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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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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辽宁省大连市第一中学2021届高三上学期语文期中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汪曾祺

从侉奶奶家旁边向南伸出的后街到往螺蛳坝方向,拐了一个直角。庞家就在这拐角处,门朝南,正对越塘。

庞家兄弟三个,各有分工。老大经营擘划,总管一切。老二专管各处收买生猪。他们家不买现成的肥猪,都是买半大猪回来自养。老二带一个伙计,一趟能赶二三十头猪回来。因为杀的猪多,他经常要外出。杀猪是老三的事,——当然要有两个下手伙计。每天五更头,东方才现一点鱼肚白,这一带人家就听到猪尖声嚎叫,知道庞家杀猪了。猪杀得了,放了血,在杀猪盆里用开水烫透,吹气,刮毛。杀猪盆是一种特制的长圆形的木盆,盆帮很高。二百来斤的猪躺在里面,富富有余。杀几头猪,没有一定,按时令不同。少则两头,多则三头四头,到年下人家腌肉时就杀得更多了。因此庞家有四个极大的木盆,几个伙计同时动手洗刮。

这地方不兴叫屠户。也不叫杀猪的,大概嫌这种叫法不好听,大都叫“开肉案子的”。“开”肉案子,是掌柜老板一流,显得身份高了。庞家肉案子生意很好,因为一条东大街上只有这一家肉案子。早起人进人出,剁刀响,铜钱响,票子响。不到晌午,几片猪就卖得差不多了。这里人一天吃的肉都是上午一次买齐,很少下午来割肉的。庞家肉案到午饭后,只留一两块后臀硬肋等待某些家临时来了客人的主顾,留一个人照顾着。一天的生意已经做完,店堂闲下来了。

店堂闲下来了。别的肉案子,闲着就闲着吧。庞家的人可真会想法子。他们在肉案子的对面,设了一道栏柜,卖茶叶。茶叶和猪肉是两码事,怎么能卖到一起去呢?——可是,又为什么一定不能卖到一起去呢?东大街没有一家茶叶店,要买茶叶就得走一趟北市口。有了这样一个卖茶叶的地方,省走好多路。卖茶叶,有一个人盯着就行了。有时叫一个小伙计来支应。有时老大或老三来看一会。有时,庞家的三妯娌之一,也来店堂里坐着,包包茶叶,收收钱。这半间店堂的茶叶店生意很好。

庞家三兄弟一个是一个。老大稳重,老二干练,老三是个文武全才。

庞家这三个妯娌,一个赛似一个的漂亮,一个赛似一个的能干。她们都非常勤快。天不亮就起来,烧水,煮猪食,喂猪。白天就坐在穿堂里做针线。都是光梳头,净洗脸,穿得整整齐齐,头上戴着金簪子,手上戴着麻花银镯。人们走到庞家门前,就觉得眼前一亮。

到粥厂放粥 , 她们就一人拎一个木量子去打粥。

这不免会引起人们议论:“戴着金簪子去打粥!——侉奶奶打粥,你庞家也打粥?!”大家都知道,她们打了粥来是不吃的,——喂猪!因此,越塘、螺蛳坝一带人对庞家虽很羡慕并不亲近。

越塘边发生了从未见过的奇事。

这一年雨水特别大,臭水河的水平了岸,水都漫到后街街面上来了。地方上的居民铺户共同商议,决定挖开螺蛳坝,在淤塞的旧河槽挖一道沟,把臭水河的水引到越塘河里去。这道沟只两尺宽。臭水河的水位比越塘高得多。水在沟里流得像一枝箭。

流着,流着,一个在岸边做桶的孩子忽然惊叫起来:“鱼!”

不知从哪里来的那么多的鲤鱼。它们戗着急水往上窜,不断地蹦到岸上。桶店家的男人、女人、大人、小孩,都奔到沟边来捉鱼。有人搬了脚盆放在沟边,等鲤鱼往里跳。大家约定,每家的盆,放在自己家门口,鱼跳进谁家的盆算谁的。

他们正在商议,庞家的几个人搬了四个大杀猪盆,在水沟流入越塘入口处挨排放好了。人们小声嘟囔:“真是眼尖手快啊!”但也没有办法。不是说谁家的盆放在谁家门口么?

