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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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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困难

2016年江苏省南京市溧水高中高考语文模拟试卷(4月份)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马罗大叔(节选)

陈忠实

    饥饿像洪水猛兽一样咬噬着我的心!

    我走出门,村巷里死一般沉寂。没有月亮的秋夜,田野里一片黑暗。正在孕穗的包谷林里,散发着一股浓郁的包谷棒子的腻腻的甜香气味,我在水渠边站住了。

    我伸手摸到一根包谷杆子,掰下一个又肥又粗的棒子,三两把撕掉嫩皮,蹲在水渠沿儿上啃起来。包谷粒儿里的乳汁竟然溅到眼睛里,我一定是啃得太猛太快了。嫩包谷粒儿在嘴里,还没有来得及嚼烂,就滚进肚子里去了,几乎尝不出什味,只觉得十分香甜。

    我把啃光了的包谷芯子丢到水渠里,再伸手摸到又一个包谷棒子,却猛然看见一个人,正站在三五步远的大柳树下。我一惊,一愣,从身影和体形上,立刻辨认出来,那是马罗儿,终年四季给生产队看守庄稼的老光棍儿。我也不知凭什么勇气,没有撒腿逃遁,也没有向他求饶,而是毫不动摇地把那个已经抓摸到手的包谷棒子,“咔嚓”一声掰了下来,三两下撕开嫩皮,蹲下身,又啃起来了。

    “哼!你倒胆大——”他冷笑着说。

    “跟我走!”马罗吼着。

    顺着水渠往东走,我就看见一盏马灯萤萤的亮光,那马灯正挂在老光棍住的庵棚上。

    “坐下!”他的头一摆,对我吼喊。

    “啊……嗨嗨嗨嗨嗨……”

    突然间,他放声大哭起来,那粗哑的男人的哭声,从他喉咙里奔泻出来。像小河在夏季里突然暴发山洪,挟裹着泥沙、石头和树枝,带着吼声,颤动着四野。马罗伸出双臂,把我抱住,硕大的脑袋压在我的胸膛上,哭得更加不可收拾。他粗壮的身体颤抖着,两条铁钳一样的手臂夹得我的肩胛骨麻辣辣地疼了。

    松开抱着我的手臂,他哭溜着声儿颤颤地说了一句:“咱们……好苦哇……”

    我再也支撑不住了,心酸了,腿软了,一下子坐在茅草庵棚门口的树根上,双手捂住脸颊,哭起来了。

    老光棍马罗,像疯了似地在庵棚前的草地上,跳起又落下,破口大骂:“你他妈的……假积极!你欺哄毛主席,放你妈的臭……卫星!你得了奖状,叫俺社员跟受洋罪——啃生包谷棒子!”

    戒备,羞愧,所有这些复杂的心情,全都随着马罗的骂声跑掉了。马罗蹦着,骂着,声音渐渐远了,钻进包谷地里去了,随之传出咔嚓咔嚓的断裂的脆响。

    他怀里抱着一撂包谷棒子,扔到庵棚口的草地上,点燃麦草,再加上树枝,火苗哧哧哧蹿起来,冒得老高,在一个用铁丝扭成的支架上,摆上了嫩包谷棒子。他咕哝咕哝地说:“咋说也不能……啃生的……”

    干透的树枝燃烧起来,噼啪作响,火声是这样富于生气。我坐在火堆旁,看火苗忽而落下又忽而蹿高,在秋夜的黑幕中辟开的光亮的空间,随着火苗的起落忽而缩收又忽而扩大。火苗在树枝上跳跃,从燃烧着的枝条上攀援到刚添加上去的树枝上,像万千猕猴在树林里嬉闹,跳跃翻跌;无数条火苗拢在一起,就组成一个火的世界,充满了活力

    马罗大叔坐在一块河卵石上,两手搭在撇开的膝头上,挺直腰板,俨然一副用斧头砍削出来的青石雕像。火光映照着他的脸,一会儿明亮,一忽儿灰暗,四方脸中央,雄踞着一宽大的蒜头鼻子,脸颊上有两道粗糙的大动脉似的皱纹。这张脸上,现在呈现出安详的神态,专注的眼神。他间或用右手里的树枝拨弄一下火堆里的柴枝,甚至歪一歪脑袋,向火堆里吹两口气,然后又坐直了,却不开口说话。

