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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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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困难

安徽省2020届高三名校高考语文冲刺模拟卷试卷

阅读下面文字,回答问题。

今夜有雪

曾剑

    李明辉走进这片旷野时,天空更加阴沉灰暗。这时风正强劲,一阵一阵的。那些早已冻僵的枯草,到底经不住它的摧残,一根根从腰折断。旷野一片寂静,寂静得只能听见呜呜的风声。

    李明辉伫立在风中。风像无形的小刀,轻轻切割他面部的肌肉。他没顾及疼痛举目搜寻掩体所在的位置。

    眼前是一片大草地,是一望无际向同一方向扑倒的枯草。李明辉怀疑自己走错了地方,身后的通信员也狐疑地向四周看,他同样找不到兵待过的迹象。李明辉正要往前走,走向另一片草地,前面的枯草丛忽地伸出一面红旗。通信员急忙走过去,李明辉道一声:“慢,小心掉进去。”李明辉惊喜地立在那儿,等着兵们给他开道,他的确找不到进去的地方。他为他的部下能伪装出这种效果而兴奋不已。

    通道开了,就在李明辉的脚下。通道口的门居然是一捆高粱秆,它四周的缝隙间夹上了枯草,往那通道口一挡,与四周的枯草浑然一体,所以李明辉难以发现入口。通信员打开手电筒,李明辉弯腰慢慢走进去。

    通道不宽不窄,两个人侧身刚好能挤过去。李明辉满意地点点头,在手电光的指引下,他走进了一个战炮班的掩体,五六个战士正躺在土炕上休息,发现手电光,问了声:“口令!”见是营长,战士们弹簧一样坐起来,腰板立马挺得笔直。

    李明辉掀开战士们的被褥,见下面铺了半尺厚的枯草。妙极了!李明辉说:“我上军部开会,仅一天半时间,你们就干得这么漂亮。伪装是高技术条件下局部战争中的一个难题,也是这次战术演练的一大项。咱们构筑的工事,隐蔽性好,实用性强,肯定能在集团军考核验收中获得好名次。大家再加加工,力争把第一名夺过来。”战士们异口同声地回答:“是!”

    “有没有通气孔?”李明辉问。

    “有。”

    “水不会流进来,通气孔都是从最顶端斜开出去的。”

    声音短促有力,李明辉听出,是营基准炮炮长丁晓亮在回答。

    李明辉要过手电筒,亮开,仔细察看掩体。他的目光突然停留在头顶的一根木头上,他伸手摸了摸,又用手指抠了一阵子。

    “这树干是从哪儿弄来的?”李明辉问。

    “报告营长,是从营房带来的。”丁晓亮答道。

    “我再问一次,树干是从哪儿弄来的?”

    “是我们从那边树林里砍来的,令夜有雪,我们怕天黑前完不成伪装任务。”丁晓亮的声音明显地弱了下去。

    李明辉不再吱声、沿着通道,弓着腰向别的掩体走去。他看完了全营的工事,立刻用电话命令各连:“撒除所有新的树木,一根不留!”

    然而,十分钟过去,没有一个连队行动。

    李明辉下了第二道命令:“全营官兵,撒出掩体,集合!”顷刻,两百多名官兵蚂蚁一样钻出地面,呈四路纵队向这边集合。

    “同志们,”李明辉开始他的讲话,“我知道大家不分白天黑夜地干,是为了我们营,砍老百姓的树支撑掩体顶篷,也是为了把任务完成得更快更好。但是,在这片盐碱地上,老百姓种一棵树容易吗?他们种树不是要用木头,是防风沙,是为了活命!而我们呢,呼啦啦一下子给别人砍倒十几棵,不心痛吗?我们砍伐百姓的防护林,形象不好,影响极坏。”

    “同志们,我们只有将树埋上!即便如此,我们已犯的错误也是埋不掉的。”李明辉声音颤抖,布满血丝的眼睛湿润了。他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接着讲:“后天军长将带领作战指挥部人员来验收伪装情况,但实际上,属于我们的时间只有今天天黑前的几个小时,天气预报,今夜有雪。为了使伪装达到最佳效果,为了

在这次验收评比中取得好名次,我们必须克服重重困难,在下雪前搞好伪装,大家能不能做到?”

