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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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吉林省白山市第七中学2018-2019学年高二下学期语文期中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聂  耽

聂鑫森

    聂耽性格内敛,不喜欢疯跑乱叫,好静,尤好静中读书。初中毕业,他选择了去读中专技校,是“家有万金不如薄技在身”的古语对他起了作用。

    技校毕业,聂耽被分配到一家国营纺织厂当保全工。保全工就是维修工,哪台纺纱机、织布机出故障了,一个电话打过来,他和他的工友便提起工具包,立赴现场去处理。待机器重新运转,他们便如鸟儿归巢,回到保全班的值班室里。

    四十多年过去了。聂耽退休了。

    但在聂耽临近退休时,突然发生了一件大事。全国纺织系统的保全工,经过层层选拔,十个优胜者再参加决赛,聂耽居然蟾宫折桂,夺得了冠军!中央电视台对决赛进行了现场直播:在一个巨型车间里,几十台纺纱机、织布机一齐开动,机声喧闹;被蒙上眼睛的聂耽,坐在车间的前端,他能在嘈杂的机声中,听出哪台机器有了毛病,毛病出在什么地方,百分之百的准确。

    现场直播的事,是聂夫人失口说出去的。正好是星期天的上午,全巷的男女老少都在看。很多特写镜头,都停留在聂耽的耳朵上,那耳朵又大又长不说,而且在聆听时,耳廓会敏感地扇动,忽快忽慢,让人啧啧称奇。

    当决赛结束,评委主任宣布聂耽排名第一时,巷子里响起了经久不息的鞭炮声。湘潭曲曲巷出了这样一个人物,太了不起了!

    聂耽把获得的十万元奖金,全捐给了市里的“爱心救助工程”,一个子儿都不留。

    可获奖后的聂耽,和从前没有丝毫的不同,别人当面和背后的议论、赞扬,他似乎都没听见——耳朵直撅撅地矗着,一动也不动。不同的是,在休息日,常有本单位和外单位的青年工人,来曲曲巷拜访退休了的聂耽。院门是紧关的,他们在说什么、做什么,没有人知道。有时,聂耽会领着这些年轻人走出巷尾,到雨湖公园去游玩,笑语一路撒落,滴溜溜转。

    与聂耽隔着巷道门对门住的是刘聪。

    刘聪四十岁出头,留过洋,现在是一家大医院五官科的主治大夫,在治耳鸣、假聋、耳膜破损等方面名声远播。他对聂耽的超常听力很感兴趣,希望从中找出什么奥秘,或许会有助于他对耳疾的治疗。可聂耽不乐于与人打交道,令他束手无策。现在他有法子啦,可以跟在聂耽一行人后面,也看风景,也听他们说话,不会没有收获。

    秋日的午后,聂家的门打开了,聂耽领着七八个小伙子和姑娘,朝巷尾走去。刘聪知道,这群年轻人是上午来的,眼下吃过了午饭,聂耽领着他们去雨湖公园溜达,他便悄悄地跟在后面。游柳堤,看水中游鱼历历。过花坞,嗅清苦的菊香。倚八仙桥的红栏,看天上雁字横斜。然后他们坐进周家山的听风轩,听秋风飒飒。

    聂耽的耳郭忽然动了起来,然后用手一指,说:“那阶边的一颗小石子,压住了一只蝈蝈的腿,它叫得很痛苦。”

    大家感到很惊异。一个小伙子飞快地跑过去,扒开一块小石头,蝈蝈嗖地跳起来,很快乐地鸣叫着。有人问:“聂师傅,你是怎么听出来的?”聂耽说:“因为听多了,听熟了。”

    坐了一会儿,他们又朝湖心亭走去,有一条宽宽的水上石栈道通向那里。年轻人簇拥着聂耽,又说又笑。还有三三两两的游人跟在后面慢行,老人的拐杖声,女人的高跟鞋声,孩子的喊叫声,此起彼落。

    走在最后的刘聪,忽然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一元钱的硬币,让它垂直落下,硬币掉到石板上,清脆地一响。几乎所有的人都听见了钱币落地的声音,都停下脚步回过头来,目光搜索着发出声音的方位。

    只有聂耽什么也没听见,依旧向前走去。

    刘聪抱歉地对大家笑了笑,弯腰拾起硬币,然后转身走了。他知道,聂耽只听见他想听见的声音,想听见的声音就一定能听见!

