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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普通

2020年普通高中高三下学期教育教学质量监测考试(1月)语文试题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材料一:

    国家人文历史记者:旧城改造与新城建设一直是中国城市发展中的两个主要方面,而其中旧城改造极受公众关注,那么,旧城到底应该如何来改造?

华南理工大学建筑学系教授邓其生:城市发展是必然的,随着人口的增长,经济规模变大,城市规模自然要扩大。城市扩大的模式通常有两种:一种是破旧城、建新城;一种是在旧城外建新城,旧城按“新陈代谢”方式发展。目前,全世界保留较好的历史名城大都是按后一种发展模式而保存下来的。纵观世界级的名城,如法国巴黎,英国伦敦,意大利罗马、威尼斯均采用全面严格保护古城的策略,较好地保留了旧城的历史风貌,在旧城外建立完全现代化的新城。古城定位为博物馆、旅游城、购物城,以全面保护为主,开发为次。近一两个世纪以来,他们的旧城保护、改造大多是亏本的,一般都是通过开发旧城外围土地来补贴旧城保护,而不是拿旧城开发来赚钱。“破旧立新”将会对旧城带来比较严重的后果:一是旧城“旧貌变新颜”,失去了特征;二是旧城肌理受到破坏,成为破旧的城区,出现生态恶化、治安不好等现象;三是旧城的古遗址、古建筑、历史环境受到破坏。

(摘编自《“新陈代谢”式的旧城改造,古建筑该怎么保护?》)

材料二:

    如果说,文化是城市的生命所在,那建筑就是生命的“纹理”,是一座城市文脉的体现和延续。原因在于,建筑是凝固的历史和文化。隐藏在街角的名人故居,延续百年的古朴建筑,见证历史的老街古巷,不仅为城市营 造着浓郁的历史氛围和文化气息,更滋养着城市居民的精神生命。就拿安徽桐城的“六尺巷”来说,因为“一纸 书来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的历史佳话,不仅给后人以心灵启迪,更在无形中塑造着参观者谦让的品格。可以说,历史建筑的传承,并非只是丰富城市风貌那么简单,还关乎百姓的精神世界。

    然而,一些城市因为片面追求发展,重物质遗产、轻非物质遗产,重经济价值、轻精神价值,忽视文化的传承,不注重保护历史建筑,以至于出现大拆大建、拆旧建新、过度开发等问题。大同小异的“钢筋水泥森林”,千 城一面的城市格局,不仅让人产生审美疲劳,更让城市的精神气质荡然无存。一位学者曾感慨,“推开窗子一望,几乎所有城市都是一模一样的高楼大厦”。如此,“记住乡愁”“诗意的栖居”从何谈起?历史文化是城市的灵魂。“像爱惜自己的生命一样保护好城市历史文化遗产”,下一番“绣花”功夫,我们才能让城市舒展其生命,让文脉得以传承,让百姓有更多的精神滋养。

(摘编自《让城市留下记忆,让人们记住乡愁》)

材料三:

    老城重组,不是回到过去。著名建筑学家、清华大学教授吴良镭曾多次呼吁:“我们放眼世界,首先要认识到把北京历史文化名城保护好、整治好、发展好,是最有现实意义的,是中国最大的甚至是无与伦比的'中华文化枢纽工程'。这项工程不是旧有历史建筑的恢复,而是环境的再设计。”

    大栅栏地区保留了上百条拥有数百年历史的胡同,堪称北京胡同“活化石”。近来,胡同深处出现了一处小巧精致、曲径通幽的微公园——由一处菜市场改建的百花园。留白建绿、拆违还绿,充分挖掘城市边角地、闲置 地,将休闲空间建设与景观打造、文化传承结合。

(摘编自《从“旧城”到“老城”:北京一字之变意味深长》)

