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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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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安徽省六安市霍邱一中2019-2020学年高三上学期语文第二次月考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碗匠和他的碗

周天红

    烂泥田,一个村子最响亮的事儿就是烧碗了。

    烂泥田村子口一大块田,那泥巴,扶墙抹墙不行,真的是烂得扶不上墙了。栽秧种谷也不行,栽了秧,不走根,反倒要烂根,没得收成。那泥巴,就适合做碗烧碗。泥质沙细,糗性好,水质也好,捏成碗坯子,放到窑上一烧,轻轻一敲就能听见当当当的清脆响声。那釉质那花纹那造型,一看就是好货色呀。

    八爷是村子里最好的碗匠。

    八爷拿捏碗坯子,那是村子里最快的。八爷烧出的碗,那更是一绝。造型,釉色,图案,那都是没得挑。能在碗边碗底上搞出花花草草,有鱼有鸟,有人物有动物,买主点着要什么他就能给你烧制出什么。做大寿的能给你烧出老寿星图,结婚办喜事儿的能在上面烧出鸳鸯,外出发财回家造新房的能在上面烧出财神爷,那些图案活灵活现,逼真得惊人。有的人端起碗吃饭时,都只顾着欣赏,翻来翻去地看,碗里的东西打倒了全然不知道。

    八爷烧碗的手艺,那是跟着他师傅学的,足足学了三年,他师傅才把最关键那点儿真本事传给了他。师傅传授真本事时,只给八爷提了一个要求:留在他身边!

    师傅对八爷说,我一辈子教了数不清的徒弟,学了手艺,都跑出去闯荡了,没有一个能留下来的,其实,他们都只是一知半解,没有学到真本事。如果你一直留下来,我就把最关键最实在的那点儿本事传给你!

    八爷说话算话,一直留在师傅身边,烧碗。直到师傅去世,他都没有离开过烂泥田。

    八爷也讲究。无论是进门上货的还是收藏老玩意的,还是专门进屋看热闹的,八爷准抽出时间,把烧碗识货的道理和方法一五一十地给你介绍个明白,最后还问上一句,懂起没有?如果你摆脑壳说没听懂,他会继续给你说道说道,直到让你听真了为止。八爷这热情,生意当然好做了。

    八爷制碗烧碗的手艺是一绝,生意也做得红红火火的,每天上门进货的客商络绎不绝。这些年下来,八爷的房屋都翻新三回了,可他家里自己用的碗却还是老样子。

    八爷家的碗也是一大特色,没一个好碗,要么是歪的,要么是缺的,要么是花样图案烧残了的,全是歪瓜裂枣的残存货。

    碗匠家里用烂碗怪碗,是八爷用不起好碗吗?不是,成天满屋满仓库都是上等的好碗呢,随便用都没问题。是八爷缺心眼儿吗?不会哟,单凭他制碗烧碗的手艺,就知道他是个一等一的聪明人。是八爷脾气怪吗?肯定不是,你看有人进门,不管晴天阴天还是雨天,八爷都是一脸的笑呢。

    这是个什么道理呢?烧碗的同行不明白,村里人不明白,来进货买碗的人不明白,就是八爷家的二娃更不明白。二娃是什么人哟,走州下府,啥事情没见过。这些年,二娃靠着倒腾他老爹八爷烧的碗,那是发财了,在县城里有五间门市一个大仓库,小轿车都换了好几辆,不是八爷吼着,差点把老婆都换了。二娃是村子里第一个去过北京首都的。就单是他在人民大会堂广场前照的那张相片拿回村子,一整个村子的人围着看了半下午还舍不得离去,直到天发黑人才小步小步地散了。多大个事儿呀,进个京城,村里人念谈了大半年。

    八爷家吃饭喝酒用的那些怪头怪脑的碗,那也是村里人的大事儿,没有人不念谈的。

    八爷说,二娃呀,你不懂?你真不懂?

    二娃摇摇头。

    八爷端起那歪边子的酒碗,喝了一大口酒,说,二娃呀,你看看这个碗,要不是它是个歪边子的残缺货,它还能是我的酒碗?八年了,还是我的酒碗。

    二娃听了老爹的话,好像更糊涂了。

    八爷看了二娃一眼,继续说,碗匠手里的好碗,最终都不是自己的,留不住呀。就像你和你哥。你哥虽然老实甚至有点笨,可他就像一个我烧坏了的碗,能留在我身边呀。你从小聪明,是只好碗,可你成天在外漂来荡去的,有个大事儿小事儿的,我能靠得上你?

