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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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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困难

北京市密云区2020年高三语文一模试卷

阅读下面文学作品,完成1问题。

重到腾冲

    重到腾冲,心里还是有些隐隐的激动。到腾冲,主要为看国殇墓园。心里在问自己,如果没有它,腾冲,你还会来吗?真的,到一个地方,无论第一次到,还是重到,心里都有自己的一个目标,或者说,心里都有一个挂牵,就像惦记着一个你自己的亲人或友人。重到,便有一种阔别重逢的感觉。

    我是8年前来过一次腾冲,也是秋天,远远地看到门楣上“国殇墓园”四个隶书大字,心里便禁不住发紧。秋风瑟瑟中,到这里似乎更合乎心情,满墓园的松柏谡谡之声,像小鼓击打着人的心房。这一次,秋风中,带有细雨,更是苍天契合的一种感情,如丝似缕的扑面而来。这一次,是从侧门进的,我买了一支白菊花,攥在手中,好像攥着一只看不见人的手,总觉得花枝上有温度,也有雨的泪珠。

    一眼就看到屹立在来凤山上的纪念塔和塔下面的烈士陵园。心里便想起李根源老人,他是滇军抗战名将,如果没有他,也就没有了可以让我们面对历史并可以凭吊先烈的这座墓园。是李根源先生力主在旧有的火山上修建而成了这座墓园,大门上“国殇墓园”四个大字便是李老先生题写的。字如其人,那种遒劲中带有的苍凉,是心情的挥洒。冷却的火山的若浆深处,成为了烈士的归宿,当初喷发的炽热岩浆,曾经是烈士的一腔热血,烈士冢选择了好地方,火山是他们形象与心灵最好的写照。地热与心热,一起温暖到现在,让我们任何一个中国人到这里来,都会忍不住血流加速。像熄灭了曾经冲天的火焰,储存在煤层一样,把每一寸悲壮的记忆铭刻在山里,只要一星火苗,立刻能够把整座火山重新点燃。

    上得山来,是忠烈祠。祠堂前的山石上是“碧血千秋”四个苍劲大字。祠堂内的四壁墙上都满满地镶嵌着石碑,一共76块,石碑上雕刻着全部阵亡的9168位烈士的名字。那一年持续了127天全歼日军惨烈的腾冲保卫战中,有石碑记下每一位烈士洒下的鲜血。那每一个名字,便有了生命,可以呼之欲出,活生生地站在我的面前。

    由于阴雨,祠堂里的光线黯淡,一切恍若梦中一般。但我可以细细地仰望着每一位烈士的名字,想象着他们当时的样子。每一位都是那样陌生,又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亲近。我忽然发现墙上有些石碑是凋残的,有些名字已经没有了,或者是残缺了。从残缺的状况看,显然是出自人工的破坏。值得庆幸的是,毕竟忠烈祠和山顶上的纪念塔,连同烈士冢,被整体保护了下来。

    出祠堂,攀山而上,四周布满一排排烈士的墓碑,一共3346块,每一块碑上刻着烈士的名字和军衔,简捷干净得如同一首荡气回肠的绝句。风霜剥蚀,墓碑残破斑驳,被苔藓浸透,字迹却依然清晰,刀凿斧刻,每一道笔划都浸透着方刚的血气,都迸发出心底的呼声,都有一段碧血丹心的故事。一路拾级而上 , 一路的墓碑像行注目礼一样紧紧地跟随着你,铺铺排排,整齐的方阵,黑色的浪一样,由远到近,无声却极有韵律地起伏着,蔓延在你的脚下,激荡在你的心里。碑上的字迹,像是这些中士下士上尉少校……还是按照当年作战的序列一样,掩映在丛林草莽之中,在听候进攻的号角,随时都可以冲出来,腾空而越,一片呐喊……