    “吃——熟咧。”

    他从火堆里的铁丝架上取出一个包谷棒子,甩过来,撂到我的怀里。一股热气饱溶着浓烈的香甜气味扑鼻而来。软软乎乎的包谷粒儿,酥软香甜,一口咬进嘴里,我的眼泪禁不住扑洒下来了

    那晚我没有回家,和马罗大叔挤睡在他的庵棚里的吊床上。

(选自《陈忠实文集》)

(1)、文中“干透的树枝燃烧起来……充满了活力”一段描写了“火的世界”。请分析这一段文字的表现特色。

(2)、两处画线句分别包含了人物内心怎样的情感?

①咱们……好苦哇……

②我的眼泪禁不住扑洒下来了。

(3)、马罗大叔是本文的主人公,请统观全文,对这个形象作简要分析。

(4)、小说叙写马罗大叔烤包谷的举动很见匠心。请探究作者这样叙写的意图。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问题。

佩德罗大叔的遗嘱

(巴西)雷东多

    佩德罗大叔的茅屋坐落在风吹雨打太阳晒的路旁,周围没有树木,没有菜地,更没有花园,孤零零地呆在干净、几乎荒芜的平原上。这位老汉只有那一间房、一头乳牛、一条生疥疮的狗。那头乳牛,老伴在喂养它的幸福年代挤过奶;那条狗,虽然常常对着月亮叫,可是没咬过人。老汉的家当就这么些。那么,夫妇二人靠什么生活呢?很简单,就靠佩德罗老汉腿上那块脓疮。是那块脓疮养活他们。那块疮总是在具有刺激性毒草液的腐蚀下敞着口儿,红红的疮口满是脓。生疮的腿上缠几块破布,像展品似的摆在门口 , 让来往的行人观看那又脏又臭的烂疮,那烂疮落满了苍蝇,看了叫人恶心。可是,这就是他们的摇钱树,每天为他们挣饭吃。此外,老汉有一枝旧卡宾枪,可以从邻近的田野里猎取节日需要的美味佳肴,无疑是对他们的乞讨生活的一种帮助。

    佩德罗大叔的脓疮,一开始很小,非常小,几乎微不足道。后来,那个小点开始化脓,扩大,不过,不发烫了,一个月后,那个黑点愈来愈大,不久就有两分的小硬币那么大了,看样子像是要结疤了。就在此刻,老汉的老婆向他提了一个建议。他老婆虽然是个瘦弱多病的矮女人,但是头脑比她丈夫精明得多。她看到他那块脓疮那么大,就想出了一个妙主意:用它来展览挣钱。丈夫觉得这个主意极好。于是二人就开始设法使疮口继续烂下去。

    靠这种办法讨来的钱,夫妇二人生活了三年,没有挨饿。三年间,老汉的疮伤已经蔓延到膝部,开始向肌肉比较发达的大腿发展,使得老人的身体几乎只剩下皮包骨头了。感到自己的体质如此干瘦,老汉不禁胆战心惊。此刻,他的体重已经轻得可怜,喘气都感到困难了。

    于是,他第一次预感到自己快要死了,他要他老婆去见公证人,把他请到茅屋来。

    “请公证人!请他来干什么?……”

    公证人请了来。病危的老汉对公证人讲了一切,他的老伴儿直到他永远闭上眼睛后过了很久才知道。

    原来死者留下了他的遗嘱。遗嘱说:“我身后留下一头乳牛、一枝卡宾枪,还有一条狗;狗,留给我女人;乳牛和卡宾枪卖掉,把钱交给牧师,作为我女人为我安息的灵魂祈祷的费用。”

    仅此而已。没有什么比这份遗嘱更简单明了、更慷慨大方的了。

    八天后,镇上赶月会,佩德罗大叔的老伴儿像旧时代随军的卖酒女人那样,肩上背着卡宾枪,手里牵着乳牛,由那条狗伴随,去赶集了。到了集上,她找到一个卖这些东西的合适地点。一个购买者走来询问牛价。

    “十二比索二十佩塞塔。”佩德罗大叔的老伴儿十分严肃地回答。

    “十二比索二十佩塞塔!……”农民惊奇地望着老太婆重复道。

    “不错,先生,十二比索二十佩塞塔,不多要,也不要少。不过,还有一个条件。”老太婆说,农民的惊异目光并没有使她心慌意乱。

    “什么条件?”