    二娃这下听明白了,一屁股坐在屋前的门槛上,半天站不起身来。

    这一下子,二娃清楚地记起,自己已经两年零三个月零五天没有回家了。

(选自《短篇小说(原创版)》2018年第13期)

(1)、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八爷的师父以“留在自己身边”为条件,答应把最关键最实在的本事传给八爷,一方面体现了师父的良苦用心,另一方面也揭示出他自私的性格。 B、为引发读者的阅读兴趣,小说通过设置悬念,例如刻意渲染八爷自己碗的各种缺陷以及村里人的谈论,为的是将八爷的碗与二娃进行对照。 C、小说的语言朴实无华,带有口语化和方言的味道,例如个别句子末尾的语气词,以及“没得收成”等类似表述,读起来亲切自然,而又不乏真情。 D、小说结尾写二娃“已经两年零三个月零五天没有回家了”,说明家庭和亲人在他心中是有一定地位的,同时也暗示了他的悔恨之情。
(2)、说中的八爷是一个怎样的人物形象?请结合原文概括分析。
(3)、从这篇小说中读出了哪些人生哲理?结合自己的经历或阅读经验简要说明。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题目。

林纾其人

李华龙

在“桐城派”后期作家中,有一个不懂外文但会翻译的奇才,他一生先后翻译各国小说171种,计270册,被称之为“今世小说界泰斗”“我国翻译界先驱”,他就是我国近代著名的小说翻译家林纾。

林纾自己不懂外文,但他古文造诣很深,才思敏捷,记忆力特别好,有过目不忘、耳闻能记本领的奇才,先后与人合作,用古文翻译外国古典名著,是位不懂外语的著名翻译家。他所翻译的作品几乎全是凭懂外语的人的口述,他能下笔如流水,准确地将其翻译成中文,而且雅驯遒劲,深得人们的青睐。他翻译的处女作《巴黎茶花女遗事》曾轰动京城一时,风行全国,被称之为“读者但见马克之花魂,亚猛之泪渍,小仲马之文心,冷红生之笔意,一时都活,为之欲叹观止”。从此他一书成名,一发而不可收,成为当时翻译外国小说最多、影响最大的翻译家。胡适还盛赞林纾所译的《茶花女》,认为《茶花女》的成绩遂替古文开辟一个新“殖民地”,比严复所云“可怜一卷《茶花女》,断尽支那荡子肠”有过之而无不及。

由于林纾不懂外文,口译者译错的他自然不知,所以他翻译的作品也难免有疏漏之处,删节、错译、漏译的也时有出现,意译部分过多,似有翻译与创作并用,给人以半译半写之感,这是他译著的不足之处。可贵的是,他自己做事自己承担,不推卸责任,他曾说过:“纾本不能西文,均取朋友口述而译,在海内所知,至于谬误之处,咸纾粗心浮意,信笔行之,咎均在己,与朋友无涉也。”

林纾是一位正直的有民族精神的知识分子,他爱祖国,关心国家前途和命运,同情“戊戌变法”。面对当时外国的入侵,他痛心疾首,同仇敌忾。然而遗憾的是他从小受其父母“畏天循命”的封建观念影响,思想守旧,当“五四”新文化运动即将兴起的时候,他又反对新文化运动,后被胡适、陈独秀、钱玄同等人排挤出北京大学。为此,他愤愤不平,相继作《妖梦》《荆生》等文章讽刺胡适等人,对抗新文化运动。

林纾不仅是作家、翻译家兼善,而且书法绘画俱工。他摒弃一切,肆力画山水,潜心钻研书画。其中《江南雨上图》采用元代画家高克恭的画法,以横点画山,突出江南雨色的迷离。那乌云密布、雷声滚滚、山头昏昏、林木蒙蒙的暴风雨来临之际的山区雨景在他的笔下描绘得淋漓尽致。作者在此图中似乎在表现一种矛盾的情感。这种矛盾的一方面是他对狂风暴雨来临前那种变化莫测的大自然恶劣环境的一种恐怖和压抑感;另一方面“天变不足畏”,既然暴风雨来了,让我们从容面对吧!你看画中小路和水面一片白色,临水小屋中有人却安详自在,静坐观雨,似有“任凭风浪起,稳坐钓鱼船”的无畏精神,充分表现出作者以画言志的真情实感。

