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logo

题型:单选题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容易

浙江省嘉兴市第一中学2018-2019学年高二上学期语文期中考试试卷

下列选项对课文内容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A、《长亭送别》这一折戏是由正旦崔莺莺一唱到底的,其他角色如红娘、张珙、老夫人等有白无唱。这些唱词表现了崔莺莺对两人即将分别的不舍、对张生移情别恋的忧虑及对老夫人的不满等。 B、在话剧《雷雨》中,30年后,周朴园终于认出鲁侍萍时,周朴园说了句“你来干什么?”这时,他对侍萍的出现大感意外,虽然怀疑她找上门来的动机,但还是存有几丝温情。 C、《一滴眼泪换一滴水》选自19世纪法国作家雨果的《巴黎圣母院》。它以15世纪的法国为背景,主要人物有吉普赛女郎爱斯梅拉达、敲钟人伽西莫多、副主教克洛德等。 D、孟子在《寡人之于国也》一文中,描绘了“王道之始”和“王道之成”两幅理想图景,其中,“养生丧死无憾”是“王道之始”的标志;百姓安居乐业,国家施行礼乐教化,则是“王道之成”的标志。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论潇洒

姚雪垠

①潇洒,无论在中国人的生活上或艺术上,都是个好的形容词。它的含义是闲散、清雅和飘逸。究竟什么时候它就被用作代表一种美的观念,我们没有完备的词典,一时很难查出;大概说来,它被人们热烈地提倡、崇拜,是开始在魏晋时代。在当时,它是以反抗礼教与权臣高压而出现,和清谈有着同样的意义。虽然清谈受老庄的影响最大,潇洒是由于五石散的服用,但清谈之祖也就是最先服用五石散的何晏,这就明白地告诉我们二者的关系了。

②据鲁迅先生的研究,五石散几乎等于清末的鸦片,成了一种很普遍的嗜好。服了五石散以后,须吃冷食,喝热酒,并以冷水浇身和出外散步。服五石散的人,因皮肤易于擦破,便不穿鞋而穿屐;因身上发热,便宽衣缓带。至于服了五石散的人是否就清瘦起来,鲁迅先生虽没有说明,但想来是不会不清瘦的。人一清瘦了,再宽衣缓带起来,又不参加筋肉劳作,于是就自然潇洒了。所以提到“潇洒”二字,我们便不由地联想到隐士、诗人,和魏晋人物来。鲁迅先生说魏晋时服五石散的都不是穷人;其实不惟不是穷人,连商人也同样不配。因为过去的文化是封建地主的文化,大腹商人被认做恶浊俗物,讲潇洒的只是封建地主阶级,尤其是由这阶级出身的士大夫之流。

③潇洒不仅以反抗的姿态在历史上出现,并且直接与封建的身份观念相关联,也和封建地主的物质生活密切地结合着。在封建时代,地主阶级的生活是闲散的,且以参加筋肉劳作为有失身份,比如养长指甲,和男人的包脚,穿长衫,都是要表示他自己是有闲的,有身份的人。生活规定习尚,习尚影响美的观念,于是在那时,一切闲散的嗜好,如品茗,养鸟,赋诗,以及琴、棋、书、画之类,都成为高雅的了。在绘画上,山水画特别发达,又被人重视,便表现了人们对于潇洒生活的向往。山水画是地主阶级对于闲散欲求的扩展,希望摆脱扰攘的尘寰,到山林里边与清风明月共处。他们又用自己的眼光来观察事物,竹子就成为潇洒的代表;可怜的渔夫樵子也都是美的诗画题材了。

④在音乐方面,我们看见在历史上清唱与箫板之特别流行。中国音乐以缠绵和清雅为正宗,一方面是由于地主与士大夫生活之优美的关系,一方面不能不是受爱潇洒观念的影响。唐朝人歌七言绝句,旗亭画壁的故事,千古令人神往。至于提到宋朝人歌诗时,我们便马上会想到月明之夜,诗人们携妓泛舟,和“小红低唱我吹箫”的情景来。宋以后,散曲取代了词的地位。但它也以缠绵清雅为主,多是文静细曲,唱时没有锣鼓和科白,所以又叫做清曲。最讲究潇洒的袁中郎在《虎丘记》上说:“比至夜深,箫板亦不复用。一夫登坊,四座屏息,音若细发,响彻云际。”这是多么的清雅!

