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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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山东省莱州市第一中学2019-2020学年高三上学期语文10月月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一条短裙

张春燕

    晴进医院大门的时候,嘴角闪现出不易被人察觉的笑意,是自得其乐、自品滋味的那种意思。她腿上的丝袜在夜光下闪着俏丽的色彩,短裙游鱼般摇摆着。此前,晴很少穿短裙,几条牛仔裤悠闲地打扮着她青春健美的双腿。还是7号病床的老伯,用病入膏肓却还跳跃着激情的目光盯着她说,晴护士,你的腿真美,应该穿裙子。

    晴的脸红了。没有恋爱过的她,第一次对自己双腿直白赞美的人,竟是这位行将入土、目光渐渐枯萎的老人。自己平时太孤傲,那些平庸而稚嫩的同龄男孩的目光就不敢在傲视一切的美少女身上流连忘返。于是面对病床上喘息的老人,晴有了些许的感激。她动作轻柔地为老人做静脉穿刺,老人的皮肤像冻伤的茄子——又青又紫又厚又硬,针头难进,血管也枯萎了。

    老人虚弱地咳嗽了几声,看到晴脸上红润的光泽,好像看到了某种鼓舞,喘息中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说,当年我们在延安,条件那么艰苦,生存环境那么恶劣,可那些从南方来的有知识有文化的姑娘,太会展现女性美了,头发上扎块手帕,或绑段红丝带,那个美啊——老人又虚弱地咳嗽起来,但迸发着激情的目光却像黑暗中的火炬。

    晴决定买一条长及膝盖的漂亮短裙,她想买了裙子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穿给老人看。晴期望着再一次听到老人那些毫无修饰的赞美,她的脸就会再—次红起来。晴知道自己脸红的样子,像两朵桃花映在脸颊,烫烫的、爽爽的,升腾在心间的是云雾缭绕的感觉。晴知道自己这周是夜班,她不畏这个夜晚的秋意渐浓,她喜欢让凉风环绕自己的感觉。

    穿着短裙,踩着落叶,穿行在黑暗中的女孩晴,像精灵一样飘向那火炬般的目光。

    走进病房的晴被眼前的一幕击傻了。

    医生们默默地摇头退出病房,接着就传出家属此起彼伏的哭喊声。护士长急急地催促晴穿好工作服来做善后处理。晴明白了,7号病床的老伯走了。称赞她双腿秀美的老伯,没能看上一眼她穿裙子的婀娜样儿,就闭上了他激情燃烧的眼睛。晴穿着丝袜的双腿忽然像被子弹击中一样疼痛得战栗起来,裙子也在寒噤中摇摆着发出窸窸索索的呓语声,这给晴带来了不寒而栗的恐惧感。晴没有勇气走进病房,更不敢面对躺在7号病床上已被称为遗体的老伯。可是护士长的催促声就在耳旁,晴在万分的惊恐中,委屈无助地哭泣起来。

    晴陷入了自己泪雨飞溅的惶恐中。她背靠墙,旁若无人、彻心彻肺、泪雨滂沱地恸哭。她心无杂念,只是有些委屈,有些害怕,有些莫名的恐惧。面对没有呼吸和体温的遗体,面对那曾经有过激情的眼睛和赞美过她的嘴巴,她害怕自己在料理的过程中,他突然有体温,他突然苏醒。但此时的老伯五官毫无血色,寂静而落寞地成为遗体的一部分,成为人们回忆中最生动的那个部分。这种东西折磨着晴,使她在这个瞬间痛不欲生。晴感到自己穿着丝袜的双腿上爬满了冰冷且蠕动的蚯蚓。

    忽然,她发现老伯微闭的眼睛似乎慢慢睁开了一些看着她,专注又有些焦急地看着她,目光中有激情,有赞美,有鼓励,有安慰,还有无尽的留恋和莫名的忧虑……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一个突出的特点是多处运用了心理描写,在晴到医院的路上作者对她进行了丰富细腻的心理刻画,这与下文老伯去世后她的心情形成对比。 B、小说很擅长运用典型的场景烘托人物形象,如黑夜中的落叶烘托晴精灵般的形象,到了病房后家属的哭泣、众人的忙碌烘托出晴的无助与孤独。 C、晴不敢面对逝去的老伯的遗体,主要因为就在不久前这个还赞美自己的外表,鼓励自己的工作的老人,如今却天人永隔。 D、少女晴如此期待一个老人的赞美,看似不太正常,但作者恰恰以这样一种反常病态的心理揭示了现实中大多数人对美好的事物的漠视和不敢面对的畸形心态。
(2)、老伯这个人物在小说中有什么作用?请简要分析。
(3)、小说以写晴的幻觉结尾有怎样的艺术效果?请结合作品进行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文后各题。