    “能!”声音响彻阴沉的天空。李明辉看着草地上的二十多个土坑,心里一阵惊痛:这是全营官兵的心血呀。天寒地冻,整整干了四天,而现在,一切又得重新开始。他摘下棉帽子,轻轻叹了声:“唉!”

    李明辉带领全营指挥分队,出现在这片旷野。村子里,老百姓陶醉在这“幺两”“洞两”的口令声中。当这动听的口令声骤然停止时,一个个身着迷彩服的兵又劳作开了,远远望去,像一只只涌动的蚂蚁。

    迎春花开遍旷野时,细心的老百姓发现,他们的防护林加宽了。几千株幼苗,像部队集合的兵,虽在风中,却一个个站得那么直,那么立整。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反映的是和平年代的军人风貌。他们不畏艰苦,练兵备战,不忘责任,坚守底线,很好地处理了集体荣誉与百姓利益的矛盾,其行可敬,其心可亲。 B、小说中的营长李明辉认识到老百姓种一棵树不易,也考虑到战士们代表的是军队的形象,就毫不犹豫地命令战士们将树埋上,即便心疼战士也坚守本色。 C、一般而言,军事题材类小说多表现宏大的叙事和英雄的人物,可这篇小说的主人公选取的是底层角色,讲述的也是寻常生活,展示出人物精神的中和之美。 D、小说结尾时写村子里的老百姓陶醉在“幺两”“洞两"口令声的想象中,勾勒出战士们在旷野中连夜劳作、情绪高昂的场景,有利于提升小说的格调。
(2)、标题“今夜有雪"在小说情节展开中起什么作用?请简要分析。
(3)、请分析这篇小说的写作特色。
举一反三
课外阅读

    这一天,他和那条船之间的距离缩短了三英里;第二天,又缩短了两英里——因为现在他是跟比尔先前一样地在爬;到了第五天末尾,他发现那条船离开他仍然有七英里,而他每天连一英里也爬不到了。晚秋的晴天气仍然继续,他于是继续爬,继续晕,辗转不停地爬;而那头狼也始终跟在他后面,不断地咳嗽和喘气。他的膝盖已经和他的脚一样鲜血淋漓,尽管他撕下了身上的衬衫来垫膝盖,他背后的苔藓和岩石上仍然留下了一路血迹。有一次,他回头看见病狼正饿得发慌地舐着他的血迹,他不由得清清楚楚地看到了自己可能遭到的结局——除非——除非他干掉这只狼。于是,一幕从来没有演出过的残酷的求生悲剧就开始了——病人一路爬着,病狼一路跛着,两个生灵就这样在荒原里拖着垂死的驱壳,相互猎取着对方的生命。

    如果这是一条健康的狼,那么,他觉得倒也没有多大关系;可是,一想到自己要喂到这么一只令人作呕、只剩下一口气的狼的胃里,他就觉得非常厌恶。他就是这样吹毛求疵。现在,他脑子里又开始胡思乱想,又给幻像弄得迷迷糊糊,而神智清楚的时候也愈来愈少,愈来愈短。

    有一次,他从昏迷中给一个贴着他耳朵喘气的声音惊醒了。只见那只狼一跛一跛地往回跳,它因为身体虚弱,一失足摔了一跤。样子可笑极了,可是他一点也不觉得有趣。他甚至也不害怕。他已经虚弱到了极点,无力害怕了。不过,这一会,他的头脑却很清醒,于是他躺在那儿,细细地想。那条船离他不过四英里路,他把眼睛擦净之后,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它;同时,他还看见一条在光辉的大海里破浪前进的小船的白帆。可是,无论如何他也爬不完这四英里路。这一点,他是知道的,而且知道以后,他还非常镇静。他知道他连半英里路也爬不了。不过,他仍然要活下去。在经过了千辛万苦之后,他居然会死掉,那未免太不合理了。命运对他实在太苛刻了。然而,尽管奄奄一息,他还是不情愿死。也许,这种想法完全是发疯,不过,就是到了死神的铁掌里,他仍然要反抗它,不肯死。

他闭上眼睛,极其小心地让自己镇静下去。疲倦像涨潮一样。从他身体的各处涌上来,但是他刚强地打起精神,绝不让这种令人窒息的疲倦把他淹没。这种要命的疲倦,很像一片大海,一涨再涨,一点一点地淹没他的意识。有时候,他几乎完全给淹没了,他只能用无力的双手划着,漂游过那黑茫茫的一片;可是,有时候,他又会凭着一种奇怪的心灵作用,另外找到一丝毅力,比较坚强地划着。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第后面的题。

