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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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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山东省莱州市第一中学2018-2019学年高二下学期语文期末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一副对联

米兰

    冬日里总是有些寂廖的。一场小雪过后,情形有些改变,“绿蚁新醅酒,红泥小火炉”,文人的古意相跟着来了,再念及王子猷雪夜访戴之雅意,便起身拿了围巾和手套下楼,推上自行车出门——去漏月轩看看吧,又是六个月过去了,“翰墨因缘旧,烟云供养宜” , 老先生以行楷笔法书写在自家门上的红对联褪尽颜色了吧?那字儿还能瞧出些眉目来吗?

    外面的世界依旧熙熙攘攘。路两边灌木丛上残雪点点,像一朵一朵洁白的莲花。骑着自行车猛蹬几步,转往鹤伴二路。

    与郭连贻相识十年,在他始终平静如水的表情里,跌宕人生消失无形,我每每感觉流离时光背后,他那不着一才的隐士之风发载而来的大气象。得其沾溉既久,我的性情业也随之多了些天高云淡,再不喜铿锵之音,更愿意聆听对面坐着的人,无言传递过来的那些话。亦由此,当丙申年春花开过、先生“走”了之后,面对铺天盖地的纪念文章,我保持着沉默。我以为面对极具个人色彩的一位乡贤而不作个性化的表达,是不太有趣的,信手而来的溢美之词对他也是不够尊重的。郭连贻生前抑或明白,他眼前这位“米兰女史”依稀仿佛与他的灵或有些微相通之处吧。别人看到的,他的笔默文章,就在那里,我也看,只是对此未曾作过只言片语,想起来也是惆怅。

    郭连贻的村庄就在印台山脚下,周围植有大片果木,每年春天花开时节,踏春的人接踵而至,人声嘈嘈,全然不见他当年为生产队看守果园时的那份清静。郭连胎长子郭宪明犹记得小学时代,每天放学后跑进果园,扔掉书包,拿起父亲尤头上的书,《契诃夫小说选)或者《聊斋志异》,随便哪一本都是一段快乐的阅读时光。“屋前一架丝瓜,几只蝈蝈飞来瓜架上支支叫着;雨天里坐在门口听雨声,着黄黄的些瓜花落满一地,望着父亲穿着蓑衣,从朦胧雨中的小道上走来……”在郭宪明笔下,果园里的童年就是这么美好。只有一点,每天被父亲规定着写十张大仿,实在是额外的负担,端的不如在果园里跑来跑去,偷偷摘个果子吃好玩。每年春节前,庄邻乡亲拿着红纸来让父亲写春联的人络绎不绝,不到除夕不作买,令人烦不胜烦,写一手好字有什么用,自找麻烦。写一手好字有什么用?当郭宪明自己悟到答案的时候,老大徒悲,,悔之已晚。人生的季节哪能颠倒呢。

    丙申年十月十五之夜,据说是六十八年来月亮最大最圆的一次。那天晚上,我在鹤伴二路明丽的清辉里散着步,想象郭家院子里那片青青翠竹飒飒有声,像青年郭连胎风樯阵马,下笔疾走。我觉得他一定还有想说的话没说,把它们留在什么地方了。郭连贻一生磨难并不是我能会意的,对于他的书法艺术,我一个外行更无资格做高低品评。老先生一点一刻横竖撇捺,在我眼里加此天真稚拙,所谓“儿童乃成人之父”,先生下笔复归本真,其中的缘由与秘密藏匿于岁月深处,无形滋渥,无由言表。想至此,仍是惆怅。

    雪后初睛的景色很不错,印台山北麓雪光闪闪。薄雪覆盖的麦田扩展了视野,成群的麻雀在行道树上明喳觅食。我骑着自行车一路生风,呼与吸凝成的白雾团团向后飘去。用不了一刻钟,就能再次见识郭家那片竹林了,那可是北方院落少有的景致。以前每次去,老先生都会站在门口迎着,我们也不拿自己当外人,像回家一样踏进门去。这次我一个人悄悄地去,只是因为想念。我谁也不打扰。甚至他家后面那座文昌阁楼顶上古老的青瓦以及瓦缝间漂亮的松花,我也不打算再拍照,看看就走。

