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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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广西北海市北海中学2019-2020学年高二上学期语文期末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吃一口自己田里的米

杨汉光

    我把母亲接到城里住,她的一亩三分责任田就租给同村的张六叔耕种,田租是每年300斤大米。开始,张六叔把上好的大米送进城来,煮出的饭又软又香。母亲说,张六叔心眼儿好,做什么事都不会亏待人。可是两年后,张六叔送来的米就不好了,煮出的饭粗糙无味,难以下咽,我不想吃这种饭,叫母亲也不要吃,但母亲照吃不误,她说吃老六送来的米,就想起乡下的田。张六叔又一次送米来时,母亲抓起一把米,看了看问:“老六,我租给你的田专出这种糙米?”张六叔不好意思地说:“这种米是在城里便宜买的。现在种田不容易。”母亲说:“我知道种田难。这样吧,那田租减一半,你以后每年送150斤米给我就行了,但一定要我那块田种出的大米。”张六叔非常感激,立即把糙米拉走,改送好米来。

    大约又过了两三年,有一天,张六叔空手来我家,对母亲说:“老嫂子,这田是越种越难种了。你是不是再减点田租?”母亲笑一笑说:“老六,我不跟你说田租了。我的田你照种,送多少米来随你的心意,十斤八斤也行。吃一点乡下的米,我心里舒坦。”

    此后,张六叔的每年只送几斤米来。我说:“这个老六叔,也太吝啬了。”母亲说:“不要多讲,随他。种田苦,你看他头发都快白完了,老得多快。”谁知,老六叔还不知足,这年冬天,他进城来对母亲说:“老嫂子,种田实在难啊!要贴百把块钱给我,我才敢种你的田。”一向宽容的母亲也捺不住性子了,她没好气地说:“老六,你不要得寸进尺。天下哪有倒贴钱租田的道理?这田你不种就算了,我另租给人种。”张六叔说:“那你就租给别人种吧。”

    我陪母亲回乡下的老家,处理那一亩三分田。我许多年没有回老家了。看见村里新建了一些小洋楼,原来最穷的刘二叔也住上小洋楼。母亲说:“刘二叔心眼儿好,我们就把田租给他种吧。”我和母亲走进刘二叔的家里,说想把田租给他种。可我们还没讲完,刘二叔就摇头拒绝了。母亲说:“老二,你听我说完。我是送田给你种,并不收田租,一年只要两斤米,吃一口家乡饭就行。”刘二叔说:“老嫂子,要米你就拿,你的田我却不敢种,一年苦到头,连小孩子的学费都交不起。我两年前就改跑生意不种田了。你看河对面,野草长得最高的那一块就是我的田。”我向门外望去,小河两边茫茫的田野上,确实东一块西一块地长着高高的野草。

    我和母亲再也不敢提租田的事。母亲老了,已经没有能力回乡种田。我们也不得不像刘二叔一样,让那一亩三分田生长野草,另外再拿钱交水费和这种费那种费。

    第二年夏天,母亲一个人悄悄地又回老家去。我不放心,追到老家。那时正是收割稻谷的时节,田野上打谷机响个不停。母亲顶着烈日,在她的一亩三分田上割野草。我站在田边问:“妈,你干什么?”母亲说:“这么肥的田,丢荒可惜啊!”母亲连头都不抬一下,双手颤巍巍地割着野草。我理解母亲对土地的深情。我不忍心劝阻母亲,但又不愿让她受苦,于是只好走下田去,递给母亲一瓶矿泉水,接过她手里的镰刀。

    从此,我每年都请人耕种母亲的一亩三分田。虽然田里的收获远不够我支付工钱,但我依然坚持下去,只为让母亲能吃上自己田里的米

(节选自《中山日报》)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巧设悬念,前一部分写张六叔由愿意租种母亲的一亩三分田到不愿意的整个变化过程,激发了读者的阅读兴趣。 B、弃农从商的刘二叔对自家田里“野草长得最高”无动于衷,与张六叔的坚韧勤劳和母亲的眷恋土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C、文中关于小洋楼的记叙,从一个侧面反映了农村的面貌已经发生了喜人的变化,旨在说明经商可以改变农村的面貌。 D、小说写母亲“双手颤巍巍地割着野草”,这一细节就是为了表明母亲年迈体衰、已经没有能力回乡种田的客观事实。
(2)、小说画线处写“我”坚持贴钱请人耕种母亲的一亩三分田,“只为让母亲能吃上自己田里的米”,请分析这一做法的深意。
(3)、小说在情节设置上颇具匠心,请简要分析“我”和母亲准备租田给刘二叔的这一情节在全文中有什么作用?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春挑马兰头