真实情节

【美国】希区柯克

    “你能搭载我们一程吗?”“你们要去哪儿?”他问。

    “圣路易斯。”金发女子回答。

    晚上差不多九点钟的时候,他离开大厦。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好些时候,行人稀少。他等了一下,让几辆汽车过去,然后跨过街道到了他那部老爷车停的地方。他打算在回家途中去一下圣路易斯旁边的超市。她们的目的地离他走的路只有几条街。“当然可以,请上车。”

    他上车,伸手打开了另一旁的车门。两人相互谦让谁坐到前座,最后两人都挤到前座。金发女子居中,她的双肩看上去非常光滑,左手肘上刺有一只小小的蝴蝶。这个世界变得真快,他记得十七岁那年,当他手臂上刺了一个花纹回家时,父母见此大呼小叫;而现在,女孩子纹身都见怪不怪了。

    他发动汽车开上马路。经过两条宽阔的街道后,车驶进一条偏僻的小马路,在那儿开车他放松了许多。他刚要拐弯进入一条黑暗的隧道时,金发女子突然喊道:“停车!”

    他刹住车靠在路边。金发女子正抓着一把猎刀,刀尖离他的喉咙大半尺。

    “把钱交出来。”她压低了声音,声音有点紧张。

    他一时手足无措,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是人家抢劫的对象,其他人可能,但不会是他。

    “如果我没有钱,我还能活着离开这车子吗?”他问。他问,“告诉你,我刚从监狱出来,你们俩不也刚从那儿出来吗?”

    那两个女子互换了一下眼色。“你怎么知道!”黑人女子问。

    “那可是最早消除种族隔离的地方,”他说,“除了监狱,哪儿还会不分种族、白人与黑人相互信任呢?这是你们第一次出来试试运气,对不对?”

    “你怎么会那样想?”金发女子问。

    那两个女子互换了一下眼色。

    他说:“这是你们第一次出来试试运气,对不对?”

    “你怎么会那样想?”金发女子问。

    “因为你们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他说,有点自信。

    “对这种事你又懂什么?”

    “我什么都知道,内行得很。”他说着脸转向金发女子,“就拿你持刀的方式来说吧,它离我的喉咙大半尺,你应该用力顶住我的喉咙或者是我的腰部,并且你们应坐在车的后座,这样下手时不容易被发现。”

    金发女子仍举着刀。“有道理。”

    “当然有道理,”他有点得意,“还有两个问题。”

    “是吗,说来听听。”黑人女子语气缓和了不少。

    “你们俩的衣着不恰当。”“你是什么意思?”金发女子问。

    “你们的衣服太薄,颜色太浅。如果你们必须用刀的话,必须离得非常近才行,这样容易沾一身血。你们若非用刀不可,万一碰到对方愚蠢的行为,衣服的颜色暗些容易掩饰血迹。”

    “还有呢,”黑人女子问,“你不是说有两个问题吗?”

    “是的,另一问题是,你们要的是钱,而不是来找人聊天。你们应尽可能地把钱拿到手而不应和对方废话太多。你们只要刀一顶对方就告诉他,废话少说,否则让他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让他交出所有值钱的东西。只要你们做得好,他就会吓得不敢吭声,不敢磨蹭,不敢做一些不该做的事。”

    这时黑人女子已经打开车门下车,金发女子也随着滑了下去,并且把刀收进了包里。

    “你们准备干什么?”他问。“换衣服。”金发女子说。

    他点点头,随之劝诫道:“年轻人,正儿八经做事赚钱,少惹是非。”

    “你也一样,别再随便让人搭便车。”金发女子回敬了一句。

    金发女子一关上车门,他开车一溜烟地跑了。

    照原先计划,在超市买完东西后开车回家,当他进家门时,情不自禁地吹起了口哨。

    他妻子从厨房里高声问道:“你听起来心情不错,你的小说写得怎么样了?”

    “我把最头疼的一部分写完了。”他回答。

    妻子从厨房里出来,递给他一杯酒。“是不是半途抢劫的那一章?那一章你总觉得不太符合现实。”

    他抿了一口酒,笑着说:“现在我认为够合乎现实了;实际上,我可以肯定合乎现实。”

(选自《希区柯克悬念故事集》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冬天里的秘密

    弗兰茨是个孤苦伶仃的老人,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了亲人。他在医院住了两年多了,是洛里安大夫的病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位。

    冬天来临的时候,他已经连路都走不动了,还要靠人喂饭,洗脸。夜里他总是做噩梦,大声地说胡话,医生把他安排在了顶楼的小房间里,房间的窗户朝着一条寂静的横街,这意味着,他开始默默地等待死神的降临。

    但是圣诞节到了,新年到了,死神却一直没到顶楼房间里来找他,洛里安大夫也不明白这老人为什么看上去好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却还有强烈的活下去的愿望。凭大夫多年的经验,使弗兰茨活下来的不是药物,而是一种神秘的力量,他相信,这老人的心中一定有个秘密。

