大庙。拆庙时,画匠塑的神胎也被请了出去,委身在山罅隙里,任风吹雨淋。

    再后来,大庙建成了,木雕替代了泥塑,画匠彻底失去了生计。

    没了生计的画匠终日郁郁寡欢,有事没事就爱摆弄他那套象牙塑刀。一件件取出来,把玩一会儿,再一件件放回去。

    闺女每每见了,就上前去劝慰,说,爹,把这东西收了吧,眼不见,心不烦。

    画匠不语,抚摸着象牙刀,只是摇头,叹气。

    搁了数日,山上逢庙会,画匠突然对闺女说,走,上山去。

    闺女很高兴,爹多些日子没上山了,遂陪着,从山底逛到山顶,又从山顶逛到了山底。

    闺女怕爹难过,指着那些檀香木雕说,真丑啊,白刺拉拉的脸,一点儿也不像个神的样儿。

    画匠说,别哄爹了孩子,人家这活儿好着呢。说完,苦笑一下,说,走吧,去戏台子那儿卖玩意儿去。

    闺女跟着画匠去戏台那儿,找个平坦的地方,摊块儿布,把带来的小玩意儿逐个摆好,等人来。

    画匠趁此间隙把泥塑包打开,取出块河泥,开始塑下一个小玩意儿。玩意儿塑出大样,他停下,去包里取刀具。手指刚一触到象牙刀,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这滑溜,这润贴,可是经了几辈人的手了。画匠心里就有些酸楚,心想着,师父,我说啥得给您传下去呀

    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摊前冷清,连个询价的也没有。闺女有些不耐烦,说,收了吧,爹。

    画匠说,不急,再等等。

    刹戏了,人潮汹涌着往山下去。闺女又说,收了吧,爹。

    画匠说,不急,再等等。

    终于,有个小伙子带着个衣着光鲜的男子往这边来了。闺女兴奋地拍拍画匠,说,来了来了。画匠不抬头,只管忙手里的活儿。

    那男子走过来,蹲下身去摆弄那些小玩意儿。边摆弄边问那小伙子,这些哪吒悟空啥的,咱家不是有塑钢的吗?小伙子不理睬他,弓着腰,痴痴地看画匠手里活儿。

    那人见小伙子不理他,又回过身来问画匠的闺女,这堆小玩意多少钱?

    闺女说,一千。

    那人说,啥啥?一千?就这堆泥巴?

    画匠生气了,冲他摆摆手说,你走!你走!我不卖给你。

    小伙子急了,直冲那人跺脚。边跺边嚷,你干吗呢爸爸?这是艺术,不是泥巴。

    画匠闻听,这才抬起头,问那小伙子,你是做什么的,孩子?

    小伙子乐了,说,咱爷俩是同行啊,我美院的泥塑生。

    画匠笑。侧头去看那男子,那男子正从钱包里往外数钱,唰唰,唰唰,足足数了几十张,数完了,恭敬地递给画匠,说,我儿子喜欢,我全买了。

    画匠伸手把钱挡了回去。

    闺女糊涂了,问,爹,你想干吗呢?

    画匠不语,从包里取出那套象牙刀,笑吟吟地,放在了小伙子手里。

(选自《全国小小说创作高级研修班优秀作品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追风筝的人(节选) 

卡勒德·胡赛尼

    “把风筝给我!”阿塞夫挥舞着拳头。

    哈桑眼里流露出恐惧,可是他摇摇头。“这是阿米尔少爷的风筝。”

    我停止了观看,转身离开了那条小巷。有种温热的东西从我手腕流淌下来。我眨眨眼,看见自己依旧咬着拳头。咬得很紧,从指节间渗出血来。我意识到还有别的东西。我在流泪。就从刚才那个屋角,传来阿塞夫的狂笑。

    我仍有最后机会可以做决定,一个决定我将成为何等人物的最后机会。我可以冲进小巷,为哈桑挺身而出——就像他过去无数次为我挺身而出那样——接受一切可能发生在我身上的后果。或者我可以跑开。

    结果,我跑开了。

    我逃跑,因为我是懦夫。我害怕阿塞夫,害怕他折磨我。我害怕受到伤害。我转身离开小巷、离开哈桑的时候,心里这样对自己说。我试图让自己这么认为。说真的,我宁愿相信自己是出于软弱。因为另外的答案,我逃跑的真正原因,是觉得阿塞夫说得对:这个世界没有什么是免费的。为了赢回爸爸,也许哈桑只是必须付出的代价,是我必须宰割的羔羊。这是个公平的代价吗?我还来不及抑止,答案就从意识中冒出来:他只是个哈扎拉人,不是吗?