(有删改)

(1)、下列对文章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恰当的一项是(    )
A、小说开头部分,先介绍聂耽纺织厂保全工的身份,又介绍他的工作性质,为后面小说情节的展开做了铺垫。 B、小说特意安排了聂耽参加全国纺织系统的保全工比赛的情节,运用动作描写和细节描写写出了聂耽独特的技能。 C、中央电视台现场直播比赛,对一般人来说是大事,但巷子里的人是因为“聂夫人失口说出去”才知道,这样安排很有助于刻画人物。 D、小说运用动作、语言、神态、心理等描写手段,形象地刻画了聂耽这个人物,以此告诉人们,即便是最平凡的小人物,只要专注用功,也可以有惊人的成就,对年轻人有良好教育作用。
(2)、小说中聂耽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请结合全文简要分析
(3)、结合文章,分析作者在塑造聂耽这一人物形象时运用的对比手法及其作用。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题目。

最佳配偶

斯蒂芬·麦克勒【美】

    我走进办公室,跟笑容满面的布列乔先生握了握手。跟我相比,他衣着十分讲究。他手里在翻弄着一沓纸,就像在翻弄着一沓煎饼。“我相信,你一定会对她十分满意。”他说,“她可是我们用求同计算机,从符合推选条件的一亿一千多万美国妇女中挑选出来的。我们按种族、宗教、人种、生活地区,对这些妇女进行了分类……”

    “好,来啦……”他说着,像魔术师那样“砰”的一声把通向隔壁房间的门忽地打开。本来我心里就像揣了只兔子,怦怦直跳,这时就更手足无措了。

    说真的,她长得很标致。真的,漂亮极了!

    “沃克先生,这是蒙大拿州拉芬湖的邓菲尔德小姐,这是纽约的弗兰克林·沃克先生。”

    “就叫我弗兰克好了。”我唯唯诺诺,显得有点紧张。她确实太美了!您不妨想象一下。

    布列乔刚走开,我们就聊了起来。

    “您好!我,我,我对计算机为我选中的您,感到十分称心。”我竭力想把语调放温和些。也许,把她称为计算机选中的人,她一定不高兴。“我是说,我对结果感到满意。”

    她莞尔一笑,露出了一排整齐的牙齿。

    “谢谢您,我也是。”她腼腆地说。

    “我,31岁。”我唐突地冲口而出。

    “我知道,这些全都记在卡片上。”

    这场谈话似平就要这样结束了。卡片上什么都介绍得清清楚楚,所以确实没什么好谈了。

    “今后打算要孩子吗?”她先找了个话题。

    “当然,两个儿子,一个女儿。”

    “正合我的意,这记录在卡片上的未来计划一栏,喏,就在那儿。”她指点着说。

    我这才注意到我手中那一沓文件似的东西,第一页上贴着一张国际商用机械公司的计算机卡片,卡片上印有关于邓菲尔德小姐的重要数据。显然,她手中的那一沓“文件”是关于我的……于是,我们各自审视着自己手中的“文件”。

    “文件”里说,她喜欢古典音乐(记录在兴趣爱好与生活习惯栏)。“您喜欢古典音乐?”

    “对,比任何东西都喜欢,另外,我还收藏着弗兰基·拉尼歌曲的全部录音。”

    “这倒是红极一时的歌唱家。”我赞许地附和道。

    我俩的目光继续在字里行间浏览着。我注意到,她爱好看书、看球赛、睡觉时爱把窗户关上、养狗、养猫、养金鱼、爱吃用意大利香肠做的三明治、将来要送孩子上私立学校、住在郊外、参观美术展览馆……

    她抬起了头:“我们所有的爱好都很一致。”

    “毫无两样。”我加上一句。

    我又读了标题为《心理状况》的记录:她生性羞怯,不爱争论,属于贤妻良母型。

    “我很高兴,您既不抽烟又不饮酒。”她满意地说。

    “是的,我与烟酒无缘,只偶尔喝点啤酒。”

    “栏目里没有提到啊。”

    “哦,也许没写上,这是我的疏忽。”我希望她不会放在心上。

    我们终于各自看完了手里的“文件”。最后她说:“我们俩非常相像。”

    我和爱丽丝结婚整整9年了,已经有3个孩子,两男一女。我们住在郊外,听着古典音乐和弗兰基·拉  尼的录音。我俩最后一次争吵是很久以前的事了,所以早被我忘得一干二净。在每一件事上,我俩几乎都能步调一致。她是一个贤妻,我也可以算是个好丈夫。我们的婚姻真是完美无缺。