    这天傍晚,洛里安大夫推开弗兰茨的门,却发现他正朝窗外张望。看到大夫进来,他立即把脑袋缩了回去。大夫说:“您应该静静地躺着休息,为什么总往窗外张望?”弗兰茨先生想了一会儿,对洛里安大夫说:“请您走到柜子后面去,不要露面,要不就不灵了。”

    于是大夫就走到柜子后面去。弗兰茨先生坐起来,关掉床头柜上的灯,这时小房间里一片昏暗。接着他又开了灯,又关掉,又开灯。突然,在他们对面横街的一间亮着灯的顶楼窗户里出现一个姑娘。这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大眼睛,黑头发,她笑着并朝这儿招手示意,弗兰茨先生也向她招手示意。小姑娘在对面鼓掌,然后把各式各样的东西摆在窗台上,她自己站在窗台后面。窗台上摆的尽是玩具,有乔木,灌木,有一个教堂,还有许多洋娃娃,只要用手插进洋娃娃的衣服里面,它的形态就能不断变化,像活的一样。

    小姑娘在她的窗口表演了一场真正的木偶戏!表演完毕,小姑娘鞠了一个躬。

    弗兰茨先生笑了,这可是大夫几个月以来第一次看到他笑,于是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两步。这时,在小姑娘半明半暗的房间里出现了一个妇人,当她意外地发现弗兰茨先生和医生时,她惊呆了,赶紧拉上窗帘,接着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对不起,是我妨碍了演出!”洛里安大夫沮丧地说。弗兰茨先生躺在床上喘了会儿气,终于开口了:“我认识这个小姑娘五个星期了,纯粹是偶然,一天,我想转身到另一侧,当我抬起头时,看到了她,她就把那些洋娃娃指给我看,并开始表演起来。为我表演!

    “从那时开始,她每天给我表演节目,而且总是新的,感谢上帝,让我的眼睛还看得到东西。我每天都在焦急地等待傍晚来临,这个时间我们用信号约好了,灯一闪,她的演出就开始。”

    接下来的整个冬天,洛里安大夫每天给弗兰茨先生检查身体,每天都关切地问同一个问题:“您一定又往窗外看了吧?”

    老人总是轻松地回答:“是的!”雪融化了,弗兰茨先生竟然已经能够坐在桌旁吃饭,能够自己洗澡了。3月份的时候,他可以自己走路了,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这个奇迹。

    4月初的一天,弗兰茨先生惊慌失措地对洛里安大夫说:“大夫先生,大夫先生,昨天小姑娘不见了!要是她出了什么事……”

    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星期都不见小姑娘的踪影,可怜的弗兰茨先生完全失去了常态,他甚至有点旧病复发。但是洛里安大夫对此似乎完全不当一回事,直到第八天,他对弗兰茨先生说:“请您穿好衣服,有人邀请我们。”

    “有人邀请?在什么地方?”

    “那个为你表演的小姑娘的父母亲邀请我们去吃午饭。您动作快一点,要不我们就迟到了。”

    弗兰茨先生穿衣服还从来没有那么快过!洛里安大夫想搀扶他过马路,但他走得比大夫还快,老人踉踉跄跄地径直上了对面那幢房子的顶层。

    大夫似乎熟悉这里的房门,他在一道门牌上写着“维德曼”的门上按了电铃。一位女士开了门,这位女士就是老人曾经在小姑娘的房间里常常看到的那个,在她后面站着一位先生,当他们看到弗兰茨先生时,脸上马上泛起了笑容,一起说:“非常欢迎,亲爱的弗兰茨先生。”

    看到弗兰茨先生困惑不解的样子,小姑娘的父亲解释道:“不久前,洛里安大夫拜访过我们,谈起了您的情况。”

    弗兰茨突然明白了大夫的良苦用心,他感激地看着洛里安大夫,急切地问小姑娘现在在哪里?

    小姑娘的父亲领着弗兰茨走过了客厅,在一道门前站住:“我的女儿玛利亚就在这里面,这门应该由您来推开。”弗兰茨双手颤抖着推开门,这是一间装饰得很漂亮的儿童房间,玛利亚,他的小朋友,大眼睛,黑头发,她正躺在靠窗的小床上,被子滑落下来,弗兰茨先生看到玛利亚的右腿从脚趾到膝盖绑着石膏绷带。

    “太好了,您终于来了!”玛利亚兴奋地喊道。

    维德曼太太说:“我的女儿6个月前患了严重的骨髓炎。她必须卧床,老是卧床。我们请了最好的医生,用了最好的药物,但是毫无用处。我们非常担心玛利亚会终身残疾。可前段时间,玛利亚的病情突然好多了,起先我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我们才知道,她每天为您演出……上一周的检查出现了奇迹。检查表明现在她只有局部发炎,医生说很快就能康复了。”

    玛利亚向弗兰茨伸出一只手,他也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您和玛利亚有一个秘密,正是您和这个秘密使她得到了健康,我们将永远感谢您!”小姑娘的父亲嗓音沙哑地说。