庞家桶里的鱼最多。但是庞家这两天没有吃鱼。他家吃的是鱼籽、鱼脏。鱼呢?这妯娌三个都把来用盐揉了,肚皮里撑一根芦柴棍,一条一条挂在门口的檐下晾着,挂了一溜。

把鱼已经通通吃光了的桶匠走到庞家门前,一个对一个说:“真是鱼也有眼睛,谁家兴旺,它就往谁家盆里跳啊!”

正在穿堂里做针线的妯娌三个都听见了。三嫂子抬头看了二嫂子一眼,二嫂子看了大嫂子一眼,大嫂子又向两个弟媳妇都看了一眼。她们低下头来继续做针线。她们的嘴角都挂着一种说不清的表情。是对自己的得意?是对别人的鄙夷?

(有删改)

(注)①放粥:犹施粥,政府、富人、寺院等在灾年向贫民免费供给米粥。 ② 木量子:方言,木桶。

(1)、下列对小说思想内容的理解与概括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第一段对庞家所处的地理位置做了简单的介绍,如“拐角处”“门朝南”“正对越塘”,交代了故事发生的环境与背景。 B、当地人认为把屠户叫“杀猪的”不好听,称“开肉案子的”,这表现出街坊邻居对庞家的敬重,虽然他们并不想亲近庞家人。 C、由前文庞家人十分会做生意的特点来看,对于得来的鱼,他们只吃鱼子、鱼脏,而把鱼都晾晒起来,很有可能是打算拿出去卖。 D、桶匠对着庞家晒的鱼说“真是鱼也有眼睛,谁家兴旺,他就往谁家盆里跳啊”,表面上他是在夸耀庞家,实则暗含嫉妒之意。
(2)、下列对小说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在介绍庞家在同一个店堂同时做猪肉和茶叶生意时,连用两个反问句,突出了庞家兄弟善于经商的特点。 B、小说第二段描写了庞家天刚亮就开始杀猪的情景,对杀猪过程的描写十分有画面感,展现了忙碌的劳动场面。 C、小说主要用直接描写的方法表现了庞家三个妯娌的漂亮、能干,如“人们走到庞家门前,就觉得眼前一亮”一句。 D、小说结尾意蕴丰富,没有明确庞家三妯娌听到话后的具体心态,给读者留下了丰富的想象空间,让读者自己判断。
(3)、文章花了大量笔墨介绍庞家杀猪的内容,这样安排有何作用?
(4)、有评论者认为这篇小说口语化特点明显,请结合小说内容分析口语化特点的具体表现。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作品,完成下列小题。

晒月亮

池莉

    ①常熟有一座山,叫做虞山。虞山有一座寺,叫做兴福寺。兴福寺有一把年纪了,大约一千五百来岁。寺内山坡上有一片竹林。竹林的特点是竹林有一条曲径。曲径的特点是曲径被一位唐人写进了一首诗歌。诗歌的特点是到现在还非常动人和流行。我曾经好几次听见父母们教育幼儿背诵这首唐诗。有一次居然是在麦当劳快餐厅。这首诗歌我也记得,便是唐人常建的:“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万籁此都寂,唯闻钟磬音。”字是宋人米芾写的。米芾湖北人,出了名的任性和癫狂。有洁癖,好奇装异服。性情渗透了笔墨,字是又诡异又憨厚,出奇的漂亮!