林纾的另一幅《雪景山水图》用墨极为成功,浓、淡、干、潮浑然一体,形成层次丰富的色阶。全画不画一人,但从山脚老树的仰视,以及山谷依山而列的茅屋,使人感觉不到境界荒寒的同时,却把隆冬季节,夜雪初霁,清晨时分,群山银装素裹,朔风劲吹,冰天雪地清冷静谧的景色跃然纸上,而且描绘得十分感人,这恐怕也是作者在追求的那种纯洁高雅吧。全幅作品布局紧凑饱满,笔墨苍润纯熟,画上峰峦环绕,山脉映带连绵,山峰笔墨简洁,长皴淡染,山石脉络向背分明。天空使用淡笔渲染,烘托山峰冒雪出云之势,加之满山瑞雪,银装素裹,寒林孤秀,物态严凝,俨然寒冬在目。远山万木压着积雪,在灰暗天空衬映下更显雪色明亮光洁。山谷几间茅屋依山而列,屋顶压着积雪。蜿蜒曲折的山路和溪上小桥皆被大雪所蔽。山脚下,似乎在流动着溪水,溪两岸零散的傲雪老树残叶未尽,似乎在告诉人们,这是初冬的大雪,更严寒的天气还在后面呢。

林纾不仅是著名作家兼翻译家,而且还是一名很有品位的书画家,尽管后人很少提到他的书画成就,也许是因为其画之名为其文之名所掩的缘故吧。

(摘编自《中国文物报》)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下列小题。

论文艺的空灵和充实(节选)

宗白华

    周济(止庵)《宋四家词选》里论作词云:“初学词求空,空则灵气往来!既成格调,求实,实则精力弥满。”孟子曰:“充实之谓美”。从这两段话里可以建立一个文艺理论,试一述之。

    一切生活部门都有技术方面,想脱离苦海求出世间法的宗教家,当他修行正果的时候,也要有程序、步骤、技术,何况物质生活方面的事件?技术直接处理和活动的范围是物质界。它的成绩是物质文明,经济建筑在生产技术的上面,社会和政治又建筑在经济上面。然经济生产有待于社会的合作和组织,社会的推动和指导有待于政治力量。政治支配着社会,调整着经济,能主动,不必尽为被动的。这因果作用是相互的。政与教又是并肩而行,领导着全体的物质生活和精神生活。古代政教合一,政治的领袖往往同时是大教主、大祭师。现代政治必须有主义做基础,主义是现代人的宇宙观和信仰。然而信仰已经是精神方面的事,从物质界、事务界伸进精神界了。

    人之异于禽兽者有理性、有智慧,他是知行并重的动物。知识研究的系统化,成科学。综合科学知识和人生智慧建立宇宙观、人生观,就是哲学。哲学求真,道德或宗教求善,介乎二者之间表达我们情绪中的深境和实现人格的谐和的是“美”。

    文学艺术是实现“美”的。文艺从它左邻“宗教”获得深厚热情的灌溉,文学艺术和宗教携手了数千年,世界最伟大的建筑雕塑和音乐多是宗教的。第一流的文学作品也基于伟大的宗教热情。《神曲》代表着中古的基督教。 《浮士德》代表着近代人生的信仰。 文艺从它的右邻“哲学”获得深隽的人生智慧、宇宙观念,使它能执行“人生批评”和“人生启示”的任务。

    艺术是一种技术,古代艺术家本就是技术家(手工艺的大匠)。现代及将来的艺术也应该特重技术。然而他们的技术不只是服役于人生而且表现着人生,流露着情感个性和人格。 生命的境界广大,包括着经济、政治、宗教、科学、哲学。这一切都能反映在文艺里。然而文艺不只是一面镜子,映现着世界,且是一个独立的自足的形相创造。它凭着韵律、节奏、形式的和谐、彩色的配合,成立一个自己的有情有相的小宇宙;这宇宙是圆满的、自足的,而内部一切都是必然性的,因此是美的。

    文艺站在道德和哲学旁边能并立而无愧。它的根基却深深地植在时代的技术阶段和社会政治的意识上面,它要有土腥气,要有时代的血肉,纵然它的头须伸进精神的光明的高超的天空,指示着生命的真谛,宇宙的奥境。

    文艺境界的广大,和人生同其广大;它的深邃,和人生同其深邃,这是多么丰富、充实!孟子曰:“充实之谓美。”这话当作如是观。

    然而它又需超凡入圣,独立于万象之表,凭它独创的形相,范铸一个世界,冰清玉洁,脱尽尘滓,这又是何等的空灵?