(1)、下列对材料相关内容的理解,正确的一项是(   )
A、所谓“新陈代谢”方式就是在旧城外建新城,世界上保留较好的历史文化名城如法国巴黎、英国伦敦、意大 利罗马等大部分采用这种方式。 B、保留下来的旧城要有合理的定位,如建博物馆,进行旅游、购物,对旧城要进行全面保护,适度改造,但不能 开发旧城从事商业营利活动。 C、古建筑是历史和文化的缩影,是城市文脉的延续,安徽桐城的“六尺巷”如果遭到破坏,那么,此地的宽容忍 让的文化气息就会荡然无存。 D、我国一些城市旧城改造片面追求经济发展,缺乏保护文化遗存的意识,城市的建设形式单一,缺乏个性,使 城市失去特有的精神气质。
(2)、下列对材料相关内容的概括和分析,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在材料一中,记者的提问单刀直入,不蔓不枝,建筑学教授邓其生则有针对性地进行回答,重点突岀,条分缕析,所举事例具有代表性。 B、“破旧立新式”是和“新陈代谢式”完全不同的旧城改造方式,即便是“旧貌换新颜”,也会带来一系列的严重后果,必须警惕。 C、由材料二的有关内容可以推出,当游客来到洞庭湖滨的岳阳楼时,他们一定会被范仲淹“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精神感染。 D、城市的历史文化遗产必须得到妥善保护,惟其如此,才能让人们记得住乡愁,城市的文脉和精神才得以康续,城市才能舒展其生命活力。
(3)、两位建筑学家邓其生和吴良铺的谈话内容有怎样的异同?请结合材料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小题。(20分)

一种美味

巩高峰

    他清晰地记得,六岁那年夏天的那个傍晚,当他把一条巴掌大的草鱼捧到母亲面前时,母亲眼里第一次出现了一种陌生的光。他甚至觉得,他在母亲眼里一定是突然有了地位的,这种感觉在随后下地干活回来的父亲和两位哥哥眼里也得到了证实。

    他有些受宠若惊。此前,他的生活就是满村子蹿,上树掏鸟窝,扒房檐摘桃偷瓜。因此,每天的饭都没准时过,啥时肚子饿了回家吃饭,都要先挨上父亲或母亲的一顿打才能挨着饭碗的边儿。

    那天不一样,母亲把双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母亲终于接过那条鱼时,他忽然有一点点失望,那条本来大得超出他意料的鱼,在母亲的双手之间动弹时,竟然显得那么瘦小。

    准确地说,在那之前他没吃过鱼,唇齿间也回荡不起勾涎引馋的味道。他相信两个哥哥应该也极少尝过这东西。在母亲的招呼下,他们手忙脚乱地争抢母亲递过的准备装豆腐的瓷碗。豆腐,是跟年联系在一起的东西了。天!为了那条鱼,母亲要舀一瓷碗的黄豆种子去换半瓷碗的豆腐来搭配。隐隐约约地,他有了美味的概念,还有慢慢浓起来的期待。

    父亲坐在灶前一边看着火苗舔着锅底,一边简单地埋怨了几句,似乎是嫌母亲把鱼洗的太干净了,没了鱼腥味。这已经是难得的意外了,平日里,父亲一个礼拜可能也就说这么一句话。父亲埋怨时,母亲正在把那条鱼放进锅里,她轻手轻脚,似乎开了膛破了肚的草鱼还会有被烫痛的感觉。父亲笑了笑,带着点儿嘲意。母亲嗔怪着说,你笑什么笑!鱼真的还没死,还在锅里游呢。说着,母亲还掀了锅盖让父亲看。父亲保持着笑意,不愿起身。

    母亲拿着装了葱段蒜末的碗,就那么站着等水烧开。

    他则坐在桌前,看这一切时他是不是双手托着腮?他忘了。反正所有的记忆都是那条鱼和围绕着那条鱼而产生的梦一般陌生的气息。那天什么活都不用他干,他是这顿美味的缔造者,可以游手好闲。父母的举动让他觉得他有这个资格。

    在豆腐到来时,母亲甚至都没来得及埋怨一下一贯喜欢缺斤短两的豆腐贩子,因为豆腐马上就被切成块下了锅。美味,让他带着很多的迫不及待,还有一点点的张皇。张皇什么呢?鱼都在锅里了,它还能游回村头那条沟里去?不过这种张皇让他有点儿熟悉,在沟里捉到鱼时他也这么心慌来着,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相信,那条沟里竟然会有鱼。

    来不及细细回味了,豆腐一下锅,屋子里顿时鲜香扑鼻。他是第一次知道,鱼的味道原来是这样的,新鲜的让人稍稍发晕。在鱼汤从锅里到上桌之间,他拼命地翕动鼻翼,贪婪地往肺里装这些味道。他相信装得越多,回味的时间就越长。

    至于那锅鱼汤具体是什么滋味,他倒完全不记得哪怕一点儿细节。因为全家吃饭喝鱼汤的状态都有些鲁莽,只有嘴唇和汤接触的呼呼声,一碗接一碗时勺子与锅碰撞的叮当声,还有一口与另一口之间换气时隐约的急促。