刘学刚

    ①一粒草芽儿往出拱,先是露出两片娇嫩嫩水灵灵的子叶,深深地吸一口掺和着阳光味道的空气,然后,一根细嫩的茎秆直愣愣地立了起来,抖一抖尘土,都能听见它咔吧咔吧的拔节声,这就是立春。

    ②二十四节气的每一个名称,都有各自特定的声响和色彩,天地因之敏感细腻感性,并经由草木、气候和天况做出响亮的回应。立春东风回暖早。立春,亦称报春、邀春、打春、迎春、咬春。“暖律潜催腊底春,登筵生菜记芳辰:灵根属土含冰脆,细缕堆盘切玉匀。”(叶国观《咬春诗》)立着的春天是要用牙齿去咬的,清人叶国观用诗歌保存着“咬春”这一古老的行为艺术。野菜有灵根,糅含着泥土的腥味和阳光的芳香,“咬得草根断,则百事可做”,这个“咬”有着做百事之前的从容和坚定。春盘上一堆白根绿叶,外嫩里鲜,咬上一口,啧啧,真的连舌床也爽爽地淌着鲜味儿,鼻息哧溜哧溜地喷着,全身的经脉被几棵仙草打通了,整个人鲜气得很。

    ③春天,野菜到处都有。荠菜、苦菜、萋萋菜、灰灰菜、云星菜、马齿菜,春天的大地就是一个偌大的春盘,盛得满满的,让你一次咬个够。“妇女小儿各拿一把剪刀一只‘苗篮’,蹲在地上搜寻,是一种有趣味的游戏的工作”,洁白的纸闪着春盘的光芒,周作人不是在苦吟雕琢,而是把一个个新鲜活泼有趣的汉字请到他的春盘里,把玩品味。挖野菜,也叫打野菜、采野菜、拔野菜。带着剪刀寻野菜,在我们那里,就是采马兰头了。采马兰头,又叫挑马兰头,百里挑一的挑,只挑马兰头的嫩梢梢嫩叶叶,留下它的绿紫茎继续生碧叶,开紫花。春挑马兰头,依然保留着古代的生活方式,人们就像对待休耕地那样,不去扯断马兰头的根茎,让采撷鲜叶嫩梢成为整个春天的日常生活,“咬春”不再是一个节气,而是人们的一种日常行为,和说话、走路一样的行为。贯穿一个春天的鲜叶嫩梢,让人感到生活的日日新,感到春天之神的持续眷爱,由此坚定在土地上过一生的信心。

    ④马兰头,菊科马兰属,多年生草本植物,一般生长在地边、路旁、沟畔,野地里也有,小麦返青的时候,它们开始吐绿。新吐的绿应和着回返的青,这场景,就叫一个春色无边。马兰头高者可达一米,原名马拦头,明人王磐《野菜谱》有句“马拦头,拦路生”,好个“拦路生”,道出了马兰头不择地而生的迅猛长势。

    ⑤民间有谚语云:“立春一日,百草回芽。”立春了,新芽在地下的呼吸声依稀可闻,被遥望近看的草在大地上铺陈着,在向阳背风的洪沟河南岸,已有植物竖起了它绿色的旗帜,无遮无拦的阳光落下来的时候,变成一只只温情的手,把那些碧绿的叶抚摸得更鲜润更光彩。它直立的绿茎带些许紫红,显得很有深度。叶子是一色的碧绿,却在形状上生出一些姿态来。它的叶儿很薄,叶脉清晰,一条小河一般的主脉从茎株分离出去,径直流向叶端。基部叶尚未脱落,它的茎株就冒出一些长条形的叶子,交互向上攀升,有些迫不及待了,叶缘有羽状的浅裂,那是料峭的风给咬的吧。后发的叶子窄一些,也更长一些,有些柳叶的姿容,无缺刻。这种植物三四月间最为繁茂,春雨足,叶肥嫩。夏五月,淡紫色的花单生枝顶,头状花序,整朵花就像儿童画笔下的大太阳,中间是金黄的一团,放射的紫色光线用波浪线条简洁明快地勾勒出来,很有童话情趣。