⑤潇洒表现在文学上,是冲淡和性灵两种风格相结合。本来二者原是互相关联,很难单独分开。在历史上,这二者都有着反抗的意义。陶渊明和袁中郎,都是当时文艺上的叛徒。在陶渊明时代,宫廷文人把文学领到一条死路上去,徒有华丽的躯壳而没有灵魂。在袁中郎时代,摹古之风特盛,文人作文,也忘掉了还有个自我存在。因此陶渊明和袁中郎都尽力地追求自然。自然有二:一是风物上的自然,一是人性上的自然。偏于风物上的自然,便多表现山水田园的爱好。偏于人性上的自然,便反对摹古与无谓的规律。二者结合起来,便是现实桎梏的解脱,便是潇洒之极致。

阅读下面的材料,完成下面小题。

材料一:2016年,中国超过1000万人告别贫困。近日,中国社科院和国务院扶贫办联合编撰的《中国扶贫开发报告2016》公布了这一数字,意味着“十三五”脱贫攻坚首战告捷。回看历史,以7亿多贫困人口为起点,中国在这场战役中已经艰苦奋战将近40年;面向未来,到2020年,中国现存几千万贫困人口将全部脱贫。有目标、有思路、有举措,在这场世界范围内的脱贫战争中,中国成绩斐然。

    “1000万”这个数字背后,是中国贫困家庭摆脱贫穷的实在收获与喜悦。改革开放30多年来,7亿多贫困人口摆脱贫困,农村贫困人口减少到2016年的4335万,贫困发生率下降到4.5%。

    人类历史上从未有过这么快、这么大规模的减贫。中国成为世界上减贫人口最多的国家,也是世界上率先完成联合国千年发展目标的国家。对此,《纽约时报》评价,极端贫困人口的大幅减少主要应归功于中国取得的经济进步。《赫芬顿邮报》则指出,世界减贫成绩“最大的功劳来自中国。中国能够取得如此显著的成绩,归功于中国经济发展,离不开中国政府在改革方面做出的努力”。

(摘编自2017年1月16日《人民日报•海外版》)

材料二:2015年10月16日,国家主席习近平在减贫与发展高层论坛上指出,全面小康是全体中国人民的小康。未来5年,我们将使中国现有标准下7000多万贫困人口全部脱贫。他说,我国坚持分类施策原则,因人因地施策,因贫困原因施策,因贫困类型施策,并特别指出了“五个一批”脱贫手段。

    中国科学院研究员杨多贵认为,消除贫困并不取决于一个国家的财富多少,而在于执政者的责任感和决心。中国政府不仅有坚强的决心,还能够充分发挥中央与地方两个积极性,全力推动扶贫攻坚工作。为实现这个目标,已经出台和即将出台系列政策,推进各项工作落实。

    此外,扶贫必扶智。让贫困地区的孩子们接受良好教育,是扶贫开发的重要任务,也是阻断贫困代际传递的重要途径。记者了解到,今年扶贫日前后,教育部等部门将启动实施教育扶贫全覆盖行动,加快贫困地区教育事业发展。

(摘编自2015年10月16日“新华网”)

材料三:

提问:现在很多人唱衰中国经济,您如何看待现在的中国形势?

