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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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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吉林省长春市实验中学2018-2019年高三上学期语文开学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影 子

刘建超

    老街有“三老”,老招牌、老古董、老学究。

    老街的门店多,许多都是老招牌。看着不起眼的小店,门口的招牌上却是乾隆康熙所赐,在老街度过岁月的李白、杜甫、白居易、郑板桥之类的文匠骚客,他们题写的招牌楹联,不经意间就会出现在犄角旮旯的小店中。老街的古物多,古董遍地都是。老街家里打一口井,就能挖透几个朝代。老街流传个笑话,两个青年打架,一个用铁锨拍人,结果人没有拍到,却拍倒了一段土墙。这个小青年就被逮走了——被他拍倒的是隋朝古城墙,国家重点保护文物。老街以前的私塾多,教书先生多,有许多还给皇亲国戚做过先生。所以,老街有着尊师重教的传统。

    霍老、乔老、贾老都是老街文化的标志性人物。在老街,只要是有沾点文化色彩的事情,三位老者是必被邀请的。三位老者都是鹤发童颜,神采奕奕,往场合里一站,就觉得文风氤氲,儒气荡漾,场合就显得有了品位,提了档次。

    三位老者聚到一起,抱拳作揖,称兄道弟,一派和祥。其实,背地里谁也不服气谁,论年龄,三人同庚,出生月份不同;论资格,都是毕业于北京的名牌大学;论学识,也都出版过自己的文集著作。老街有场合时,请一位还行,如果是三位都到场,如何排座次就是个费死脑筋的问题了。常常是因为前后的次序不满意,有的老者就会拂袖而去,弄得主家不尴不尬。

    天下事没有难得住老街人的。有人就刨根问底儿,看看是谁最先发表过文章。三老提供的资料竟然都是同一年。那就看看谁发表的报刊级别高,居然也都是当年的《人民日报》。那就再看谁发表的文章字数多,三人都含糊着说记不清了,反正是版面挺大的。就有好事的人,去了京城的图书馆,查到了三老当年发表的文章,还复印回来了。结果是霍老的文章815字,乔老的文章770字,贾老的文章602字。霍、乔、贾的排序就被默认了。霍老自然就是德高望重的领头羊了。老街的一些脸面的事务,霍老也就当仁不让地坐在主席台子的中间。

    面子上的事情解决了,心理感受还是不舒服的。在有的场合上,有意无意地就会涌出点暗波。霍老若是发了言,乔老随后就会提点不同看法,与之“商榷”。乔老若是发言了,贾老也要从另一个角度看看问题,把乔老的意见给间接地损一番。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也都心照不宣,却能相安无事,得过且过。

    贾老心里最不安分。三个人当中,只有他年龄最大,比霍老早来到世上二十五天,比乔老早活了四十五天。贾老也比那两位早毕业一年,在学校也是一支笔杆子,若不是当年自己把不住滑,犯了点小小的作风问题,早留在京城混出个模样了。在老街混到一把年纪了,还是个“小三”,这让贾老很是不爽。排在老三,实际上就是个搭头,有你没你都一样。

    老伴最能理解贾老的心境,安慰他说,现在要看谁能熬过谁。我看那老霍老乔都不如你结实,好好锻炼吧,机会都是留给活得最长的人。贾老心中豁然开朗,制定了一整套的健身养身计划,把自己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出席一些场合,他就特别注意观察老霍老乔的状态,闲聊听他俩念叨这个脂肪高那个血糖高的贾老就特别受鼓舞,自己啥都不高,就是心气高。

    事情总是在发生着变化,先是霍老中风住院去世,乔老接替了一大堆的名誉头衔。后是乔老心梗,撒手人寰,贾老继承了一大堆名誉头衔。以后,只要有车接,有饭局还有点小意思,贾老都会显身于各种场合。

    贾老在场合上可以名正言顺地坐在正中间了。坐在中间的位置上,似乎只是坐着,因为场合上的发言不是长官就是老板经理董事长,轮到贾老该说话时,就到了饥肠辘辘的开宴时分,个个都心不在焉,交头接耳,贾老也就没有了讲话的兴致。