    眼下,我却盘算着下个月就去离婚。这种日子我再也过不下去了!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高手

吴宏庆

    帅子跟着大师学了几年后,自己也成了鉴定古玩的高手。帅子出师后,大师要留他下来做帮手,帅子心不在此,婉言谢绝了。

    帅子的家乡是个有两千多年历史的古县。几百年前,这里商贾云集,府宅遍地,现在败落了,但那些文物却是不会消失的。

    就有人来找他鉴定古玩。来人自报姓名,叫李土方。此人矮壮结实,十指粗糙,肤色黝黑,农民打扮。帅子知道,这种人手中往往有好货。

    李土方小心翼翼地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来,恭恭敬敬地交给帅子。帅子打开,里面是只青铜酒杯。帅子没看两眼,就顺手扔在桌子上。李土方心痛地拿起来,埋怨地说:“我说你干吗用这么大的力?”

    帅子冷笑道:“什么玩意儿!民间仿造的,十块钱一个!”

    李土方愣了愣,不甘心地又掏出一个纸包来。这次是块玉佩,帅子眼就亮了,连连细看,口中赞道:“好东西!好东西!”李土方见他这样,欢喜地问:“值多少钱?”帅子轻轻地把玉佩放下,说:“这是汉代的蓝田玉。上面的八条龙栩栩如生,堪称绝品。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汉代哪位王公的爱物。”

    李土方呼吸也急促起来:“卖给你怎么样?”

    帅子摇头:“买不起。这是无价之宝!”

    “我等钱急用,亏一点卖给你?”

    “亏一点也买不起。我劝你还是把它收好了,不到万不得已千万别卖它。”

    李土方感激地说:“其实我并不知道这东西的价值,如果你蒙我,随便给两个我也会卖给你的。可是你既然说出这样的话,就证明你心肠好,值得信赖。我还有几件东西,过几天拿来请你鉴定一下。”

    有朋友知道了此事,说帅子是在放长线钓大鱼。帅子不置可否,神秘地笑了。

    几天后,李土方又来了。他一进门,就神神秘秘地将门窗关上。帅子知道他等待的东西要出现了。

    李土方哆哆嗦嗦地从包里掏出个东西来,帅子一看,脑袋嗡一声响开了,我的老天爷,竟是玉玺!

    帅子的手不可抑制地哆嗦起来,接过。玉玺高二十公分,长宽各十五公分。印面阴文刻着“广德王国,永享天恩”八个字。帅子定了定心,幸好不是失踪已久的传国玉玺,否则心脏怕受不了这么大的刺激。玉玺的把手是一条独角龙,形态怪异,造型古朴,隐约可见帝王之气。

    一千三百年前,这一带曾出现过一个少数民族国家,史称“广德王国”,三代而亡。广德国的图腾就是独角龙。这个玉玺就是广德国的玉玺。这可是一件真正的宝贝,帅子也难以鉴定它真正的价值。

    “还有什么东西?”

    李土方又掏出一件东西,是个小小的金鼎,看到它,帅子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李土方一定是找到了广德国王的葬地。金鼎上刻着“夏王三年”,也就是这年广德亡国的。“这玩意儿你想怎么卖?”帅子眼盯着金鼎问。

    “那这个呢?”李土方指着玉玺问。

    “不管那个,我是问这个!”

    “这个嘛,我用秤称了称,有一斤二两重,十万元怎么样?”

    帅子笑了:“这是包金而不是赤金,哪有用秤称的道理?最多两万元!”

    李土方颇难为情地笑了,一跺脚:“好,两万就两万吧!这个呢?”他又指着玉玺。

    帅子不回答,从屋里拿出两万元,就要送客。

    “别别!有话好说,价钱可以商量嘛,你说清楚,这玉玺到底值多少钱?”

    帅子重新坐下来,吸了根烟说:“这玩意真是个古董,不用我说,你也知道。但古董就一定值钱吗?我看未必。实话对你说,这玉质不算太好。你看,上面还有瑕垢疵洼的。”帅子又对李土方说了一大通专业术语。李土方听得头都大了。最后帅子伸出手掌晃了晃:“你要出这个价,我就收下了,否则,另请高明!”

    “五十万?”

    “五万!”