    那天饭桌上的气氛也不一样,一家人习惯的默不作声完全没了踪影,父亲开口谈天气了,两个哥哥则说了今年可能的收成。而母亲,只是嘴含笑意,一遍又一遍地给大家盛汤。

    最后,父亲说了一句有点儿没头没脑的话,父亲说,三子该上学了。

    他就叫三子。如今回想起来,对鱼汤食不知味的原因应该就是这句话。两个哥哥没进过一天学校的大门。现在到了他三子,父亲说他该上学了。该,就是要,快要的意思。他忘了两个哥哥投过来的眼神的内容,他忘了鱼汤是什么味道,他忘了那个晚上的一切细节。

    美味?美味是什么味呢?当他终于能背着书包从村头墙角中出来,扭捏地走进学校的大门,他离美味的书面意思越来越近。但是,他知道美味的真正意思并不是之后的上学,仍然是有鱼的那天晚上——

    两个哥哥忽然就饱了,先后离开桌子回屋睡觉,可是鱼汤每个人起码还可以盛两碗。他们没解释为什么,也不用解释,地里的活要起早贪黑,否则这种鱼加豆腐的美味只能还是好多年享受一次。父亲愣了愣,恢复了以往不苟言笑的表情。母亲端着碗,出神,她似乎用眼神示意过父亲别口不择言,但是现在她卸去了笑容,朝着屋外黑糊糊的夜空,一直出神。

    可是羊要进圈,牛要喂草,猪还要吃食。都这么愣着不能解决一点儿问题。他起身去做,也只有他还有心情做。

    坐在灶前添柴火煮猪食时,已经是最后一件事了。把火点着,添第二把柴火的时候,他就抓着了一个黏黏软软的东西,凑到灶前的火光里一看,是那条鱼!从锅里蹦到地面,它显然已经超越了极限。现在,它早已死了,只是眼里还闪着一丝诡异的光。

(本文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血的故事

林海音

    南腔北调的夏夜乘凉会,一直聊到月上中天,还没有散去的意思。

    大家被彭先生的故事迷住了。

    彭先生是张医师的朋友。张医师最近常鼓励大家去验血型。大家都没有动过大手术,

    对于血的一切不够亲切。

    今晚又谈到了血型。这位彭先生说,作为现代的国民,血型不可不验,而且它或许还有意想不到的妙用呢!

    这时,钱太太开腔了:“干脆说罢,我就怕验出是AB型的!”

    钱太太所以这么说,实在也怪张医师,他曾说AB型是不祥之兆。

    “我丈母娘就是AB型的。”这时,彭先生忽然冒出来这么一句话。钱太太“咯”地笑了:“还管丈母娘的血型呢!”

    张医师紧接着说:“提到彭先生的丈母娘,你们别笑,这里还有段恋爱悲喜剧呢!倒是可以请彭先生讲给你们听。”

    “谈起来,是五年前的事了,”彭先生躺在藤椅上,仰着头,喷着烟,微笑着,他倒真是在做甜蜜的回忆呢!“那时秀鸾在秘书室做打字员,天天从我办公桌的窗前经过。”

    “你就拿眼盯着看!”有人插嘴。

    “不错,我盯着她那会说话的眼睛,淘气的鼻子,甜蜜的小嘴儿……”

    “结果认识了没有?”

    “我们当然有机会认识啦!日子一久,我们就坠入情网了,互订终身。热带的小姐,实在另有她们可爱之处。”

    “台湾小姐?”到这时大家才知道是位台湾小姐。

    “糟糕的就在秀鸾是台湾小姐。”彭先生接着说。

    “我知道,一定是聘金的问题。”有人说。

    彭先生悠然地吸着烟,摇摇头:“是我那位老丈人的问题!”

    “我那老丈人真是铁打的心肠,任凭秀鸾怎么哀求,就是不许她嫁给我。”

    “他认准了‘外省郎’没好的。秀鸾跟她爸说,如果不答应,她宁可去死。老头子也说,你要嫁给那小子,我只当你死了。结果,秀鸾还是投进了我的怀抱。”

    “但是关于你丈母娘的AB型呢?”这时钱太太又想起了这件事。

    大家笑起来了,彭先生接着讲:

    “我是很乐观的,我总以为我们结婚以后,一定会把我们翁婿之间的关系慢慢调整过来。可是一年下来,我的愿望始终就没实现,有时看着秀鸾挺着大肚子进去,就让我风里雨里站在门口,我真想冲进去。可是我心疼秀鸾,到底还是忍住了。”

    “真惨!”林太太不胜唏嘘。

    “倒是我那丈母娘会偷偷出来塞给我点心什么的。”

    “有一天我独个儿上了老丈人家的门儿喽!”