    ⑥这早春就站立的植物,其花似菊而色紫,我们叫它野菊花,也有人叫它路边菊,其茎叶可摘食,“俗以摘取茎叶故谓之头”(清·顾张思《土风录》),南国北疆皆呼之为马兰头。《本草纲目》载:“泽卑湿处甚多。二月生苗,赤茎白根,长叶有刻齿,状似泽兰,但不香尔。南人多采沟晒干,为蔬及馒馅。”很久以前,南方人自制的马兰头干菜让春天的气息和味道蔓延到了秋冬,这是一种向后看的目光。马兰头吃法很多,可以凉拌,苏南地区有一道小吃,叫“马兰头拌花生米”,清爽又脆香,单听这菜名就让人喉结大动。马兰头可以熟食,爆炒、炖食、煮粥均可;还可以制作马兰茶,马兰叶填以白糖,开水一冲,爽爽的香、微微的苦、美美的甜都跑到你的舌尖尖上了。

    ⑦马兰头味辛,性凉,凉拌最为爽口。新挑的嫩叶叶细茎茎犹如害羞的雪,落入滚烫的情怀岂不化为热泪一滴?袁枚在《随园食单》中建议:“马兰头摘取嫩者,醋合笋拌食,油腻后食之,可以醒脾。”生吃好,鲜凉滑爽甘香,正是马兰头的本味。洗净的嫩叶嫩梢,沸水里先滚一趟,把涩味赶跑,然后清水养一下,养出一盆绿翡翠,沥干,切碎。备配料,胡萝卜的黄丝丝、嫩黄瓜的青条条、豆腐干的白片片。三者拌入马兰头的嫩叶叶细梢梢,撒几粒精盐、白糖、味精之类的亮晶晶,淋几滴陈醋、麻油、酱油之类的浓情,拌匀,就是一道凉拌马兰头。吃吧,吃吧,就在筷子探向青菜的一刹那,突然怔住了,这哪里是一道凉拌菜,分明是大地的无边春色,人间的绝美风景。

    ⑧立春,是一年的初始。早春的马兰头,直立着它的茎,碧绿着它的叶,任你挑,任你咬,让你的身体也发芽,让你整个人一年四季都春天。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回家过年

东方晓

    大雪纷纷扬杨地下着。田野一片银白。

    她伫立在村口,睁大双眼向远方瞭望。北风像无数只利爪,无情地撕扯着她的衣服。鹅毛般大小的雪片,一个劲儿地往她的脖子里钻。她紧了紧棉衣外边黛青色的围腰,又围了围那条深蓝色的头巾,继续瞭望。

    她在等待当兵的儿子回来。进腊月时,儿子就来信说打算回家过年,可究竟哪天回他却说不准。今天是三十,一年中的最后一天,她相信儿子今天一定能回来。

她已经成了雪人;但她并不愿拍去身上的积雪。身为农民,她识得“瑞雪兆丰年”的道理。可这会儿她又担心雪下得太大,会阻断道路。心里默默念道:儿子你在哪儿呀?是在部队,还是在路上?这天气你还能回来吗?老天爷啊,给我儿子留下回家的路吧……

    从腊月二十三祭灶开始,她就开始等啊,盼啊,盼着儿子早点回来。年根里事情多,家家户户都忙着置备年货,她的老伴儿有病,她家自然比别人家忙。可即便这样,她还是每天都到村口瞭望一会儿,一天不落。但直到现在,还是没看到儿子的身影。

    昨夜又下起了大雪。她知道,儿子今天要是再回不来,可能就不会回来了。是阻在了路上,还是部队突然有了任务?先前,儿子写信告诉过她,军令如山,一旦有命令,任何个人的事情都必须放下。但她依然满怀希望,在她看来,这么太平的世道会有什么重大事情呢?肯定是被阻在了路上,这该死的大雪!