    洛里安大夫意味深长地说:“不,有两个秘密:一个是你们之间的小秘密,还有一个是能够影响健康,能够驱赶孤单,能够创造奇迹的秘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羊吃草

西西

    在吐鲁番,我看见羊吃草。以前,我并没有仔细地看过羊吃草,也不晓得它们吃的是怎么样的草。我见过马吃草、牛吃草、驴子吃草。它们总是低下头来,伸长了脖子,把嘴嗅到地面的草上,一面咬住草茎,一面撒撒地撕裂草梗,或者拔菜也似的把草连根拔起。牛、马和驴大概要一口气拔很多草,才闭上嘴巴,磨碾一阵牙齿,慢慢咀嚼,然后吞下肚子,让胃去消化和反刍。我看见牛和马吃的草,都是普通草地上的青草——那种短矮的、匍伏在地面上攀爬的青草。有时候,我也看见驴子停在一辆木头车边吃车上堆着的草,那是人们割下来的像葱条一般细长的草。

    我们在吐鲁番参观了坎儿井地下水和防风林。在防风林的附近,有一座特别的沙丘,是一座馒头也似的黑色山阜,在阳光底下闪着沉默的光,仿佛一座乌金矿。沙丘上有许多人把半截身子埋在沙底下,露出剩下的身躯和头颅,以及他们民族色彩的鲜艳衣饰,这些人,都到沙丘来医治关节炎。

    我并没有跑上沙丘,因为我看见一个男孩赶着一群羊来了。男孩穿着藏青的汗背心、炭黑的长布裤、灰尘仆仆的白运动鞋,头上戴了一顶纯白的维吾尔族小圆帽。他赶着数约二三十只羊,其中有黑山羊,也有白绵羊,羊们在沙地上散开,各自低头吃草。沙丘上面没有草,沙丘底下的四周,仍是一片灰泥色的细沙,仿佛戈壁滩到了这里,碎得如粉了。但在这片沙地上,却长满了丛生的矮草,展散了延蔓的枝条。羊看见了草,纷纷风卷残云似地舐啮起来。我想引一头小羊走来这边,于是蹲下来,伸手去拔取草叶。

    我哪里是在拔草呢,我那时的感觉是,我采拔的大概是荆棘,因为我一把抓到手里的竟是满掌的芒刺,好像握着一堆铁蒺藜。我迅速缩回手,手指都火辣辣地像中了蜜蜂的针,无数的针。我看看面前这纤细瘦削的蔓草,难道它们是箭猪和刺猬?

    我一直以为,羊和牛、马或驴子一样,吃的都是贴近地面生长的那种软嫩的短草,这时才知道,吃的竟是像玫瑰花茎那般多刺的植物。我看见它们愉快地吃着,像部锋利的剪草机,沙沙沙,草都吃进嘴巴去了,多么丰富的一顿下午茶。我还看见羊只在草丛中走来走去,仿佛它们四周的植物不是尖锐的芒刺,而是如絮的棉花。它们真使我惊异呢。它们有一张怎么样的嘴,是钢铁的唇舌、上下颚和口腔?为什么可以吞啮针似的草茎而不受伤?肥胖的绵羊,满身是浓厚的卷曲羊毛,走在草丛中也许能够无视草叶的利刺,可是山羊只有短而薄的披毛,但它们在丛草间穿插,同样仿佛经过的是一片秧田。羊们真令我惊异呢。

    南山牧场是真正的“乌鲁木齐”,因为乌鲁木齐的意思就是美丽的牧场。我们站在公路上,面对漫山遍野苍绿的松树,深深地呼吸。这草原一片芬芳,充满泥土和花朵的甜味,我还以为自己忽然到了阿尔卑斯山。但远方积雪的峰峦是天山,融化了的冰块,汇成河道在我们面前的山坡下流过,许多人都奔跑到水边去了。过了很久,他们才一一回来,但都雪雪呼痛,说是有一种草,把他们刺得跳起来。他们之中不乏穿着坚厚的牛仔裤的人,但在草丛中跑过,仿佛有千千万万的芒针插在腿脚上。

    草原上除了地毡也似的青草外,到处都是小花,有的白,有的紫,有的怯怯地嫣红,夹杂在各种高高低低的植物之中,我们看见一种尺来高的植物,没有花,叶子细小狭短,茎枝上布满星形放射走向的小针叶,于是有人喊起来:是这种草了,是这种草了。连那么厚的牛仔裤也能透过,叫我们惊跳起来。我仔细看看那草,并不认识这种草的名字,以前也没有见过,但我记得,这草就是沙丘底下羊们觅食的点心。一位陪我们到处逛的田老师说:这些草,羊最喜欢了。