    ②今年四月的一天,我就住在这首美丽的诗歌里面。清晨起床,推开房门就是竹林。走在竹林的曲径上,梳着头发,根根发丝都飘向远方:唐朝和宋朝。忽然发现,美丽的东西是横截面,一旦美丽便永远美丽。真正的美丽绝不随着时间线性消失。美丽是不老的。

    ③兴福寺的茶也是兴福寺自己的。茶树就生长在兴福寺后面的山坡上。沏茶的水也是兴福寺的,是一眼天然的泉水。水杯是最普通不过的玻璃杯。水瓶也是一般常见的塑料外壳的水瓶。水瓶上用油漆写了号码。油漆已经斑驳,暗中透着沧桑。不知沏和多少杯茶了!也不知有多少人喝了兴福寺的茶了!我成了其中的一个。我平日不怎么喝茶。为了睡眠,下午是尤其不喝茶的。来到兴福寺的下午,我破例喝茶了。一杯接着一杯。没有别的原因,就是因为茶香。无须精致茶具的烘托,没有礼仪仪式的引导,这是一种明明白白的肖澈和香甜。能够享受一袍这种清澈和香甜,还管睡眠做什么。

    ④入夜,听慧云法师证明经。古老的寺庙,偏偏有年轻的小当家。二十来岁的慧云法师,相貌还没有彻底脱去男孩子的虎气,谈吐却已经非常圆熟老到。可以举重若轻地引领我们前行。原来,每个人都有清净的自性,只是被尘俗蒙蔽。“禅语”之道就是除污染而显自性。南来北往,到过的寺庙不少,觉得哪座寺庙也没有兴福寺这么浓浓的“禅味”,秘密竹林,苍苍古木,处处透着禅意。

    ⑤夜深深,在寺内缓缓散步。看风中低语的古树。树叶滑落潭水。看青苔暗侵石级。看夜鸟梦呓巢穴。看回廊结构出种种复杂的故事。看老藤椅凝思深夜的含蓄。看时间失去滴答滴答的声音。看僧人们的睡眠呈现一种寺庙独有的静寂。一仰头,参天古柏的缝隙间晃出兴福寺的月亮,小小一弯冷月,朦朦胧胧。

    ⑥月光下,看你的眼睛里面有我的眼睛;看你的笑意包含着我的笑意;看你的心情覆盖了我的心情;什么都看得见。朋友们和我自己,在这一段时间里,都变得很透明和很简单。不思不想,无忧无虑。所有的牙齿,都曾经被烟垢污染,不记得何时有过今夜的灿烂。一笑,就有月光闪烁。这月光注定会温暖日后漫长的生活。这就是兴福寺的月亮!

    ⑦兴福寺的月亮是世界是唯一的月亮。因这它有兴福寺。它有兴福寺生长的千年的自然环境和人文环境。还有兴福寺的院墙作为我们获得某种特定感受的保障。兴福寺的月亮不是单纯的月亮,是成了精的月亮。是我们的月亮。

    ⑧我在新疆遇见过又大又圆清澈如水的月亮,可它的背景是沙漠。那种月亮活像假的,你就是无法把它当真。点了篝火,一夕狂欢,狼狈的是天明之后的灰烬和残酒。那种月亮更适合失恋少女,行吟诗人、野外科技工作者和深受声名贵所累的成功者,不是我。而我,还真就是喜欢兴福寺的月亮。从离开兴福寺的那一刻起,我的等待就已经在悄悄蔓延。我会耐心地等待再一次的缘分和机会,能够再去兴福寺住几日。到了晚上,就出来晒月亮。

一九九九年七月六日汉口

(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小题。

消失的故乡

谢冕

    这座曾经长满古榕的城市是我的出生地,我在那里度过难忘的童年和少年时光。可是如今,我却在日夜思念的家乡迷了路:它变得让我辨认不出来了。通常,人们在说“认不出”某地时,总暗含着“变化真大”的那份欢喜,我不是,我只是失望和遗憾。

    我认不出我们熟悉的城市了,不是因为那里盖起了许多过去没有的大楼,也不是那里出现了什么新鲜和豪华,而是,而是,我昔时熟悉并引为骄傲的东西已经消失。

    我家后面那一片梅林消失了,那迎着南国凛冽的风霜绽放的梅花消失了。那里变成了嘈杂的市集和杂沓的民居。我在由童年走向青年的熟悉的小径上述了路。我没有喜悦,也不是悲哀,我似是随着年华的失去而一起失去了什么。