    空灵和充实是艺术精神的两元。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鸡毛

汪曾祺

    西南联大有一个文嫂,她靠给学生洗衣服、拆被窝维持生活。每天大盆大盆地洗。她在门前的两棵半大榆树之间拴了两根棕绳,拧成了麻花。洗得的衣服夹紧在两绳之间,风把这些衣服吹得来回摆动,霍霍作响。大太阳的天气,常常看见她坐在草地上(昆明的草多丰茸齐整而极干净)做被窝,一针一针,专心致志。

    学生叫她文嫂,她管学生叫“先生”。时间长了,也能分得出张先生,李先生……但是,没有一个先生知道文嫂的身世,只知道她是一个寡妇,有一个女儿。人很老实。虽然没有知识,但洁身自好,不贪小便宜。

    文嫂养了二十来只鸡。这些鸡都长得极肥大,很肯下蛋。隔多半个月,文嫂就挎了半篮鸡蛋,领着女儿,上市去卖。蛋大,也红润好看,卖得很快。回来时,带了盐巴、辣子,有时还用马兰草提着一块够一个猫吃的肉。

    文嫂的女儿长大了,经人介绍,嫁了一个司机。这司机是下江人,他来看过老丈母,每次回来,会给文嫂带点曲靖韭菜花,贵州盐酸菜,甚至宣威火腿。下江人女婿答应养她一辈子。文嫂胖了。

    文嫂生活在大学的环境里,她隐隐约约地知道,那些“先生们”将来都是要做大事,赚大钱的。但联大的人都有点怪,如今且说一个人。

    此人姓金,名昌焕,是经济系的。其怪异处不胜枚举,总括起来有三点:一是他所有的东西都挂着,二是从不买纸,三是每天吃一块肉。他在他的床上拉了几根铁丝,什么都挂在这些铁丝上,领带、袜子、针线包、墨水瓶……他每天就睡在这些丁丁当当的东西的下面。学生离不开纸。怎么穷的学生,也得买一点纸。金先生从不花这个钱。为什么要花钱买呢?纸有的是!联大大门两侧墙上贴了许多壁报、学术演讲的通告、寻找失物的启事,形形色色、琳琅满目。这些启事、告白总有一些空白的地方。金先生每天晚上就带一把剪刀,把这些空白的地方剪下来,并把这些纸片,按大小纸质、颜色,分门别类,裁剪整齐,留作不同用处。他每晚都开夜车。开夜车伤神,需要补一补。于是他按期买了猪肉,切成大小相等的方块,借了文嫂的鼎罐(他借用了鼎罐,都是洗都不洗就还给人家了),在学校茶水炉上炖熟了,密封在一个有盖的瓷坛里。每夜用完了功,就打开坛盖,用一只一头削尖了的筷子,瞅准了,扎出一块,闭目而食之。然后,躺在丁丁当当的什物之下,酣然睡去。因此,同屋的那位中文系夜游神送给他一个外号:“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可是金先生倒不在乎,他很快就要毕业了,并已经在重庆找好了事,就要离开西南联大,上任去了。

    这时,文嫂丢了三只鸡,一只笋壳鸡,一只黑母鸡,一只芦花鸡。这三只鸡不是一次丢的,而是隔一个多星期丢一只。早上开鸡窝放鸡时还在,晚上回窝时就少了。文嫂到处找,也找不着。她又不能像王婆骂鸡那样坐在门口骂——她知道这种泼辣做法在一个大学里很不合适,只是一个人叨叨:“我口乃(的)鸡呢?我口乃鸡呢?……”

    文嫂出嫁的女儿回来了。文嫂吓了一跳:女儿戴得一头重孝。她明白出了大事了。她的女婿从重庆回来,车过贵州的十八盘,翻到山沟里了。女婿的同事带了信来。母女俩顾不上抱头痛哭,女儿还得赶紧搭便车到十八盘去收尸。