(国家发改委主任)何立峰:去年我国的经济发展体现了稳中求进的工作总基调,实现了平稳健康的发展。我认为以下几个方面是特别突出的:

    第一,经济实现了平稳增长。去年中国经济的增量将近占全球经济增量的33%,这是非常不容易的,事非经过不知难。

    第二,稳就业。经济的平稳健康发展,新增创造了1000多万的就业岗位,去年安排了新增就业人口1300多万,这是非常不容易的,因为就业是民生之本。

    第三,平稳增长的表现是脱贫攻坚,去年实现了现行标准下1200多万建档立卡贫困人口的脱贫,这样的精准扶贫成就是非常不容易的。放眼全球,可能中国是唯一能够做到的国家。

    第四,稳中求进的“进”,主要表现在供给侧结构性改革取得了深度进展,为去年经济平稳健康发展营造了良好的环境,同时也为今年经济平稳健康发展创造了更好的环境,夯实了更好的基础。

(摘编自2017年3月5日“中国网”)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苦梅

马卫

    苦梅又叫乌梅,个小,肉少,汁酸。如果不是没有吃的,孩子们是不会去吃苦梅的。一个姑娘却偏偏取了这么个名儿,不过也难怪,山区农村生活苦嘛。苦梅一出生,就和饥饿结伴,要不是后来包产到户,苦梅一家的日子就更难过了。

    苦梅二十岁的时候,成了新媳妇儿。

    “新媳妇儿,憨憨人儿,不说话儿,给糖走人儿。”儿歌嘛,小孩子嘴甜,诳糖吃。到了夜深人静,客人们离开,苦梅才发现,进新房的怎么不是先前相亲的那个男人呢?

    男人很木讷,呆呆地站着,半天才说出来,以前相亲的,是他表哥;自己丑,所以找表哥代替。事已至此,多说无益,何况,男人家拿了钱,给家里砌了砖房,让哥娶上了嫂子。拿妈的话说就是——长得帅,能吃么?

    男人没有啥手艺,除了干地里的活,干不了其他。可是粮食价格低,除去农药、化肥、种子,赚不到啥钱。就这样过了七八年,孩子也读小学了,家里仍然一贫如洗。

    苦梅对老公说:“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一辈子也致不了富。”

    男人却安于现状,不缺吃不缺穿,还要求啥呢?可是经不住苦梅天天纠缠,最后男人让步了,苦梅和她的表姐进城,一个去给人帮厨,一个当超市营业员。

    苦梅在超市,极认真。别人忙里偷闲玩手机,她没有。别人喜欢小喇叭广播,讲奇闻怪事,苦梅不知道。苦梅就像个机器人,陀螺似的转,给人介绍商品特别热心,还帮老人购物。

    苦梅的勤奋和本分,换来了一个领班的岗位。不比不知道,一比吓一跳,当上了领班,工资竟然是营业员的数倍,而且轻松多了。所以,苦梅工作更加认真。

    苦梅出事,是在一个周末。

    那天,她在商场巡视,检查工作,发现有一个叫巧芋的营业员偷吃话梅。如果偷吃几个,谁也不会发现,商品有一定的损耗率。但是规定是死的,营业员绝不能吃和拿商场的商品。一旦发现,轻则扣工资,补损失;重则开除,或送派出所。

    苦梅没有当场揭露巧芋,女人家谁不爱面子呢?

    苦梅把巧芋叫到办公室,给她倒上水,才说了自己看到的事。没想到,巧芋一百二十个不承认。她说:“捉奸捉双,拿贼拿赃。你既然看到了我偷吃话梅,为啥不当场拿住?现在,你是污蔑我!我和你没完。”

    苦梅没想到好心没有好报,气得粗气红脸:“这次就算了,如果我再拿住了你,你走人!”