    “好大胆子!”有位先生插嘴。

    “你以为我上门找打架哪,我是报告秀鸾入院待产的消息去了。大胖儿子生下了,算是又见了一代,可是我们的情形并未见好转,老丈人在他女儿面前连半个字都没问过我。”

    “迭格【注】老泰山凶得来!”

    “硬是要不得!”

    “有一天,”这段回忆大概很有趣,彭先生自己也未语先笑了,“秀鸾匆匆忙忙回来了,慌慌张张地说:‘爸爸病了!’‘什么病呀?’‘肠子!肠子要剪断!快走。!唉!我那铁石心肠的老丈人呀!也有一天柔肠寸断了!”

    大家听到这里哄然大笑。林太太说:“彭先生,你解恨了,是不是?”

    “不敢!”彭先生虽然这么说,可是仍然可以看出他的轻松。“秀鸾说爸爸需要输血,但秀鸾是A型,小舅子是B型,丈母娘是AB型……”

    “他们都不能给病人输血,买血要五百块钱100CC,共需300CC一千五,秀鸾母女在着急。我对秀鸾说:‘这样说来,你爸爸是O血型的喽?’秀鸾点点头。我说:‘你何必着急呢!现成的大血人在这儿哪!我也是O型的呀!’

    “第二天,我那干巴巴的老丈人,一把拉住我的手,‘你金家伙!你金家伙,’……”

    “你金家伙?是日本话,还是骂人的话?”

    “‘你金家伙’,台湾话‘你真正好’也!我们爷儿俩的手紧紧地握着,两股热血交流,一切嫌隙都被血般的事实给溶化了!”彭先生说到这里,向张医师挤了一下眼,微笑着,“所以,我要奉劝诸位,血型不可不验,它实在有意想不到的妙用!”

    故事讲完了,大家觉得非常有趣,林先生首先说:“血型不可不验,明天就去验。张医师,先给我挂个号。”

    “对!对!血型不可不验。”大家同声地说。

(有删改)

【注】迭格:吴方言,意为“这个”。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皮根快跑

傅昌尧

    村边有条河,弯弯曲曲通长江;今年,河里来了好多水。

    浊浊的、浑身长满了尖牙利嘴的洪水把大堤啃得皮开肉绽,老堤不行了就筑新堤,可浑身是脚的洪水又一口气爬上了新堤,借着风浪,洪水看到了河堤下那一缕缕无精打采的炊烟。

    洪水冷笑着要进村。

    村子里的人是从早晨开始撤离的。上级要在这里分洪,村子将被没顶。

    傍晚时分,始终心存不安的支书皮根第二次偷偷摸回村子。不知为什么,皮根总觉得村子里还有人,特别是老人,他们舍不得离开。皮根从早晨到中午一直在做老人的工作。最后撤离的是一个刚死了老伴的老人,他死活不肯离屋,一手抱着老伴的骨灰盒,一手拿着菜刀……皮根的火爆脾气被点燃了,他扑上去夺下菜刀,将老人绑在门板上抬出了村。

    厚重的云层里竟筛下来几缕斜斜的夕阳。平日,这应该是村里最温馨的时刻了:放学的孩子驮着夕阳,骑在牛背上吹着竹叶;女人们把灶膛点燃,让炊烟给蓝天抹一层青黛;鸡鸭聒噪,鸟雀投林……可现在,偌大的村子死一般沉寂,皮根似乎听到了自己眨眼睛的声音。他抬眼看了看西天那一抹病蔫蔫的残阳,布满了血丝的双眼里流露出困兽般的悲壮。其实,大堤能守到这个地步,已经是太不容易了,可作为支书的皮根还是感到莫大的遗憾和懊丧。

    满头白发的皮根飘飘忽忽地在村巷里孑然而行,走着走着就又转到了这条纵贯南北的村道上来。这条道是去年刚修成的,这是最让他得意的一件业绩,可没承想却遭到住在村东和村西的人的议论,他们说老支书有私心,因为他的女儿女婿就住在这条道旁。皮根闻听心里“咯噔”一下子,他真的没想到要照顾家人,可事情偏偏巧在这儿了,怎么办?皮根心说,再解释也不顶用,今年拼了这身老骨头也要把东西村道修起来……可这大水把他的一切想法都泡得没踪没影儿了,就连脚下这条曾让他沾沾自喜的水泥道也会被冲垮。皮根在村子里边走边痛苦地呻吟,可村子里却没有人回应他的呻吟,他感到无比的孤独和凄惶。