    今天吃过早饭,她把大年夜要吃的肉炖上,又吩咐女儿剁饺子馅儿,然后就冒着大雪到村口去瞭望。

    雪不停地下,风使劲地吼。她的脚早已冻得麻木,不停地跺来驱寒。跺着跺着,脚下成了一对儿冰砣窝子,但她决不挪开地方,她相信只有这样才能等到儿子回来。

    “娘,回家吃饭吧!”

    她以为是儿子在唤她。回头一看,却是女儿。她才意识到已过了中午。

    吃过午饭,她又来到村口。洁白的雪路上,又留下她一串深深的脚印。而那脚印很快就 像先前的脚印一样,被大雪盖得无影无踪了。

    来到村口,搜寻到自己蹐过的雪窝子。雪窝子已被大雪盖住,但还是留下了浅浅的痕迹。她依然站在那对雪窝子上,生怕不能连续似的。她坚信站在老地方等,肯定能等到儿子。

    两个小时过去了,她什么也没等到。

    又过了两个小时,她仍然什么也没等到!

    天渐漸黑下来,家家户户挂起了红灯笼,鞭炮声也在四面八方响起。她才失望地对来唤她回家吃饭的女儿喃喃地说,你哥今年可能回不来了。

    晓上,她还不死心。老伴儿和孩子们都睡了,她还坐在炕沿上,等着儿子回家。直到凌晨,鞭炮声再次响起。她才自言自语地说看来真的回不来了!”

    然而大年初一的清晨,一家人正要开始吃饺子,一封信送到她的手里。是儿子写来的!

    爹、娘;

    儿不孝,让你们失望了。儿原本要回家过年,但临行前突然接到命令,我们驻地附近发生特大雪灾,积雪超过30厘米,灾区牧民生活发生严重困难。上级命令我们马上赶往灾区救灾。时间紧急,不能多写,请爹娘安心过年,不要牵挂我。

    儿拜上

    1988年1月5日

    随信寄上我新近照的照片,就先让它陪爹娘过年吧。

她拿起照片认真端详:穿着厚厚棉军装的儿子戴着像雷锋那样的帽子,双手端着枪笔直地站着,目光炯炯地注视着前方,脚下是厚厚的积雪,身后是碧蓝的天空和皑皑的雪山。

    眼泪一下子就溢满她的眼眶……

    她把儿子的照片装进相框,端正地放在桌子的一边,又在照片后面放上凳子,然后含泪笑着说儿啊,过年了,吃饺子吧!……”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圣诞节

(美)纳博科夫

    斯列普佐夫踏着渐渐变暗的雪从村里返回自家庄园,走进儿子夏天当书房的那间屋子,生起一个温暖的大火炉,然后就呆坐在了一把绒布椅子上。人在遭受巨大不幸后往往如此。葬礼结束后,你悲痛得摇摇晃晃,牙齿打战,泪水流得双眼模糊,帽子也掉在了地上。这时有人体贴亲切地安慰你,递给你掉了的帽子。他不是你的兄弟,而是一位偶然相识的人,一位你从没有过多注意过的乡下邻居,也不知姓甚名谁,平时没怎么说过话。

    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房间已经有些温暖起来了。他随手打开了最上面的一个书桌抽屉,发现一个笔记本,几块铺平蝶翅的木板,一些黑色的大头针,一个英国的铁皮饼干盒,里面放着一只异域的大蛹茧。它摸起来像纸一般,似乎是一片卷起来的枯黄树叶制成的。儿子在病中一直惦记着它,后悔把它留在了乡下。不过他又安慰自己,心想包在茧里的蝶蛹也许是个死东西。抽屉里还发现一只扯破了的捕蝶网,是一个塔勒坦布织成的口袋,缝在一个可以折叠的环口上。