    炫 车

     盐 夫

    我曾在4S店做过汽车销售员。

草原上老牧民巴音的越野车就是那时买的。从前草原上沙尘暴多,现在退耕还林、以经济林拉动治沙工程,生态与植被得到好转,出现了大片沙柳、沙棘林与草场,沙尘暴已不多见了。即便这样,老牧民巴音还是要选择一个阳光更灿烂、风儿像丝绸一样轻柔的好日子,与老伴高娃坐上马车一起来到城里。

那一日,天气的确很好,但老牧民巴音的运气一点也不好,进了城就被警察罚了款,内心很窝火。他一路上嘀咕不休——啥时撞红灯了?红灯在电杆顶上,跳起来还差好几米远呢!有人听到巴音的嘀咕就噗噗笑,巴音就更生气了,啪,甩了一响鞭,马就得得跑开了。巴音与马车到达4S店时,已是后晌的事了。他把马儿系在店旗杆上,从车厢里甩下一只旧麻袋。巴音的马儿不习惯城里的生活方式,笼头套子还没卸下,尿液就哗啦啦湿了一片地。保安哈尔巴拉挥着电棍上来了,吼叫着把马儿牵走。草原上牧民都是硬汉子,狼群都不怕,还怕什么电棍,巴音与哈尔巴拉就他一言你一语斗起嘴来了。

我从没见过胡须花白的巴音,但一眼就知道巴音不同一般的牧民,巴音的麻袋里一定不是地瓜或者收来的旧酒瓶。我出来了,先给保安哈尔巴拉敬烟,谎称巴音是远房表叔,然后把水泥地面拖洗得干干净净。这样,我就取得了巴音的信任,巴音指指麻袋说,就买你店里车子。麻袋里,果然都是人民币。老牧民巴音的生意可是个大生意,他一次就买下两辆越野车。巴音买车也不讲究,就是要动力强,前后驱动,适合在草原上开的那种车就行,但有一个附加条件,4S店得有人把车送到草原上——骑马、打猎、放牧,巴音是好把式,种沙柳、沙棘也是能手,但不懂驾驶,他的两个儿子会开车却又都不在草原。

巴音的蒙古包在草原深处。草原上的落日很迟,到了他家时,天边一丝晚霞也没有了,我与司机忙着要回鄂尔多斯,但好客的巴音与他老伴死活不让走,杀了羊,还请来三个好邻居一起喝酒,酒一直喝到月亮西斜,次日太阳升老高了,这才摇晃着离开巴音的蒙古包。之后,巴音一直没再与我联系。但我还是与巴音通了一次电话,询问一些车况方面的问题。巴音似乎对两辆车相当满意,在电话那一头,一个劲夸说,好着呢,好着呢!

三个月后车辆保养期到了,我又去了一趟草原。

在草原上,远远地,看到有两匹马拉着一辆越野车在慢慢行进。赶到前面一看,牵马的正是老牧民巴音。我停下车与巴音打招呼,出故障了?巴音摇摇头。没故障咋用马拉啊?我又问。巴音不吭声,依然牵马前行。一个看热闹的大孩子笑开了,他说出了一个秘密。越野车买回来之后,巴音从没有把车开出去一次,早晨太阳出来时,他会把车从车库里推出来,晚上太阳落山时,他与老伴又会把车推进车库,天天如此,一天不落。就在前半晌,从来没发生过的事情发生了,越野车被巴音推着启动了,呼地冲出了车库,在草地上飞驰而去。巴音忙跨上马背,在后面紧紧追赶,手里甩着套马绳,套了好几次也没套中,最后车轮陷在沙坑里,这才熄火停下来……听到这里,我笑了,巴音也不好意思地笑了。

有车为什么不开呢?我问巴音。巴音没有直接回答问题。在蒙古包里,他一边喝着马奶茶,一边讲述草原上的故事。从前的草原没有现在这样翠绿、富裕,草地沙化,风暴三天两头刮,治沙、恶化、再治沙、再恶化,最多一年沙尘暴就刮了七十多次,死了大批牲畜。就是那一年,很多牧民都离开草原出外谋生了。老牧民巴音不走,他坚定地留下来了,但他的两个儿子却都离开草原了,这一去就是六年多。临走时,父子还吵了一架,两个儿子发誓再也不回草原上了。巴音喝一口马奶茶继续说,草原是有灵性的,你对她好,她也会对你好的,草原其实满地都是黄金。他的两个儿子至今没回来,但巴音十二分相信,他们一定会回来的,越来越美丽的大草原还引不回这两只小雏鹰?