    蒙蒙的细雨中,萋萋芳草摇曳的山坡上,有一种湿漉漉的感觉,总觉得墓碑像是被水浸泡过一样,仿佛沉船刚刚被打捞上来,让你想蹲下来为它们擦拭。松风萧萧,吹得我的心头弥漫起哀婉却又深沉的乐声,像是一曲安魂曲,忍不住垂下头,强忍着没有落下泪来。在那场收复腾冲城的战斗中,全腾冲的人同仇敌忾,敲着各家的洗脸盆为他们助阵。激烈的战斗,刀光剑影、血流成河,我们付出了9168名将士的性命,将6000多敌人全部歼灭。面对侵略者,中国人视死如归的英雄血气,在腾冲得到淋漓尽致的体现。尽管腾冲全城毁于战火之中,2万多间房屋成了一片焦土,所有的树木都被炸倒烧毁,腾冲却如火中涅槃的凤凰一般,挺立在世人的面前。腾冲,配得上这样雄姿勃发的名字。

    山道两侧的墓碑上,都已经有人插上了白色或黄色的菊花。我走了进去,走到里面几排,不知该把手中的菊花献给谁,因为每一个人都应该敬献。我来到一块墓碑前,上面刻着“上士王玉龙”。我不知道他在哪天在腾冲的哪个地方牺牲的,我只知道他的名字叫王玉龙,我相信他一定很年轻,也一定很自豪。他睡在这里,而我只能伏下身来为他献上一支白菊花。

    走出烈士陵园,参观完新建的滇缅抗战博物馆,我想起上次来时腾冲的朋友告诉我的一件事情:当年克复腾冲的战役打得正激烈,一位战地记者拿着好几卷胶卷,到腾冲当时唯一的一家照相馆冲洗。照相馆的老板冲洗完之后一看,全部都是战火纷飞的场面,他赶紧连夜又冲洗一套,整整96张照片,一直保存到新中国成立以后,这96张照片保存了60来年,否则现在展览中就不会有那么多珍贵的照片了。只知道这位照相馆的老板姓张。正义,是毁灭不掉的;英雄,是无法从人民心头抹去的。这就是世道人心,这就是正义,这就是英雄,这就是腾冲。

    离开腾冲,心还在国殇墓园里!忍不住写下一首小诗,留给自己一份缅怀和纪念:

    重到腾冲访旧游,壮魂又是欲相留。云深难忆惊山岫,草密伤情哭石头。

    铁血如潮真气概,野花似火叹风流。国殇馆里悲风起,扑面萧萧雨落秋。

(取材于肖复兴的同名散文,有删改)

(1)、下列对文中加下划线词语的解说,不正确的一项是( )
A、荡气回肠:文辞简约的绝句感情充沛,优美而婉转动人。 B、拾级而上:作者走出祠堂以后,沿着山路逐步登上台阶。 C、同仇敌忾:全腾冲人怀着共同的仇恨,对付共同的敌人。 D、淋漓尽致:在抗日战争中,腾冲人尽显视死如归的精神。
(2)、下列对文章内容的理解与赏析,不正确的一项是( )
A、作者两次到腾冲,主要是为了瞻仰国殇墓园,祭奠先烈,表达出对先烈的怀念与崇敬。 B、第⑤段作者说墙上残缺的石碑,是人工破坏的,说明当地的人缺少对英烈的敬畏之心。 C、第⑨段作者插叙了照片的由来,意在说明在腾冲不管是烈士还是普通人心中都有正义。 D、作者在描写石碑、烈士数目之时运用了精准的数字,表现了作者在瞻仰过程中的虔诚。
(3)、结合上下文,请简要分析第二段的主要作用。
(4)、作者在文中说:“到一个地方,无论第一次到,还是重到,心里都有自己的一个目标,或者说,心里都有一个挂牵,就像惦记着一个你自己的亲人或友人。”在我们生活中,也会有这样一个“地方”,让人渴望“重到”。请你描绘一下这个“地方”,并谈谈渴望“重到”的理由。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无情不作诗

    《红楼梦》里黛玉与湘云曾月夜联诗。湘云看到池塘上惊起一只瘦鹤,出了上句“寒塘渡鹤影”,黛玉呢,见到一轮月儿冷冷清清,想了一会儿,吟出一句“冷月葬花魂”。这两句诗,看上去都只在描写一种外在的景物,实际上却字字传递着浓烈的情感。寒塘,鹤影,冷月,花魂,这样的诗,必是寄人屋檐之下、人生遭际相似的湘云与黛玉才能作出的,如果换了春风得意的王熙凤,肯定对不成。