    苦梅只能这样说了。她知道,这些营业员,差不多全是乡下来的,拿着低薪,还要养家糊口,难呢。只要巧芋改了,这事就算了。

    苦梅和表姐合住在出租屋,表姐回来一般要一点左右。那晚,苦梅值晚班,回家时快十一点了,还在夜摊上吃了碗米粉。就在苦梅开门的时候,突然蹿出一个蒙面男人,把她踹倒在地,给她几拳、几脚,嘴上说:“臭婆娘,懂事点,不要管得太宽。这次放过你,要是你再多嘴,把你脸划了!”苦梅虽然来自农村,有一把力气,可是相对于男人,那是蚍蜉撼树。

    蒙面人走了,苦梅半天才起来,回到屋内,见腿上身上的瘀痕,忍不住哭了起来。不用想,这事肯定是巧芋干的,听说,她一人在城里,常和些不三不四的男人鬼混。所以,巧芋特别好打扮,身上也不差钱,上班极不认真。

    表姐回来的时候,见苦梅这副样子,问了半天,苦梅才说出来。

    苦梅并不怕巧芋,是怕巧芋勾搭上的野男人。为了安全,苦梅辞职了,经理挽留她,她坚决回家。孩子见她回来,高兴地溜到她怀里,就不离开。老公见她回来,嘿嘿直乐。

    伤不重,养了一周,就复原了。

    苦梅是个闲不住的人,经过三年的打工生活,她明白一个道理:要得富,开店铺。

    苦梅开了村里第一家超市,当然不能和城里的比,不过两间屋大,主卖副食和生活必需品。不用请人,自己和老公亲自干。货自己去进,晚上做账。

    乡下人虽然计较价钱,但绝不会偷东西。一个月下来,挣的比她在城里打工还多一倍。

    苦梅家渐渐富了,有了彩电冰箱,还给老公买了摩托进货。至于田和地,只种谷子、蔬菜,剩下的种树。

    她家没有种其他树,只种苦梅。人们不太理解,苦梅也不解释。乡下人都知道,苦梅味酸、涩、平,敛肺、润肠、生津、解酒,良药呢。村里人常来讨用,苦梅一概白送,尤其那些爱喝酒的男人们,他们嘴上还要占便宜:“苦梅,吃你呢!”

    苦梅的脸上,全是笑。嘴上说:“吃我?酸死人!”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草木恩典

李丹崖

    草的香,似乎只有在两个时间可以闻出来。

    一是在被碾压或拦腰斩断的时候,这时候的草,像是慷慨就义,被镰刀、被车轮,割断、碾压,散发出奇特的生命的香,这香味,让人觉得有一种拿生命才换得来的美。我小时候喂过牛,给牛铡过草,当祖母把成捆的青草放到铡刀下,我奋力挥动胳膊,向下一压,咔嚓,草被斩成了两段,旋即散发出一股诱人的香。我追求这种香,似乎也在一定程度上验证了,人是具有动物性的,格外爱这些草木滋味。

    另一是在草被熬煮的时候。我的父亲是一位中医,小时候,我常常爱在他的中药橱边转悠,可以闻到与众不同的草木香味,就好像这些香味纠缠在一起,我置身其中,可以免除疾病的侵扰一样。遇到病人前来抓药,父亲把那些或叶、或花、或根、或果的中药材用纱布包起来,放到砂锅内熬煮,满屋子的中药香。在滚沸的高温作用下,我觉得这样才能彻彻底底地闻到草木的香味。

    秋天到了,草木走向成熟。似一个男孩走向青年,一个女人发育完善。旧时,在乡间,我喜欢睡在小溪边的草甸子上,一边看蓝天白云,一边嚼草根,我觉得,这简直是神仙般的日子。小时候,身小力薄的我干不了农活,放羊是我唯一的活,我把羊拴在溪边的小树上,确保它们只吃草,不会啃食庄稼,我就往地上一躺,看着羊羔吃奶,母羊反刍,我呢,则效仿羊的样子,去尝一尝草根。