    黑压压的乌云把最后一线残阳也吞噬了,皮根拖着铅砣般沉重的双腿来到了自家门前,门开着。撤离的时候一再叮嘱大家把门用铁丝铰紧,却忘了自家。

    家里空荡荡的,孤独和疲惫在这时一下子攫住了皮根,他不愿挪动一步,就这样坐在自家的门槛上。直到这时他才突然觉得,其实最不想离村的就是他自己,跟洪水一样浊浊的泪顺着他的脸颊汩汩而下。

    流了一会儿泪,皮根就觉得少有的轻松,是的,几十天来,唯有此时最轻松了,什么也不用做了,等着吧,等着水来,我就和我的村子一起舒服了……皮根竟迷迷糊糊地靠着门框睡着了,他是真的累了。

    不知过了多长时间,皮根忽然被一丝声音惊醒。这声音细小、柔弱得犹如早春刚出土的一线嫩芽,可就是这微弱的声音让他愕然而醒:难道村里还有人没撤?他顺着声音飘来的方向疾步寻去。那哀哀的声音似乎充满了村道,回荡着,敲击着皮根的心。皮根急红了眼,按照要求,大堤上应该马上要放炮了,洪水就会铺天盖地地下来了,可村子里怎么还有这样的声音?这声音分明是生命在呼救,是绝望的呼唤啊!

    皮根跌跌撞撞,疯了一样寻找着,他突然大叫着:“莫慌炸堤!莫慌……”可他的叫喊声却被他早已嘶哑的喉咙给吞噬了,远处响起了最后一遍锣声,那炸药的引信已经点燃……

    终于,皮根在村边的一个粪窖里,找到了那个柔弱的声音。粪窖里有积水,羊羔扑腾着,湿滑的窖壁已经把它累得几乎要沉下去。当看到站在高高粪窖上的皮根时,它突然安静了下来,像一个孩子般,羞怯地舔了舔嘴唇。

    皮根不顾一切地跳了下去,一把搂住羊羔。这时,那令人心悸的爆破声轰然响起。

    皮根搂着怀里的羊羔,拼命地爬啊爬,可粪窖太深了,窖壁太滑了,他太累了……能够听见洪水的咆哮声了,皮根突然奋力将羊羔抛上地面,像对他的村民一样吼着:“快跑!往东边的高岗上跑!”

    可那羊羔趔趄着,无法站起,哀哀地看着下面的皮根,呜呜地叫着。

    “你个窝囊废!”皮根像往常一样,又暴怒起来,一股力量陡然升起,他猛地爬上粪窖,搂起地上的羊羔便跑。

    身后,洪水在追……

(选自2016年1月《百花园》,有删减)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千年庭院

余秋雨

    ①二十七年前一个深秋的傍晚,我一个人在岳麓山上闲逛。这是我第一次来到这儿,乘着当时称之为“革命大串连”的浪潮,撒落在这个远离家乡的陌生山梁上。

    ②眼前出现了一堵长长的旧墙,围住了很多灰褐色的老式房舍,这是什么地方?这个庭院,不知怎么撞到了我心灵深处连自己也不大知道的某个层面。这个层面好像并不是在我的有生之年培植起来的。如果真有前世,那我一定来过这里,住过很久。我隐隐约约找到了自己。自己是什么?是一个神秘的庭院。哪一天你不小心一脚踏入后再也不愿意出来了,觉得比你出生的房屋和现在的住舍还要亲切,那就是你自己。

    ③我在这个庭院里摸到一块石碑,凭着最后一点微弱的天光,我一眼就认出了那四个大字:岳麓书院。

    ④这个庭院的力量,在于以千年韧劲弘扬了教育对于一个民族的极端重要性。我一直在想,历史上一切比较明智的统治者都会重视教育,他们办起教育来既有行政权力又有经济实力,当然会像模像样,但为什么没有一种官学能像岳麓书院那样长久呢?汉代的太学,唐代的宏文馆、崇文馆、国子学等等都是官学,但政府对这些官学投注了太多政治功利要求,控制又严,而政府控制一严又必然导致繁项哲学和形式主义成风,教育多半成了科举制度的附庸,作为一项独立事业的自身品格却失落了。说是教育,却着力于实利、着意于空名、着眼于官场,这便是中国历代官学的通病,也是无数有关重视教育的慷慨表态,最终都无法落实的原因。书院的出现实在是一批高智商的文化构想者反复思考、精心设计的成果,它既保持了一种清风朗朗的文化理想。又大体符合中国国情,上可摩天,下可接地,与历史上大量不切实际的文化空想和终于流于世俗的短期行为都不一样,实在可说是中国文化史上一个让人赞叹不已的创举。中国名山间出现过的书院很多,延续状态最好、也最有名望的是岳麓书院和庐山的白鹿洞书院。