    为什么王熙凤就对不成?因为王熙凤没有黛玉的人生遭际,也就没有那种忧伤、萧索的情怀,对事物的看法就会不一样。寒瘦、清冷,这不是王熙凤的风格,她是鲜花着锦、烈火烹油式的。所以,字句可以雕琢,故事可以敷衍,唯独“情怀”二字作不了假,是怎般情怀,便作怎般诗,诗歌就是诗人情怀的一种外化与呈现。

    我们读诗,其实就是在读人,读诗人的遭际,读诗人的情怀,读一个个远去的灵魂。好的诗歌,可以让它的作者千年之下依旧血气充满,栩栩如生。我们读《诗经》,最百读不厌的不正是那渭水河畔寤寐思服、辗转反侧的爱情?读《离骚》,感动最深的不正是那憔悴诗人举世皆浊我独清的情怀?读《古诗十九首》,念念不忘的不正是那天涯游子的羁旅乡愁与闺中少妇的无尽幽怨?等读到了建安诗人逸兴遄飞、光英朗练的佳句,读到了盛唐诗人洒脱自然、天地入我胸怀的名篇时,我们越来越坚信:优秀的诗篇正是人生情怀结出的花朵,优秀诗篇里必然流淌着诗人不同流俗的襟怀与独一无二的性情。

    这样的襟怀性情,未必就一定是家国天下,先忧后乐。它可以是人生如寄的感慨,是来去亲疏的触怀,是儿女情思的表达,但无论何者,它一定是真诚的、健朗的、敏感的。诗人们咏之于江边白露,舞之于月下乔木,寄意春花秋月,卧听松涛虫鸣,他们从一切自然事物中寻找诗意的触发,又在一切自然事物中寄托人生的慨叹。他们的诗中,一花一草莫不被赋予灵性,哪怕再私人化的情感,也都显得真诚动人。

    真情所至,方有高格。所以,当前我们要繁荣发展中华诗词,决不仅仅是对传统诗词经典的背诵记忆和知识比拼,而是要运用中华诗词的传统艺术形式,创作出“有筋骨、有道德、有温度”的诗词作品,从而达到时代精神与诗词艺术的完美结合。

(节选自同名文章,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纸上故乡

邓琴

    故乡给了我一颗多愁善感的心,它常常在梦中打探故乡的消息。

    我的家乡在千里之外的赣南,它的每一寸肌肤都浸润在红色文化里,在淡淡茶香中,在田间地头悠悠的歌声里。它是贫穷的,但它又是富硕的。它没有飞驰的动车,没有轰鸣的机器,有的是叮咚的流水、黛色的群山。且不说章江水日夜川流不息、润泽万物;也不说成片的稻田如一张巨大的地毯静卧天地间,恩惠万家;就说梅岭那漫山遍野、傲立寒冬的梅花盛景,已是天下一绝。

    离家多年,到过很多地方,心中始终挥不去的是故乡的景象。在秋收的季节里,打谷机工作的声音,一声一声鼓动我的耳膜,提醒着我曾是故乡的孩子。内心深处的一丝不安也被催生出来,那就是当年因对外面世界的向往而离开了家乡。如今,我虽然站立在了外面的缤纷世界里,但我奋斗的每一个脚印,享受的每一份安逸,却都被打上了“外乡人”的烙印。我对故乡的情感,只能在诗人的诗歌里、乡土作家的文字里寻找慰藉,只能寄托在自己尚不成熟的文字中。那些遥远的记忆,飘过了我最不懂乡愁的年华,飘过了故乡的山头,飘进了书页里,却厚重得让我无法高言阔谈。

    儿时最熟悉的影像,莫过于茶山。一到春天,漫山遍野的茶树抽出新叶,新叶从老叶中间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好奇地张望这个美丽的地方。只有我们那群孩子才知道,这个美丽的地方究竟有多么贫穷。一到周末,我们就跑到茶场,学着大人的样子采茶叶,茶叶一毛钱一斤,动作快的一天能摘个四十斤。四块钱在当时,可是一笔巨大的收入。在那贫穷的岁月里,茶山无疑给我们苍白的生活增添了不少乐趣。而农人与生俱来的勤俭生活态度,也开始渗透到我们的思想里了。