    有一次,贾老坐在场合的中间,百无聊赖,忽觉自己的灵魂离开了肉身,在场合上空游荡,看到自己的那副没有灵魂的空壳,就如同影子一样在耗费钟点。贾老恍然,其实在场合上,自己就是被用来做影子的。

贾老觉得影子很好玩。

(选自《百花园》,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老街人办事爱请三位老者,主要是因为他们是老街文化的标志性人物,有他们在场,场合就下子显得有了品位,提了档次,主家也就有了面子。 B、相对于其他两位,年龄最长的贾老心里最不安分,他对自己是个“小三”耿耿于怀。他所制定的一整套健身养生计划,其实是在为日后的人生上位作准备。 C、小说开头说老街有尊师重教的传统,可是在场合上轮到贾老说话时,大伙个个都心不在焉,交头接耳,这说明大家对贾老表面不尊重,但实际还是尊师重教的。 D、小说人物个性鲜明,语言诙谐幽默,以现实主义的手法叙述故事,以浪漫主义的手法结尾,具有讽刺意味,引人深思,体现了作者高超的叙述技巧。
(2)、小说第二段写老街之“老招牌”“老古董”有何作用?请作简要分析。
(3)、小说标题“影子”有哪些含义?请结合文本予以探究。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传道

聂鑫森

    纪于天不知不觉已年届古稀。

    头发稀疏了,脚步迟缓了,精气神也散淡了许多,流年似水,曾经壮如牛犊的他说老就老了;儿女不在身边,家里除了老伴儿,就只剩下老两口的影子。

    纪于天常感叹什么都在变,值得庆幸的是他京剧票友的身份始终没变。从小到老,他痴迷的就是西皮二黄、生旦净末丑,自然也酷爱唱几嗓子,尤其钦服马连良的“马派”,行腔念白,颇有神韵。几乎每个夜晚,他都很忙,或掏钱买票看戏,或参加票友的聚会,或在家里听京剧光碟。对于别人的求教,他一概不会拒绝,问什么答什么,“四大名旦”“四小名旦”“南麒北马关外唐”等滔滔不绝。

    有一天夜晚,纪于天在剧院看完戏,回到家门口,正要掏钥匙开门,发现钥匙忘带了,只好敲门,并用京剧道白:“老们儿,开门来!”

    老伴儿在里面闷声回答:“谁是你老伴儿?你的老伴儿是京剧!”

    他立刻接上话:“此言甚是!”

    纪于天就是这样一人有意思的人。

    省城的京剧团来到了古城,要连演十晚。头三晚的戏码是《文姬归汉》《群英会》《野猪林》。纪于天很欣赏这个剧目的演员,马派老生,程派青衣,叶派小生,侯派花脸,杨派武生,人才济济,争奇斗艳。他能不去一饱眼福和耳福吗?

    但这次他却不用去买票了,有人把票送上门来了。

    送票的叫牛金,40来岁,在本市一家公司当老总。他爹与纪于天是老同事,又在这条小巷里做了几十年的邻居。牛金平时回爹妈家不多,来去都是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

    纪于天很惊讶:这父子俩是压根不看京戏的,牛金怎么有这个兴趣了?

    牛金坦言相告:“我爹让我来找纪伯伯帮忙,您千万别推辞。过几天,有一个美国的华裔客商来洽谈业务,据说他是个京戏迷,晚上得招待他过过戏瘾吧。我不懂这个,临时抱佛脚,想请您陪我先看几场戏,再听您说说戏,以便我和他交谈时,有个共同的话题。或许他一高兴,合同就签下了。”

    纪于天笑了,说:“我不缺这几个买票的钱。你想了解京剧,我愿意陪同,正好为国粹传道嘛!”

    牛金说:“那是,那是,这是戏票,头三晚的我们在剧院碰面吧。”

    第一晚,牛金早早地到了剧院,和纪于天一起认认真真地看完了《文姬归汉》散戏后,牛金谦恭地请纪于天去了一家茶馆,在一个雅座里喝茶,吃夜宵,聊天。

    “纪伯伯,程派唱腔怎么听起来是这么个味儿?”