    郭连贻家在碎楼村街最北端。六月份的时候我来过一次,看到两扇门上各粘了一张小小的白纸,盖住了对联末尾那个字,翰墨因缘、烟云供养,郭连贻的影子在淡红的对联里沉默不语。我对着门拍了一张照片,记录下那一刻我内心的悲伤。半年后再次过来,门上纸张已然残破,颜色已然褪尽。忽然想起雷恩·寇伯音乐特辑《心灵秘境》中的一首“暗夜”:当夕阳西沉,路易斯岛上的石头送走的不是光明,而是迎来满满一屋子的宁静……翰墨因缘旧,烟云供养宜。

    可是郭连贻已经沉寂到了远方,只把一副对联留在门上,等着远远近近过来看他的人。

(选自2018年第4期《北方文学》,有删改)

【注释】①翰墨因缘旧,烟云供养宜:清朝书法家伊秉绶所撰伊姓宗祠通用联,意为与笔墨结缘,受云烟之洗涤。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对于郭连贻先生的去世,作者内心非常悲痛,却又不愿做那种表面化的没有深入人物心灵的所谓纪念性文章。 B、在郭宪明的回忆里,既有对在果园里读书、玩耍等快乐时光的留恋,也有对父亲给自己规定练习书法的任务以及帮庄邻乡亲写春联的不理解。 C、作者在文中描写了夜晚清冷的月光、雪后初晴的山野,营造了一种凄清冷寂的氛围,这与所抒发的对郭连贻先生的怀念之情相吻合。 D、作为写人记事的散文,本文语言典雅凝练而又细腻传神,郭连贻先生的形象主要通过记叙的方式呈现出来,鲜少议论和抒情。
(2)、请结合文本,简要概括郭连贻先生的形象。
(3)、本文以“一副对联”为题,有何作用?请结合全文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生命的消失

邢庆杰

    厉求良看到那只狼的时候,他唯一幸存的伙伴陈小米正背对着狼坐在沙地上,从脱下来的旅游鞋里往外倒沙子。此刻正是黄昏,整个巴丹吉林沙漠静如处子。金黄色的夕阳柔和地洒在金黄色的沙漠里,使空气和光线都格外的浓重和华丽。

    厉求良下意识地抓起了身边的拐杖,那是一根胳膊粗的胡杨木,沉重如铁,坚硬如钢。狼充满戒备地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慢慢地向陈小米逼近了。狼快接近陈小米的时候,恰好遮住了西照的阳光,狼在厉求良的眼里就成了一个通体发光的轮廓,像一幅图腾。厉求良心念一动,放下了拐杖,他一边缓慢地往后挪动着身子,一边从挎包里取出了照相机,安上长长的镜头,对准了狼和陈小米。

    厉求良是一个小有名气的摄影家,但他的名气仅限于在他工作和生活的那个城市里,出了那个城市,就没人知道他了。他已经年近五十了,还没有拍出过一幅让自己满意的作品,没有在正规的全国摄影作品比赛中拿过一次奖,这让他十分苦恼。他把作品的平庸归罪于自己平庸的日常生活,正因为如此,他在省报上看到一家旅游公司组团去巴丹吉林大沙漠进行探险旅游时,就不假思索地报了名。他想,大漠旖旎的自然风光一定会给自己带来素材和灵感。但是,当他一路舟车劳顿深入到大沙漠中时,他感到了失望。他所看到的,全是在一些旅游挂图和图片库中经常看到的景色,毫无出奇之处。更糟糕的是,当他正准备无功而返时,却遭遇到了铺天盖地的沙漠风暴。风暴过后,他艰难地从沙子中爬出来,发现全团十几个人,只剩下他和一个叫陈小米的年轻人了。其他的人,连一丝头发也不见了。

    他和陈小米在沙漠里已经跋涉三天了。三天来,他们已经熟悉得像多年的老友。陈小米刚刚三十出头,却是一个成功人士了,他的公司同时在供给着十个贫困大学生的学费和生活费,在当地也是很有名气的。