    “条件是:要买乳牛,得连这枝卡宾枪和这条狗一起买。”

    “条件就是条件;我说过了,要买牛得连枪和狗一起买。”

    “请问,枪和狗都要多少钱?”

    “枪,十三比索二十佩塞塔;狗,三百个银币。”

    农民愈听愈惊讶,不明白这位精明的遗产继承人玩的什么把戏,不禁把双手贴在屁股上大笑起来。结果,全集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这儿来。

    乳牛是新种,是有名的高产乳牛,三百个银币是蛮值的(实际上等于那三件东西的价钱).农民仔细询问了她这样卖东西的原因之后,跟老太婆成交了:按照她要的价钱付了钱,带走了乳牛、卡宾枪和狗。

    佩德罗大叔的遗孀脸上流露着满意的神色,当即赶到镇上的牧师家中问他说:“牧师先生,你这么慈善,请告诉我:交二十三比索二十佩塞塔,你可以为我那进了天堂的佩德罗的灵魂祈祷吗?”

    牧师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便随口回答:

    “可以,是的,可以,好心的太太,非常高兴!”

    “请把钱拿去吧,牧师先生,请求你安排时间为我死去的丈夫的灵魂举行祈祷仪式。”

    然后,她去找公证人,要当着证人的面说明她已经严格执行了她死去的丈夫的遗嘱。

(节选自《微型小说百年经典外国卷》)

阅读下面文段,完成后面各题。

    (外扮监斩官上,云)下官监斩官是也。今日处决犯人,着做公的把住巷口,休放往来人闲走。(净扮公人,鼓三通,锣三下科。刽子磨旗、提刀,押正旦带枷上。刽子云)行动些,行动些,监斩官去法场上多时了。(正旦唱)

    (正宫·端正好)没来由犯王法,不提防遭刑宪,叫声屈动地惊天。顷刻间游魂先赴森罗殿,怎不将天地也生埋怨。

    (滚绣球)有日月朝暮悬,有鬼神掌着生死权。天地也!只合把清浊分辨,可怎生糊突了盗跖、颜渊?为善的受贫穷更命短,造恶的享富贵又寿延。天地也!做得个怕硬欺软,却原来也这般顺水推船!地也,你不分好歹何为地!天也,你错勘贤愚枉做天!哎,只落得两泪涟涟。

    (刽子云)快行动些,误了时辰也。(正旦唱)

    (倘秀才)则被这枷纽的我左侧右偏,人拥的我前合后偃。我窦娥向哥哥行有句言。(刽子云)你有甚么话说?(正旦唱)前街里去心怀恨,后街里去死无冤,休推辞路远。

    (刽子云)你如今到法场上面,有什么亲眷要见的,可教他过来,见你一面也好。(正旦唱)

    (叨叨令)可怜我孤身只影无亲眷,则落的吞声忍气空嗟怨。(刽子云)难道你爷娘家也没的?(正旦云)止有个爹爹,十三年前上朝取应去了,至今杳无音信。(唱)早已是十年多不睹爹爹面。(刽子云)你适才要我往后街里去,是甚么主意?(正旦唱)怕则怕前街里被我婆婆见。(刽子云)你的性命也顾不得,怕他见怎的?(正旦云)俺婆婆若见我披枷带锁赴法场餐刀去呵,(唱)枉将他气杀也么哥,枉将他气杀也么哥。告哥哥,临危好与人行方便。

    (卜儿哭上科,云)天哪,兀的不是我媳妇儿!(刽子云)婆子靠后。(正旦云)既是俺婆婆来了,叫他来,待我嘱咐他几句话咱。(刽子云)那婆子近前来,你媳妇要嘱付你话哩。(卜儿云)孩儿,痛杀我也!(正旦云)婆婆,那张驴儿把毒药放在羊肚儿汤里,实指望药死了你,要霸占我为妻。不想婆婆让与他老子吃,倒把他老子药死了。我怕连累婆婆,屈招了药死公公,今日赴法场典刑。婆婆,此后遇着冬时年节,月一十五,有瀽不了的浆水饭,瀽半碗儿与我吃,烧不了的纸钱,与窦娥烧一陌儿,则是看你死的孩儿面上。(唱)