    女儿走了,文嫂失魂落魄,有点傻了。但是她还得活下去,还得过日子,有很多先生都毕业了,要离开昆明,临走总得干净干净,来找文嫂洗衣服,拆被子的多了。有的先生要走了。行李收拾好了,总还有一些带不了的破旧衣物,这些先生就把文嫂叫了来,随她自己去挑拣。挑完了,文嫂必让先生看一看,然后就替他们把宿舍打扫一下。

    金昌焕不声不响地走了。二十五号的朱先生叫文嫂也来看看,这位“怪现状”是不是也留下一些还值得一拣的东西。

    什么都没有。金先生把一根布丝都带走了。他的王国里空空如也,只留下一个跟文嫂借用的鼎罐。文嫂毫无所得,然而她也照样替金先生打扫了一下。她的笤帚扫到床下,失声惊叫了起来:床底下有三堆鸡毛,一堆笋壳色的,一堆黑的,一堆芦花的!

    文嫂把三堆鸡毛抱出来,一屁股坐在地下,大哭起来。“啊呀天呐,这是我口乃鸡呀!我口乃笋壳鸡呀!我口乃黑母鸡,我口乃芦花鸡呀!……”

    “我寡妇失业几十年哪,你咋个要偷我口乃鸡呀!……”

    “我风里来雨里去呀,我的命多苦,多艰难呀,你咋个要偷我口乃鸡呀!……”

    “你先生是要做大事,赚大钱的呀,你咋个要偷我口乃鸡呀!……”

    “我口乃女婿死在贵州十八盘,连尸都还没有收呀,你咋个要偷我口乃鸡呀!……”

    她哭得很伤心,很悲痛。她好像要把一辈子所受的委曲、不幸、孤单和无告全都哭了出来。

阅读下面的小说,完成下列小题。

“铁拐李”传奇

陈圣芳

    他,拄着拐杖,个子瘦瘦高高的,是一个流浪乞丐,身背很多口袋的褡祾,每天走村串户地乞讨,像一个行脚僧,人们背地里都叫他“铁拐李”。

    “铁拐李”讨米很特别,用手抓的米他是断然不会要的。原来一个刁顽尖滑的大嫂,把一只紧捏的空手放进米袋子,然后从他袋子里面带出一大把米来。

    铁拐李乞讨没有定性,走哪是哪。天黑了,随便睡在学校或者队屋廊檐下,将身子蜷缩成大虾米,囫囵睡去。当天放明时,又不知所踪了。而一方方的墙壁上,却用土坷垃划写满了诗文。湾子里的斋儒老先生曾经教过私塾,他一手捻着他那稀稀落落的几缕白胡子,一边摇头晃脑地吟哦着,一脸的陶醉。

    “铁拐李”他有时也会给湾里的剃头匠几分钱,让剃头匠将他那乱茅草一样的头发理得顺顺当当的,但是他那飘然若仙的胡子他是一定不会剪的,而且,他每次去河边洗碗时,都会把胡子润湿,对着水面捋了又捋。然后把碗刷的贼亮,像猫子舔了似的。

    “铁拐李”虽然疯癫时六亲不认,举起拐杖见人就打,见狗就追。一旦安静下来,他又特别喜欢孩子。那天他在苕货家门口发现苕货在写字,便蹑手蹑脚笑眯眯地走了过去,在后面认真地端详着,并且细声细气地告诉苕货:你发倒笔了,这个勾是“利刀勾”,这个不是这样的,是“宝盖头”,上面没有一点……他告诉苕货很多以后,当再遇见苕货时,他还不忘在他的草稿纸上教几个字,过几天他回来时,他一定会考考苕货,如果苕货回答正确了,他会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一把把花花绿绿的豌豆糖来,赏给苕货。

    有段时间,“铁拐李”突然不疯癫了,他居然背了一个上面印有“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毛泽东”的书包,一步一拐地走学校赶乡集,卖他用澴河潭坡上的泥巴做出来的口哨。

    那泥巴做的口哨的确精妙绝伦,有高音的,有中音的,也有低音的,五颜六色,煞是好看。如果哪个小朋友吹的好,他会摸摸他的小脑袋,笑眯眯地说,拿去吧,不要钱。得到哨子的孩子像过年般的高兴,于是刹那间,满湾子从南到北都是“蛐蛐”般忽高忽低的泥巴口哨声。不过,他尤其喜欢苕货,他看见苕货往往会送他几个五颜六色的泥巴哨,并且还要当面给苕货做示范,同是“蛐蛐”几声,却别有一番韵味。等到学生上课后,他就默默地站在教室的廊檐下,看着琅琅读书的孩子,一脸笑意。有一次,他在走廊小黑板前伫立良久,然后捡起地上的粉笔头,在黑板上涂改起来。一个老师发现了,便吼了几声,吓得铁拐李一溜烟跑了。那老师过来一看却愣住了,原来他修改了一处语法错误。