    这已经是风暴过后的第三天傍晚了,他们身上的水也喝完了,如果明天再走不出去,那就只有葬身于大漠了。

    陈小米已经抬起了头,看到厉求良正用镜头对着他,就笑了,露出了一口洁白的牙齿。

    厉求良的手剧烈抖动起来。

    陈小米好像感觉到了来自背后的危险,他将头扭向背后。

    刹那间,狼准确地衔住了陈小米的咽喉……

    厉求良按动了快门,嚓、嚓、嚓……

    整个过程,厉求良拍了二十多张,直到把相机里的胶卷全部用完。

    狼走了,留下了陈小米残缺不全的躯体,还有呆若木鸡的摄影家厉求良。

    第二天,厉求良遇到了另外一支探险队,他获救了。

    在这一年的全国摄影作品评选中,一组题为“生命的消失”的作品获得了自然类一等奖,但是,获奖作者却迟迟没有露面。后经与其单位联系,才得到一个令人十分震惊的消息:获奖者厉求良在接到获奖通知的第二天就失踪了,他留在自己的办公桌上一张纸条,上面只有两句话:沙漠圆了我的梦想,我要在那里长眠。

(选自《语文月刊》2008年第二期)

阅读下面一篇文章,完成下列小题。

素姑

师陀

    当阳光从屋背上照进这个寂静的老宅,素姑,一个像春天般温柔,看见人和说话时总是婉然笑着的,走路时像空气在流似的无声的女子,很早很早她就低着头开始绣花了。孟林太太这时候照例在床上睡她的午觉。

    院子里有个开始凋零的丝瓜棚,自早晨就没有人来过,就在这种静止气氛中,素姑正是坐在院子里绣花。

    素姑十二岁就学会各种女红。她给自己缝绣,也给亲友们和邻舍家的女友们。于是一年,十年……唉!后来连比她小十岁的少女也出嫁了。现在素姑是二十九岁!没有人能计算她总共绣过多少!

    时光无声地过去。素姑低着头已经绣了半只孟林太太的鞋面,在青缎的底上绣完两朵四瓣梅了。

    “妈,几点钟啦?”

    素姑心中忽然如有所动,忍不住抬起头来问。孟林太太早已醒了,正一无所欲地在床上领略午睡后的懒倦。

    “瞧瞧看。”这是她照例的回答。

    那放在妆台上的老座钟,不知几时就停摆了。

    素姑手中捏着针线,惆怅地望着永远是说不尽的高和蓝而且清澈的果园城的天空;天空下面,移动着云。于是,是发黑色的树林,是青灰色的天陲,是茅舍,猪,狗,大路,素姑上坟祭扫时候看见过的;是远远的帆影,是晚霞,是平静的嫣红发光的黄昏时候的河,她小时候跟女仆们去洗衣裳看见过的。她想的似乎很远很远……

    一个沉重的脚步声蓦地里走进来,素姑吃了一惊。“老王,老王!”她转过头去喊。

    “嗯!”送水的这样应着,一面担了水急急往厨房里走。忽然间她自己也觉得好不奇怪,真个的,她喊老王做什么呢,老王每天在这个时候进来,给孟林太太家担水快二十年了。

    “果园里的果子卸光了吗?”她高声问。

    “卸光了,小姐;早就卸光了。”

    老王并不回头,说着时早已走过去了。庭院里接着又恢复原有的平静,远远的有一只母鸡叫着,在老槐树上,一只喜鹊拍击着树枝。

    早就卸光了。”素姑在心里想,她的头又低下去了。

    时光是无声的,但是每一个小城里的日子都有一种规律。

    “还不该烧饭吗,刘嫂?”素姑抬起头来问。

    刘嫂——孟林太太家的女仆,这天下午到河上洗衣裳去了,也许正在大门口和果园城的兴致永远很好的娘儿们闲谈。那个老座钟,我们说过它早就停了。

    正在这时走进来一个卖绒线的。她走进来的时候并不曾呼喊,甚至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以前她是每天都来的。

    “买点什么吧,小姐?”

    素姑并不要买什么,然而她仍旧想看看。于是在天井里,就在泥地上,卖绒线的坐下去,随后打开篮子,一些红的绿的绫绢露出来。素姑拣块杏红绫子,接着她又看中一种羽毛辫条。忽然间,仅仅是忽然间,当她想到这些东西该配到哪里最合适时——

    “不要了。”她说。她什么都不要了。她把卖绒线的货篮推开。

    “你明天出嫁时候用得着的,小姐。”卖绒线的发慌地喊。

    素姑感到受了一下更重的打击。她站起来,不,她什么都不要了,卖绒线的从后面望着她走进寂静的又深又大的上房。

    “外面是什么人?”孟林太太大声问。这时候她已经起来,在床上坐着,她的耳朵近几年有点聋。

    素姑没有回答就走进自己的闺房。她从书桌上拿起一本书,一本展开着的不知几时忘记收起来的“漱玉词”:

    ……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接着,她的手又废然垂下去,她的眼睛移到面前的镜子上去了。在镜子里,一个长长的鹅蛋形脸蛋儿;一绺散乱的头发从额上挂下来;一双浅浅的眉在上面画了两条弧线;眼的周围有一道淡黄的灰晕;她的嘴唇仍旧是好看的有韵致的,却是褪了色的。

    素姑正是这样望着,右手支着头。在窗外,雁嘹唳着从将晚的果园城上空飞过,晚风萧索地在庭院里凋零的丝瓜棚上发出轻微的响声。于是书从她手里落下去,渐渐的连镜子也在她眼里消失了,一颗泪珠从她脸上滚下来,接着又是一颗。

一九三九年十月十日

(选自《果园城记》,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卖厨刀

刘明

    早晨有雾,淡淡的。

    桐庐镇优雅的轮廓,在薄纱般的晨雾中显露出来。奔流不息的富春江和天目溪交叉着从镇前的岩石下缓缓流过,背后是若隐若现的青山翠岭。远远望去,水傍青山,雾缭古城,宛如一张鲜嫩碧绿的荷叶,托着颗晶莹闪烁的珠露。

    正是起早赶露水集的时候。来赶年前最后一个集市的乡民们,肩上挑着柴禾,手里提着鸡婆、绳头串着蘑菇,盆里盛着活鱼,从四面八方涌入这个小镇。

    桐庐镇仅有的这条直街上热闹起来了,热闹得就像一锅正在滚动着的粥。卖韭菜的放开嗓子直着吼叫:“多水嫩的韭菜,六角八一斤,便宜过草!”卖金针木耳的吆喝起来顿挫抑扬,如同唱戏文一般:“黄针——木耳,蘑菇——生姜!”卖藤条锅刷的吆喝声很有些特别,前声十二分地拖长,而到后半部分却喊得出奇的短:“卖藤——条!”卖葱煎包子的把平底锅沿敲得梆梆响;卖鸡的鼓圆腮帮吹开鸡婆的尾毛,两指捺着滚圆的鸡屁股直伸到买主的鼻尖,正和买主作激烈持久的讨价还价。人们仿佛不是来赶集,而是来比声音的。

    唯有市场西边的一根电线杆子下,一个穿黑袄的汉子一声不响地蹲着,跟前放着二十多把厨刀。汉子抬起胡子拉碴的脸朝喧闹的人群望了一眼,从他兜里摸出一块砚台大小的铁块和一团筷子粗的铁丝放在地下,捡起一把厨刀,低下头,“咔咔咔”砍起铁丝来了。