    在乌鲁木齐,我也看见了羊吃草。那时候,我们坐在天池上的游艇里,两岸是层层叠叠的山和松树,在向阳的山坡上,遍山隐隐地点缀着一点一点的白花,并且弯弯曲曲的,在山坡上呈现一个“之”字形。偶然,白花缓缓地移动起来,这时候,我们才知道,山坡上的白点子不是花朵,而是放牧的羊群。带头的羊走在前面,横越过山腰,随后的羊都跟着那道白色的虚线朝更高的山顶攀登。羊们居然能够爬上那么高的山,仿佛它们不是羊,是鹰。

    对于天山的风景,我们感到失望,天池是一座水库,但环境遭受污染的程度,令我们沮丧:到处是故意摔破的玻璃瓶,花衬衫的游民提着声浪袭人的收音机。或者,关于天山,我们其实又认识多少呢?我们不过到达天池旁边的一个小角落,看见的也只是供游客驻足一阵的名胜,我们可曾攀过雪线,自己去寻找天山冰洁的雪莲?

    为了寻求更丰盛的草原,羊们攀到了山的极高处,当我们抬头仰望,山坡上的动物,竟是我们心目中柔弱的羊吗?天池的水寒澈入骨,天池的风凉冷如冰,带备衣衫来的人纷纷披上了风衣或毛线衣。山坡上的羊没有加衣,在这充满荆棘的世界上,它们不必穿戴甲胄,不必练就一身铜皮铁骨,但见它们摇摇摆摆、晃晃荡荡,以一个个软绵绵的身躯,在芒剌间悠然步行,安然度过。

一九八一年十月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生命中那些好

    黑山背还住着一户人家。进山的路停滞在此,可看到石头垒墙的屋,石板铺地的院,一个黑衣黑裤的老人坐在院边的条石上,手里端着搪瓷茶缸,茶缸上有一行模糊的字“为人民服务”,一双黑皮粗糙的手捧着茶缸,水汽缭绕着他的鼻尖,一双混浊的眼睛眯着。老人不时抬头望向村路。

    ①老人是黑山背的螺钉,紧拧着黑厚的泥土 , 他知道泥土中暗藏着凶器,凶器时不时走近他,他偶尔被刺到被伤痛,可最怕凶器的,不是皮肉,而是比皮肉更柔软的东西。

    老人叫郭怀,原来的黑山背有十几户人家,大小人口60余。一天的时间不够忙乱,鸡飞狗跳,人声嘈杂,因为黑山背是靠山而建,所有人家都是石头房,高低错落,屋后人很可能把前屋的屋顶当作自己的院子,热闹起来,屋顶上是黑山背人的饭场地,屋下的人坐到自家院边仰起头来聊天,②话头像流水似的,在高高矮矮的房子和院落中来来回回穿梭。谁家的屋顶上没有过几回凌乱的笑声。一条河在黑山背下流过,河叫小河。不知什么时候,河水卷走了黑山背那些笑声,那些笑声仿佛还在枝头晃着。

    黑山背四周长满了香椿树,一些野花开着,河水流出哗哗的声音,阳光明晃晃的,那些青草在能生长的地方冒出绿来,可以闻到草香,草香是黑山背唯一的香。

黑山背的天空不是黑下来的,是蓝,深蓝,黑蓝,然后蓝黑了。天空布满了星星,一个半圆的月亮吊在那里,石头砌出的房子在明月下幽暗闪亮,那石头仿佛不是普通石头,是花岗岩,是汉白玉。一只白色的猫在一石头屋前看着什么叫着。郭怀走近它,从口袋里掏出一块红薯放在屋前的粗瓷老碗里。白猫眼睛深情地望着他。郭怀蹲下身子,他突然感觉到了冷。白猫是黑山背人留下和他搭伴过日子的,走往山外的人说:“猫留给你,叫它和你做个伴儿。”

    郭怀起身打着手电往别的屋子里去,塌落了的屋子能望见天。走进去和走出来,郭怀都熟络得很。一院一院走,黑黏在墙壁上,他抚摸着黑,回想着,这屋子的顶是一场雨淋塌的。一场雨下了一星期,他一直在屋子里没有出门,出门时发现黑山背的屋子塌了好几处。一点响声都没有。那场雨过后,他就坐在自己家的院边上流泪。身体中似乎还有血性在涌动,他走近那些塌落的屋子,毫无例外地感受到了伤害,他想吵架,大张着嘴,没有对手。

    黑山背的人走出山外似乎也是一夜之间的事情。走出黑山背是社会大背景,自己的两个儿子也走了。郭怀不走,坚决不走。

    透过窗玻璃望黑漆漆的远山,眉似的下弦月,远了,淡了,一丝云笼罩着月,先是透出亮白,慢慢地就沉出了灰,月和云几乎变成了一个颜色。这时的天,无边的森冷的青烟笼罩着,天底下是黑魆魆的山形,手掌一样伸出的树木,山头上透出了青白,慢慢地隐现出了晓色,一层深褐,一层浅橘,渐渐地能看出近山的绿了。