蒙古包外,有摩托车的马达声,由远及近。不一会工夫,蒙古包里进来了两条汉子——巴音的大儿子博日格德与二儿子哈日查盖。

巴音向门外瞟了一眼破旧的摩托车,回来了?回来了!不走了?不走了!

这么多年你们过得还好么?

两个蒙古汉子不吭声了。

巴音沉默了一刻,突然又哈哈大笑起来,好了,不提从前的事了,但一定要记住,草原的天,才是雄鹰飞翔的天!

老牧民巴音走出蒙古包。外面的阳光很灿烂,蓝天很开阔。

(选自《微型小说选刊》2011年第20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山顶的海风

胥得意

    当罗布在电视上第一次看到无边无际的大海后,他便知道了高原上那些叫海子的地方不是大海,而是湖泊。藏区的人们世代在高原上生活,他们把雪山脚下或是草地上面的湖泊叫成海,是因为他们觉得眼前的这片水域太大了,像是他们心中的海。

    罗布想要走出高原,他想拥有一片真正的大海。自从有了这个梦想之后,他几乎天天都在做着关于大海的梦。罗布想象不出大海的样子,哪怕是海在翻卷着浪花,推打着海岸,但那只是电视里的画面,根本闻不到海的味道。

    罗布想要去看大海。但这只是梦想,他的祖祖辈辈都在高原上,没有一个人去过海边。尤其是当爷爷听说罗布想看大海时,爷爷笑了,说咱们高原上处处都有海子。

    又一年征兵开始了,让罗布惊喜的是要从家乡征一批海军。当得知这个消息时,罗布像是疯了一样,他央求阿爸一定允许他报名参军。

    阿爸没有阻拦他,只是问:“难道不是海军你就不想去了么?”

    罗布说:“不论是什么我都会好好干,可是我最喜欢的还是海军。”

    罗布如愿以偿了。当他领到水兵服的时候,他觉得梦想成真了。那天,他在草原上飞快地狂奔,雪山在飞舞,草地在旋转。“我听到了大海的呼唤。”罗布的喊声,一直飞向湛蓝的天空。

    新兵营在城市的郊区。几乎每一个夜深人静的晚上,罗布都能隐隐地听到军舰的汽笛声,浑厚悠远。每一个梦里,军舰都能在罗布的眼前出现。可是,每次醒来,只能听到战友们轻轻的鼾声。

    罗布最愿意训练的课目是队列训练。其他的课目都是迷彩服,队列训练的时候,新兵要穿上水兵服。风一吹来,罗布能够看到飘带在班长脑后飞舞,那个时候,他总会走神,一直在想飘带在脑后轻盈舞动时自己帅气的样子。

    新兵下连队的日子一天天临近,罗布不停地追问班长他能够分到哪个舰上。班长却对他说:“所有人都要服从分配。”

    罗布认真地点头。一入伍,他就知道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

    新兵下连队那天,罗布坐上了接新兵的车。可是,让他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汽车越走离海的方向越远,最后停在了一座山顶的雷达站前。

    罗布被分到了海军的一个雷达站。雷达站建在山顶上,只有这一座孤零零的房子。四下望去,只有连绵群山和密布的森林。站长说:“这里距离大海有100公里,但我们却在为军舰提供着信号。我们是军舰的眼睛。我们守护的是和平。”站长说得很慷慨,也很动情。站长已在山上工作20多年,肩上的杠杠一个接着一个,脸上的皱纹也一道挨着一道。

    时间一天天过去,失望的情绪笼罩住了罗布,他不知道自己这个海军战上怎么会跑到这个大山里来。天气好的时候,站在塔楼顶上,隐隐地能望到最遥远的地方白茫茫的一片。他不知道那是云雾还是海岸。

    那一天,罗布看到站长下了岗之后,又爬上了塔楼,他也悄悄地跟着爬了上去。站长站在塔楼顶上,目光像是穿越了眼前所有的远山和密林。罗布问站长:“你是在想家么?”