    故乡给予我们的,更多的是精神层面的影响。这也是我们不管走到哪里,都放不下故乡的原因。我想,穷尽我一生都无法忘记那些年在田地里干活的场景。小时候,一家子在稻田里收稻谷;长大了,一个人去拔秧苗,拔花生,拿着书在晒谷场上守谷子。在那不谙世事的年华里,那样的日子其实苦不堪言。现在,我深深地感激那些劳累而辛勤的岁月,感谢那片土地,是它们给了我最宝贵的精神财富。如果说今天的我,有那么一丝不怕苦的精神,能够宽容待人,懂得珍惜,都要感谢那片红色的土地。

    这片土地也是受过苦难的。当年红军在这里打游击,留下数不清的战斗故事,家乡从此有了一个革命老区的特殊身份。在这片土地上成长起来的人,从小就在红色文化中接受灵魂的洗礼,接受家乡文化思想的滋养,也因此对苦难有了更深的理解。我的整个童年时期,都在聆听里面的故事;我的整个少年时期,都在这书中的文字里徜徉、震撼。有时候,一触碰到这纸上的故乡,思念就如潮水般涌上心头。

    记不清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不再满足从别人的纸上去想象我的故乡,不再满足在扉页中思念故乡,而是自己在纸上书写心中的故乡。记忆在纸上慢慢鲜活,对故乡的依恋在纸上渐渐清晰。我这个家乡人眼中的知识分子,总算也为家乡留下了点东西。这也算是我对自己十年前离开家乡心存不安的一种补偿吧!

    我是栖息在远方的一只候鸟,常会飞回故乡去寻找属于我的温暖。

(摘编自《散文选刊》2015年第4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多余一句话

秋林

    那天我坐公交车去找朋友。

    车上人不多,但也没有空位子,有几个人还站着吊在拉手上晃来晃去。一个年轻人,干干瘦瘦的,戴个眼镜,身旁有几个大包,一看就是刚从外地来的。他靠在售票员旁边,手拿着一个地图在认真研究着,眼不时露出茫然的神情,估计是有点儿迷路了。

    他犹豫了半天,很不好意思地问售票员:去颐和园应该在哪儿下车啊?

    售票员是个短头发的小姑娘,正剔着指甲缝呢。她抬头看了一眼外地小伙子说:“你坐错方向了,应该到对面往回坐。”

    要说这些话也没什么错了,大不了小伙子下一站下车到马路对面坐回去吧。但是售票员可没说完,她说了那多余的最后一句话:“拿着地图都看不明白,还看个什么劲儿啊!售票员姑娘眼皮都不抬。”

    外地小伙儿可是个有涵养的人,他嘿嘿笑了一笑,旁边有个大爷可听不下去了,他对外地小伙子说:“你不用往回坐,再往前坐四站换904也能到”。

    要是他说到这儿也就完了那还真不错,既帮助了别人,也挽回北京人的形象。可大爷一定要把那多余的最后一句话说完:“现在的年轻人呐,没一个有教养的!”

    站在大爷旁边的一位小姐就忍不住了:“大爷,不能说年轻人都没教养吧,没教养的毕竟是少数嘛,您这么一说我们都成什么了!”

    这位小姐穿得挺时髦,两细带子吊个小背心,脸上化着鲜艳的浓妆,头发染成火红色。可您瞧人这话,不像没教养的人吧,跟大爷还“您”啊“您”的。谁叫她也忍不住非要说那多余的最后一句话呢:“就像您这样上了年纪看着挺慈祥的,一肚子坏水儿的可多了呢!”

    没有人出来批评一下时髦的小姐是不正常的。可不,一个中年的大姐说了:“你这个女孩子怎么能这么跟老人讲话呢!要有点儿礼貌嘛,你对你父母也这么说吗?”