    郭怀坐起来揉了揉眼窝,他一直没有改掉一早上工的习惯。河边的麦地里,麦子一片一片黄熟,麦子在由绿变黄,由软变硬,由秕变饱,由湿变干,该磨镰刀了。磨镰声在黑山背的清晨响起,也是黑山背宁静的韵致。日头红了几天,他决定割麦,拿了镰刀戴了草帽进了麦田。抡起臂膀开割,一上午麦地里的麦子全部伏倒。看着倒伏的麦子,郭怀顾自笑了。那些年打麦时,黑山背人脸上像天空似的灿烂。迎面见着了总想开个啥玩笑,麦场上光屁股的娃娃们吵闹得就像捅了一扁担的马蜂窝,呜,跑那边了,呜,跑这边了,都不想下河捞螃蟹,就想在麦场上翻筋斗。

割得早的人先把碌碡拽进场,有小孩早早从家里拿了笊篱站在旁边,牛拖拽着碌碡小快步在场上转,不知谁大声喊一句:“牛屙下了。”一群孩子拿着笊篱一起往牛屁股下伸。打麦场上的日子要红火好久,一场接一场打,女人们一簸箕一簸箕把麦粒簸出来,再一簸箕一簸箕装进粮袋里。收罢麦子种豆,锄地,罢了就开始收秋粮了。热闹是一场接一场。

    郭怀把麦子挑回自己的院子,院子就是场,以前的场早就荒草丛生了。

    一个人的四季,一个人的村庄。无边无际的寂静来了,他站着不动,远处蓝天高远,近处青草恣肆,万物都蓄着一腔生命的朝气呀,只有他的胸腔里固执地呼唤着自己陈旧的往事,院子里的猫和狗都睡了。只有郭怀在想着,不离开村庄是因为村庄里曾经有过的那些个好,他舍不得那些个好呀。

(有删改)

现代文阅读Ⅱ;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各题。

亲人(节选)

王愿坚

离下班的时间还有半个多钟头,桌角上的电话铃突然急骤地响起来。曾司令员放下手里的红铅笔,伸手抓起听筒。

电话是从将军的宿舍里打来的。公务员带着掩饰不住的兴奋说:“首长,你的父亲来了!”父亲?将军不由得心里一震:“噢,他果然来了!”

像一次石子投进湖水里,将军那平静而专注的心情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搅乱了,脑子里老是在翻腾着一句话:“他来了,怎么办?……”

这个问题使将军困扰了差不多快半年了。去年五月间,他突然接到了一封报社转来的一位江西农民写的信。他疑惑地把信拆开来,在信的开头,紧接着他的名字后面是四个粗黑的大字:“吾儿见字……”当时,司令员曾哈哈大笑着向政委说:“看,来认我做儿子了!……”

但是,当他继续读着信的内容的时候,他那开朗的笑容却被紧蹙的双眉代替了。信上写着:“……五年以前,白杨樟的广善回家了,他说你早就不在了,在过大草地的时候牺牲了。我难过,哭了一场又一场。可我又不信你会死。……前天听人说你在报上发表讲话了。天下重名重姓的人不少,可不能那么巧……我给你写这封信,要是你是我的儿子,就给我来信,你要不是我的儿子……”

显然,这位老人是错认人了。他按照老人来信的地址,写了一封信寄到县的民政科去查问。他那个和将军同名的儿子是一九三一年参加红军的,据调查,确实在过草地时牺牲了。

接到信的当天晚上,将军伏在桌上给老人写信了。他写了扯,扯了写。直到夜里一点多钟,当他在信的开头写下了“父亲大人”四个字,他才觉得自己的感情才能顺畅地表达出来。他写好了信,亲自跑到邮局去装上二十元钱的汇票,把信发出去了。

当将军发信回来,公务员赵振国就忍不住悄悄地把这消息告诉了汽车司机老韩:“人家认儿认女,可咱首长,高高兴兴地认了个老爷子!”

其实,将军早就失去了父亲。早在二十多年以前,国民党军队向苏区进行四次“围剿”的时候,老人家就被害死在村南那道长满榕树的山坳里了。那么,老人的儿子呢?将军的思绪不由得转到过去那些在他身边倒下的战友上。他呆呆地望着窗前那棵老槐树沉思起来。也许老人的儿子是当年的四班长曾庆良?他是在掩护部队渡湘江时牺牲的。或者是四连指导员曾育才?他是过大雪山抢救一个挑夫时掉下山沟去了……这些同志并不和他同名,可是不知怎的,他却总想把他们和这位老人联在一起……