    李土方犹豫起来,半天才说:“你是个公道人,不会太骗我。这样吧,二十万!如果你不答应,我只好走了。”

    帅子就用二十万买回了玉玺。第二天,他就带着玉玺赶了几千里路到了大师那里。大师用放大镜足足端详了半个小时,最后开口说:“这东西你用多少钱弄来的?”

    “三十万。”帅子撒了个谎。他想卖给大师。大师完全有能力吃下。

    “好眼力!”大师拍着他的肩膀说,“你准备卖多少?”

    “您是我的恩人,您看着给!”

    大师伸出一个巴掌晃了晃。

    “五十万?”大师笑了:“五千元。我说的是这假玉玺的手艺,而这玉玺本身大约也就两百元左右。”

    “什么?”帅子跳了起来。

    大师将他按下,说:“鉴定古玩必先要懂赝品。你跟我学了几年,只学会了怎样鉴定真品,而没有学会怎样鉴别赝品。当初我要你留下来,为的就是要教你这一招,只是你太急于自立门户了,学艺不精,吃亏上当是迟早的事。”大师又拿起“玉玺”,感慨地摇摇头,“玉是老玉,字是新刻的。这造赝人真是高手,想不到现在还有这样的高手!连我也几乎被骗了!”

    李土方,高手?帅子瘫倒在地。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朱先生退兵

陈忠实

    那天清晨,朱先生正在书房里诵读。门房老者张秀才来报告,说省府衙门有两位差人求见。朱先生头也不抬:“就说我正在晨诵。”张老秀才回到门口如实报告后,两位差官大为惊讶,随之上了火:“晨诵算什么?我这里有十万火急命令,是张总督的手谕,你问先生接不接?”张秀才再来传话:“先生正在晨读。愿等就等,不愿等了请自便。”两位差官只好等着。

    朱先生晨诵完毕,接了差官的信,果然是张总督的亲笔手谕。张总督信中说举事时逃跑的清廷巡抚方升,从甘肃宁夏拢集起二十万人马反扑过来,大军已压至姑婆坟扎下营寨,离西安不过二百里路,要与革命军决一死战,古城百姓将必遭涂炭。因此想请朱先生前往姑婆坟,以先生之德望,以先生与方升之交谊,劝方升退兵。

    朱先生看罢,对两个差人说:“儒子只读圣贤书,不晓军事,又无三寸不烂之舌,哪有回天之力!”说罢就转身走了。两个差官气得脸色骤变,气呼呼跳上车走了。朱先生听得门口清静下来,收拾行李,夹了一把黄油布伞就出了白鹿书院。午时,两位差官又驾着汽车来了,而且带来了张总督的秘书。门房老者张秀才如实相告:“走了。先生躲走了。”

    傍晚时分,在张总督的总督府门前,一位背着褡裢夹着油伞的人径直往里走。荷枪实弹的卫兵横枪挡住。那人说:“我找张总督。”卫兵嘴里连续呼出五个“去去去去去!”那人就站在门口大声呼叫起张总督的名字,而且发起牢骚:“你三番两次请我来,我来了你又不让我进门。你好不仗义!”这时候一辆汽车驶到门口停下,车上跳下两个人来,顺手抽了卫兵一记耳光,转过身就躬下腰说:“朱先生请进。”朱先生一看,正是早晨破坏他晨诵的那两位差官,便跟着差官走进总督府见了张总督。张总督挽着朱先生坐下,亲昵地怨喧道:“先生你是腿上的肉虫儿不得死了?放着汽车不坐硬走路!”朱先生说:“我是土人,享不了洋福,闻见汽油味儿就恶心想吐。”张总督说:“我真怕你不来哩!正准备三顾茅庐,我亲自去你的书院哩。”朱先生笑说:“纵是孔明再生,看见你这身戎装,也会吓得闭气,何况我这个土人。”

    第二天一早,张总督起来时,已经找不着朱先生,连连叹惋:“这个呆子,书呆子!”随之带了一排士兵乘车追出城去。

    朱先生已经踏上成阳大桥,一身布衣一只褡裢一把油伞,晨光熹微中,仍然坚持着晨诵,连呜呜吼叫的汽车也充耳不闻,直到张总督跳下车来堵住去路,朱先生才从孔老先生那里回到现实中来,连连道歉:“总督大人息怒!我怕打扰你的瞌睡就独自上路了。”张总督好气又好笑说:“这十二个卫兵交给你,请放心。我已经给他们交待过了。”朱先生转过身瞅一眼站成一排