    您瞧大姐批评得多好!把女孩子爹妈一抬出来,女孩子立刻就不吭气了。要说这会儿就这么结了也就算了,可大姐的“多余的最后一句话”还没说呢。

    “瞧你那样,估计你父母也管不了你。打扮得跟狐狸精似的!”

    后面的事大家就可想而知了,简单地说,出人命的可能都有。这么吵着闹着,车可就到站了。车门一开,售票员小姑娘说:“都别吵了,该下的赶快下车吧,别把自己正事儿给耽误了。”

    当然,她没忘了把最后一句多余的话给说出来:“要吵统统都给我下车吵去,不下去我车可不走了啊!烦不烦啊!”

    烦不烦?烦!不仅她烦,所有乘客都烦了!整个车厢这可叫炸了窝了。骂售票员的,骂外地小伙子的,骂时髦小姐的,骂中年大姐的,骂天气的,骂自个儿孩子的,真是人声鼎沸,甭提多热闹了!

    那个外地小伙子一直没有说话,估计他受不了了,他大叫一声:“大家都别吵了!都是我的错,我自个儿没看好地图,让大家跟着都生一肚子气!大家就算给我面子,都别吵了行吗?”

    声音很快平息下来,但你们不要忘了,外地小伙子的多余的最后一句还没说呢:“早知道北京人都是这么一群不讲理的王八蛋,我还不如不来呢!”

    想知道事情最后的结果吗?

    我那天的事情没有办成,大伙儿先被带到公安局录了口供,然后到医院外科把头上的伤给处理了一下,我头上的伤是在混战中被售票员小姑娘用票匣子给砸的。你们可别认为我参与了他们打架,我是去劝架来着。我呼吁他们都冷静一点儿,有话好好说,没什么大事儿,没什么必要非打个头破血流。

    我多余的最后一句话是这么说的:“不就是售票员说话不得体吗?你们就当她是个傻瓜,和她计较什么呢?”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炒米和焦屑

汪曾祺

    小时读《板桥家书》,“天寒冰冻时暮,穷亲威朋友到门,先泡一大碗炒米送手中,佐以酱姜一小碟,最是暖老温贫之具”,觉得很亲切。郑板桥是兴化人,我的家乡是高邮,风气相似。这样的感情,是外地人不易领会的。炒米是各地都有的,但是很多地方都做成了炒米糖,这是很便宜的食品。孩子买了,咯咯地嚼着。四川有“炒米糖开水”,车站码头都有得卖,那是泡着吃的。但四川的炒米糖似也是专业的作坊做的,不像我们那里。我们那里也有炒米糖,像别处一样,切成长方形的一块一块。也有搓成圆球的,叫做“欢喜团”。那也是作坊里做的。但通常所说的炒米,是不加糖黏结的,是“散装”的;而且不是作坊里做出来,是自己家里炒的。

    说是自己家里炒,其实是请了人来炒的。炒炒米也要点手艺,并不是人人都会的。入了冬,大概是过了冬至吧,有人背了一面大筛子,手执长柄的铁铲,大街小巷地走,这就是炒炒米的。有时带一个助手,多半是个半大孩子,是帮他烧火的。请到家里来,管一顿饭,给几个钱,炒一天。或二斗,或半石。像我们家人口多,一次得炒一石糯米。炒炒米都是把一年所需一次炒齐,没有零零碎碎炒的。过了这个季节,再找炒炒米的也找不着。一炒炒米,就让人觉得,快要过年了。

    装炒米的坛子是固定的,这个坛子就叫“炒米坛子”,不作别的用途。舀炒米的东西也是固定的,一般人家大都是用一个香烟罐头。我的祖母用的是一个“柚子壳”。柚子——我们那里柚子不多见,从顶上开一个洞,把里面的瓤掏出来,再塞上米糠,风干,就成了一个硬壳的钵状的东西。她用这个柚子壳用了一辈子。