    纪于天说:“你问得好。程腔讲究若断若续、藕断丝连、缠绵悱恻,称之为‘鬼音’。它不是‘直’着出来的,而是走了一个曲线,音量似乎不大,但有力度,这个饰演蔡文姬的演员是地道的程派传人,功夫很深。”

    “哦。”

    “我虽是习老生的,平日程腔也听得多。比如剧中蔡文姬唱的‘荒原末日嘶胡马,万里江山归路道……’是西皮原板,我给你学学。”

    纪于天同手在桌上敲着板眼,尖起嗓子唱起来。唱到精彩处,牛金也学着喊一声“好”。纪于天笑得满脸放亮。

    “小牛,明晚是《群英会》。演周瑜的小生和演蒋干的丑角最值得一看。”

    “我会准时到场的,纪伯伯。”

    “也许你从此就爱上了京剧了。”

    “但愿如此!”

    第二晚,牛金在开幕前几分钟,才匆匆赶来,坐到纪于天旁边的座位上。戏演到一半,牛金的手机响了,他哼哼哈哈地通完话,抱歉地对纪于天说:“公司里有急事,来了份海外传真,我得去处理一下。纪伯伯,真对不起。”

    “明天去处理不行吗?”

    “人家等着答复哩,心为形役,没办法!”

    牛金轻巧地从观众席中滑出去,像一尾鱼,眨眼间就不见了。

    这么好的戏,牛金半场退席,纪于天觉得很遗憾。过了一会儿,纪于天忘记了身边少了个人,专心专意地看戏,看得浑身发热,喉头发紧。

    第三天晚上,牛金没有来看戏。他白天打了个电话给纪于天,说那个美国华裔客商不来了,派他的一个部下来洽谈,这个部下是个地道的美国人,他特别爱听交响乐……

    纪于天孤零零地看完了《野猪林》,旁边那个空着的座位,他总是忍不住去瞅瞅,心里也仿佛空了一大块。今夜,他怎么了?看京剧都分心,怪!

    走在回家的路上,见身前身后无人,纪于天唱起了剧中人林冲的一段“反二黄散板”转“原板”,声腔凄凉悲切:“大雪飘,扑人面,朔风阵阵透骨寒……”(有删节)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后面题。

冬天里的秘密

    弗兰茨是个孤苦伶仃的老人,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了亲人。他在医院住了两年多了,是洛里安大夫的病人中年纪最大的一位。

    冬天来临的时候,他已经连路都走不动了,还要靠人喂饭,洗脸。夜里他总是做噩梦,大声地说胡话,医生把他安排在了顶楼的小房间里,房间的窗户朝着一条寂静的横街,这意味着,他开始默默地等待死神的降临。

    但是圣诞节到了,新年到了,死神却一直没到顶楼房间里来找他,洛里安大夫也不明白这老人为什么看上去好像只剩下最后一口气了,却还有强烈的活下去的愿望。凭大夫多年的经验,使弗兰茨活下来的不是药物,而是一种神秘的力量,他相信,这老人的心中一定有个秘密。

    这天傍晚,洛里安大夫推开弗兰茨的门,却发现他正朝窗外张望。看到大夫进来,他立即把脑袋缩了回去。大夫说:“您应该静静地躺着休息,为什么总往窗外张望?”弗兰茨先生想了一会儿,对洛里安大夫说:“请您走到柜子后面去,不要露面,要不就不灵了。”

    于是大夫就走 到柜子后面去。弗兰茨先生坐起来,关掉床头柜上的灯,这时小房间里一片昏暗。接着他又开了灯,又关掉,又开灯。突然,在他们对面横街的一间亮着灯的顶楼窗 户里出现一个姑娘。这是个可爱的小姑娘,大眼睛,黑头发,她笑着并朝这儿招手示意,弗兰茨先生也向她招手示意。小姑娘在对面鼓掌,然后把各式各样的东西摆 在窗台上,她自己站在窗台后面。窗台上摆的尽是玩具,有乔木,灌木,有一个教堂,还有许多洋娃娃,只要用手插进洋娃娃的衣服里面,它的形态就能不断变化, 像活的一样。