    溜儿的兵士,摇摇头说:“这十二个人不够。把你的兵将一满派来也不够。要是你能打过方升,你还派我做什么?回吧回吧,把你这十二个兵丁带回去护城吧!”张总督不由脸红了说:“那你总得坐上汽车呀!”朱先生不耐烦了:“我给你说过,我闻不惯汽油味儿……”说罢一甩手走了,嘴里咕咕嘟嘟又进入晨诵了。张总督追上来再次相劝。朱先生却轻轻松松地说:“你诵一首成阳桥的诗为我送行吧!”张总督心不在焉又无可奈何地诵道:

    渭城朝雨浥轻尘,客舍青青柳色新。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

    朱先生击掌称好之后,自己也吟诵起来: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爷娘妻子走相送,尘埃不见成阳桥……

    朱先生吟诵至此,热泪涌流,转过身扯开步径自走了。

    两日后,朱先生回到省城复命张总督。这时,方巡抚已经罢兵,带领二十万大军撤离姑婆坟,回归甘肃宁夏去了。

    张总督立即传令备置酒席,为朱先生接风洗尘压惊庆功。朱先生从褡裢里掏出食物,大吃大嚼起来。张总督难为情地说:“先生这不寒碜我吗?”朱先生不以为然。吃罢喝了一杯热茶,背起褡裢告辞。张总督死拉住不放:“我还想请先生留下墨宝。”朱先生又放下褡裢,执笔运腕,在宣纸上写下两行稚头拙脑的娃娃体毛笔字:

    脚放大,发铰短

    指甲常剪兜要浅

    张总督皱皱眉头不知所云。朱先生笑说:“我这回去姑婆坟,一路上听到孩童诵唱歌谣,抄录两句供你玩味。”说罢又背起褡裢要走。张总督先要用汽车送,又要改用轿子,又要牵马驮送。朱先生说:“不宜车马喧哗。”

(节选自陈忠实《白鹿原》,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遍地白花

刘庆邦

    收秋之后,村里来了一个女画家。

    村民觉得奇怪,这会儿场光地净的,要红没红,要绿没绿,要金黄没金黄,有什么可画的呢。可女画家每天这儿转转,那儿瞅瞅,画了张家古旧的门楼子,画了李家废弃的碾盘,画了石榴树、柴草垛、鸡窝……村民看着平常的东西,经她一看,就成了好看的东西,经她用笔一点,就成了一幅画。凡是被她画过的人家,神情都有些骄傲,还没被她画过的,都希望她能到家里画一回。

    小扣子也热切盼望女画家到他家作画。自从女画家到来,小扣子就天天跟着。女画家的每一幅画,都是在小扣子的注视下完成的。

    这天早上,小扣子一爬起来,就和他的黄狗去找女画家。

    女画家住在村东头,那家闺女刚出嫁,正好空着一间房,女画家就租住在那里。住了几天,房东就把女画家当闺女看了,不让她交房租。

    太阳还没出来,村街上弥漫着浓浓的烟火味。有人家烧麦秸,有人家烧豆叶,有人家烧甜瓜秧,每样柴火散发一种香,就形成了醇厚绵长的人间烟火味。村里人原来并不觉得烟火味香,而女画家一进村就闻出来了,她说,哎呀,真香!大家用鼻子吸了吸,是香。

    这会儿,女画家正在给房东家的祖父画像。她身后站了不少人,他们静静地肃立着,连出气都尽量放轻。女画家目光只在老人和画之间牵来牵去。她下笔很果断,也很有力量,能听见画笔在画纸上划动的声音。老人在墙根儿蹲着晒太阳,脸上的皱纹很多,连耳朵的高处都爬满了,这些皱纹像大地上的河流和沟壑,弯弯曲曲。小扣子一看画像,心就震了一下,以为自己的祖父复活了,正慈爱地看着他。他眼睛有些发湿,差点对着画像喊出一声爷爷。有了这张画像,人们对老人也多了几分羡慕,说他满脸的褶子变成了满脸的画意。