    我父亲有一个很怪的朋友,叫张仲陶。他很有学问,曾教我读过《项羽本纪》。他薄有田产,不治生业,整天在家研究易经,算卦。他算卦用蓍草。全城只有他一个人用蓍草算卦。据说他有几卦算得极灵。有一家丢了一只金戒指,怀疑是女佣人偷了。这女佣人蒙了冤枉,来求张先生算一卦。张先生算了,说戒指没有丢,在你们家炒米坛盖子上。一找,果然。我小时就不大相信,算卦怎么能算得这样准,怎么能算得出在炒米坛盖子上呢?不过他的这一卦说明了一件事,即我们那里炒米坛子是几乎家家都有的。

    炒米这东西实在说不上有什么好吃。家常预备,不过取其方便。用开水一泡,马上就可以吃。在没有什么东西好吃的时候,泡一碗,可代早晚茶。来了平常的客人,泡一碗,也算是点心。郑板桥说“穷亲戚朋友到门,先泡一大碗炒米送手中”,也是说其省事,比下一碗挂面还要简单。炒米是吃不饱人的。一大碗,其实没有多少东西。我们那里吃泡炒米,一般是抓上一把白糖,如板桥所说“佐以酱姜一小碟”,也有,少。我现在岁数大了,如有人请我吃泡炒米,我倒宁愿来一小碟酱生姜,最好滴几滴香油,那倒是还有点意思的。另外还有一种吃法,用猪油煎两个嫩荷包蛋——我们那里叫做“蛋瘪子”,抓一把炒米和在一起吃。这种食品是只有“惯宝宝”才能吃得到的。谁家要是老给孩子吃这种东西,街坊就会有议论的。

    炒米实在是很方便,其实,我们那里还有一种可以急就的食品,叫做“焦屑”。糊锅巴磨成碎末,就是焦屑。我们那里,餐餐吃米饭,顿顿有锅巴。把饭铲出来,锅巴用小火烘焦,起出来,卷成一卷,存着。锅巴是不会坏的,不发馊,不长霉。攒够一定的数量,就用一具小石磨磨碎,放起来。焦屑也像炒米一样。用开水冲冲,就能吃了。焦屑调匀后成糊状,有点像北方的炒面,但比炒面爽口。

    我们那里的人家预备炒米和焦屑,除了方便,原来还有一层意思,是应急。在不能正常煮饭时,可以用来充饥。有一年,记不得是哪一年,总之是我还小,还在上小学,党军(国民革命军)和联军(孙传芳的军队)在我们县境内开了仗,很多人都躲进了红十字会。不知道出于一种什么信念,大家都以为红十字会是哪一方的军队都不能打进去的,进了红十字会就安全了。红十字会设在炼阳观,这是一个道士观。我们一家带了一点行李进了炼阳观。祖母指挥着,把一坛炒米和一坛焦屑带了去。我对这种打破常规的生活极感兴趣。晚上,爬到吕祖楼上去,看双方军队枪炮的火光在东北面不知什么地方一阵一阵地亮着,觉得有点紧张,也觉得好玩。很多人家住在一起,不能煮饭,这一晚上,我们是冲炒米、泡焦屑度过的。没有床铺,我把几个道士诵经用的蒲团拼起来,在上面睡了一夜。这实在是我小时候度过的一个浪漫主义的夜晚。

    第二天,没事了,大家就都回家了。

    炒米和焦屑和我家乡的贫穷和长期的动乱是有关系的。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父亲的家园

杨尚清

①童年的父亲,家园是一个叫作壕沟的山村,跟所有黄土高原的山村一样,沟壑纵横,如同老农额上深深的皱纹,半大小子,光着脚丫子,爬山上山顶,与牛羊为伴。夏夜,与满天繁星共眠,冬夜,与兄弟姊妹挤在土炕上。砍柴、担水、抓粪、锄草….只有饥饿与寒冷,没有别的值得言说。老茧磨得多了,针刺着也不觉疼痛。