    (快活三)念窦娥葫芦提当罪愆,念窦娥身首不完全,念窦娥从前已往干家缘,婆婆也,你只看窦娥少爷无娘面。

    (鲍老儿)念窦娥服侍婆婆这几年,遇时节将碗凉浆奠;你去那受刑法尸骸上烈些纸钱,只当把你亡化的孩儿荐。(卜儿哭科,云)孩儿放心,这个老身都记得。天哪,兀的不痛杀我也!(正旦唱)婆婆也,再也不要啼啼哭哭,烦烦恼恼,怨气冲天。这都是我做窦娥的没时没运,不明不暗,负屈衔冤。

    (刽子做喝科,云)兀那婆子靠后,时辰到了也。(正旦跪科)(刽子开枷科)(正旦云)窦娥告监斩大人,有一事肯依窦娥,便死而无怨。(监斩官云)你有什么事,你说。(正旦云)要一领净席,等我窦娥站立,又要丈二白练,挂在旗枪上,若是我窦娥委实冤枉,刀过处头落,一腔热血休半点儿沾在地下,都飞在白练上者。(监斩官云)这个就依你,打甚么不紧。(刽子做取席科,站科,又取白练挂旗上科)(正旦唱)

    (耍孩儿)不是我窦娥罚下这等无头愿,委实的冤情不浅;若没些儿灵圣与世人传,也不见得湛湛青天。我不要半星热血红尘洒,都只在八尺旗枪素练悬。等他四下里皆瞧见,这就是咱苌弘化碧,望帝啼鹃。

    (刽子云)你还有甚的说话,此时不对监斩大人说,几时说哪?(正旦再跪科,云)大人,如今是三伏天道,若窦娥委实冤枉,身死之后,天降三尺瑞雪,遮掩了窦娥尸首。(监斩官云)这等三伏天道,你便有冲天的怨气,也召不得一片雪来,可不胡说!(正旦唱)

    (二煞)你道是暑气暄,不是那下雪天,岂不闻飞霜六月因邹衍?若果有一腔怨气喷如火,定要感得六出冰花滚似绵,免着我尸骸现;要什么素车白马,断送出古陌荒阡?

    (正旦再跪科,云)大人,我窦娥死的委实冤枉,从今以后,着这楚州亢旱三年。(监斩官云)打嘴!那有这等说话!(正旦唱)

    (一煞)你道是天公不可期,人心不可怜,不知皇天也肯从人愿。做甚么三年不见甘霖降,也只为东海曾经孝妇冤。如今轮到你山阳县,这都是官吏每无心正法,使百姓有口难言。

    (刽子做磨旗科,云)怎么这一会儿天色阴了也?(内做风科,刽子云)好冷风也!(正旦唱)

    (煞尾)浮云为我阴,悲风为我旋,三桩儿誓愿明提遍。(做哭科,云)婆婆也,直等待雪飞六月,亢旱三年呵,(唱)那其间才把你个屈死的冤魂这窦娥显。

    (刽子做开刀,正旦倒科)(监斩官惊云)呀,真个下雪了,有这等异事!(刽子云)我也道平日杀人,满地都是鲜血,这个窦娥的血都飞在那丈二白练上,并无半点落地,委实奇怪。(监斩官云)这死罪必有冤枉。早两桩儿应验了,不知亢旱三年的说话准也不准,且看后来如何。左右,也不必等待雪晴,便与我抬他尸首,还了那蔡婆婆去罢。(众应科,抬尸下)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聂  耽

聂鑫森

    聂耽性格内敛,不喜欢疯跑乱叫,好静,尤好静中读书。初中毕业,他选择了去读中专技校,是“家有万金不如薄技在身”的古语对他起了作用。

    技校毕业,聂耽被分配到一家国营纺织厂当保全工。保全工就是维修工,哪台纺纱机、织布机出故障了,一个电话打过来,他和他的工友便提起工具包,立赴现场去处理。待机器重新运转,他们便如鸟儿归巢,回到保全班的值班室里。

    四十多年过去了。聂耽退休了。

    但在聂耽临近退休时,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全国纺织系统的保全工,经过层层选拔,十个优胜者再参加决赛,聂耽居然蟾宫折桂,夺得了冠军!中央电视台对决赛进行了现场直播:在一个巨型车间里,几十台纺纱机、织布机一齐开动,机声喧闹;被蒙上眼睛的聂耽,坐在车间的前端,他能在嘈杂的机声中,听出哪台机器有了毛病,毛病出在什么地方,百分之百的准确。