    从此以后,这位老师便特别关注起铁拐李来。有一天,他路过铁拐李寄住的废砖窑时,看到一个漂亮的城里女子,对着铁拐李声泪俱下地说着什么,而他却有滋有味吃着讨来的米饭,理也不理。后来那女子伸手去拉铁拐李,不料一下子惹恼了他,他挥舞着拐杖,吼道:“你滚,你滚,我不要你管……”那位老师忙躲到一边,看见那女人一步一回头地离开了废砖窑。后来听人说铁拐李原来是一所大学的教授,因为说错了一句什么话划成右派,加上妻子闹离婚,所以就成了流浪的疯子;还有的人说,那个女人是他的学生,很是崇拜他,知道了恩师落脚地后,踏破铁鞋不远千里赶到这里……打这天起,铁拐李就突然从人们的视线里悄然消失了。

    开始还有人念叨一下:铁拐李好长时间没有来讨饭哩?再后来,铁拐李这个名字就像从澴河上游冲下来的一截树枝,在河湾汊里打个转顺流而下,一去无踪。

    而当“铁拐李”这个名字,再次被人提起时,已是十几年后的一天了。那天,已考取博士生的苕货,给家里寄来一张他和导师以及师母的合影。邻居们呼啦一下子围过来看,马上有人说:“咦!师母好年轻啊,怕要比导师年轻不少哩。”突然有人叫了一声:“这苕货的导师,有点像铁拐李呢。”大伙围过来一看,“呵呵,别说,还真有点像哩!”马上就有人说了:“瞎说,一个要饭的,一个是导师,八竿子也打不着呀!”苕货娘说,那好办,我打电话问问就知道了。

    于是苕货娘在一圈人的注视下,拨通了电话:“喂,苕货,我问你一件事情哈……”

(选自《2015年中国小小说精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一颗未出膛的枪弹

丁  玲

    “娃娃,甭怕,咱是一个孤老太婆,还能害你?”老太婆亲热地望着面前张皇失措的孩子,“你是……嗯,咱知道。”这孩子大约十三岁大小,迟疑地望着老太婆。远处一望无际的原野,没有一个人影,连树影也找不到一点。

    “还是跟咱回去吧,天黑了,你往哪儿走,万一落到别人手上……”

    窑里黑魆魆的,他不敢动,听着她摸了进去。“不要怕,娃娃!”她把灯点着了。灶里的火光舔在他们脸上,锅里有热气喷出来。陕北的冬天,孤冷的月亮那黯淡的光辉涂抹着无际的荒原,流落的孩子却拥抱着甜美的梦:他又回到队伍,继续当他的马夫,继续同司号兵玩着……

    孩子跟在老太婆后边去割草。蒙着尘土的沙路上,寻不到杂乱的马蹄和人脚的迹印。他热切地望着远方,他们——大部队到底走得离他多远了呢?他懊恼着自己。那天正在野外放马,突然飞机来了,他藏在一个小洞里,听着外面连绵不断的爆炸声。洞口塌了。等他好不容易爬了出来,就只剩他一人了。他大声地叫喊,凭着感觉一路狂奔,却没遇到一个认识的人……后来才遇着老太婆。

    有人送来包谷做的馍,还有人送来羊毛袜子。有着红五星的帽子仍揣在怀里,他不敢拿出来。大家都高兴地盘问着:“你这么一个娃娃,也当红军,你娘你老子知道么?”

    天真的、热情的笑浮上了孩子的脸。他暂时忘去忧愁,重复着在小组会学来的话:“红军是革命的军队,是为大多数工人农民谋利益的,要团结一切不愿做亡国奴的人去打日本……”

    看见那些围着他的脸露出无限的羡慕,他就更高兴了。老太婆也扁着嘴笑:“咱一眼就看出了这娃娃不是咱们这里的人,你们看他那张嘴多灵呀!”