②为了填饱肚子,少年的父亲离开了他的第一个家园,行乞讨要,四方为家,没有文化,只有力气,背石头、打窑洞……辗转多地,后来落脚在一个叫作安条的林场,方圆百里,森林密布,做一名伐木工,有盼头,能吃上大白馒头。日复一日,与林木为伴,父亲成长为一个勇武有力的小伙子,娶了邻村的漂亮姑娘莲,在林场安了家,莲,便是我的母亲、这时候的父亲,家园,是有了母亲的小日子,他总是有着使不完的劲儿,一棵棵大树,在父亲的大锯下,魔力般地轻松倒下,他成了最能干的伐木工。每次进城,父亲总穿着一身干净而结实的的确良中山装,每次回来,父亲总给我和姐姐带回一堆让别家的孩子垂涎不已的零食,后来,父亲带回了电视机,再后来,父亲驾回了四轮拖拉机。那个年代,乡下的医疗条件极差,不知道多少个风雪雷雨的日子,父亲驾着拖拉机,母亲抱着多病的我,四处求医。

③那一年,林场来了省城林业大学的实习生,在父亲的心中种下了一粒种子,让他在后来的日子里,无论多么艰难,都无比坚定,那一年,姐姐刚好七岁,上学了,跟着比她都大的孩子们,去了十里地外的小学,那所小学的条件也很差,第二年,父亲决然地带着全家进了城,离开了他工作生活十多年的林场。

④从那以后,父亲的家园,是一个梦,没有户口,我和姐姐却都上了城里最好的小学。最初的家庭教育,是父亲看着我写的作业,脸上泛起的笑容,是一句“清姓写的字像蛤蟆爬过的踪”。就是一脸的笑容和一句打趣的话语,让我的心中早早萌生了“认真学习,勤奋练字”的念想,在文化的世界里,父亲是个门外汉,他依然只有力气,连自己的名字都不曾会写。拉沙、拉土、拉砖,工地的脏活、苦活、累活,他从不言说,如同他的汗水默默透进我们的血液一般,从不言说,却化作一股坚韧而持久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去实现两代人的梦想,多年后,我和姐姐都考上了大学,毕业后,都成了“公家人”,父亲一直引以为豪。

⑤在不经意间,岁月的轮回改变了很多。父亲瘦弱的身形,疲惫的意志,像一根绷得太紧太久的弹簧,行将断裂。这个时候,父亲的家园是酒精麻醉后的迷乡,是啊,他从来不懂得让自己停下来,歇一歇,没有圈子,不打麻将,不认得扑克牌,甚至连玩笑也没怎么开过,也或许,是因为没有了目标,太过于执着的人,不知何去何从,劝说、哀求,哭喊,都无济于事,这让我坚信:能拯救自己灵魂的人唯有自己!

⑥而今,父亲的家园,是他童年的那个山村——壕沟。不知道经历了怎样的内心煎熬与思想斗争,有一天,他决定回去。然而,日月轮回,如河流一般,带去了他身躯的健硕、眼光的灵动,他只是养着几十个小羊羔,种着一片菜园,出山的时候不忘挖一些熟悉的草药,忙碌、充实、开心……

⑦闲不下的父亲,离不开的家园,那里,有他的老兄弟们,也有他童年的记忆,欢喜或是悲伤,好过城里冰冷的砖墙和无情的水泥地

⑧岁月悠悠,如歌如诗! 时而高亢动人,时而悲凉凄楚,时而温润绵长。愿你我的人生都能觅得一片属于自己的乐园。

(选自《西部散文选刊》2018年第4期,有改动)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流浪女

〔英〕A·S·拜厄特

    “到时,”斯库珀夫人欢快地说,“公司会派车来接我们去逛‘好运大卖场’。我觉得,那可真是阿拉丁的宝窟啊!在那里,我们可以找到要送给每个人的礼物,还可以放纵自己的购物欲。而且,安全没有一点问题,所有的进出口都在监控之下。觉得难受吗?非常时期这也是必要的。”

    夫人们挤进了车里。达芙妮坐在司机的身旁。这辆英国名牌德姆拉轿车静静地在拥挤的大街上穿行,防弹玻璃阻断了这个东方城市的气息。一入卖场,大家便急匆匆拥了进去。“好比一群母鸡东奔西忙,咯咯地叫着。”达芙妮有些恶毒地想道,因为她稍一迟缓,便落单了。