    小姑娘在她的窗口表演了一场真正的木偶戏!表演完毕,小姑娘鞠了一个躬。

    弗兰茨先生笑了,这可是大夫几个月以来第一次看到他笑,于是情不自禁地往前走了两步。这时,在小姑娘半明半暗的房间里出现了一个妇人,当她意外地发现弗兰茨先生和医生时,她惊呆了,赶紧拉上窗帘,接着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对不起,是我妨碍了演出!”洛里安大夫沮丧地说。弗兰茨先生躺在床上喘了会儿气,终于开口了:“我认识这个小姑娘五个星期了,纯粹是偶然,一天,我想转身到另一侧,当我抬起头时,看到了她,她就把那些洋娃娃指给我看,并开始表演起来。为我表演!

    “从那时开始,她每天给我表演节目,而且总是新的,感谢上帝,让我的眼睛还看得到东西。我每天都在焦急地等待傍晚来临,这个时间我们用信号约好了,灯一闪,她的演出就开始。”

    接下来的整个冬天,洛里安大夫每天给弗兰茨先生检查身体,每天都关切地问同一个问题:“您一定又往窗外看了吧?”

    老人总是轻松地回答:“是的!”雪融化了,弗兰茨先生竟然已经能够坐在桌旁吃饭,能够自己洗澡了。3月份的时候,他可以自己走路了,所有的人都不敢相信这个奇迹。

    4月初的一天,弗兰茨先生惊慌失措地对洛里安大夫说:“大夫先生,大夫先生,昨天小姑娘不见了!要是她出了什么事……”

    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星期都不见小姑娘的踪影,可怜的弗兰茨先生完全失去了常态,他甚至有点旧病复发。但是洛里安大夫对此似乎完全不当一回事,直到第八天,他对弗兰茨先生说:“请您穿好衣服,有人邀请我们。”

    “有人邀请?在什么地方?”

    “那个为你表演的小姑娘的父母亲邀请我们去吃午饭。您动作快一点,要不我们就迟到了。”

    弗兰茨先生穿衣服还从来没有那么快过!洛里安大夫想搀扶他过马路,但他走得比大夫还快,老人踉踉跄跄地径直上了对面那幢房子的顶层。

    大夫似乎熟悉这里的房门,他在一道门牌上写着“维德曼”的门上按了电铃。一位女士开了门,这位女士就是老人曾经在小姑娘的房间里常常看到的那个,在她后面站着一位先生,当他们看到弗兰茨先生时,脸上马上泛起了笑容,一起说:“非常欢迎,亲爱的弗兰茨先生。”

    看到弗兰茨先生困惑不解的样子,小姑娘的父亲解释道:“不久前,洛里安大夫拜访过我们,谈起了您的情况。”

    弗兰茨突然明白了大夫的良苦用心,他感激地看着洛里安大夫,急切地问小姑娘现在在哪里?

    小姑娘的父亲领着弗兰茨走过了客厅,在一道门前站住:“我的女儿玛利亚就在这里面,这门应该由您来推开。”弗兰茨双手颤抖着推开门,这是一间装饰得很漂亮的儿童房间,玛利亚,他的小朋友,大眼睛,黑头发,她正躺在靠窗的小床上,被子滑落下来,弗兰茨先生看到玛利亚的右腿从脚趾到膝盖绑着石膏绷带。

    “太好了,您终于来了!”玛利亚兴奋地喊道。

    维德曼太太说:“我的女儿6个月前患了严重的骨髓炎。她必须卧床,老是卧床。我们请了最好的医生,用了最好的药物,但是毫无用处。我们非常担心玛利亚会终身残疾。可前段时间,玛利亚的病情突然好多了,起先我们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后来我们才知道,她每天为您演出……上一周的检查出现了奇迹。检查表明现在她只有局部发炎,医生说很快就能康复了。”