    为了不迷路,那天我特意约请了一位年青的朋友陪我走。那里有梦中时常出现的三口并排的水井,母亲总在井台边上忙碌,她洗菜或洗衣的手总是在冬天的水里冻得通红。井台上边,几棵茂密的龙眼树,春天总开着米粒般的小花,树下总卧着农家的水牛。水牛的反刍描写着漫长中午的寂静。

    那里蜿蜒着长满水草的河渠,有一片碧绿的稻田。我们家坐落在一片乡村景色中。而这里又是城市,而且是一座弥漫着欧陆风情的中国海滨城市。转过龙眼树,便是一条由西式楼房组成的街巷,紫红色的三角梅从院落的墙上垂挂下来。再往前行,是一座遍植高大柠檬桉的山坡,我穿行在遮蔽了天空和阳光的树阴下,透过林间迷蒙的雾气望去,那影影绰绰的院落内植满了鲜花。

    那里有一座教堂,有绘着宗教故事的彩色的窗棂,窗内传出圣洁的音乐。这一切,如今只在我的想象中活着,与我同行的年青的同伴全然不知。失去了的一切,只属于我,而我,又似是只拥有一个依稀的梦。

    我依然顽强地寻找。我记得这鲜花和丛林之中有一条路,从仓前山通往闽江边那条由数百级石阶组成的下山坡道。我记得在斜坡的高处,我可以望见闽江的帆影,以及远处传来的轮渡起航的汽笛声。那年北上求学,有人就在那渡口送我,那一声汽笛至今尚在耳畔响着,悠长而缠绵,不知是惆怅还是伤感。可是,可是,我再也找不到那通往江边的路,石阶和汽笛的声音了!

    这城市被闽江所切割,闽江流过城市的中心。闽都古城的三坊七巷弥漫着浓郁的传统氛围,那里诞生过林则徐和严复,也诞生过林琴南和谢冰心。在遍植古榕的街巷深处,埋藏着飘着书香墨韵的深宅大院。而在城市的另一边,闽江深情地拍打着南台岛,那是一座放大了的鼓浪屿,那里荡漾着内地罕见的异域情调。那里有伴我度过童年的并不幸福,却又深深萦念怀想的如今已经消失在苍茫风烟中的家。

    我的家乡是开放的沿海名城,也是重要的港口之一。基督教文化曾以新潮的姿态加入并融汇进原有的佛,儒文化传统中,经历近百年的共生并存,造成了这城市有异于内地的文化形态,也构造了我童年的梦境。然而,那梦境消失在另一种文化改造中。人们按照习惯,清除花园和草坪,用水泥封糊了过去种植花卉和街树的地面。把所有的西式建筑物加以千篇一律的改装,草坪和树林腾出的地方,耸起了那些刻板的房屋。人们以自己的方式改变他们所不适应的文化形态,留给我此刻面对的无边的消失。

    我在我熟悉的故乡迷了路,我迷失了我早年的梦幻,包括我至亲至爱的故乡。我拥有的怅惘和哀伤是说不清的。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爱的牺牲

欧·亨利

    乔和德丽雅在一个画室里见了面,那儿有许多研究美术和音乐的人经常聚会。乔和德丽雅一见倾心,短期内就结了婚。夫妇租了一层公寓,那是一个寂静的地方,单调得像是钢琴键盘左端的A高半音。可是他们很幸福;因为他们有了各自的艺术,又有了对方。家庭只要幸福,房间小又何妨。乔在伟大的马杰斯脱那儿学画,德丽雅在罗森斯托克那儿学习钢琴。