    她同司机对了一下时间,独自走进卖场。她穿行在手持机枪但睡眼迷离的士兵和佩带手枪与警棍的警察中间。再往前去,沿着卖场的墙根聚着一伙儿手拿袋子或瓶子的流浪汉,围拢在燃烧着牛粪或木块的微火旁取暖。他们和警察之间有一条清理得非常整洁的界限,界内是禁区,不得越过。

    达芙妮不清楚自己是否真的喜欢购物。她看看手表,不知在会合前如何打发这两个小时。

    她被一些丝质的靠垫和台布吸引了。她快步走过来,翻看着一叠叠的织物:菊花、桃花、仙鹤、蓝鸟、山峰,各种图案,一应俱全。她挑了一块四边绣着金鱼的台布,红色、金色还有铜色凑在一起,显得别具一格。她看了看购物的袋子,发现相机不见了。她敢肯定出发时是把相机放进去的。在另外一层楼,她买了一枚玉石彩蛋,一把描漆的筷子,还为读中学的女儿买了一副白面小丑的脸谱。看到这层摆放着许多更别致、刺绣更精美的金鱼图案织品,她有些懊恼。她按照路标上的指示,一路小跑着寻找咖啡店,却没有找到在什么地方。她倒是找到了女洗手间,发现隔间小得几乎挤不进去。在那里她补了补妆,镜子里的她大汗淋漓,邋邋遢遢的。唇上的口红已经化在皮肤上。发卡也从头发上戳了出来,鼻子和眼帘上也因汗渍而发光。她看看表,心想要赶快找到回去的路,时间已经不可思议地飞逝过去了。

    路标不断标出“出口”的方向,它会将人带到“紧急出口”样的楼梯或电梯口,又让人折回到相同的一排排货架前。“这个卖场存心不让人出来,”她想道。她紧攥着包,一路小跑,在水泥楼梯上上下下。一只鞋跟从鞋上脱落下来。过了一会儿,她把两只鞋跟都取下来,装进包中,一瘸一拐地走着,大汗淋漓,气喘吁吁。集合的时间早过去了。她想给旅馆打个电话,将手提包打开一看,发现钱包和信用卡都神秘地失踪了。

    她站在卖场里,一遍又一遍地翻检手提包。过了好一会,她才明白,东西全丢了。她开始在卖场里奔跑,结果袜子扯开了一个大洞,从脚面一直裂到了小腿,皱巴巴的,像脱落的皮肤。她看了看表,收拾行李和“美味的午餐”时间均已错过,已到了该去机场的时候。她内急得很,膀胱都要憋崩了,但她不能停下来,她必须到底层去,因为出口在那里。

    这么上下折腾着,她才明白,这卖场简直是上天入地、铺面相同的魔窟:玉器、金饰、银饰、漆具、丝织品、手表、服装、盆景、面具、木偶,让人进去便出不来。飞机该起飞了。她下意识地看了看表——那分针曾经旋转得如风暴,让她心惊肉跳。可是,现在,腕上只剩下印在粉色皮肤上的印记,带着汗渍熠熠发光。她的表也丢了!她含含糊糊地咕哝了一声,开始试着尖叫。卖场里,人们对此充耳不闻,视而不见。戴着随身听的顾客像聋子一样,而没戴的闲逛的人要么出于对外国人的畏惧,要么抱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态度,也装聋作哑。

    她不停地在沉沉的却是熙熙攘攘的寂静中尖叫。不管怎么说,尖叫还是起到了作用。一位身穿咖啡色大衣的男子将头戴钢盔、手持枪和警棍、全副武装的警察带到了达芙妮面前。

    “请帮帮我,”达芙妮说,“我是英国人。我遭到了抢劫,我必须回家。”

    “请出示证件!”

    她拉开手提包中的内兜。她的护照也没有了。“被偷了,所有的东西都被偷了。”她说。

    “像你这样的人是不允许进来的。”警察说。

    她从警察的眼神中看到了自己的形象:一个流浪女,肮脏、邋遢、衣冠不整,口袋里装的都是别人买的东西,活像只败兴的母鸡。

    她明白自己要在外面和那些流浪汉们坐在一起,对面是那个界限分明的“禁区”。

(选自《译林》2008年第6期,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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