    现场直播的事,是聂夫人失口说出去的。正好是星期天的上午,全巷的男女老少都在看。很多特写镜头,都停留在聂耽的耳朵上,那耳朵又大又长不说,而且在聆听时,耳廓会敏感地扇动,忽快忽慢,让人啧啧称奇。

    当决赛结束,评委主任宣布聂耽排名第一时,巷子里响起了经久不息的鞭炮声。湘潭曲曲巷出了这样一个人物,太了不起了!

    聂耽把获得的十万元奖金,全捐给了市里的“爱心救助工程”,一个子儿都不留。

    可获奖后的聂耽,和从前没有丝毫的不同,别人当面和背后的议论、赞扬,他似乎都没听见——耳朵直撅撅地矗着,一动也不动。不同的是,在休息日,常有本单位和外单位的青年工人,来曲曲巷拜访退休了的聂耽。院门是紧关的,他们在说什么、做什么,没有人知道。有时,聂耽会领着这些年轻人走出巷尾,到雨湖公园去游玩,笑语一路撒落,滴溜溜转。

    与聂耽隔着巷道门对门住的是刘聪。

    刘聪四十岁出头,留过洋,现在是一家大医院五官科的主治大夫,在治耳鸣、假聋、耳膜破损等方面名声远播。他对聂耽的超常听力很感兴趣,希望从中找出什么奥秘,或许会有助于他对耳疾的治疗。可聂耽不乐于与人打交道,令他束手无策。现在他有法子啦,可以跟在聂耽一行人后面,也看风景,也听他们说话,不会没有收获。

    秋日的午后,聂家的门打开了,聂耽领着七八个小伙子和姑娘,朝巷尾走去。刘聪知道,这群年轻人是上午来的,眼下吃过了午饭,聂耽领着他们去雨湖公园溜达,他便悄悄地跟在后面。游柳堤,看水中游鱼历历。过花坞,嗅清苦的菊香。倚八仙桥的红栏,看天上雁字横斜。然后他们坐进周家山的听风轩,听秋风飒飒。

    聂耽的耳郭忽然动了起来,然后用手一指,说:“那阶边的一颗小石子,压住了一只蝈蝈的腿,它叫得很痛苦。”

    大家感到很惊异。一个小伙子飞快地跑过去,扒开一块小石头,蝈蝈嗖地跳起来,很快乐地鸣叫着。有人问:“聂师傅,你是怎么听出来的?”聂耽说:“因为听多了,听熟了。”

    坐了一会儿,他们又朝湖心亭走去,有一条宽宽的水上石栈道通向那里。年轻人簇拥着聂耽,又说又笑。还有三三两两的游人跟在后面慢行,老人的拐杖声,女人的高跟鞋声,孩子的喊叫声,此起彼落。

    走在最后的刘聪,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一元钱的硬币,让它垂直落下,硬币掉到石板上,清脆地一响。几乎所有的人都听见了钱币落地的声音,都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目光搜索着发出声音的方位。

    只有聂耽什么也没听见,依旧向前走去。

    刘聪抱歉地对大家笑了笑,弯腰拾起硬币,然后转身走了。他知道,聂耽只听见他想听见的声音,想听见的声音就一定能听见!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话友

聂鑫森

    1972年深秋的一个凌晨,白霜染地,西风砭骨。

    五十岁出头的时子春,从望天湖五七干校偷跑出来,他要赶往百里外的湘潭市一家中医院,去探看弥留之际的话友季尊秋。

    何为话友?只因他们都是湘潭市“胜利话剧团”的演员,共事多年,关系极为亲密;工作之余,又喜欢互相召邀,在一起天南地北地聊天。演的是话剧,说的是心里话,不是“话友”是什么?