将军眼前慢慢地幻化成了一片茫茫的绿野。那是大草地,到处是腐烂的水草、污泥,一汪汪的水潭,水面上浮泛着一串串黄绿色的水泡。他掉队了,正忍受着难耐的饥饿在蹒跚地走着,突然,脚下一软,一条腿陷下去了,他拼命一挣扎,另一条腿又陷了下去。整个身子在向下沉,水,淹过了大腿,淹上了肚子……就在这时,一支枪托平伸在他的脸前。接着一个人用沙哑的嗓子喊,“快,快躺下,往外滚!”他连忙躺倒下来,就在这一瞬间他认出那人是六班的战士曾令标。借着这拖曳的力量,他滚出了烂泥。等他在一块硬实的泥堆上站起身,就看见曾令标因为全身用力,早已深深地陷进泥里,他惊叫一声:“老曾……”慌忙摘下肩上的枪,已经来不及了。曾令标一声“再见”还没说完就沉进了泥水里,水面上只留下一只手高擎着步枪,枪筒上挂着半截米袋子。旁边,一串水泡和一顶缀着红星的军帽在浮动着……

“我这条命是战友给的呵!”从那个难忘的日子起到现在,无论是战斗、工作还是学习,将军总是严格地警醒着自己:“多干些!再多干些!”现在他却突然发现,这些还不就是一切,只要有可能,他似乎还应该担负起另一项义务。

“要使这位失去唯一儿子的老人得到安慰,唯一的办法是还给他一个儿子!哪怕是暂时的儿子!”就怀着这种复杂的感情,将军写下了那封回信。

这以后,将军就成了赡养和安慰这位老人的亲人。每月,当他发下薪金的时候,不管工作有多忙,将军总要挤出一个夜晚用在写“家信”上。慢慢地,将军惊奇地发现,随着一封封信的往来,他和老人的心在一天天靠近,这陌生的老人简直已经成了他的家庭中的一个重要的成员了。每当天气凉了,他就会告诉爱人高玫:“给老人织件毛衣吧?还得弄双毛袜子去!”每当家里谁伤风感冒了,他也会忙着写封信向老人问候……而老人的来信中流露出的每一点愉快的表示,将军也感到极大的快乐。

尽管这样,但将军却仍然暗暗不安,生怕书信中哪一个字会露了马脚,被老人发觉。特别是二月“父亲”来信说要来北京看望“儿子”的时候,他更加不安起来。他曾经连着写了两封信,要求老人不要来……并且肯定地告诉“父亲”:只要他工作一空,他会带着小孙孙去看他的。可是,毕竟将军对这位老人思念儿子的心情体察得还不够周到,现在,老人竟不顾“儿子”的种种劝阻,还是来了。

“现在,可怎么办呢?”将军苦苦地思索着。直到下班铃响了,他走出办公室的时候,还没有找出答案。

汽车迎着晚霞,在秋风里平稳地驶着。将军怔怔地望着车窗外缓缓逝去的梧桐树,忽然欠起身:“开得太快了!”他觉得这些树向后退得太快,简直像一株株倒下来似的。

司机老韩笑着扭头望了司令员一眼:“不快呀!”说着,用指甲轻轻地敲了敲速度表。表针正在“20”和“40”之间微微颤动着。

“慢点,再慢一点!”他实在希望慢一点到达宿舍,好让自己有时间再把这件事想一想。

车子渐渐驶近宿舍,将军怀着激动而又多少有些惴惴不安的心情,跨上楼,轻轻地推开了房门……

【注】①小说有删改,故事后续:老人赶到北京和“儿子”团聚,因其眼睛在战争中受重创,加上时隔二十六载,他并未识破事情真相,血缘亲情在“伪装”下得以延续,小说在大团圆中结束。②王愿坚(1929年—1991年1月25日),中国电影编剧、作家、战地记者。作品《党费》入选部编版高中语文教材。

阅读下面的文字,回答问题。

林 语[三]

王统照

夜,在秋之开始的黑暗中,清冷的风由海滩上掠过。初觉到肃杀与凄凉的传布,虽然还是穿着他们盛年的绿衣,而警告的清音却已在山麓、郊原、海岸上到处散布着消息。

连绵矗立的峰峦,与蜿蜒崎岖的涧壑,巨石与曲流中间错落而回环地立着多少树木。最奇异的是红鳞的松,与参天的巨柏,挺立着,夭娇着,伏卧着,仰欹着,在这不多见行人足迹的山中。但当传达秋节来的清风穿过时,他们却清切地听到彼此的叹息。

黑暗中,

只有空际闪闪的星光。

与石边草中的几声虫鸣。

这奇伟的自然并没有沉睡,它在夜中仍然摇撼着万物的睡篮,要他们做着和平的梦;但白日给他们的刺激与触动过多了,他们担心着不远的将来是幸福还是灾害? 他们相互低语看他们的“或然的知识”,由消息的传达便驱去了梦,并且消灭了他们的和平。

夜,不远的波浪在暗中挣扎着因奋斗而来的呻吟、时而高壮,时而低沉,似奏着全世界的进行曲。

“秋的使者来了! 繁盛与凋零在我们算得什么呢? 一年一年的剥削,是自然的权威。可怜的是我们究竟没有力量同人类似的可以避免这节候的剥削……”一棵最老的桧树首先叹息着。