    他开始一个一个地拉开立柜的抽屉,边拉边哭,身子越弯越低。每个抽屉上都盖着一块玻璃,玻

    璃下整整齐齐摆放的蝴蝶标本在昏暗的油灯照耀下像丝绸一般闪闪发亮。就是在这张书桌上,他的儿子曾处理他捕获的蝴蝶。先是铺平蝴蝶的翅膀,弄死蝴堞后,小心地用大头针别在软木垫底的摆置板凹槽中,凹槽之间的距离可以用小木条调整。然后压平还没有僵硬的蝴蝶翅膀,用别上大头针的纸条固定住。这些蝶翅如今早已干了,也移到了柜子里——有好看的燕尾凤蝶,有色彩绚烂的黄蓝斑纹蝶,有各种各样的豹纹蝶,还有一些被制作成仰躺的姿势,以展示其珠母色的腹底。儿子经常念叨它们的拉丁学名,有时候念一个得意地低哼一下,有时候念一个不屑一顾地往旁边撇撇嘴。蛾子啊蛾子,第一次念它们的拉丁学名已是五个夏天以前的事了!

    斯列普佐夫朝桌子边上的一个木匣子俯下身去。他把儿子的东西都收集起来放进这个匣子中有可以折叠的捕蝶网,放梨形蛹茧的铁皮饼干盒,铺平蝶翅的木板,装在漆盒里的大头针,还有蓝色笔记本。笔记本的第一页已撕去了一半,剩下的半页上是一次法语听写的部分内容。后面便是每日的记载,捕到的蝴蝶的名称,还有其他事项:

    “走过沼泽,远至博罗维奇……”

    “今天下雨。大雨。和爸爸下跳棋。后来读了冈察洛夫的《战舰游》,一本极其乏味的书。”

    “今天热得出奇。傍晚骑自行车。一只蚊蝇撞进我眼里。故意骑到她家别墅附近,去了两次,却没见到她……”

    斯列普佐夫抬起头,仿佛吞下了一大块灼热的东西。儿子这是在写谁呢?

    “又像往常那样骑自行车,”他继续往下看,“我们几乎四目相对。我的宝贝,我的爱人……”

    “真是不可思议,”斯列普佐夫低声说道,“我再也无从知晓了……”

    他又低头往下看,如饥似渴地读孩子稚气的手忽高忽低、歪歪斜斜写下的文字。

    “今天见了一只新品种的坎伯韦尔美人蝶。这意味着秋天到了。傍晚下雨。她可能已经走了,我们还未曾相识。别了,我的宝贝。我觉得特别悲伤……”

    “他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呀……”斯列普佐夫一手搓着前额,竭力回忆。

    最后一页上是一幅钢笔画,画的是一只大象的后面——两条柱子一般的粗腿,两只耳朵垂下的尖角,还有一条小尾巴。

    斯列普佐夫站起身,摇摇头,再一次控制住悲痛欲绝的哭声。

    “我……再……忍受……不下去了,”他抽抽搭搭地哀叹道,接着又说了一遍,比刚才说得更缓慢,“我……再也……忍受……不下去了……”

    “明天是圣诞节,”他突然想了起来,“我却要死了。当然了,就这么简单。就在今天……”

    他抽出手帕擦擦眼睛,擦擦胡子,擦擦脸颊。手帕上留下道道污痕。

    “……死去。”斯列普佐夫轻轻说道,像说完好长一句话似的。

    打开的笔记本亮亮堂堂地摊在桌子上,旁边放着捕蝶网,灯光透过捕蝶网的细纱布照在打开的铁皮饼干盒的一角上。斯列普佐夫双目紧闭,产生了一种转瞬即逝的感觉,感到尘世的生活摆在他眼前,无遮无盖,一览无余一因充满悲伤显得可怕,因毫无意义令人心灰意冷,到头来毫无结果,不可能出现奇迹……