    玛利亚向弗兰茨伸出一只手,他也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

    “您和玛利亚有一个秘密,正是您和这个秘密使她得到了健康,我们将永远感谢您!”小姑娘的父亲嗓音沙哑地说。

    洛里安大夫意味深长地说:“不,有两个秘密:一个是你们之间的小秘密,还有一个是能够影响健康,能够驱赶孤单,能够创造奇迹的秘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汽笛·布鞋·红腰带

陈忠实

    ①他那时刚刚勒上头一条红腰带。这是家乡人遇到本命年时避灾禳祸乞福的吉祥物。半年以后,他勒着这根保命带到30里外的历史名镇灞桥去报考中学。领着他们去报考的是一位40多岁的班主任,姓杜。

    ②这是一次真正的人生之旅。

    ③为了这第一次走出家门三公里以外的旅行,他昨夜激动慌惧得几乎不能成眠。他肩头挎着一只书包,包里装着课本、一只毛笔和一只墨盒、几个混面馍馍,还有一块洗脸擦脸用的布巾……却连一分钱也没有。

    ④开始,他和老师、同学相跟着走,大约走出十多里路也不觉得累。后来的悲剧是从脚下发生的。他感觉脚后跟有点疼,脱下鞋来看了看,鞋底磨透了,脚后跟上磨出红色的肉丝淌着血。母亲纳扎的布鞋鞋底经不住砂石的磨砺。当他看到脚后跟上的血肉时便怯了,步子也慢了。杜老师和一位大同学倒追过来,他立即擦干了眼泪。抬脚触地时的痛楚引发了他内心的卑怯,他没有说明鞋底磨透脚跟磨烂的事,他怕那些穿耐磨的胶底鞋的同学笑自己的穷酸。

    ⑤他已经看不见那支小小的赶考队列了。他终于下狠心从书包里摸出那块擦脸用的布巾包住一只脚,踮着脚尖跛着往前赶,走了一段路程,布巾磨透了,他把布中倒过来再包到脚上,直到那布巾被踩磨得稀烂。他最后从书包里拿出了课本,一扎一扎撕下来塞进鞋窝……那些纸张更经不住砂石的蹭磨,直到课本被撕光,走进考场的最后一丝勇气终于断灭了。

    ⑥伟大的转机在他完全崩溃刚刚坐下的时候发生了,他听到了一声火车汽笛的嘶鸣。

    ⑦他被震得从路边的土地上弹跳起来,惊惧慌乱而茫然四顾,终于看见一股射向蓝天的白烟和一列呼啸奔驰过来的火车。这是他平生第一次看见火车,第一次听见火车汽笛的鸣叫。列车飞驰过去,绿色的车厢,绿色的窗帘和白色的玻璃,启开的窗户晃过模糊的男人或女人的脸,还有一个把手伸出窗口的男孩的脸……直到火车消失在柳林丛中,直到柳树梢头的蓝烟渐渐淡化为乌有,直到远处传来不再那么令人震慑而显得悠扬的汽笛声响,他仍然无法理解火车以及坐在火车车厢里的人会是一种什么滋味儿;坐在火车上的人瞧见一个穿着磨透了鞋底磨烂了脚后跟的乡村娃子会是怎样的眼光,尤其是那个和他年纪相仿已经坐着火车旅行的男孩。

    ⑧天哪!这世界上有那么多人坐着火车跑而根本不用双脚走路!他用双脚赶路却穿着一双磨穿了底磨烂了脚后跟的布鞋一步一蹭血地踯躅!他无端地愤怒了:不能永远穿着没有厚底的破布鞋走路……他把残留在鞋窝里的烂布绺烂纸屑腾光倒净,咬着牙重新举步。脚后跟还在淌血还疼,走过一阵儿竟然奇迹般地不疼了,似乎那越磨越烂得深的脚后跟不是属于他的,而是属于另一个怯懦者的……在离考场还有一二里的地方,他终于赶上了老师和同学。

    ⑨后来他成为一个作家,这个作家回顾整个生命历程的时候,所有经过的欢乐已不再成为欢乐,所有经历的苦难挫折引起的痛苦亦不再是痛苦,而是变成了只有自己可以理解的生命体验,剩下的还有一声储存于生命磁带上的汽笛鸣叫和一双磨透了鞋底的布鞋。