    “是在变戏法儿吗?”外圈的人只想往里面挤。

    “他怎么不说话?”里圈的人直纳闷。

    见人多了,黑袄汉子从他兜里摸出一张红纸,上面写着一行工工整整的柳体大字:自家打的厨刀,每把两元。

    “哼,店里张小泉剪刀厂出的厨刀也只卖一块六。”有人摇着头冷言冷语。

    “不过,这厨刀的刚火倒是硬碰硬的。”也有人持不同的意见。

    黑袄汉子一声不响,低着头又砍起铁丝来。“咔咔咔”铁丝都断成了一厘米长短的小段。

    “嘿,这厨刀砍铁丝就像切粉丝一样,我买一把!”有人把捏着钞票的手伸了过来。

    “慢!”一个工人模样的青年挤到黑袄汉子跟前,从地上另捡起一把厨刀:“你换一把砍砍看。”众人都投来赞佩的眼光。

    黑袄汉子好像没听见,依旧埋头只顾自己砍。

    “唔——?是个哑巴?”工人模样的青年把厨刀递到黑袄汉子的手里,比比划划做了一阵手势。

    黑袄汉子接过厨刀,“咔咔咔”,一气砍了三十几下。青烟飘起,火星四溅,砍断的铁丝飞了一地。

    工人模样的青年夺过刀来,仔细地瞄了瞄闪着寒光的锋口,扔下两元钱,心满意足地走了。

    人群哄地一下炸了。“我买一把!”“我买一把!”几十只捏着钞票的手伸了过来。

    “砍得硬的厨刀不一定切得软!”刚才说风凉话的人又不阴不阳地插了一句。

    众人迟疑了,有几只捏着钞票的手缩了回去。

    黑袄汉子慢慢站起身来,高眉脊下那双明亮的眸子里,射出两道光来,直瞪着说风凉话的人的脸。瞪着瞪着,一言不发的黑袄汉子猛一抬臂,将厨刀举在了脖子跟前。

    众人吓了个大跳,哗地撒开了个大圈。只见黑袄汉子不慌不忙举刀在下巴上刮了几下。“嚓嚓嚓”,胡须纷纷落地,只留一片青青的胡渣儿。

    说风凉话的人嗫嚅着,似乎还想说几句什么,但人们一拥而上,早把他挤出了人圈。黑袄汉子的二十多把厨刀顷刻卖完。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搭上搭兜,走到卖葱煎包子的摊前:“喂,买四个葱煎包子。”

    两个刚买了厨刀的人听见他说话,大感惊讶:

    “咦,他会说话,他不是哑巴!”

    “他会说话,做买卖为什么硬是一声也不吆喝?”

    太阳升高了,晨露散尽了,桐庐镇幽雅的轮廓清楚地显露出来了。前面是奔流的江水,背后是兀立的青山,好一幅古朴淡雅的水墨画卷。黑袄汉子背着搭兜,手里托着四个刚出锅的葱煎包子,大踏步地走了。

阅读下文,完成各题。

故乡人

汪曾祺

    这个医生几乎每天钓鱼。

    你大概没有见过这样的钓鱼的。

    他搬了一把小竹椅,坐着。随身带着一个白泥小灰炉子,一口小锅,提盒里葱姜作料俱全还有一瓶酒。钓竿很短,鱼线也不长,而且不用漂子,就这样把钓线甩在水里,看到线头动了,提起来就是一条,都是三四寸长的鲫鱼。这条河里的鱼以白条子和鲫鱼为多。白条子他是不钓的,他这种钓法,是钓鲫鱼的。钓上来一条,刮刮鳞洗净了,就手就放到锅里。不大一会,鱼就熟了。他就一边吃鱼,一边喝酒,一边甩钩再钓。这种出水就烹制的鱼味美无比,叫做“起水鲜”。到听见女儿在门口喊“爸——!”知道是有人来看病了,就把火盖上,把鱼竿插在岸边湿泥里,起身往家里走。不一会,就有一只钢蓝色的蜻蜓落在他的鱼竿上了。

    这位老兄姓王,字淡人,中国以淡人为字的好像特别多,而且多半姓王,他们大都是阴历九月生的,大名里一定还带一个菊字。古人的一句“人淡如菊”的诗,造就了多少人的名字。

    王淡人的家很好认。门口倒没有特别的标志。望里一看,就看到通道里挂了好几块大匾。匾上写的是“济世救人”“仁心仁术”“杏林春暖”“妙手回春”……这是亲友或病家送给王淡人的祖父和父亲的。到王淡人的时候,就不大兴送匾了。送给王淡人的只有一块,匾很新,漆地乌亮,是才送的。这块匾与医术无关,或关系不大,匾上写的是“急公好义”,字是颜体。

    王淡人的医室里挂着一副郑板桥写的对子:“一庭春雨瓢儿菜,满架秋凤扁豆花。”他很喜欢这副对子。这点淡泊的风雅,和一个不求闻达的寒士是非常配称的。自从他种了瓢菜,他的一些穷朋友在来喝酒的时候,除了吃王淡人自己钓的鱼,就还能尝到这种清苦清苦的菜蔬了。

    他这个医生是“男妇内外大小方脉”,就是说内科、外科、妇科、儿科,什么病都看。王家三代都是如此。城里外科医生不多,因此,王淡人看外科的时间比较多。一年也看不了几起痈疽重症,多半是生疮长疖子,而且大都是七八岁狗都嫌的半大小子。