    ⑤让人反复缅思的是一些执着的人和一项不无神圣的事业。这项事业的全部辛劳、苦涩和委屈,都曾由岳麓书院的庭院见证和承载,包括二十七年前我潜身而入时所看到的那份空旷和寥落。空旷和寥落中还残留着一点淡淡的神圣,我轻轻一嗅,就改变了原定的旅程。

    ⑥教育固然不无神圣,但并不是一项理想主义、英雄主义的事业,一个教师所能做到的事情十分有限。我们无力与各种力量抗争,至多在精力许可的年月里守住那个被称作学校的庭院,带着为数不多的学生参与一场陶冶人性人格的文化传递,目的无非是让参与者变得更像一个真正意义的人,而对这个目的达到的程度,又不能企望过高。

    ⑦突然想起了一条新闻,外国有个匪徒闯进了一家幼儿园,以要引爆炸药为威胁向政府勒索钱财,全世界都在为幼儿园里孩子们的安全担心,而幼儿园的一位年轻的保育员却告诉孩子们这是一个没有预告的游戏,她甚至把那个匪徒也描绘成游戏中的人物,结果,直到事件结束,孩子们都玩得很高兴。保育员无力与匪徒抗争,她也没有办法阻止这场灾难,她所能做的,只是在一个庭院里铺展一场温馨的游戏。孩子们也许永远不知道这场游戏的意义,也许长大以后会约略领悟到其中的人格内涵。我想,这就是教育工作的一个缩影。面对社会历史的风霜雨雪,教师掌握不了什么,只能暂时地掌握这个庭院,这间教室,这些学生。

    ⑧为此,在各种豪情壮志一一消退,一次次人生试验都未见多少成果之后,我和许多中国文化人一样,把师生关系和师生情分看作自己生命的一个组成部分。我不否认,我对自己老师的尊敬和对自己学生的偏护有时会到盲目的地步。我是个文化人,我生命的主干属于文化,我活在世上的一项重要使命是接受文化和传递文化,因此,当我偶尔一个人默默省察自己的生命价值的时候,总会禁不住在心底轻轻呼喊:我的老师!我的学生!我就是你们!

    ⑨不仅仅是一个亲热的称呼。不,我们拥有一个庭院,像岳麓书院,又不完全是。别人能侵凌它,毁坏它,却夺不走它。很久很久了,我们一直在那里,做着一场文化传代的游戏。至于游戏的终局,我们都不要问。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①理念中的“霍姆斯马车”堪称世界上最理想的设计。它所有部件的选材都能相互匹配,做到恰到好处。以致当马车使用大限来临之际,它的轮子正常转过最末一圈之后,车轮、车辕、底盘、弹簧、车轴……一下子全都同时崩坏,没有哪一个零件比其他部分设计得更为牢靠耐用。

②人类文明的快速发展,搅扰了人体原有的“霍姆斯马车”式的均衡。

③如果按照这个原则来衡量咱们人类自身机体的构成,就可以发现,在总体设计绝妙完美之余,尚存几例明显的不谐之处。我们的身体虽然进入了高度文明的电子时代,但我们的牙齿依旧停留在原始文明的石器时代。我们人类到现在还只有一套恒齿。对应于石器时代的人均寿命,这一套恒齿的使用期该是足够了。由于医疗的发达,现代人的寿命延长了,按照人类现在的平均寿命,我们至少应该进化出第二套恒齿,才能符合“霍姆斯马车”的设计原则。人类大脑开发很超前,而牙齿的进化滞后。每一位杰出人物的死亡都是一件独特“文物”的毁灭。有一些伟大的学者、科学家、思想家,他们的去世无异于大火焚毁了一座藏有大量孤本、善本的图书馆。诚如老子所言——“大成若缺”,一些真正伟大的作品常常因为人类身体与头脑的不匹配而来不及完成。超越了“霍姆斯马车”原则的先进大脑让人类损失了多少比钻石还要宝贵的智慧啊!

④人体器官不谐之责在人类自身,人类文明进化真的必须以人体机能退化为代价吗?食物变得越来越好嚼,让咱们的牙齿越来越省力,这难道不会让人类的牙齿出现退化倾向?我们又怎能再奢望人类牙齿与躯体寿命的延长而同步进化?人类创造了越来越多的人工制品,人类自身也变得越来越依赖这些人工制品才能生存。一个值得人们深思的问题是:随着人类文明的迅速扩展,人类对自己文明产品依赖程度的日渐加深,我们人类的某些机能是否也会不同程度地出现相应的退化呢?