    站长摇摇头:“每年都能回一次家,不太想了。我当了20多年兵了,却一次还没出过海子。”

    “海子?”罗布很吃惊。

    “对。我们家乡那儿都是大草原,我们把草原上的湖泊叫作海子。其实,那不是真正的大海。”

    罗布一步跨向站长,他努力了好久,也没有说出一句话来。雾气漫上来了,整个山谷云雾涌动,这时,风也刮了起来。站长轻轻地对罗布说:“看,这多像大海呀。”

    罗布使劲地点头,说:“像,太像了!站长,我都听到了海风。”

    山上的风确实像是海风。因为风正一下一下吹拂着罗布和站长帽子上的飘带。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凝固的《史记》

徐剑

    大先生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了。那天,他精神出奇的好,突然撑起羸弱之躯,从病榻上坐起身来,对许广平道:“研墨,我要写信。”

    许广平且喜且忧,说:“先生,还是我来代笔吧。”

    “此信岂可代笔,”大先生摇了摇头,“这是写给静农兄的。”

    何等要事,竟烦大先生病中亲笔?许广平连忙扶先生下床,至书案前,连忙研墨,铺好信笺,惟见大先生落座后挥毫,留下数行力透纸背的鲁体:“南阳画像,倘能得一全份,极望……”

    许广平看后,心中泛起一阵酸楚。此距大先生去世,仅两个月。

    鲁迅何以对南阳汉画情有独钟?我暗自忖度,大先生执拗于斯,决不仅仅是为中国版画谋寻出路,而是重返民族精神源头,寻找一种化繁为简、大拙至美的哲学之境,一股奇崛粗犷、野性灵动的上古气象,一扫文坛萎顿、低迷之风。

    大风起兮,汉魂何在?我们迷失于何处?

    其实,对于汉画的概念与形式,我并不陌生,且被浸淫多年。我创作室有一画师,弃传统勾线之法,挥笔泼墨于宣纸之上,如云,如雾,如潮,如泉,漫漶而不失控,墨浓却有层次,似汉非汉,似唐非唐。我常入其画室,观后,总觉得缺点什么。但并不妨碍彼在书画市场上大行其道,其亦以中国新汉画开山之人自许,大师性格显露,脾气见长。

    也是这样八十年代的仲夏,吴冠中背着画箧,心事重重,走下洛阳龙门卢舍那大佛殿,竟无一点留恋。蓦然回首,身后大佛仍是那张并不生动的脸,佛眸半睁,千年一笑,却笑不出一丝一靥的灿烂与大唐气象。吴冠中很失望。身临伊水,遥望秦地,彼不禁想起儿时背过的《秦风》:“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年近六旬的吴冠中正在寻求艺术之旅的盛年变法,可是他寻找了半个多世纪,艺术女神在何处?

    “先生不妨去南阳看看。”龙门石窟博物馆馆长温玉成见吴冠中神情沮丧,建言道。

    “卧龙岗?去看诸葛孔明隆中对?”生性孤高的吴冠中多少有点不屑。

    “南阳有一个中国最早的汉画馆,建于三十年代。堪称汉王朝艺术集大成者,二千多尊石像,非常值得一看。”

    “哦,”吴冠中沉吟着,“在北京有所风闻,有的拓片亦见过,那就走一趟吧。”

    吴冠中背上画箧,登上了洛阳开往南阳的长途班车。

    二十世纪最后一位大师走进南阳盆地,走进汉画馆,亦步入自己的涅槃之旅。

    “这才是我想要的东西。”吴冠中流连忘返,击节感叹。南阳汉画馆果然平地吹来一股凌厉的汉风,其艺术魂魄太博大了:既有力拔山河气盖世兮的力量之美、野性之美,更有一种删繁就简、大巧若拙的线条之美,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人物世相百态,飞鸟禽兽,栩栩如生。