    女画家又给房东家的儿媳画了一朵硕大的红莲花,光彩烁烁,仿佛是开在一潭清水上。

    花样子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全村就开遍了红莲花。

    女画家开始到野地里作画了,小扣子和黄狗在后面跟着。女画家画的是一片茅草,茅草的叶和茎都枯黄了,只有穗子是银白的,许多穗子连起来,就有了气势,一片白茫茫,让人怀疑走进了月光一样的梦境。在小扣子眼里,这画有声音,是旷野里长风吹在茅草穗子上发出的呼呼声;有气味,是土地的气味、茅草穗子的气味;有温度,温度很低,让人感到萧萧的凉意。黄狗突然跑到茅草丛里,女画家把它也画进去了,画上的黄狗在张着耳朵听风。小扣子心里欢喜,女画家总算画了他家一样东西。

    晚上,母亲用手巾包着新鲜的鸡蛋,带着小扣子,给女画家送去。女画家说,画了人家的门,画了人家的狗,不给人家钱,还白吃人家的鸡蛋,这样的便宜事上哪儿找去!她的话

    把院子里的人都逗笑了。

    月光正好,大家说着闲话。女画家问这里种不种荞麦,又说小时候在农村住过一段时间,见过荞麦开花。花又多又密,白得成了阵势,成了海洋,看一眼就把人震住了。在此以前,她喜欢看一朵两朵的花,老是被那些孤独的花感动。看到荞麦花,她才打开了眼界,那潮水般涌来的看不见花朵的花朵,更让人激动不已和震撼。如今,那样的荞麦花很难看到了。

    院子里的人一时都没有说话,只有如霜的月光静静洒落。小扣子把女画家的话都记住了。

    来年,在小扣子的要求下,母亲在一块地里种上了荞麦。

    荞麦发芽了,荞麦长叶了,荞麦抽茎了,荞麦结花骨朵了……荞麦终于开花了!荞麦花

    开遍地白,跟女画家的回忆一样,恍如仙境。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下面小题。

从一个人身上辨认出契诃夫

    ①在人艺看话剧《万尼亚舅舅》,三小时的剧长,李六乙竟一处也没舍得删。结束时已近晚十点,出剧院才发现下雪了,薄薄的细雪敷在车顶上,在夜灯反射下闪着碎银一般的光。那一刻我感慨万千,似乎第一次看清,契诃夫已嵌入我的生活很多年了,不是通过书斋式的阅读,而是通过一道道四面八方折射过来的光。

    ②我得到的第一本与契诃夫有关的书是《惜别樱桃园》,由童道明先生签送给我。那时我还不知,童先生早年留学苏联时,就已决定把自己的一生和契诃夫联系在一起。全身心地阅读,毕生地翻译,进一步又创作剧本。不是灵魂相应,怎可想象,一个著名的戏剧评论家,晚年要做剧作家。当然,世间也因此多了两部与契诃夫有关的戏:《我是海鸥》与《爱恋·契诃夫》。

    ③和童老师交往,最初是编辑和作者的关系,我约他写了很多次契诃夫,他写的都不重样,像一口源源不尽的井。童先生一直不用电脑,文字都写在稿纸上,怕我认不清字,每次去他家取稿时,他总要先给我读一遍,还即兴发挥,讲点契诃夫的迷人轶事。对我这个酷爱买影磲的人来说,这就等于得到了契诃夫正片之外的花絮。我由此知道了契诃夫与托尔斯泰、高尔基之间的友谊,也知道他深爱的两个女人,一个成为《海鸥》中妮娜的原型,一个在舞台上演绎了这个角色。我就这样一点一点潜移默化地认识了契诃夫。

    ④《万尼亚舅舅》上演前,我照旧想请童先生写篇文章。因为李六乙导演的这个戏,剧本就是请他翻译的。取稿的那天天寒地冻,这次他没有读给我听,而是说你来读吧。看他坐在沙发上,已做好了聆听准备,我便也坐下来开始读。稿子共四页,写在印刷品的反面,字儿小,里面涂改无数。念起来打磕绊时,他就帮我辨认。上面照例有契诃夫作品的引文,念着念着,我竞像舞台上的演员一样动情起来:“我们要度过一连串漫长的黑夜,我们将会听到天使的歌唱,我们将看到镶满宝石的天空。人间所有的痛苦,都会淹没在慈爱之中,我们曲生活会变得安宁、温柔,变得像轻吻一样的甜蜜。”

    ⑤这是《万尼亚舅舅》的结尾。很快我就有机会,听演员将它念了一遍又一遍。先是看了彩排,当然是借了童老师的光。去之前我曾犹豫,这种不穿戏服的剧透式观看会不会影响我正式看戏的情绪,但看完我就不后悔了,因为只有彩排,你才能看到导演与全体演员在戏结束时眼中的泪光。他们都入戏了,连我一向熟悉的濮存昕都变成了不折不扣的愁容骑士。不短不长的头发,怎么看都乱糟糟的,以至于正式演出前,我从他手上接过票,就赶紧离开。好像不忍面对这个被生活打败的“万尼亚舅舅”。