    这些生疮长疖子的小病症,是不好意思多收钱的。而且本地规矩,熟人看病,很少当下交款,都得要等“三节算账”,—端午、中秋、过年,忘倒不会忘的,多少可就“各凭良心”了。遇有实在困难,什么也拿不出来的,就由病人的儿女趴下来磕一个头,王淡人看看病人上盖着的破被,鼻子一酸,就不但诊费免收,连药钱也白送了。王淡人家吃饭不致断顿,吃扁豆、瓢菜、小鱼、糙米和炸鹌鹑!穿衣可就很紧了。淡人夫妇,十多年没添置过衣裳。只有儿子女儿一年一年长高,不得不给他们换换季。有人说:王淡人很傻。

    王淡人是有点傻。去年、今年就办了两件傻事。

    去年闹大水。这个县的地势,四边高,当中低,像一个水壶,别名就叫做盂城。这一年死于大水的,有上万人。大水十多天未退,有很多人在挨饿;还有许多人生病;上吐下泻,痢疾伤寒。王淡人就用长竹篙拉着,在齐胸的大水里来往奔波,为人治病。他会水,在水特深的地方就横执着这根行篙,泅水过去。他听说泰山庙北边有一个被大水围着的孤村子,村子人都病倒了。但是泰山庙那里正是洪水的出口,水流很急,不能容舟,过不去!他和四个水性极好的专在救生船上教人的水手商量,弄了一只船,在他的腰上系了四根铁链,每一根又分在一个水手的腰里,这样,即使是船翻了,他们之中也可能有一个人把他教起来。船开了,看着的人的眼睛里都蒙了一层眼泪,眼看这只船在惊涛骇浪里顛簸出没,终于靠到了那个孤村,大家发出了雷鸣一样的欢呼。这真是玩儿命的事!

    水退之后,那个村里的人合送了他一块匾,就是那块“急公好义”。

    拿一条命换一块匾,这是一件傻事,另一件傻事是给汪炳治搭背,今年。

    汪炳是和他小时候一块掏蛐蛐,放风筝的朋友。这人原先很阔。好家伙,吃喝嫖赌抽大烟,把家业败得精光,连一片瓦都没有,最后只好在几家亲戚家寄食。这一家住三个月,那一家住两个月,就这样,他还抽鸦片!他给人家熬大烟,报酬是烟灰和一点骨子,他一天夜里觉得背上疼痛,浑身发烧,早上歪歪倒倒地来找王淡人。

    王淡人一看,这是个有名有姓的外症:搭背。说:“你不用走了!”

    王淡人把汪炳留在家里住,管吃、管喝,还管他抽鸦片,——他把王淡人留着配药的一块云土抽去了一半。王淡人祖上传下来的麝香、冰片也为他用去了三分之一。一个多月以后,汪炳的搭背收口生肌,好了。

    有人问王淡人:“你干吗为他治病?”王淡人倒对这话有点不解,说:“我不给他治,他会死的呀。”

    汪炳没有一个钱。白吃,白喝,自治病。病好后,他只能写了很多鸣谢的帖子,贴在满城的街上,为王淡人传名。帖子上的言词倒真是淋漓尽致,充满感情。

    王淡人的老婆是很贤惠的,对王淡人所做的事没有说过一个不字。但是她忍不住要问问淡人:“你给汪炳用掉的麝香、冰片,值多少钱?”王淡人笑一笑,说:“没有多少钱。——我还有。”他老婆也只好笑一笑,摇摇头。

    王淡人就是这样,给人看病,看“男女内外大小方脉”,做傻事,每天钓鱼。一庭春雨,满架秋风。

    你好,王淡人先生!

(节选自《短篇小说》2015年第9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猎狼

梁亚平

    猎人枪口对着一只花狼,三点一线,准备扣机。忽然听到呯一声枪响,又砰呯几声。

    听到枪声,花狼一下子窜进树林里去了。

    猎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侧耳细听,听到的还是风吹树叶的沙沙声;张眼细看,看到的还是茂密的丛林与荆棘。过了很久,确定安全了,猎人才从地上爬起来,提起猎枪,拎着刚才打的兔子,向家的方向走去。

    地上躺着一个人!猎人提高警惕,放慢脚步,双手握枪,手指扳着扳机,一步一步探着上前。粗布衣服,衣服上满是血迹,显然受伤了——难道是野狼游击队?猎人左手提枪,腾出右手,一探鼻息,人还没死!怎么办?猎人解开这人的扣,胸口上纹着狼头!猎人在周边找一些止血消炎的草药,放在嘴里,嚼烂,用手敷在伤口上,又在身上扯下一块破布,包扎伤口,血终于止住了。

    前几天,猎人救过一人,说他是野狼游击队的,叫陈虎,胸口上就纹着狼头。

    野狼游击队,在这一带活动频繁,经常在山下伏击敌人,敌人来了,就到山里,敌人多次搜索,都无功而返。

    不知什么时候,这人醒了,对猎人说:“是你救我的?