    可是没多久,艺术动摇了,该付给马杰斯脱和罗森斯托克两位先生的学费也没着落了。

    当你爱好你的艺术时,就觉得没有什么牺牲是难以忍受的。于是,德丽雅说,她得教授音乐,以免断炊。她在外面奔走了两三天,兜揽学生。一天晚上,她兴高采烈地回家来。

    “乔,亲爱的,”她快活地说,“我有一个学生啦。爱·皮·品克奈将军的小姐克蕾门蒂娜,住在第七十一街。她只有十八岁。我一星期教三次课;你想想看,乔!每课五块钱。等我再找到两三个学生,我又可以到罗森斯托克先生那儿去学习了。”

    “德丽雅,”乔说,“我能让你忙着挣钱,我自己却在艺术的领域里追逐吗?决不能够!我想我以卖卖报纸,搬石子铺马路,多少也挣一两决钱回来。”

    德丽雅走过来,勾住他的脖子。

    “乔,亲爱的,你真傻。你一定得坚持学习。我并不是放弃了音乐去干别的事情。我一面教授,一面也能学一些。我永远跟我的音乐在一起。何况我们一星期有十五块钱,可以过得像百万富翁那般快乐。你绝不要打算脱离马杰斯脱先生。”

    “好吧,”乔说,“可是我不愿意让你去教课,那不是艺术。你这样牺牲真了不起,真叫人佩服。”

    “当你爱好你的艺术时,就觉得没有什么牺牲是难以忍受的。”德丽雅说。

    “我在公园里画的那张素描,马杰斯脱说上面的天空很好。”乔说,“可能卖掉一张。”

    “我相信一定卖得掉的,”德丽雅亲切地说。“现在让我们先来感谢品克奈将军和这烤羊肉吧。”

    周末,愉快自豪、可是疲惫不堪的德丽雅,得意扬扬地掏出三张五块钱的钞票,扔在那,“有时候,”她有些厌倦地说,“克蕾门蒂娜真叫我费劲。”接着,乔带着基度山伯爵的神气,掏出一张十元、一张五元、一张两元和一张一元的钞票——全是合法的纸币。把它们放在德丽雅挣来的钱旁边。“那幅方尖碑的水彩画卖给了一个从庇奥利亚来的人。”他郑重其事地宣布说,“他另外预定了一幅勒加黄那货运车站的油画,准备带回家去。我的画,加上你的音乐课!呵,我想艺术还是有前途的。”

    “你坚持下去,真使我高兴,”德丽雅热切地说。“你一定会成功的,亲爱的。”

    下一个星期六的晚上,乔先回家。他把他的十八块钱摊在客厅的桌子上,然后把手上许多似乎是黑色颜料的东西洗掉。

    半个钟头以后,德丽雅来了,她的右手用绷带包成一团,简直不像样了。

    “这是什么?”乔轻轻地握住那只手,扯扯绷带下面的几根白线,问道。

    “那是涂了油的软纱。”德丽雅说,“喔,乔,你又卖掉了一幅素描吗?”她看到了桌子上的钱。

    “可不是吗?”乔说,“只消问问那个从庇奥利亚来的人。你今天下午什么时候烫痛手的,德丽雅?”

    “大概是五点钟,”德丽雅可怜巴巴的说。“熨斗,我是说奶酪,大概在那个时候烧好。你真该看到品克奈将军,乔,他……”

    “先坐一会儿吧,德丽雅,”乔说,他把她拉到卧榻上,在她身边坐下,用胳臂围住了她的肩膀。

    “这两个星期来,你到底在干什么。德丽雅?”他问道。

    她带着充满了爱情和固执的眼色熬了一两分钟,终于垂下头,一边哭,一边说出实话来了。

    “我找不到学生,”她供认说,“我又不忍眼看你放弃你的课程,所以在第二十四街那家大洗衣作坊里找了一个烫衬衣的活儿。乔,你怎么会疑心我不在教克蕾门蒂娜的音乐课呢?”