    ⑥这么多年在北京上演的契诃夫的戏,尤其是人艺舞台上演出的,我差不多都看过。奇怪的是,一个演员接了契诃夫的角色,那角色就好像住进了他的身体,或者说,那角色一定会把他生命中的某些部分唤醒。而像我这样的观众,便也常常能看到戏里与戏外的联系。在我看来,扮演索尼亚的孔维,排练时的感觉比舞台上的好。或许因为不穿戏服,不打灯光,我始终能感到她那种因为年轻,因为缺乏历练而有的怯生生的劲儿,是很合角色的。真实的演员生活,并不像娱乐新闻渲染的那样光鲜,寂寞与等待属于大部分演员。听孔维演的索尼亚劝舅舅“要忍受漫长黑夜,要耐心忍受命运给我们的考验”,我总觉得,那也是她说给自己听的。契诃夫的台词,总是那样富有感染力,不经意间就能将人的心弦拨动。

    ⑦比起孤零零的剧本阅读,我更愿意在生活中与契诃夫不期而遇。

    ⑧我曾一连几天跑小西天电影资料馆,去看土耳其导演锡兰的电影,说不出的喜欢。后来看到他的《五月碧云天》,是请自己的老爹做主角拍的戏中戏。锡兰导演要拍戏,而他的老爹只惦记家中院子里的那些树,听老人诉说着自己与树的情感,我已经联想到了《万尼亚舅舅》。在影片最后,果然看到一行字幕:献给安东·契诃夫。原来,锡兰导演是以《五月碧云天》向契诃夫致敬。我心仪的另一位导演新藤兼人,晚年在拍《午后的遗言》的时候,让两位演过契诃夫作品的老演员重聚,并在一起念电影台词:“我们的生命还没有完结,我们还要活下去。”这又让我联想到童老师所说的“契诃夫式的乐观主义”。

    ⑨朋友曾送过我电影光盘,有一天打开看,发现它竟然是路易·马勒1994年拍的电影版的话剧《万尼亚舅舅》。演员几乎都是坐下来表演,台词也译得很美国化,很口语、很生活,它让我再次感到契诃夫的神奇――所有的导演,都认为契诃夫写的是现代剧,无论用俄罗斯方式还是美国方式,抑或中国方式,都能走近它。

    ⑩而我,如此细碎地写出《万尼亚舅舅》演出前后的一切,是因为其中的每一个场景、每一个细节,都在构筑一个活生生的契诃夫。契诃夫于我,从来不是词汇、术语堆叠出来的经典,而是如此这般地出没于生活之中。你从一个人身上辨认出契诃夫,就是对自己的灵魂做一次确认,确认疼痛还不够,同时还要确认,生活里有种东西值得你继续为它付出。这样好像也是为了,别人能够再从你身上,辨认出你的灵魂以及契诃夫的种种。

(取材于孙小宁的同名散文)

阅读下文,完成各题。

梦幻电梯

马笑泉

①女儿放学,通常自己走回家,顺路在商场逛逛。只是最近耗时越来越长,他有点不放心,得确认一下原因。他贴墙站在校门边,女儿大概率不会发现。

②女儿出来了,驮着个大书包,里面有课本作业本练习卷文具盒 , 还有绘画本和马克笔。老师说她有时上课会偷着画画。他试图没收,她立刻捂住书包大号起来。虽然伸手就能把书包扯过来,但他没有那样做,而是郑重声明,如果再这样就只好没收。顾不上擦眼泪,女儿连忙点头。想起她惊惶的小模样,他的心略有些酸软。女儿下了台阶,他跟上去,一只手插在裤兜里,走得比平常略慢。

③路上的学生三五成群,女儿是一个人走的。这不出他的意料。她从一年级到现在,都没交到朋友,说得直白一点,她在班上始终处于被排斥和孤立的境况,这跟她自身有很大关系,她似乎缺乏自我控制和改变的能力。想到这,他轻轻叹了口气。