⑤英国历史学家汤因比说:“在已经能够读写的各民族中,出现了记忆力减退的现象。而收音机和电视机作为传递信息的手段被应用后,读和写的能力似乎又有衰退的趋势。”人类各民族确实都有过一段超强记忆时期。许多民族都拥有过大部头口头传说的史诗性巨作,如古希腊著名的荷马史诗《伊利亚特》、中国藏族民族史诗《格萨尔王传》,在文字尚未流行的年代,一些来自民间的“荷马”,全凭记忆就能胸藏二十几万行史诗,连续传唱几个月不竭!享受现代文明之人,又有哪一个能做得到?

⑥早期,著名的电影艺术大师赫尔佐格说:“电影是文盲的艺术。”现如今,不是文盲的人也乐于花两三个小时观赏一部由名著改编的影视快餐,而不愿去啃长篇原著。长此以往,读的功能又怎能不退化?人类文化由原始的岩画、图形文字发展到现代文字,而今天的现代人却又躲避文字,回归画面,总不能说这也算是“返璞归真”吧。倘若今后电脑准确高效地实现了“人机对话”,由人口授,“电脑小姐”就能自动将声音变成文字,哪一个作家还肯用笔?到那时候说不定连幼儿园小朋友都会有小说集问世。

⑦每一种人工制品的出现都会引起我们机体功能的部分退化。除了上述牙齿、记忆的例证外,每一类机器的发明都会带来人体相应部分的机能衰退。人类用自己创造的人工制品为自己打造了一个“甲壳”——人类只能生活在这个“甲壳”中,我们的子孙也许永远离不开这个“壳”了。

⑧人类文明的发展模式多少有点像传说中的“狗熊掰棒子”,新穗不停地更替腋下的旧穗。问题在于,我们所丢弃的旧物有没有某些独特优点是新物难以取代的?汤因比对此作了清醒回答:“新的能力恐怕不可能有全面地代替旧能力的作用。”事实上,人类取得每一项新进展都要面对一次“熊掌”与“鱼”的选择。“得到”的同时就意味着必须作出某种放弃。用惯了电脑打字的子孙后代,他们之中很难再出怀素、王羲之那样的大书法家了。电脑合成技术使得任何人都可以天衣无缝地制作自己火箭登月或是与总统亲切握手的“历史镜头”,这个越来越虚幻的世界还有什么东西具备值得你充分信任的可靠依据?尚“真”的科学却为做“假”提供了最有效的手段。

⑨变革自然是人类的天性。完全不触动自然就不成其为人类,但我们必须遵循对大自然的“尽少触动原则”。人类文明的每一步进展都会扰动大自然的固有和谐,带来相应的负面影响。心中有架“霍姆斯马车”也许会使我们主动地顺应自然,有意识地从另一面做些补偿,尽量减免人类由于自己的浅薄任性、短视愚昧而带来大自然的鞭笞。

(摘编自詹克明《“霍姆斯马车”随想》)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风云初记(节选)

孙犁

春儿坐在窗台跟前,很久都没有躺下。她侧着耳朵听着,远远的田野,有起风的声音。她出来,西北角上有一块黑云,涌得很快,不久,那一面的星星和树木,就都掩盖不见了。

半夜里下起大雨来,雨是那样暴,一下子就天地相连。远远的河滩里,有一种发闷的声音,就像老牛的吼叫。

春儿冒着雨跑到堤埝上去,四下里白茫茫的一片。“看样子要发大水了。”春儿往家里跑着想。

第二天,雨住天晴,大河里的水下来了,北面也开了口子。大水围了子午镇,人们整天整夜地敲锣打鼓,守着提埝。开始听见了隆隆的声音,后来才知道是日本人占了保定。大水也阻拦不住那些失去家乡逃难的人们。他们像蝗虫一样,一铺面子过来了。子午镇的人们,每天吃过饭就站在堤埝上看这个。

那些逃难的人,近些的包括保定、高阳,远些的从关外、冀东走来。他们从家里带出来的东西,越走越少。子午镇的人从这些人的行囊包裹、面色和鞋脚上,就可以判定他们道路的远近,离家日子的长短。远道逃来的人,脚磨破了,又在泥水里浸肿了,提着一根青秫秸,试探着水的深浅,一步一步挪到堤埝跟前来。

有一个年轻的女人,把一个小孩子背在背上,手里还拉着一个。孩子不断跌倒在泥水里。到了提埝边上,她向春儿伸伸手:“大姑,来把我们这孩子接上去!”