    羊吃草,在我看来,简直是一件艺术。用舌头把草揽到嘴里,嚓嚓而食,羊毛洁白似雪,羊的嘴唇粉红似桃,青草如翡翠一样耐看,整幅画面简直太有感觉了。

    草木的根深深扎进土地,通过叶面来进行光合作用,它是最能吸纳天地灵气的。所以,维生素多蕴含在很多青草当中,牛羊通过青草来摄取营养,我们再通过牛羊的肉来摄取营养,然后,牛羊和人的粪便又可作为肥料给青草带去营养。这个循环看起来有些吊诡,实际上,又是多么巧妙的一个轮回。

    青草,在这样的一个轮回中,无疑扮演了“双面人生”。成全人畜,又替人畜打扫垃圾,还这个世界天蓝水碧,它们的一生近乎伟大。

    我有一位诗人朋友,他有种奇怪的感觉,每次在城市居住久了,吃得大鱼大肉,诗性会逐渐泯灭,会写不出东西,这个时候,他都会到山区的寺院里,找一处周遭长满茂密树木的禅房来住,日日食蔬,这样,就能诗性重返。他说,他获奖最多的诗作,一般都是寺院里的那些草木和蔬菜给予的。

    ——这是何其美妙的草木恩典!

    有时候,我实在羡慕那些古人,居住的全部是木材架构的房子,戴的帽子是斗笠,披的是蓑衣,穿的是木屐或草鞋,这样,才有“一蓑烟雨任平生”的潇洒。现如今,你披着满是塑料味道的雨衣,穿着不透气的胶鞋,能“任平生”吗?

    我不是过激。只是想表达,人一亲近草木,就滋生了健康,就培育了高雅,就构建了和谐。草木的恩典,也许是它们自己都不知晓的义举,但,一岁一枯荣,它们一直在照做。也多亏了草木的这份坚守,这种任性,才让我们有机会——食草,刷新自己;闻香,愉悦心智;观色,养眼醒神。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小题。

朗读者

杨军民

    买完车票,时间尚早,她找了一处座位坐下来。一抹阳光从敞亮的车站候车室窗户射进来,亮丽而温暖。她再一次掏出手机确认一下时间,习惯地将手机装入夹克衫左下侧的口袋。从放在座位右侧的旅行袋里掏出一本书,翻到夹着书签的那一页,专注地读起来。很久没有读过带入感这么强的小说了。她立即被作者细腻的笔触带入了十八世纪苏格兰高原一个伯爵府邸的傍晚,高高的府邸台阶上,走下来一位十五岁的少年。在作者情景交融的笔触下,那座府邸像一幅精美的油画,恬淡静美朦胧。没有任何预兆的,少年被碎石路上轻微的声响惊扰,悚然回首,一个身材颀长的白色身影向他逼近,包裹了他,让他惊恐晕眩继而陷入一种不能自拔的留恋之中……小说如静静的山涧涌出一股溪流,清澈却水花四溅,宁静却暗流奔涌,细腻的心理描写,悬疑的构思,唯美的景色描写,像面对一桌丰盛的美味大餐,够香够味够爽……

    这时候,有一个穿着一身黑衣的少年坐在了她的身边。她用眼睛的余光感受到了他的存在,她却已经被小说的情节感染得无力自拔。少年坐在她的身旁玩手机,游戏的音量开得很大,像一个小型音箱里在发生着一场激战。少年看似盯着手机,眼睛的余光却机警地观察着周围。候车室的人不少,也不多,焦急奔走的,引颈张望的,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匆忙的节奏里透露着井然。少年眼睛更贴近了屏幕,右手脱离了手机,那是一双女人般纤细瘦长的手,比之于妇女丰腴饱满的手指,他的手略显骨感,灵活而有力量。少年似乎更专注于手机的游戏。那只手却忽然如离弦之箭,只觉白光一闪,她装在口袋里的手机已经被他灵巧地掠过来,落入了他的口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你会觉得那双手不是他的,他对手机的专注度始终未有丝毫懈怠,那只手却在执行着与他的神情丝毫无关的事情,像极了孙悟空的分身术。当他心神归一的时候,他又用眼睛的余光看一下四周。发生了什么吗?似乎没有。少年好像已经很深地沉溺了,眼睛依然盯着手机,缓缓起身,准备离开。