    ⑩他想给进入花季刚刚勒上头一条或第二条红腰带的朋友致以祝贺,无论往后的生命历程中遇到怎样的挫折,怎样的委屈,不要动摇也不必辩解,走你认定了的路吧!因为任何动摇包括辩解,都会耗费心力,耗费生命,不要耽搁了自己的行程。

(有改动)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况且,一想到昨天遇见祥林嫂的事,也就使我不能安住。那是下午,我到镇的东头访过一个朋友,走出来,就在河边遇见她;而且见她瞪着的眼睛的视线,就知道明明是向我走来的。我这回在鲁镇所见的人们中,改变之大,可以说无过于她的了:之前的花白的头发,即今已经全白,全不像四十上下的人;脸上瘦削不堪,黄中带黑,而且消尽了先前悲哀的神色,仿佛是木刻似的;只有那眼珠间或一轮,还可以表示她是一个活物。她一手提着竹篮,内中一个破碗,空的( )一手拄着一支比她更长的竹竿,下端开了裂( )她分明已经纯乎是一个乞丐了。

我就站住,豫备她来讨钱。

“你回来了?”她先这样问。

“是的。”

“这正好。你是识字的,又是出门人,见识得多。我正要问你一件事——”她那没有精采的眼睛忽然发光了。

我万料不到她却说出这样的话来,诧异的站着。

“就是——”她走近两步,放低了声音,极秘密似的切切的说,“一个人死了之后,究竟有没有魂灵的?”

我很悚然,一见她的眼盯着我的,背上也就遭了芒刺一般,比在学校里遇到不及豫防的临时考,教师又偏是站在身旁的时候,惶急得多了。对于魂灵的有无,我自己是向来毫不介意的;但在此刻,怎样回答她好呢?我在极短期的踌躇中,想,这里的人照例相信鬼,然而她,却疑惑了,——或者不如说希望:希望其有,又希望其无……,人何必增添末路的人的苦恼,一为她起见,不如说有罢。

(节选自鲁迅《祝福》)

阅读下文,完成下题

艰深的哲学

傅菲

①马鞍嵌在两座很矮的山冈之间。针叶林从山冈披下来,青青黛黛,一棵巨大的泡桐突兀而出,树冠如蘑菇云。即将日落,一只被人遗弃的褐毛土狗,站在泡桐树下,仰起头,呜昂呜昂地叫。山冈向北延伸,是脉脉松林。

②最早进来的是挖掘机。据说修一条公路,要打通那个山梁。有十二台挖掘机在挖土,从山梁上往下挖。运土车盘着树林,运土到另一个山坳,翻斗倒土,黄黄的土尘扬起来。挖了七个来月,山梁不见了,山成了断山。男人们用洋镐,挖起炮碴,堆在路边,女人用簸箕装满,挑到坑洼处填起来。女人蹲下身子,扁担压在肩上,扎稳脚,缓缓支起身子,挑起来,抖一抖肩,迈开脚,挑走。那一担炮碴,少说也有一百六十斤。

③这条新开的路,暂时无处相通,是一条死路。与公路相通,还隔了一座山。另一路工人在开掘隧道。一日,朋友对我说:“我们去看看他们怎么挖隧道吧?还没见过挖隧道呢。”去的路上,遇见了一群女工下班。我问她们:“你们还要回去做饭吧?”她们脸黑乎乎,工装裹着湿湿的泥浆,有说有笑,露出洁白的牙齿,听到我们的问话,一哄而笑。

④被填土抬高的山坳,亮起了一盏灯。我们沿着运土的路,去了山坳。见工棚搭建在一块平地上,门口晃着一盏灯。一条褐毛土狗卧在灯下,汪汪地叫,伸出舌头。工棚里,一个女人在炒菜,一个男人就着一碗花生米在吃酒。工棚很小,只放得下一张床、一个煤气灶和两张小凳子。菜放在行李箱箱面上。女人的后腰扎了一件深蓝的衣服,在炒腊肉,辣椒很呛鼻。灯挂在竹竿上,是充电的应急灯。男人看了我一眼,说:“要喝酒吗?”