    猎人倒过一杯水,递过去。

    这人接过水,说:“谢谢。”

    “都是中国人,客气什么?

    沉默一会儿,猎人问:“你是野狼游击队?

    “是呀,你也知道野狼游击队?”

    “你们野狼游击队在这一带打鬼子,谁人不知。猪人说,“我还认识你们队里一个叫陈虎的呢。

    “他是我们队长,人称头狼——你怎么认识我们队长?”

    猎人说:“前几天,我在打猎,听到枪声,发现一个人被鬼子追赶,还受了伤,我开枪引开鬼子,带鬼子在在山林里捉速藏,甩开了,再来救这个人,后来才知道,他是野狼游击队的陈虎。”猎人咬着牙说:“两年前,孩子他娘遭鬼子杀害,我就自制了一把猎枪杀了两个鬼子,为孩子娘报了仇,就带着孩子躲到山里来了。”

    “鬼子太可恶了。”

    “如果不是孩子还小,要人照顾,我还想跟你们野狼游击队打鬼子呢。”

    谈话中,猎人了解到,这人在野狼游击队里,人称刀狼,猎人说:“子弹要赶快取出来,否则伤口会发炎。”

    刀狼说:“你来吧!我忍得住。”

    猎人取来一把小刀,把刀放到灶火上烘烧,又到门外找来消炎止血草药,放到碗里搞烂,再给刀狼一块毛巾,说:“咬住它。”

    子弹取出来了,猎人把草药敷在伤口上,包扎好,说:“安心在这里养伤。”

    刀狼在茅屋里住了下来。

    一天,刀狼说:“我伤口没事了,我要回去找队伍。”

    二天,刀狼又说:“我方向感差,虽然整天在大山里跑,还是认不得去石镇的路。”

    三天,猎人也不挽留,拿出一件上衣,说:“你的衣服穿了几个洞,你换上我这件吧,虽然破旧了,可已经补好。”

    四天,猎人又说:“这是你们队长的衣服,我给他补好了,你带回给他吧。”

    五天,猎人还包了几个准备做午餐的煎饼,说:“带上路上吃。”

    六天,猎人叫来10岁的儿子,咐:“你带叔叔去石镇”

    儿子在山林里生活了两年,大山就像自己家里一样熟悉

    “后会有期。”刀狼一抱拳,跟着孩子走了。

    山高林密,孩子带着刀狼,在没有路的山上左拐右拐,上山,下山,就来到一个小山坡上,孩子指着前面的大山说:“沿着山脚一直走,走出大山,就到石镇”说完就转身回家。

    突然一声枪响,刀狼应声而倒。

    猎人提着枪口还冒烟的猎枪走来,孩子问:“爹,干吗打死野狼游击队叔叔?

    猎人说:“他不是游击队叔叔,他是鬼子。”

    “鬼子?你怎么知道他是鬼子”

    “刚才他想杀你。”

    孩子一看,刀狼手上果然握着一把爹帮他取子弹的小刀。

    “爹,他胸口不是也纹着狼头吗?

    “狼头谁都可以纹上去的,你还记得前些天我救的那位叔叔吗?他的衣服破了,把我的给他穿,他不要,他说共产党的队伍,不拿群众一针一线。这个刀狼,他说大山里的路不熟悉,我就怀疑他不是野狼游击队。野狼游击队,就是依靠大山,与鬼子周旋,怎么可能认不得山路?我给衣服,是试探他,他穿了,我让他带衣服给队长,也是试探他,他也接了,他连队长穿什么衣服都不知道,就更加可疑了。我给他煎饼,他也拿了,这更加证实我的判断。我让你带路,我远远跟着,如果他是鬼子,一定在认得路之后,对你下手,果然,你一转身,他就拔刀。”

    猎人踹一脚鬼子的尸体,狠狠地说:“真是一点人性都没有的狼,老子救了你,你还要杀我孩子。

(选自《小小说大世界》2019年第1期,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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