    有一夜,跟着狂乱的狗吠,院子里响起了庞杂的声音,马嘶声、脚步声和喊声一齐涌了进来。烧着火的孩子,心在剧烈地跳:“难道自己人来了么?”

    “呯!”窑门被枪托撞开了。冲进来的人一边骂,一边走到灶边,“哼,锅里预备着老子的晚饭吧。”

    孩子悄悄看了一眼,他认得那帽子的样子,那帽徽是不同的。他的心一下紧缩起来。

    有人眼光扫到老太婆脸上。她瑟缩地坐在地下,掩护她身后的孩子。“这老死鬼干嘛老挨在那儿,藏着什么!”老婆子一动,露出了躲在那里的孩子。孩子被抓到跟前。一个兵打了他一耳光。

    “老子有枪先崩了你!”孩子大声嚷叫,因为愤怒,倒一点也不惧怕了,眼睛里燃烧着火焰。

    “什么地方来的!”拳头又落在他身上,“听口音,他不是这里人!”孩子一声不响,只是咬紧牙。门突然开了,门口直立着一个人,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

    “报告连长,有一个小奸细!”

    连长走了进来,审视着孩子,默然坐到矮凳上。

    “可怜咱就这一个孙子,咱要靠他送终的。”老太婆嚎哭起来。几个围观的老百姓壮着胆子附和:“是她的孙子。”

    连长凝视着那双直射过来的眼睛,下了一道命令:“搜他!”

    几十双眼睛都集中在连长手上:一把小洋刀、两张纸票子、一顶黑帽子。纸票反面有一排字,“中华苏维埃人民共和国国家银行”。帽子上闪着光辉的红色五星。看着它,孩子心里更加光亮了,静静地等待判决。

    “这么小也做土匪!”

    “招来吧!”连长问他。

    “没有什么招的,任你们杀了吧!不过红军不是土匪,我们不骚扰老百姓,四处受人欢迎。我们对东北兵也是好的,争取你们一道打日本,有一天你们会明白过来的!”

    “这小土匪真顽强,红军就是这么凶悍!”他的顽强虽说激怒了一些人,但也得了许多尊敬。连长仍是冷冷地看着他,又冷冷地问道:“你怕死不怕?”这问话似乎羞辱了他,他不耐烦地昂了一下头,急促地答道:“怕死不当红军!”

    围拢来看的人一层一层地在增加,多少人在捏一把汗。连长不动声色,只淡淡地说道:“那末给你一颗枪弹吧!”

    老太婆又嚎哭起来了。许多人的眼皮沉重地垂下了,有的便走开去。但没有人,就连那些凶狠的家伙也没有请示,要不要立刻执行。

    “不,”孩子却镇静地说,“连长,还是留着那颗枪弹吧,留着去打日本,你可以用刀杀掉我。”

    忍不住了的连长,跑过来用力拥抱着这孩子,他大声喊道:“大家的良心在哪里?日本人占了我们的家乡,杀了我们的父母妻子,我们不去报仇,却老在这里杀中国人。看这个小红军,我们配和他相比、配叫他土匪吗?谁还要杀他,先杀了我吧……”声音慢慢地由嘶哑而哽住了。

    孩子觉得有热的东西滴落在他手上,衣襟上。他的眼也慢慢模糊了,隔着一层水雾,那红色的五星浮漾着,渐渐地高去,而他也被举起来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八十年代的第一个春天,中国社会生活开始大面积地解冻了。阳历二月下旬到三月初,庄稼人出牛动农之前生产责任制的浪潮大规模地席卷了整个黄土高原。

    双水村的孙玉厚父子们眼下的腰杆确实硬了许多。只要这政策不变,他们有信心在几年中把光景日月变个样子。尤其是孙少安,他现在手里破天荒有了一大笔积蓄,去年拉砖除过运输费、房租和牲口草料钱,净赚了两千元。另外,铁青骡子卖了一千六百元,这头牲畜干赚了五百元。两千五百块钱哪!