    吴冠中支起画架,就着汉画馆里并不透亮的灯光,如痴如醉地临摹起来。

    乙未年仲夏,前度徐郎今又来。不得不承认,面对汉画像石垒成的大门时,二十年间,从同事积累得来的汉画知识储备,都在那一刻,被彻底颠覆了。大风起兮,一股艺术汉风扑面而来:左门柱上之青龙,右门柱上的白虎,上阙衔着辅首门环的朱雀,仿佛于瞬间御风而起,直上云间,仰天长啸,或藏雷纳电,或云谲波诡,或惊天动地。

    我可以想见鲁迅第一次翻阅南阳汉画拓片时的惊讶神情,我也毫不怀疑吴冠中第一次面对石像涌动于心的巨澜。汉代南阳的帝王将相、汉儒先贤、达官显贵、缵缨之族,用永不风化腐烂的青石,留住了生前骄奢淫逸、繁华一梦、长生不老、羽化成仙的不朽与记忆。

    而制作者却是一群默默无闻的民间大工匠,一钎一锤一钻一刻,与太史公一点一划一字一句,异曲同工,风流趋同,而且更有世俗味,烟火气。石像上的故事、人物,仿佛就是凝固的《史记》,不著一字,却尽占风骚。

    西门豹除巫治邺、二桃杀三士、梁女传、鸿门宴等耳熟能详的典故和人物,端详之际,依旧有温度,呼之欲出。然而,南阳汉画馆最打动我的,还是那些有人间烟火气的石雕像,捕鱼、狩猎、田猎、弋射,舞百乐戏、斗鸡、讲学、丧葬出行,以及跳丸吐火、长袖舞、倒立、乐舞、踏鼓舞等,简直就是一部大汉王朝的民俗百科全书,在领略汉代简约粗犷艺术之美时,其服式民俗风情皆巨献于前。

    许多年后,吴冠中仍念念不忘南阳之行:“汉画馆的欢乐让我忘记了龙门的怅惘。”他对这股汉风对自己艺术之旅的冼尘、洗心,感慨万千。吴冠中伫立于东西方艺术的巅峰上,最终蜕变化蝶,南阳汉画馆的轨迹清晰可观。我的同事,自恋为新汉画大家,却反其道行之,终不得开悟。而大先生一生吸吮的是南阳汉画的奇崛与力量,临终之时,摆放在他枕边的竟是那位勇士斗牛伏虎的拓片,他就是这样一位敢于直面惨淡人生和敢于正视淋漓鲜血的猛士。

    大风起兮云飞扬。我仿佛看到大先生踽踽独行在莽原上,俯瞰乾坤,睥睨凡尘,大声喊道:“谁配做我的敌人?!”

(选自《2016年中国精短美文精选》,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花篱笆

李小菁

    万豪小区面积很大,古树成荫,鲜花遍布。有几个人才能合抱的悬铃木,有高大的香樟树。房子一律是两层小洋楼,家家户户独立成院,掩映在苍翠与葱中,静谧而安详。

    庆山站在万豪小区楼前不远处的垃圾桶边翻找着塑料瓶,妈妈穿着橘红色的工作服,坐在条椅上啃馒头。他家的出租房和妈妈工作的小区较近,课余时间,庆山经常会过来帮忙,扫扫地,捡捡废品……

    一辆汽车停在了楼门口,随着车门的开关,远远地飘来一阵说话声:“儿子,中午做了你最喜欢的牛排……”“随便了,都行!”熟悉的声音让庆山僵在了原地,他不自觉地让自己矮下去矮下去,恨不能整个人都藏进垃圾桶。张小达,和他每天都在一起的张小达竟然住在这里!

    好久好久,庆山才抬起头,转身去看那幢小楼。正午的阳光耀眼而刺目,爬满玫瑰花枝的围墙上,红玫瑰开得正盛,形成一道高高的花篱笆,花香像水一样迎面涌来,玫瑰花小而尖的刺仿佛划过他的心脏。

    张小达是庆山在振华初中最要好的朋友。庆山转到振华初中的那天,是张小达呵斥了嘲笑他方言的冋学并帮他解了围。人生地不熟的庆山,从此心里就认定了张小达,竭尽所能去报答:帮他抄笔记,帮他整理书包,帮他打水,帮他削铅笔;张小达理所当然地接受着,并时不时把他妈妈买给他而他“不喜欢吃”的营养早餐送给庆山。这样的交往让庆山很温暖很幸福。逐渐的,班上传言,庆山是讨好张小达,张小达大发脾气,并当面斥责了一位乱讲话的同学。张小达的表现让庆山感到惶恐,却又暖心,张小达信任他们之间的友情,而这份信任,显然比流言蜚语对庆山的冲击更大。庆山便更加把张小达当作了知心朋友。