    我沿着来路跑回去,回到那个空无一人的市场。我跌撞上一家小店铺,斜倚着那紧闭的推门。我站在那儿,气喘吁吁,汗水直流,希望事情并没有变成这个样子。

    约莫隔了十五分钟,我听到人声,还有脚步声。我躲在那家小店,望着阿塞夫和那两个人走过,笑声飘过空荡荡的过道。我强迫自己再等十分钟。然后我走回到那条和冰封的小溪平行、满是车辙的小巷。我在昏暗的光芒中眯起眼睛,看见哈桑慢慢朝我走来。在河边一棵光秃秃的桦树下,我和他相遇。

    他手里拿着那只蓝风筝。那是我第一眼看到的东西。时至今日,我无法扯谎说自己当时没有查看风筝是否有什么裂痕。他的长袍前方沾满泥土,衬衣领下面开裂。他站着,双腿摇摇晃晃,似乎随时都会倒下。接着他站稳了,把风筝递给我。

   “你到哪里去了?我在找你。”我艰难地说,仿佛在吞嚼一块石头。

    哈桑伸手用衣袖擦擦脸,抹去眼泪和鼻涕。我等待他开口,但我们只是静静地站在那儿,在消失的天光中。我很感谢夜幕降临,遮住了哈桑的脸,也掩盖了我的面庞。我很高兴我不用看着他的眼睛。他知道我知道吗?如果他知道,我能从他眼里看到什么呢?埋怨?耻辱?或者,愿真主制止,我最怕看到的:真诚的奉献。所有这些里,那是我最不愿看到的。

    他开始说些什么,但他有点儿哽咽。他闭上嘴巴,张开,又闭上,往后退了一步,擦擦他的脸。就在当时,我几乎就要和哈桑谈论起在小巷里头发生的事情来。我原以为他会痛哭流涕,但,谢天谢地,他没有,而我假装没有听到他喉咙的哽咽,就像我假装没有看到他身上的伤口一样。也假装没有看到,从他的伤口上滴下的血滴,它们滴下来,将雪地染成黑色。

    “老爷会担心的。”他就说了这么一句。他转过头,蹒跚着走开。

    事情就如我想象的那样。我打开门,走进那烟雾缭绕的书房。爸爸和拉辛汗在喝茶,听着收音机传出的噼里啪啦的新闻。他们转过头,接着爸爸嘴角亮起一丝笑容,他张开双手,我把脸埋在他温暖的胸膛上,哭起来。爸爸紧紧抱着我,不断抚摸着我的后背。在他怀里,我忘了自己的所作所为。那感觉真好。

 注:①节选部分背景:斗风筝比赛是阿富汗古老的冬日风俗,每个斗风筝的人都有助手,小说中“我”(阿米尔少爷)的助手是“我”的仆人兼儿时唯一关系亲密的玩伴哈桑。“我”为了赢得爸爸的欢心,要在这场斗风筝比赛中获胜。在斗风筝过程中,“我”成功割断对手的风筝线赢了比赛,但要取得最终胜利还要捡到那只最后掉落的风筝。哈桑全力以赴替“我”去捡风筝,却遭到了阿塞夫等人的欺辱。

②卡勒德·胡赛尼,美籍阿富汗作家。

    ③哈扎拉人是在阿富汗长期受到普什图人歧视甚至迫害的少数民族,小说中哈桑就是哈扎拉人,而“我”是普什图人。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谁能让我忘记

侯德云

    说起来,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了。

    怎么忘得了呢?