    “到今晚为止,我始终没有起疑。”乔说,“本来今晚也不会起疑的,可是今天下午,我把机器间的油和废纱头送给楼上一个给熨斗烫了手的姑娘。两星期来,我就在那家洗衣作坊的炉子房烧火。”

    他们两个都笑了,乔开口说:“当你爱好你的艺术时,就觉得没有什么牺牲是难以忍受的。”可是德丽雅用手掩住了他的嘴。“别说下去啦,”她说,“只需要说‘当你爱的时候’。”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青  衣

毕飞宇

    自古到今,唱青衣的人成百上千,但真正领悟了青衣意蕴的极少。筱燕秋是个天生的青衣胚子,二十年前,京剧《奔月》的成功演出,让人们认识了一个真正的嫦娥。

    可造化弄人,此后她沉寂了二十年,在远离舞台的戏校里教书。学生春来的出现,让筱燕秋重新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二十年后,《奔月》复排,这对师生成了嫦娥的AB角。把命都给了嫦娥的筱燕秋一口气演了四场,她不让。不要说自己的学生,就是她亲娘老子来了她也不会让。这不是A档B档的事。她是嫦娥,她才是嫦娥。筱燕秋完全没有在意剧团这几天气氛的变化,完全没有在意别人看她的目光,她管不了这些。只要化妆的时间一到,她就平平静静地坐在了化妆台的前面,把自己弄成别人。

    天气晴好了四天,午后的天空又阴沉下来了。昨晚的天气预报说了,今天午后有大风雪的。下午风倒是起了,雪花却没有。午后的筱燕秋又乏了,浑身上下像是被捆住了,两条腿费劲得要了命。下午刚过了三点,筱燕秋突然发起了高烧。高烧来得快,上得更快。筱燕秋的后背上一阵一阵地发寒,大腿的前侧似乎也多出了一根筋,拽在那儿,吊在那儿,无缘无故地扯着疼。筱燕秋到底不踏实了,到医院挂了妇科门诊。医生说:“最好呢,住下来。”筱燕秋没有讨价还价,生硬地说:“我不住。”医生拿起了处方,龙飞凤舞,说:“先消炎,再忙你也得先消炎。先吊两瓶水再说。”利用取药的工夫筱燕秋拐到大厅,她看了一眼时钟,时间不算宽裕,毕竟也没到火烧眉毛的程度。吊到五点钟,完了吃点东西,五点半赶到剧场,也耽搁不了什么。这样也好,一边输液,一边养养神,好歹也是住在医院里头。

    筱燕秋完全没有料到会在输液室里头睡得这样死,简直都睡昏了。筱燕秋起初只是闭上眼睛养养神的,空调的温度打得那么高,养着养着居然就睡着了。筱燕秋那么疲惫,发着那么高的烧,输液室的窗户上又挂着窗帘,人在灯光下面哪能知道时光飞得有多快?筱燕秋一觉醒来,身上像松了绑,舒服多了。醒来之后筱燕秋问了问时间,问完了眼睛便直了。她拔下针管,包都没有来得及提,拔了针管就往门外跑。

    天已经黑了,雪花却纷扬起来。雪花那么大,那么密……筱燕秋拼命地对着出租车招手,出租车有生意,多得做不过来,傲慢得只会响喇叭。筱燕秋急得没病了,一个劲地对着出租车挥舞胳膊,都精神抖擞了。她一路跑,一路叫,一路挥舞她的胳膊。

    筱燕秋冲进化妆间的时候,春来已经上好妆了。她们对视了一眼,春来没有开口。筱燕秋上课的时候关照过她的,化上妆这个世界其实就没有了。你不再是你,他也不再是他,——你谁都不认识,谁的话你也不要听。筱燕秋一把抓住了化妆师,她想大声告诉化妆师,她想告诉每一个人,“我才是嫦娥,只有我才是嫦娥!”但是筱燕秋没有说。筱燕秋现在只会抖动她的嘴唇,不会说话。此时此刻,筱燕秋就盼望着王母娘娘能从天而降,能给她一粒不死之药,她只要吞下去,她甚至连化妆都不需要,立即就可以变成嫦娥了。王母娘娘没有出现,没有人给筱燕秋不死之药。筱燕秋回望着春来,上了妆的春来比天仙还要美。她才是嫦娥。这个世上没有嫦娥,化妆师给谁上妆谁才是嫦娥。