    就在此刻,只听见突如其来啪的一声响。像是绷紧的皮筋突然断裂。斯列普佐夫睁开眼睛,原来是铁皮饼干盒里的那个蛹茧从蛹尖上破裂开来。一个皱皱巴巴的黑东西,有小老鼠那么大,正在沿着桌子上方的墙往上爬。它停下了,六只黑茸茸的爪紧紧贴在墙面上,身子开始很奇怪地颤动。它是从那个蝶蛹里破茧而出的,原因是一个悲痛欲绝的人为这个铁皮盒子营造了一个暖和房间,暖气穿透了那个紧紧包着它的枯叶一般的丝茧壳。它等待这一时刻已经很久很久了,早已形成蓄势待发之势,一旦破茧而出,便缓缓地、神奇地成长起来。渐渐地,它尚带皱褶的薄翅和毛茸茸的翅边显露出来,扇状的翅脉也随着空气的充入越来越坚实。不知不觉间它变成了个有翅膀的东西,它的双翅一还很脆弱,还带着湿气一眼看着在长,在伸展,眼看着就长成了上帝为它们设定的尺寸。再看那墙面上爬着的已不再是一个生命的小不点,已不再是一只黑乎乎的老鼠,而是一只硕大的蛇头蛾。

    它那厚实的黑翅,每一片上有一个亮闪闪的眼状斑点,还有一朵淡紫色的花,轻拂着黑翅钩子一般的翅尖。只见它几乎像人一般陶醉在温柔的幸福中,然后猛一使劲,展翅而去了。

(选自《纳博科夫短篇小说全集》,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鲁鲁(节选)

宗璞

    鲁鲁原是孤身犹太老人的一只狗。老人前天死去了,他的死和他的生一样,对人对世没有任何影响。后事办完了,这矮脚的白狗却守住了房子悲哭,人们打他,他也不肯离去。房东灵机一动说:“送给下江人范先生养吧。”这小村中习惯把躲避战乱到当地的外省人一律称作下江人。于是他给硬拉到范家,拴在大树上。

    晚上,鲁鲁坐在地上,悲凉地叫着,声音更带着十分的痛苦、绝望,像一把锐利的刀,把山村的春夜剪碎了。

    房门开了,两个孩子走了出来。6岁的弟弟捧着一钵饭,对鲁鲁说:“鲁鲁,你吃饭吧,这饭肉多。”10岁的姐姐温柔地说:“鲁鲁,你就住在我们家吧。拉拉手吧?”这话今天姐姐已经说了好几遍,鲁鲁总是发出一阵悲号,并不伸出脚来。姐姐伸手去摸他的头,鲁鲁一阵颤栗,连毛都微耸起来。这只小手很轻,但却这样温柔,使鲁鲁安心。他咻咻地喘着,向姐姐伸出了前脚。

    “好鲁鲁!”姐姐高兴地和他握手。“爸爸妈妈!鲁鲁愿意住在我们家了!”

    爸妈走出房来,在姐姐介绍下和鲁鲁握手。妈妈轻声责备姐姐说:“你怎么把肉都给了鲁鲁?我们明天吃什么?”弟弟忙说:“明天我们什么也不吃。”

    过了十多天,鲁鲁情绪显然已有好转。有一天,鲁鲁出了门,踌躇了一下,却忽然往山下城里跑去了。他要去解开一个谜。

    黄昏时他进了城,在一座旧洋房前停住了。他坐在门外,不时发出长长的哀叫。这里是犹太老人和鲁鲁的旧住处。主人是回到这里来了罢?怎么还听不见鲁鲁的哭声呢?有人推开窗户,有人走出来看,但都没有那苍然的白发。鲁鲁在门口蹲了两天两夜。第三天早上,人们气愤起来,拿来绳索棍棒下决心要处理他。他又饿又渴又累,看着屋门,希望在这一瞬间老人会走出来。但是没有。这时他想起了那温柔的小手,便跳起身,冲出重围向城外跑去了。

    姐弟俩很难过,傻鲁鲁!怎么能离开爱自己的人呢!你一定会回来的吧。

    他们终于等到了鲁鲁回来。姐姐冲过去弯身抱着他的头,他抵着姐弟俩的手,又给爸爸妈妈作揖。那晚全家都高兴极了。

    从此鲁鲁正式成为这个家的一员了。

    日本投降的消息传来的那天,整个小村沸腾了。一家人紧紧抱在一起,他们终于可以回北平去了。但路途遥远,交通不便,鲁鲁是不能去的。最后的决定是把他送给T市爱狗的唐伯伯。