    时子春先是紧走疾行,然后碰见一辆老乡开的拖拉机,搭了几里路的顺风车,再赶到一个乡镇的长途汽车站,等了一个多小时,才坐上一辆浑身吱啦啦响的客运汽车,慢吞吞开往湘潭城,他没头没脑地在心里直骂。

    昨天上午,时子春忽然收到季夫人寄来的一封信,说尊秋已是胃癌晚期,唯一的愿望,是和多年的老搭档时子春见个面。季夫人还说,恐怕时子春请假难,即便来了,病房外有看守人员也难得进去。她之所以写这封信,是怕伤丈夫的心。时子春含着泪,去向军代表请假,理由是家里病了人,没想到军代表大手一挥,说:“不行!”

    时子春扭头就走,心想:你说不行我说行,老子自个儿去!

    季尊秋怎么没到干校来呢?他出身地主家庭,而且他扮演过许多帝王将相,却不肯出演一个工、农、兵的角色,口头禅是:我只演让我怦然心动的戏。“文革”拉开序幕后,骨格清奇的季尊秋,对任何莫须有的罪名一概缓缓出语予以驳回。愤怒的“革命群众”不但狂呼“打倒季尊秋”的口号,还常施以拳脚把他打倒在地……当时敢和季尊秋同排而站的只有时子春。

    台上没戏可演,他们便常悄悄相聚,说说心里想说的话。

    “子春兄,我们搭档演过多少戏呀。《戊戌变法》,你演谭嗣同,我演康有为;《甲午惊涛》,你演邓世昌,我演李鸿章。”

    “尊秋兄,《甲午惊涛》还参加过全国话剧汇演,得了一等奖。”

    “我不演工、农、兵的角色,是我自知性格、气质、形体不适合演,演显官大员、儒生学人则本色当行,这怎么是看不起劳动人民?”

    “记得吗?我曾自制一把大折扇,用隶书写四个大字‘丰华真率’,然后送给了你,你的演技与之最为匹配。”

    “为答谢兄,我画了一幅大写意的邓世昌肖像作为回赠。你称赞说:‘传神取貌,活活如生。’让我得意了好多天。”

    “是呀,尊秋兄,还记得那场戏吗?邓世昌要去谒见李鸿章,门官拦阻,于是,我大声叫嚷。你在内厅响亮地喝道:‘谁在二堂喧哗?’这句话声调、节奏恰到好处,激起一片掌声。”

    “以后这句话居然变成了团里的常用语,遇到有人吵嘴了,开会发生争论了,不知谁会学着用我的腔调,一声喝问:‘谁在二堂喧哗?’于是,马上一片宁静。眼下我真想对这个世界大喝一声:‘谁在二堂喧哗!’”

    “尊秋兄,你有胃病,要多多保重,天天下雨、打雷,就没个开天放晴的时候?”

    “是的……是的……”

    汽车到达湘潭市中医院已是上午十一时。时子春跑步去住院部大楼的肿瘤病室,他向值班护士打听季尊秋住在哪儿?护士说:“408室。不过,他因胃部剧痛,正在昏迷中。再说,这个人问题严重,有专人在门外站岗!”

    时子春没听完,就大步来到408室门前,伸手就要去推门。

    两个壮实的年轻人上前拦住时子春,大声吼道:“外人不准探看,走开!”

    时子春双眼圆睁,头一昂,说:“我要探看我的话友,谁拦阻,我跟谁急!”

    “你是吃了豹子胆了,季尊秋是什么人?有问题的人。你来探看就是他的同党!”

    “我只知道他是受群众欢迎的演员,是个好人。”时子春蓦地捋起袖子,露出手臂上铁硬的腱子肉。

    就在这时,病房里传出响亮的喝问:“谁在二堂喧哗?”

    是从昏迷中醒过来的季尊秋的声音。

    时子春狠狠地把两个年轻人扒开,然后轻轻地推开病房的门,应声而入。他情不自禁地做了一个将马蹄袖左右拂扫的动作,“啪、啪”的声音响得很利落,再抢步上前,单腿打千,低头说道:“回大人,在下邓世昌,拜见中堂大人。”

    “平身!”