    高考结束了,我闲在家里,苦苦地等待。我在等待大学的录取通知,哪个大学无所谓,只要肯录取我,它就是中国最好的大学。

    我很焦急。比焦急更让人闹心的,是无聊。那可真叫无聊,连小说也读不下去。心里有事嘛。

    现在我才知道,无聊,其实是人生的一种痛。

    那个命根子一样的录取通知终于来了。

    我让自己的心情很尽兴地激动了一会儿,才慢馒打开那封金光闪闪的来信。

    信上没多少字,很严肃,公事公办的态度。

    我把信上的字,一个一个地数了一遍,又一个一个地数了一遍。周围没人,陪伴我的,是偶尔的几声鸟叫,几声蝉鸣,还有一株小白滴草,两株苍耳。

    我心里悬着的石头落地了。我踏实了,舒服了,不知道自己姓啥了。我是早晨八九点钟的太阳了。我将光芒万丈悬挂在刘家庄的上空了。

我没有急着回家。没有。我知道,我的父母也都在烟熏火燎地盼着这个好消息。我的想法是,反正他们已经盼了很久,再多盼一会儿也没关系。

    我走到村外,去看望那棵老槐树,我在老槐树下站了很久,默默地流泪。看见老槐树,我的泪水就止不住了。

    我听见了自己在老槐树下读书的声音,往日的声音。它们没有走远。它们有着露珠一样的鲜活和清亮。

    我不是看望老槐树。我是看望我自己,往日的自己。

    好消息传到家里,家里的气氛立刻就变了。

    爹放下饭碗,怔怔地看着他的儿子。那不是一般的看,是发了狠的,是用目光在拧。

    爹的目光把我的脸拧红了。爹自己的脸也红了,红烧肉一样闪着油光,他忘记了午睡的习惯,背着手,身子一挺一挺地出了家门。

    妈也放下了饭碗。她坐在坑沿上,一会儿撩起衣襟擦擦眼,一会儿又撩起衣襟擦擦眼。她说我的沙眼病又犯了。

    爹把他的唾沫星子喷遍了刘家庄的每一个角落,然后又兴高采烈地接受着每一个角落里喷向他的唾沫星子。爹的得意忘形,让我觉得有点不自在。

    也不能全怪爹,刘家庄到地球上定居了上百年,什么时候长出过大学生?

    好在,两天以后,爹就清醒过来了。

    爹频频地到集市上卖西瓜。爹看西瓜的眼神很慈样,很博爱,也很无耻。那是他儿子的路费、学费和生活费,不好好看看,行么?

    我跟着爹,到集市上去卖过一次西瓜,仅仅一次,我再也不想去了。

    那天很热,我的手指甲都冒汗了,集市上的人,却很少有来买西瓜的,好像吃了西瓜就会着凉似的,太可恨了。

    我脸上的沮丧像汗水一样欢快地流淌着。爹看见了,他皱了皱眉头,弯下腰,从筐里挑出一只最小的西瓜,一拳砸开,递给我。

    我说:”爹,你也吃。”

    爹说:“我不吃。我吃这东西拉肚子。你吃你吃。叫你吃你就吃,哈。”

    西瓜有点生,不甜,有一股尿躁味,我吃得很潦草,匆匆忙忙就打发了。扔掉的瓜皮上带着厚薄不均的一层或粉色的瓜瓤。

    爹根狠地扎了我一眼,走过去,将瓜皮一块一块捡起来。他用手指头弹弹瓜皮上的沙土,又轮流把他们压到嘴巴上,像刨子一样刨那些残留的瓜瓤。

    我的眼圈红了。

    那些日子,妈换了一个人似的。她很少说话。她喜欢盯着鸡屁股看。不光看,还经常去抠。抠得一挂不苟。好像我要去的地方,不是大学.而是鸡屁股。

    爹说:“别理她,你妈跟鸡屁股有仇。”

    妈的确跟鸡屁股有仇。那一天,她又去抠芦花鸡的屁股。按她的说法,这个挨千刀的货,屁股里夹了一只蛋,两天了,还没生下来。是锈住了么?妈很生气,她把自己的手指头变成了挖掘机,在芦花鸡的屁股上开工了。她成功地挖出了一泡黄水和几小片鸡蛋皮。

    我走出家门的那一天,可怜的芦花鸡死掉了。

    公共汽车开出很远了,我回过头。我没有看见爹妈,也没有看见刘家庄。我看见的,只是几块西瓜皮和一只死去的芦花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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