    不过,庆山一直都没发觉,他多次邀请张小达去自己家里做客,张小达都会找理由拒绝。而张小达也从没有邀请过他。但这回,庆山站在那面花篱笆外,似乎恍然大悟。

    自从这个周末后,庆山总是很烦躁,到底怎么了,自己也说不清楚。

    张小达像往常一样,把书包扔在了桌上,伸了个懒腰,对坐着看书的庆山说:“书包里有面包牛奶,你拿出来喝吧!”

    庆山心里想,我又不是乞丐,需要施舍。嘴里便冷冷地说:“谢谢,我也不喜欢喝牛奶。”

    张小达哪里领教过庆山这种态度便发起火来:“你什么意思啊?一大早给我甩什么脸?”

    庆山扭过头看着张小达一字一顿地说:“我真的也—不—喜—欢—喝牛奶……我不喜欢被人施舍……”张小达直愣愣地看着庆山,脸变得煞白

    庆山有意疏远了张小达。他每天不出教室,拼命地学习。他暗地里咬牙切齿地想着,我必须在学习上取得优势,才能在这个学校里得到平等的友谊。他甚至想找老师换座位,只为逃避张小达时而愤怒,时而欲言又止的那种难堪。

    张小达突然不来上课了!据说家里出了车祸,他爸爸喝酒开车撞人了也受了伤,不但要赔别人一大笔钱,他爸爸以后可能也不能再工作了……他妈妈一直身体不好,也因为此事病情更严重了。张小达请假在照顾家里……

    庆山有点难受,发生这么大的事,自己竟然毫不知情!庆山找到班主任了解情况,老师告诉了他,也顺带提到了张小达的孤独,提到了张小达对庆山的真心珍惜。其实张小达每次送给庆山“不喜欢吃的早餐,是他特意买给庆山的……”

    庆山背着书包飞奔到医院。

    隔着病房的玻璃窗,庆山看到张小达在用毛巾给他爸爸擦脸。张小达看到庆山。他先是一愣,随即疲惫地笑了一下:“你怎么来了?”

    庆山脸红了,只是使劲地抱了抱张小达。

    张小达说从他记事起就很少见到忙着赚钱的爸爸。妈妈身体不好,经常去做治疗。那么大的两层楼里经常是他一个人。而这一次,竟然给了他与爸爸亲密相处的机会,他并不觉得自己受到了打击。

    庆山很专注地听着。原来每个人的成长都有痛,只是痛的各不相同罢了。

    “这次耽误了这么多课程,恐怕又会拖班上的后腿。”张小达吐了吐舌头。

    “有我啊!”庆山脱口而出。

    “你帮我不是因为同情我所以施舍我吧?”张小达问,这语气和神态似乎和庆山当初如出一辙。

    “怎么会!”庆山的脸红到耳根,连忙解释,“我……”

    “我明白!”张小达说。两个男孩子相视而笑,那一瞬间,庆山感觉他们两个都长大了。

    周末,庆山又拿起大塑料袋去捡瓶子。走到张小达家楼下时,那栋小洋楼还是耀眼刺目,花篱笆上依然红艳艳一片。但庆山的心在浓郁花香的滋养下,变得非常柔软。他知道,自己已经穿过这道花篱笆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汪曾祺

从侉奶奶家旁边向南伸出的后街到往螺蛳坝方向,拐了一个直角。庞家就在这拐角处,门朝南,正对越塘。

庞家兄弟三个,各有分工。老大经营擘划,总管一切。老二专管各处收买生猪。他们家不买现成的肥猪,都是买半大猪回来自养。老二带一个伙计,一趟能赶二三十头猪回来。因为杀的猪多,他经常要外出。杀猪是老三的事,——当然要有两个下手伙计。每天五更头,东方才现一点鱼肚白,这一带人家就听到猪尖声嚎叫,知道庞家杀猪了。猪杀得了,放了血,在杀猪盆里用开水烫透,吹气,刮毛。杀猪盆是一种特制的长圆形的木盆,盆帮很高。二百来斤的猪躺在里面,富富有余。杀几头猪,没有一定,按时令不同。少则两头,多则三头四头,到年下人家腌肉时就杀得更多了。因此庞家有四个极大的木盆,几个伙计同时动手洗刮。