④女儿走到了商场前的广场,【甲】 , 广场尽头的扶梯是商场的入口。女儿踏上电梯,也不搭扶手,两手扣在书包带上。女儿接着进了垂直电梯。他小跑跟过去,电梯数字显示为6这架电梯比较偏,进出的人比较少。他上了六楼,面前是道弯曲的走廊,前面不远处竖着道安全门。推开门,亮度陡然大增,是电影院,他目光像探照灯一样投向影院等候区,那里空荡荡的。

⑤刚刚并没有女孩进去,至于是不是去了对面的卫生间,影院检票员摇摇头,表示不清楚。他冲着半掩的女厕喊了两声女儿的名字,全无回应。他又问,有人吗?里面仍一片寂然。

⑥一拨观众从观影区拥了出来。他在一边站了足足有二十分钟确定最后一个观众已经离场,然后掏出手机拨打女儿的智能手表。无法接通。边走边查看她的位置,位置停留在三十分钟前,大致是她进电梯的时间。压住心头的慌张,他在商场反复搜寻,一直寻到商场前的广场,【乙】 , 手机响了。他狠狠滑动了一下屏幕。女儿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无辜,爸爸,你怎么还没回家啊?他几乎想大吼一句,你刚刚到哪儿去了?但还是抑制住火气,说了句,我就回来,便挂了电话。

⑦回到家,他把语气放平和,问她放学后去了哪。女儿嘿嘿一笑,竟有几分得意。逛商场。你在里面做什么呢?没做什么,就是到处看。是去电影院了?女儿摇摇头。到底去了哪里?我怕你不信。只要你说实话,我当然信。过了五秒或者十秒,女儿说,那上面有个花园。哪儿上面?就是楼顶上。不可能,电梯到六层就打止了。真的,说了你不信。他迟疑片刻,盯着她的眼睛,那花园是什么样子?里面好多花,天色越暗开得越鲜艳,到夜里还会发光。蝴蝶和蜻蜓飞来飞去,随便对哪只勾一下手指,它就会飞过来停在你身上,但不能捉它,一捉它就飘远了以后再也不理你。还有海豚和好多漂亮的鱼,在空中游,就像海底世界那样。要是秋千荡得高,可以荡到上面去,还可以骑在海豚身上……

⑧女儿的神情渐渐变得笃定起来,像是在描述一支棒棒糖或一堂体育课。他忍不住伸手摸摸她的额头。体温正常。

⑨过了一会儿,他问那里有其他人吗?有时候有,有时候只我一个。是些什么人?都是我这样的。哪样的?就是在学校里没有朋友的。那你们玩吗?玩,玩得好开心,都舍不得走。

⑩女儿回到房间做作业,做完了就画画。女儿画画,凭的是想象和对色彩的敏感,造型方面,多为夸张与变形。他想所谓的空中花园,莫非是出自她的想象?

⑪此后三天他去了三趟商场。那架电梯上上下下乘坐了多次,每一层也反复勘察过,实在没有任何异常。他又问了几个工作人员,都说只有六层,上面绝对没有什么空中花园。他能想出的最后办法是再度尾随女儿,在她快要接近电梯的时候迅速冲过去。

⑫急遽的脚步声惊到了她,她回头一看,唤了声爸爸。他说,我们一起上去。女儿没有作声。电梯到了六层。他拉着女儿走出去,左右瞄了瞄又往头顶瞧了瞧。花园呢?女儿摇摇头。他冷下脸来,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说实话我不会怪你,等下还给你买元气森林,十瓶。不是这架电梯?那是哪架?我也不清楚,反正电梯里面还有电梯,是彩色的,像彩虹一样。他顿时无语,盯着女儿。女儿的眼睛清澈得容不下一点谎言,倒是浮动着几丝惊恐。过了好一会儿,他叹口气,反身去按下行键。爸爸,我们去哪里?去给你买元气森林。

⑬女儿的眉眼和神气日益舒展,几乎不再谈论跟同学之间的纠葛。他大大地松了一口气。不管是真是幻,只要她开心、健康就好。两月后,她的画中出现一个扎羊角辫的女孩,和她一起奔跑、荡秋千,或者骑着海豚在天空中遨游。

⑭他不动声色,又跟踪了一回,发现真有这样一个女孩和女儿手牵手进入电梯。他那悬空的心彻底回复到原位,站了一小会儿,便迅速离开,仿佛担心别人发现这个秘密。他想,这女孩大概也跟女儿一样:孤独、单纯、喜欢幻想,所以才能被那架电梯接引到一个只属于她们的地方吧。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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