    “对于这些留守的孩子,对他们,我们有什么可以责怪呢?他们在最需要父母的时候,父母却在异乡打工,他们的心灵得不到爱抚,他们像案板上的鱼,干涸而挣扎。柔弱一些的孩子因此沉默消沉,刚强一些的孩子会把渴望变成叛逆,甚至会徘徊在犯罪的边缘,他们只是以这些行为来表现自己的无所谓,掩饰心中对爱的渴望。他们带刺,但刺里包裹着一颗温热坚强的心哪!当然,我们也不能怨责那些父母,他们抛下心疼的孩子,带着一腔怀念奔走在流水线上,他们想奠定一些经济基础,他们眼睛里是产品,心里却只有他们的孩子。孩子是他们的信念,每日把疲惫的身体搁在床板上的时候,在疲惫留给他们的哪怕最短暂的间隙里,一定,一定,是他们的孩子在眼前晃动。这是一种牺牲,一种无畏呀!我们无力改变,就让我们拿起电话,哪怕只能说一句话。那么,父母说孩子,爸妈想你了!那么,孩子说爸妈,我想你们了!世界或许会因为这一句话而充满阳光……”

    她忽然念出声来,声音不高不低,临近的人都可以听得见,听得清楚。那声音情感饱满,像春风吹拂着树梢,像划破云翳的一缕阳光,像母亲抚摸着婴儿……

    准备起身的少年聆听着,前后左右的几个人聆听着,车站的喧闹似乎凝滞了,只有她温和而清晰的声音在环绕。

    少年关小了手机的音量,静静地听完了她的朗读。默默地站起来,走出了车站大门,隔着玻璃窗,她看见他把手机把在耳朵上。也许,铃声响起的那边,是他的父亲或他的母亲。

    她这么想着,眼睛有些湿润。作为一名做留守孩子专访的记者,她一进门就看见了那个孩子,桀骜不驯的眼神,须臾不离的手机,一只耳朵下晶亮的耳环。

    她把手插进左下边的口袋,手机好好地躺在那里,手机是温热的,有她的体温,当然也有他的。

    时间到了,她准备着行囊,走向站台入口。

    那本被合上的书,翠绿的硬质封皮上,写着《茨威格中短篇小说选》几个仿宋大字。

(《安徽文学)2019年1期)

阅读

白鹿原上奏响一支老腔

我第一次看老腔演出,是前两三年的事。朋友跟我说老腔如何如何,我却很难产生惊诧之类的反应。因为尽管我在关中地区生活了几十年,却从来没听说过老腔这个剧种,可见其影响的宽窄了。开幕演出前的等待中,作曲家赵季平也来了,打过招呼握过手,他在我旁边落座。屁股刚挨着椅子,他忽然站起,匆匆离席赶到舞台左侧的台下,和蹲在那儿的一位白头发白眉毛的老汉握手拍肩,异常热乎,又与白发白眉老汉周围的一群人逐个握手问好,想必是打过交道的熟人了。我在入座时也看见了白发白眉老汉和他跟前的十多个人,一眼就能看出他们都是地道的关中乡村人,也就能想到他们是某个剧种的民间演出班社,也未太注意。赵季平重新归位坐定,便很郑重地对我介绍说,这是华阴县的老腔演出班社,老腔是很了不得的一种唱法,尤其是那个白眉老汉……老腔能得到赵季平的赏识,我对老腔便刮目相看了。再看白发白眉老汉,安静地在台角下坐着,我突然生出神秘感来。