“啊啊! 老人!你没有力量却欣羡人类吗?唉!什么历史?全是安慰人们心理的符箓罢了! 哪里曾告诉过你这是真实的? 没有呵! 他们说:人们在这个世界至少有两个十万年了。但我们呢? 我们才是宇宙万物的祖先,我们沉默地工作,都是为了能动的物类保护,营养,借予他们利益。老人,总之,我们只有智慧而缺少力量,我们只能服务而不求报偿。但……”山中特产的银杏摇着全身的小扇,颤颤地与桧老人相问答。

①“但人类是怎么看待我们的呢”一棵稚松在地上跳跃着问。

桧老人惨然地叹声:“自然是轮回的,人类却是巧妙而强硬地剥夺。他们忘了他们还是长脸嘴与周身披毛的时代了! 他们到现在自称为灵明的优异的东西了,可是没有我们的身体当初做他们的武器,没有我们身上的火种,他们永远只能吃带血的与不熟的食物。他们撷取了我们的智慧,却永远使我们做了沉默的奴隶。唉! 严厉与自私,这是人类的历史!”

②左右的老树他们因为直立的日月太多了都俯着首应和着老桧的伤怨的叹息。

“你为什么这样诅咒呢? 以前就听过常常说起。”生意茁壮的稚松申述它的怀疑。

“年轻的孩子! 老人是好静默的,他为经验所困苦,所以容易慨叹;他的智慧已侵蚀了他青年的力量。人间不是有一些教训吗? 说老年是衰退,其实力量的减少任什么都是一样。像我自然是炉火的余灰,不过这一无力量的余灰却是造成后来生命的根本。我与同年纪的人都是常在沉默中彼此了解,偶然的叹息可以证明各个的心意。话,本是不得已才用的呆笨的记号,因为当这一次时令使者的消息传到,便在没有经验的你们面前说到人类——说到人类,我的诅恨竞不能免却。”

“不,老祖父,你能诅恨便可以把它扩充到全世界中我们的同类,数给我们年轻的兄弟们,这便有力量了!”一棵更稚弱的杉树傲然地插语。

“那只是空言,只是空言罢了。你们想由诅恨而抵抗人类的残暴;想恢复你们的祖先借予人类的力量;想伸展你们的自由? 孩子! 你们的力量还不充分,即使充分,你们没有估计你们的智恳的薄弱,所以是空想啊!”索索颤抖的老银杏语音上有些恐怖。

“不! 联合与一致是力量,也是智慧。”小松树说出简洁反抗的话。

“这真是孩子话。你先要知道我们也如其他的生物一样,有自然的感应的器官,也有永远不可变易的品性。所以这力量与智慧是一定的,是自然命运的支配。你想借那点智慧要指挥——戈者联合同类的动作想反抗自然与人类,这是希望,但不是力量;③是想象中的花不是战争中的手与武器。我们在年轻如你们的时代也曾这样深切地想着。”年纪最老的古桧又恳切地说了。

左右围列的老树都凄切地发出统一的叹息。

那些幼弱的稚嫩的富有生意的小树木,也在老树的下面低低地争州,独有挺生的小杉州仍然反抗道:“老祖父,你是在讲论你的哲理,哲理是由经验集成的,是时序与材料的叠韧,从追卫生出了观念与忖度。这在为时间淹没过的人间是借以消磨他们的无聊的岁月的辩证,但在我们的族属中又何须呢? 尤其是我们这些迸出地上面不久的孩子,我们不是专为了呆笨的人类牺牲了身体为他们取得火种,也不是如同那些麦谷类的同宗兄弟经人类的祖先殷勤培植后,却为的是饱他们的口腹。——但,老祖父,我们的末运却更坏了! 到处在荒山幽谷的,也不能脱却人矣的厄害,他们用种种苛酷的刑法斩伐我们的肢体,却来供他们的文明的点缀。我们不力求自由·即须做他们的榨取者,至少,我们应该有诅恨的力量! 我们没有武器,也没有智惩吗? 没有智慧,也没有力量吗? 久远的低头我们便成了代代被剥削的奴隶。你想我们怎么曾有负于人类呢?”

这是有力的申诉,多少年轻的树木都引起喝啸的赞美之音,山谷中有凄风的酬和。

④老树们沉默……沉默清夜的露水沿着他们的将近枯落的叶子落下如同无力地幽泣。

“我们要联合我们的力量,去洗涤我们先代的耻辱!”

年轻的树木因为小杉的议论,得到力之鼓舞,他们的心意全被投到辽远的愿望之中,想与不易抵抗的人类的智慧做一联合的反叛。

海岸边涌起的波涛,前赴后继地向上争夺,又如同唱着催迫他们的进行的曲调。

(有删改)

[注]本文作于20世纪30年代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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