⑤我摆了摆手,说:“看见山上有灯,就上来了,看看。”女人说:“你们饭早。”她和她男人有浓重的贵州沿河口音。炒了腊肉,她又炒了一个螺蛳,摆上碗,陪她男人喝酒。酒是用塑料壶装的,只剩下壶底不多的酒。她摇了摇壶,说:“明天再打一壶酒来。”她倒了一半的酒给男人,余下的一半倒进了自己碗里。

⑥我问:“你们怎么住山上呢?其他工人都住在村里。”男人说:“守一下工地,一个月可以多两百块钱,还可以省下房租。来回一算,一个月可以多出四百多块钱呢。”工棚是木板搭建的,四处漏风,我掖了掖大衣领子。“门口这条狗,我熟。它以前常在山梁上叫。”我继续搭话。女人说:“这条狗好可怜,腿骨被人打断了。”女人精瘦,肩膀却结实,也宽。看得出,她是一个有着好气力的女人,也是一个舍得一身好气力的女人。

⑦这对夫妻是第一批来工地做事的工人。和他们一起来的,还有四个老乡,做了不到三个月,老乡就走了,去了别的工地。他们要日结工资,工头不肯。工头说,日结工资给你们,你们就去赌,一分钱存不了,你们老婆孩子苦死了。老乡想打母狗炖狗肉吃,被这个精瘦的女人拦住了,说:“母狗也是一家之母。”土狗便一直跟着她。

⑧冬雨来,风吹得紧。针叶林泛起黄褐色。有几个工人等不了雨歇,回贵州过年去了。住在工棚的那一对夫妻,一直在。工头补他们每人每天一百元,守工地,还送了二十斤谷烧给他。他不打算回家了。“一年了,还没回过家,想孩子了。”说着说着,女人哭了起来。褐毛土狗昂着头看着她哭。它瘸着腿,在她身边转着身走,像个惊慌失措的孩子。

⑨过了正月,工地开始忙碌起来了。路两边建排水系统,二十米一个密井,水管互通。女人们下到窨井,掏泥巴,用簸箕吊上来。男人们吊簸箕,泥巴水淋下去,嘟嘟嘟,淋得井下人全身湿透。女人戴着绿色安全帽,像一只只青蛙落在井里。一天可以掏四个窨井,掏一个窨井两百块钱。加加班,还可以多掏两个。

⑩一天,我看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叔,站在村头流眼泪。我问他:“家里出什么事了?”“现在的孩子怎么啦?我不理解。”老叔说,“我外孙从小跟着我,我女儿女婿在浙江的工地做事,就这么一个外孙,我也宠着。孩子除了玩手机,还是玩手机。现在他读高一了,学校不让带手机,他就说他不读书了。让我在这儿等他,接他回家,再不去学校了。我这个外孙没救了。”老叔边说边捶打自己胸膛。

⑪我一时无语。等了约半个小时,孩子背着一个包,来了,边走路边看手机。我拉着孩子的手,陪着老人走,走到工地。女人在掏窨井,男人在吊泥巴。一个女人满脸黄泥浆,露出一双眼睛,看我们。我对孩子说,你的父母就像他们一样在赚钱养家。你不读书,就是糟蹋你父母。孩子并未抬头,说,你带我来工地干什么。

⑫油桐花开了,一层层地翻涌。新路铺了沥青路面,绿化树初发幼叶,斜坡上,撒下去的草籽长出了草芽。工地撤退了。那些工人去了别处的工地。有时,我领着在食堂做事的辜师傅一起去散步。他满意自己的生活,是一个无忧无虑的人。我却相反。他安慰我:“你什么也不缺,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⑬我是过着满足的生活,但我是一个对未来充满忧虑的人,虽然,我对自己的未来会什么样,根本无所谓。我常想起住在工棚里的那对夫妻,身处泥淖,面目干净。我也想起那些男人和女人,那位老叔和他的外孙。人需要有热盼地活下去。所处的环境恶劣,又算得了什么呢?咬咬牙,活。很多人是这样活下去的:这也是最艰深的哲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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