    T市附近,有一个著名的大瀑布,10里外便听到水声隆隆。车经这里的那天,姐姐发着烧,还执意要下车去看。于是爸爸在左,妈妈在右,鲁鲁在前,弟弟在后,向观瀑亭上走去。急速的水流从几十丈的绝壁跌落下来,在青山翠峦中形成一个小湖,水气迷蒙,一直飘到亭上。姐姐觉得那白花花的厚重的半透明的水幔和雷鸣般的轰响仿佛离她很远。她努力想走近些看,但它们越来越远,什么也看不见了,倚在爸爸肩上晕了过去。

    姐姐因病住进了医院,从此鲁鲁再也没有看见姐姐。没有几天,他就显得憔悴,白毛失去了光泽。唐家的狗饭一律有牛肉,他却嗅嗅便走开,不管弟弟怎样哄劝。

    范家人走时,唐伯伯叫人把鲁鲁关在花园里。在飞机上,姐姐和弟弟为了不能再见鲁鲁,一起哭了一场。他们听不见鲁鲁在花园里发出的撕裂了的嚎叫,看不见鲁鲁因为一次又一次想挣脱绳索,磨掉了毛的脖子。他们飞得高高的,遗落了儿时的伙伴。

    鲁鲁发疯似地寻找主人。唐伯伯总是试着和他握手,同情地、客气地说:“请你住在我家,这不是已经说好了吗,鲁鲁?”

    有一天,鲁鲁又不见了。过了半年,大家早以为他已离开这世界,他竟又回到唐家。他瘦多了,身上好几处没有了毛。他又一次去寻找谜底后,又历尽辛苦回来,只是为了不违反主人的安排。

    但后来他却有了观赏瀑布的癖好。他常常跑出城去,坐在大瀑布前,久久地望着那跌宕跳荡、白帐幔似的落水,发出悲凉的、撞人心弦的哀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门铃响起

【冰岛】布拉吉·奥拉夫松

今天是周四,一大早起我就坐在书桌旁。快到五点,天色逐渐昏暗起来,因为已近十一月末了。这时门铃响起——在一周当中的这个时间,居然有人来按我的门铃,这太反常了。我从书桌旁站起来,才意识到自己已在桌旁连续坐了两三个小时。打开大门前,我依然怀着那个想法——每当我没指望会有什么人来访时,我总会这样想:

有人要来杀我。

门外站着个中年男子,穿着蓝色的连体冲锋衣,一见我便直奔主题,完全没有自我介绍或是打个简单的招呼。

“你这儿有空瓶子吗?”他问。

“没有,不好意思,我这儿没有空瓶子。”

他并不相信我,转身离开之前还盯着我看了一眼。我目送他离开:他手拿一个黑色的塑料袋,看起来像是装空瓶子用的。我自问,这种行为算不算是粗鲁:敲开人家的门,没有一句自我介绍或是简单问候,就直接讨要东西。我走进厨房,打算在重新坐回书桌之前找点喝的,门铃突然又响起来。我依然怀着那个想法:

来了。

打开房门后,我确信,这一次我是真的猜对了,因为按门铃的还是刚才那个人,那个跟我要空瓶子的男人。除了要来达成他原本的计划——杀掉我,他还有什么别的理由又来敲门呢?

“罐子有吗?”他问。他要再给我一次机会。

我承认我松了口气。

“罐子是吗?稍等,我看一下。”

我没有立刻离开大门,而是犹豫了一瞬,因为我担心自己被耍了或被骗了。最好在我去——或者假装去——洗衣房察看有没有空罐子的同时,我能顺便把门关上。但不知为何,我没有这样做:就像我对自己说的,我向这位外来客屈服了。我再三请他稍等片刻,而在我进去的时候,就任由大门开着。洗衣房在门厅内侧,再往里走才是厨房。这是公寓里唯一一个从两个方向都能进入的单元。