    时子春站起来,走到病床前,紧紧地握住季尊秋伸出的双手。

谁也说不出话,只有泪眼相看……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小题。

本次列车终点

王安忆

①陈信从新疆回到了上海。过惯了一个人省心的日子,如今感到真烦心。第二天是厂礼拜,他天不亮早饭没吃便出了门。他想出去走走,找个开阔一点的地方。在空阔的北方过惯了,在上海总感到气闷。

②他顺着江岸向前走去,前边是外滩公园。一进去便是一个喷水池,水从假山顶上落下,落在池子里。记得很久以前,水不是这么直接落在水面上的,水珠子落在一把伞上。伞下是一个妈妈,接着两个孩子,笑嘻嘻地挤在一起躲雨。他小时候第一次看见这座雕像时,是多么惊讶,多么喜欢。现在想起来,雕像是在冥冥中引起了共鸣。 他们从来就是这么生活的。爹爹很早就死了,妈妈和他们三个相依为命,什么苦都吃过了。可就因为大家挤在一起,再怎么苦都是暖融融的。有一次刮龙卷风,一家四口人全挤在大床上,紧紧抱成一团。闪电,霹雳,呼啸的狂风,引得大家又害怕又兴奋。弟弟夸张地尖叫着,妈妈笑着诅咒老天,陈信以保护人的身份坐在离电灯开关最近的地方。雷打得真吓人,可真开心。这温暖,吸引着他,吸引着他归来。

③水,落在空荡荡的水面上,激起一个个单调而空洞的水圈。一滴水珠落在他撑在池边的手背上,他忽然意识到,这水珠是从自己脸颊上滚落的。今天……他感到一种莫大的失望,好像有一样最美好最珍重的东西突然之间破裂了。他扭头走出了公园。

④商店开门了,营业员都在卸排门板,亮出了橱窗。他走到一个橱窗跟前,不由自主地站住了脚。他感到心里忽然有什么被唤回了,是的,被唤回了。他离开上海时,心中留下了一片金色的记忆,而这记忆在十年中被误认为是上海了。于是,他便拼命地争取回来。上海,是回来了,然而失去的,却仍是失去了。

⑤路上的人越来越多,漫下了人行道。人和人,肩挨肩,脚跟脚,这么密集地生活在一个世界里,然而彼此又是陌路人,不认识,不了解,彼此高傲地藐视着。那个地方却不是这样的,那里很清静,也许有些荒凉了,但走在街上,可以奔跑,可以信步,可以畅快地呼吸。因为城市小,人和人,今天不见明天见,低头不见抬头见。都是面熟的,相识的,一路走过去,几乎要不断地点头,招呼,倒别有一番亲切和温暖。看来,大有大的难处,小,却也有小的好处。

⑥他身不由己地跟随着人流向前走,自己也不知道走向哪里。他很茫然,十年里那点渗透他心灵的苦苦的而又是甜甜的思念,消失了。十年里那种充实感也随即消失了。他的目的地达到了,下一步,他该往哪儿走?人活着,总要有个目的地。人生的目的地,总归应该是幸福,而不是苦恼。他忽然感到,自己追求的目的地,应该再扩大一点,是的,再扩大一点。

⑦他郁闷的心情开朗了一点,好像沉重的乌云开了一条缝,一线朦朦胧胧的光透了进来。虽然是朦胧隐约的,但确实是光。

⑧“阿信!”他转脸一看,见马路上,熙熙攘攘的行人中间,无可奈何爬行着的一辆公共汽车窗户里,伸出大哥的半个身子,向他伸着手。大哥背后还有大嫂。他不知出了什么事,掉转身子追着汽车跑去。大哥一把抓住他的手,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呆呆地看着他。他心里一酸。大嫂也伸手抓住他:“阿信,你可别想不开!”

⑨“你们想到哪儿去了?!”陈信笑了,眼泪却也滚了出来。

⑩“回家吧!”哥哥说。

⑪ “好的,回家。”他忽然感到羞愧,为自己把十年的艰辛当作王牌随时甩出去而感到羞愧。妈妈、哥哥、弟弟、嫂嫂,都有十年的艰辛。当然,人生中,还不仅是这些,还有很多很多的欢乐!比如,林荫道、小树林、甜水井,天真无邪的学生、月牙儿般的眼睛……可全被他忽略了。好在,还有后十年、二十年、三十年,今后的日子还很长很长。该怎么过下去,真该好好想一想。

⑫又一次列车即将出站,目的地在哪里?他只知道,那一定要是更远、更大的,也许跋涉的时间不止一个十年,要两个、三个,甚至整整一辈子。也许永远得不到安定感。然而,他相信,只要到达,就不会惶惑,不会苦恼,不会惘然若失,而是真正找到了归宿。

(原文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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