这地方不兴叫屠户。也不叫杀猪的,大概嫌这种叫法不好听,大都叫“开肉案子的”。“开”肉案子,是掌柜老板一流,显得身份高了。庞家肉案子生意很好,因为一条东大街上只有这一家肉案子。早起人进人出,剁刀响,铜钱响,票子响。不到晌午,几片猪就卖得差不多了。这里人一天吃的肉都是上午一次买齐,很少下午来割肉的。庞家肉案到午饭后,只留一两块后臀硬肋等待某些家临时来了客人的主顾,留一个人照顾着。一天的生意已经做完,店堂闲下来了。

店堂闲下来了。别的肉案子,闲着就闲着吧。庞家的人可真会想法子。他们在肉案子的对面,设了一道栏柜,卖茶叶。茶叶和猪肉是两码事,怎么能卖到一起去呢?——可是,又为什么一定不能卖到一起去呢?东大街没有一家茶叶店,要买茶叶就得走一趟北市口。有了这样一个卖茶叶的地方,省走好多路。卖茶叶,有一个人盯着就行了。有时叫一个小伙计来支应。有时老大或老三来看一会。有时,庞家的三妯娌之一,也来店堂里坐着,包包茶叶,收收钱。这半间店堂的茶叶店生意很好。

庞家三兄弟一个是一个。老大稳重,老二干练,老三是个文武全才。

庞家这三个妯娌,一个赛似一个的漂亮,一个赛似一个的能干。她们都非常勤快。天不亮就起来,烧水,煮猪食,喂猪。白天就坐在穿堂里做针线。都是光梳头,净洗脸,穿得整整齐齐,头上戴着金簪子,手上戴着麻花银镯。人们走到庞家门前,就觉得眼前一亮。

到粥厂放粥 , 她们就一人拎一个木量子去打粥。

这不免会引起人们议论:“戴着金簪子去打粥!——侉奶奶打粥,你庞家也打粥?!”大家都知道,她们打了粥来是不吃的,——喂猪!因此,越塘、螺蛳坝一带人对庞家虽很羡慕并不亲近。

越塘边发生了从未见过的奇事。

这一年雨水特别大,臭水河的水平了岸,水都漫到后街街面上来了。地方上的居民铺户共同商议,决定挖开螺蛳坝,在淤塞的旧河槽挖一道沟,把臭水河的水引到越塘河里去。这道沟只两尺宽。臭水河的水位比越塘高得多。水在沟里流得像一枝箭。

流着,流着,一个在岸边做桶的孩子忽然惊叫起来:“鱼!”

不知从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鲤鱼。它们戗着急水往上窜,不断地蹦到岸上。桶店家的男人、女人、大人、小孩,都奔到沟边来捉鱼。有人搬了脚盆放在沟边,等鲤鱼往里跳。大家约定,每家的盆,放在自己家门口,鱼跳进谁家的盆算谁的。

他们正在商议,庞家的几个人搬了四个大杀猪盆,在水沟流入越塘入口处挨排放好了。人们小声嘟囔:“真是眼尖手快啊!”但也没有办法。不是说谁家的盆放在谁家门口么?

庞家桶里的鱼最多。但是庞家这两天没有吃鱼。他家吃的是鱼籽、鱼脏。鱼呢?这妯娌三个都把来用盐揉了,肚皮里撑一根芦柴棍,一条一条挂在门口的檐下晾着,挂了一溜。

把鱼已经通通吃光了的桶匠走到庞家门前,一个对一个说:“真是鱼也有眼睛,谁家兴旺,它就往谁家盆里跳啊!”

正在穿堂里做针线的妯娌三个都听见了。三嫂子抬头看了二嫂子一眼,二嫂子看了大嫂子一眼,大嫂子又向两个弟媳妇都看了一眼。她们低下头来继续做针线。她们的嘴角都挂着一种说不清的表情。是对自己的得意?是对别人的鄙夷?

(有删改)

(注)①放粥:犹施粥,政府、富人、寺院等在灾年向贫民免费供给米粥。 ② 木量子:方言,木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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