我知道我一个空罐子都没有。在我回答他的时候我就知道。但我还是翻了翻洗衣机旁的黑口袋,就是门口的男人拿的那种。我从里面掏出一块木板,我一直打算先拔掉上面的钉子,再把它扔进垃圾桶来着。我知道,这些钉子会扎坏木板碰到的一切东西。在我把木板掏出来的时候,口袋就被刮出一个洞。我小心翼翼地将它放回原处,生怕袋子被弄得更破,同时感到一股冷气从敞开的大门涌进公寓。难道是他进来了?他的眼神中隐藏了些什么?他穿着这件冲锋衣是要做什么?我想我知道最后一个问题的答案:要是他打算拿着这个袋子四处游走,就必须穿得暖一点才行。因为人们是不会请他进屋的。我觉得那不大可能。自从进到洗衣房后,我就再没听见男人的动静,也没有什么迹象表明他已经自己进了屋;但我感到冷意渐强,这一定是说明:外面的门开得更大了。任由房门敞开的时候总会这样。我看着挂在洗衣机上方的晾衣绳上的干燥衣物,它们已在这儿晾了好几天。我靠近门口,小心地向外看去。前方的门果然开得更大了。我竖起耳朵,想确认男人是否还在外面,然后我听到了他清嗓子的声音,还听到了他的袋子发出的细碎声响。我尽可能小心地将门虚掩起来,朝另一扇通向厨房的门踱去。

我听到街上传来汽车鸣笛的声音,司机一定是被人挡住了路,他的喇叭按个不停。我决定趁机把厨房门打开、溜进去。就在鸣笛声停止之前,我刚好将门关上。冰箱上的壁钟显示现在是五时十分。外面天色更黑了。我突然注意到水槽旁的桌子上放着一罐酸黄瓜,便试着回想,它是不是我方才找喝的东西时顺手从冰箱里拿出来的。却记起我当时根本就没打开冰箱,因为门铃响了。

不知是因为窗外昏暗的天色,还是因为前厅敞开的大门,总之厨房里很冷。我把耳朵贴在通向洗衣房的门上,却什么都没听见,连街上的汽车交通声也没有。明明几瞬以前,街上的交通好像还很繁忙,而现在,街道似乎空空荡荡。侧耳贴门之时,我回想起一个叫劳鲁斯的亲戚,大家都叫他拉里,是我妈妈的叔叔。我想起四十年前的一天,他冲到我童年时的家,暴跳如雷,满口咒骂。那天,他给我们带了东西,两只购物袋里满满地装着他从货车司机朋友那里免费拿来的早餐麦片,他想把这些麦片给我们兄弟姐妹。他把麦片给了我们,虽然妈妈很不希望我们收下,因为这些麦片都是些陈年旧货。爸爸则对此没有意见,对于涉及这位亲戚的一切,爸爸都持这个态度。但麦片并非拉里后来愤怒离开的原因,而是那天晚上他喝得烂醉——这是妈妈说的。他喝光了自己所有的酒,就来跟我的父母讨他们的酒;当时我们兄弟姐妹就在房间里等待,把耳朵贴在门上;我们等着拉里再向母亲大吼一次,骂她傻瓜、抠门;等着他说,他以后再也不会来我们家了。

“你真是抠门到家了!”在母亲朝他摔上门之前,他大声吼道。

这幅拉里的画面将我的思绪拉向了童年的另一幅画面:我十岁或者十一岁,挨家挨户地推销一本名为《动物保护》的杂志。可没有人愿意订阅。我又回想起另一段与推销有关的记忆:童年里的灰暗一天,我试着在雷克雅未克市中心卖报纸,大概就是我和朋友们结识《动物保护》的出版人的时候。

厨房里变得好冷。时钟显示五点二十分。门厅里已很久都没传出任何动静。没有任何迹象表明那个提袋子的男人溜进了屋里,也没有任何迹象表明他已放弃了等待,我也听不见街上车辆的声音。而后终于传来了一辆车的声音,要么是公交,要么是卡车,紧接着交通仿佛又恢复了正常;刚刚这条街道居然那样安静,真有些诡异。我却并没觉得暖和多少。好冷。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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