    孙玉厚老汉早已表明了态度,他对儿子说:“这钱是你赚的,怎个花法,你看着办吧!爸爸不管你……”秀莲一门心思要拿这钱箍几孔新窑洞。

    他想拿这钱作资金,开办一个烧砖窑。他先征求了父亲的意见,父亲仍是老话,秀莲让步的附加条件是,烧砖只要一赚下钱,首先就要修建窑洞(不能一辈子住在饲养院)。

    他,他父亲,少平,秀莲和他妈一齐上手,用了近半个月的时间,终于修建起了一个烧砖窑。少安在城里拉砖时,已经把烧砖的整个过程和基本技术都学会了。烧砖窑建好后,他率领一家人开始打土坯。

    第一窑砖坯很快装就绪。烧砖的炭也用县运输公司的包车拉来了。

    这天晚上一直弄到大半夜,才把最后的一切细节都安排好——明天早晨就要点火呀!

    鸡叫头遍的时候,少安和秀莲才回到一队的饲养院。现在,牲口都分给了个人,饲养员田万江老汉也搬回家住了,这院子一片寂静。

    秀莲累得头一挨枕头就睡着了。但孙少安怎么也合不住眼——明天一早,烧砖窑就要点火,年轻的庄稼人兴奋得睡不着觉啊!

    在这静悄悄的夜晚,他的思绪像泛滥的春水一般。过去的,现在的,未来的,无数流逝的经历和漫无边际的想象在脑子里杂乱地搅混在一起,皎洁如雪的月光洒在窗户上,把秀莲春节时剪的窗画都清晰地映照了出来:一只卷尾巴的小狗,两只顶架的山羊,一双踏在梅花枝上的喜鹊……

    少安猛然听见外面什么地方有人说话的声音。

    他的心一惊:这时候外面怎么可能有人呢?

    他在被窝里轻轻抬起头,支棱起耳朵,可又没听见什么,他正准备把头放到枕头上,却又听见了外面的说话声——这下确切地听见了,似乎就在外面院子里,而且声音很低,就像传说中的神鬼那般絮絮叨叨……少安尽管不迷信,头皮也忍不住一阵发麻。他本来想叫醒妻子,但又怕惊吓了她。他就一个人悄悄爬起来溜下炕,站在门背后听了一阵——仍然能听见那声音!

    他于是顺手在门圪崂里拿了一把铁锨,然后悄悄开了门,蹑手蹑脚来到院子里。

    院子被月光照得如同白昼。

    他仔细听了一下,发现那奇怪的说话声来自过去拴牲口的窑洞中。

    少安紧张地操着家伙,放轻脚步溜到这个敞口子窑洞前。啊!原来这竟然是田万江老汉!

    老汉没有发现他,立在当初安放石槽的土台子前,仍然喃喃地说道:“……大概都不应时吃夜草了……谁能在半夜里几回价起来添草添料呢……唉,牲灵不懂人言呀,只能活活受罪……”

    孙少安忍不住鼻子一酸。他眼窝热辣辣地走到了田万江老汉面前。

    万江老汉吓了一跳,接着便嘴一咧,蹲在地上淌起了眼泪。

    原来他是在对那些已经被分走的牲口说话!

    人啊……

    少安也蹲下来,说:“大叔,我知道你心里难过。队里的牲灵你喂养了好多年,有了感情,舍不得离开它们。石头在怀里揣三年都热哩,更不要说牲灵了。你不要担心,庄稼人谁不看重牲灵?分到个人手里,都会精心喂养的。再说,这些牲灵都在村里,你要是想它们,随时都能去看望哩……”

    万江老汉这才两把揩掉皱纹脸上的泪水,不好意思地笑了,对队长说:“唉,我起夜起惯了,睡不踏实,就跑到这里来了……这不由人嘛!”

    少安也笑了,说:“今晚上我也睡不着,干脆让我把旱烟拿来,咱两个拉话吧。我还有点好旱烟哩,头茬,我爸喷上烧酒蒸的!”

    少安于是又转回家里,尽量不惊动睡熟的妻子,拿了烟布袋和卷烟的纸条,悄悄溜出了门。

    他来到隔壁饲养室,和田万江老汉面对面蹲在一块,一边抽烟,一边拉话。这两个被生活的变化弄得睡不着觉的庄稼人,竟然一直呆到庙坪山那边亮起了白色……

    天大明以后,仍然精神抖擞的孙少安,就吆喝起一家人,来到了他的烧砖窑前。

    在亲人们的注视下,他用微微发抖的手划着一根火柴,庄严地点燃了那团希望的火焰。

    清晨,在双水村上空,升起了一片浓重的烟雾……

(节选自路遥《平凡的世界》第二部第十一章  北京十月文艺出版社2017年5月第一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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