    锣鼓响起来了。筱燕秋目送着春来走向了上场门。大幕拉开了,筱燕秋知道她的嫦娥这一回真的死了。嫦娥在筱燕秋四十岁的那个雪夜停止了悔恨。死因不详,终年四万八千岁。

    筱燕秋回到了化妆间,无声地坐在化妆台前。剧场里响起了喝彩声,化妆间里就越发寂静了。她望着自己,目光像秋夜的月光,汪汪地散了一地。筱燕秋一点都不知道她做了些什么,她像一个走尸,拿起水衣给自己披上了,然后取过肉色底彩,挤在左手的掌心,均匀地、一点一点地往脸上抹、往脖子上抹,往手上抹。化完妆,她请化妆师给她吊眉、包头、上齐眉穗、带头套,最后她拿起了她的笛子。筱燕秋做这一切的时候是镇定自若的,出奇地安静。但是,她的安静让化妆师不寒而栗,后背上一阵一阵地竖毛孔。化妆师怕极了,惊恐地盯着她。筱燕秋并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拉开了门,往门外走。

    筱燕秋穿着一身薄薄的戏装走进了风雪。她来到剧场的大门口,站在了路灯的下面。筱燕秋看了大雪中的马路一眼,自己给自己数起了板眼,同时舞动起手中的竹笛。她开始了唱,她唱的依旧是二黄慢板转原板转流水转高腔。雪花在飞舞,剧场的门口突然围上来许多人,突然堵住了许多车。人越来越多,车越来越挤,但没有一点声音。围上来的人和车就像是被风吹过来的,就像是雪花那样无声地降落下来的。筱燕秋旁若无人,边舞边唱……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竹园

范小青

孙良每天坐在竹园边,他是个残疾人,整个下半身是不能动的。

孙良是工伤,所以开始常常有人来看看他,后来时间长了,大家都忙,也不再有什么人来了。孙良很寂寞,他每天由母亲背出来,坐在竹园旁边。

孙良家只有母子两人,孙良的母亲已经老了,但她还能背儿子,还能工作。她每天上班,回来做家务,给儿子擦洗,第二天再上班。日子过得平静。

孙良的母亲知道儿子很寂寞,她说:“①你下下棋吧。

孙良说:“好的。”

慢慢地,孙良的棋越下越好,周围的人都被他一一杀败,但是总会有不甘心失败的和没有领教过孙良棋术的人来和孙良下棋,孙良再一一地杀败他们。

孙良没有了对手,孙良的母亲就到她的单位去找一些人来和孙良下棋,又通过这些人去约了更多的人来。这里面当然不乏高手,头几回孙良也许会输,但是再下下去,孙良又会赢。

凡是远道来的人,孙良的母亲必定要留下他们吃过饭再走,他们在竹园下棋,孙良的母亲就在家弄饭弄菜。

邻居都说:“这老太太真是前世欠了儿子的债。”

邻居跟她说:“你儿子虽然瘫了,他的手还好,你让他帮你做点事情,你也好歇歇了。”

孙良的母亲说:“这一点点事情我能做。”

孙良就好像在竹园边摆了一个擂台,许多时候都没有人能攻下竹园的擂台。

孙良对他的母亲说:“他们是不是手下留情?”