春儿把她娘儿们扶了上来,坐在提埝上。一群妇女围上来。春儿跑回家去。拿些饽饽来。给两个孩子吃着。那个女人说:“谢谢大姑。我们也是有家有业的人啊,日本人占了我们那个地方。”

春儿问:“你们家是哪里呀?”

“关外。当时指望逃到关里,谁知道日本人又赶过来,逃得还不如他们占得快。你们说,跑到哪里是一站呀?”

“孩子他爹哩?”春儿问。

“走到京东就折磨死了。”女人擦着泪。

“日本人到了什么地方?”人们问。

女人说:“谁知道啊,昨儿个我们宿在高阳,那里还是好好儿的,就像你们现在一样。可是今天早晨一起来,那里的人们也就跟着我们一块儿逃起来了。”

人们都不言语了,那个女人叫小孩子吃了吃奶,就又沿着堤埝,跟着逃难的大流走了。

天晴得很好,铺天盖地的水,绕着村子往东流。农民们在水里砍回早熟的庄稼,放在堤埝上,晒在房顶上。

天空有一种嗡嗡的声音,起先就像一只马蝇在叫。声音渐渐大了,远远的天边上出现一只鹰。接着显出一排飞机,冲着这里飞来了。农民们指画着:“看,飞艇,三架,五架!”

他们像看见稀罕物件一样,屋里的跑到院里来,院里的上到房顶上去。小孩子们成群结队地在堤埝上跑着,拍着巴掌跳跃着。

逃难的女人回过头来说:“乡亲们,不要看了,快躲躲吧,那是日本人的飞机,要扔炸弹哩!”

没有人听她的,有些妇女还大声喊叫她们的姐妹们,快放下针线出来看:“快些。快些。要不就过去了!”

轰!轰!飞机扫射着,丢了几个炸弹,人们才乱跑乱钻起来。两个人炸死在堤埝上,一头骡子炸飞了。

飞机沿着河口扫射,那里正有一船难民过河。河水很大,流得又急,船上一乱,摆渡整个翻到水里去。大人孩子在涌来涌去的大浪头中间,浮起来又淹没下去,一片喊救人的声音。

日本人的飞机扫射着,轰炸着,河里的水带着血色飞溅起来。

镇上五龙堂能凫水的人全跳到水里去打捞难民。高四海老头子拍打着浪头,追赶一个顺流而下的小孩子。他一个猛子扎了一里多远,冒出头来,抓住了小孩子的腿,抱到岸上来。他在搭救出来的水淋淋的难民中间走着喊:“谁是孩子的娘?这是谁家的孩子?没有主吗?”

他找不到小孩子的娘,把孩子放在河滩上,又跳到水里去了。他打捞上一个来就问:“别哭,快吐吐水,你的小孩我给你打捞上来了!”当女人摇头说不是她的小孩的时候,他就又跳进水里去了。

一直打捞到天黑,有很多人是叫大水淹死了。人们点着一堆堆的柴火,烘烤那些打捞上来的人们。高四海逢人就打听小孩的母亲。有人说:“这是从关外逃来的那个黑脸的年轻的女人的孩子,她恐怕是在水里炸伤了,没有力量浮起来淹死了,还有她那个大些的孩子。”

高四海听了,叫过秋分来说:“抱着这孩子到有奶的人家吃吃去,他娘死了,我们收养着吧!”

秋分说:“这个年月,收养这个干什么呀?”

“你不抱他,我就抱他去!”高四海说,眼里汪着热泪,“这年月,这年月,还哪来的这些废话呀!

夜晚。逃难的人们就在熄灭的柴火堆旁边睡下了,横倒竖卧。河水汹涌地流着,冲刷着河岸,不断有土块坍裂的隆隆的声音。月光照着没边的白茫茫大水和在水中抖颤的趴倒的庄稼。远近的村庄,担着无比的惊惶和恐怖,焦急和无依的痛苦,长久不能安眠。高四海的小屋里,发出小孩子的撕裂喉咙的哭声。

“日本!日本!”在各个村落,从每一个小窗口里,都能听到人们在睡梦里,用牙齿咬嚼着这两个字。

【注】《风云初记》是孙犁创作的长篇小说,描写了抗日战争时期,共产党在津沱河两岸组织人民武装、建立抗日根据地的曲折历程,反映了冀中劳动人民的觉醒进步和澎湃高涨的战斗热情。本文选自小说的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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