母亲说:“我不懂的,你自己下棋,你自己有数呀。”

孙良说:“我没有数。”

母亲说:“你不要急,慢慢地你就会懂的。”

孙良说:“②虽然我是个瘫子,我也未必想要他们让我。”

母亲说:“是的。”

母亲和孙良说话的时候并没有停下她的工作,她跪在地上用抹布抹地,每天都要把地板抹得干干净净。

孙良说:“妈,你不要这样费劲,这地,随便怎么擦擦就行了。”

母亲说:“我不累。”

“累不累是另一回事,你这样做实在是犯不着的。”孙良说。

母亲笑笑,没有再和儿子说什么,她只是照做她要做的事情。

孙良到底还是败了,他是败在一个十岁的孩子手下。

第一局棋完全是在无意中开始的。那时孩子刚刚在学校的棋类组报了名,才跟老师学了两三回棋。他放学回来站在竹林边看孙良和别人下棋,看孙良又杀败了人家。

这时候有人说:“这个小孩会下棋的,叫他跟孙良下一下。”

孩子不肯。

孙良鼓励他说:“来吧,我可以让你一些的。”

孩子想了想,说:“③要来就不要让。

果然这一盘棋孙良输了,接着又下了好几盘,孙良都输了。

吃晚饭时,孙良说:“今天我输给了一个小孩子,没有招架之势。”

母亲说:“昨天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竹林变成一块棋盘,真是奇怪。”

十年以后,孩子成了大学生。放暑假归来,他看见孙良还坐在竹园那里,竹园依然,孙良也依然。

大学生说:“来一盘棋。”

孙良说:“好的。”

大学生输了,他输得很服帖,有点难为情地说:“我反而退步了。”

大学生和孙良聊了许多事情,天南海北,五花八门,什么都谈。大学生真是见多识广,比起来孙良的 见识就不如大学生了。

不下棋也不说话的时候,大学生就画竹园,他说:“我小时候看别人画竹园,总是很美慕。”

现在大学生觉得他也可以画画竹园了,可是他画的竹园没有一张能使他自己满意的。大学生很沮丧,他把那些画撕了,重新再画,画了又再撕。

孙良说:“你别画了,还是跟我下棋吧。”

大学生说:“好的。”

大学生又输了,他的情绪很不稳定。

到傍晚的时候孙良的母亲回来了。她退休了,申请了一个执照,批些小玩具卖。生意不算很好,她每天都去。

孙良的母亲出摊回来,把那些玩具堆在一边。大学生看到那些东西,想起了他自己的童年时代。他过去翻那些玩具,拿出几颗玻璃弹子,蹲在地上打起弹子来。

孙良和他的母亲看着他笑。

大学生后来站起来,说:“再下。”

孙良就和他再下一盘棋,大学生还是输。大学生输得很灰心了,这时候他抬起头来,看到夕阳的余晖正洒在竹园,看到孙良正默默地注视着竹园。大学生突然说:“你当然会赢。”

孙良问:“为什么?”

大学生说:“④你占尽了竹园的地气。”

孙良笑起来,说:“也许是的。我一直在看竹园,看竹子,看每一根竹子。竹园就是一块棋盘,每一根竹子就是一个棋子,既然每一根竹子都有它自己的位置,那么每一个棋子也有它自己的位置,你说是不是。”

大学生还是看着孙良,他希望孙良再往下说。

孙良问他:“你懂不懂?”

大学生说:“我不懂。”

孙良叹了一口气,说:“我也不懂。”

孙良指指他母亲,对大学生说:“她也许知道。”

大学生不由得笑了起来。

这时候孙良的母亲出来,对他们说:“饭弄好了,进去吃饭吧。”

大学生在孙良家吃了饭,想再跟孙良下一盘棋。

孙良说:“⑤你再过五年来跟我下棋吧。

大学生一直记着孙良这句话。

过了五年,工程师敲响了孙良家的门。

孙良摇着轮椅来开门。

还是在原来的地方,也还是原来的人,可是他们没有再在竹园下棋。

竹园已经没有了,这一带拆迁,旧房子没有了,竹园也没有了。原址上盖了新房子,孙良家也有一小套,因为孙良不能走,分的是一楼的房间。

孙良的母亲已经去世。工程师沉默了一会儿,说:“下棋吧。”

“好的。”孙良说。

工程师在落子前说:“你还有把握吗?竹园已经没有了。”

孙良笑笑,他的手指指地下。

“竹园就在这底下。”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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