轮到老腔登台了。大约八九个演员刚一从舞台左边走出来,台下观众便响起一阵哄笑声。我也忍不住笑了。笑声是由他们上台的举动引发的。他们一只手抱着各自的乐器,另一只手提着一只小木凳,木凳有方形有条形的,还有一位肩头架着一条可以坐两三个人的长条板凳。这些家什在关中乡村每一家农户的院子里、锅灶间都是常见的必备之物,却被他们提着扛着登上了西安的大戏台。他们没有任何舞台动作,用如同在村巷或自家院子里随意走动的脚步,走到戏台中心,各自选一个位置,放下条凳或方凳坐下来,开始调试各自的琴弦。

锣鼓敲响,间以两声喇叭嘶鸣,板胡、二胡和月琴便合奏起来,似无太多特点。而当另一位抱着月琴的中年汉子开口刚唱了两句,台下观众便爆出掌声;白毛老汉也是刚刚接唱了两声,那掌声又骤然爆响,有人接连用关中土语高声喝彩,“美得很!”“太斩劲了!”我也是这种感受,也拍着手,只是没喊出来。他们遵照事先的演出安排,唱了两段折子戏,几乎掌声连着掌声,喝彩连着喝彩,无疑成为演出的一个高潮。然而,令人惊讶的一幕出现了,站在最后的一位穿着粗布对门襟的半大老汉扛着长条板凳走到台前,左手拎起长凳一头,另一头支在舞台上,用右手握着的一块木砖,随着乐器的节奏和演员的合唱连续敲击长条板凳。任谁也意料不及的这种举动,竟然把台下的掌声和叫好声震哑了,出现了鸦雀无声的静场。短暂的静默之后,掌声和欢呼声骤然爆响,经久不息……

我在这腔调里沉迷且陷入遐想,这是发自雄浑的关中大地深处的声响,抑或是渭水波浪的涛声,也像是骤雨拍击无边秋禾的啸响,亦不无知时节的好雨润泽秦川初春返青麦苗的细近于无的柔声,甚至让我想到柴烟弥漫的村巷里牛哞马叫的声音……

我能想到的这些语言,似乎还是难以表述老腔撼人胸腑的神韵;听来酣畅淋漓,久久难以平复,我却生出相见恨晚的不无懊丧自责的心绪。这样富于艺术魅力的老腔,此前却从未听说过,也就缺失了老腔旋律的熏陶,设想心底如若有老腔的旋律不时响动,肯定会影响到我对关中乡村生活的感受和体味,也会影响到笔下文字的色调和质地。后来,有作家朋友看过老腔的演出,不无遗憾地对我说过这样的话,你的小说《白鹿原》是写关中大地的,要是有一笔老腔的画面就好了。我却想到,不单是一笔或几笔画面,而是在整个叙述的文字里如果有老腔的气韵弥漫……

直到后来小说《白鹿原》改编成话剧,导演林兆华在其中加入了老腔的演唱,让我有了一种释然的感觉。从此老腔借助话剧《白鹿原》登上了北京人民艺术剧院的舞台。

后来还想再听老腔,却难得如愿。不过两年之后,我竟然在中山音乐堂再次过足了老腔的瘾。那天,无论白毛老汉,还是其他演员,都是尽兴尽情完全投入地演唱,把老腔的独特魅力发挥到最好的程度,台下观众一阵强过一阵的掌声,当属一种心灵的应和。纯正的关中东府地方的发音,观众能听懂多少内容可想而知,何以会有如此强烈的呼应和感染力?我想到的是旋律,一种发自久远时空的绝响,又饱含着关中大地深厚的神韵,把当代人潜存在心灵底层的那一根尚未为各种或高雅或通俗的音律所淹没的神经撞响了,这几乎是本能地呼应着这种堪为大美的民间原生形态的心灵旋律。

我在那一刻颇为感慨,他们——无论秦腔或老腔——原本就这样唱着,也许从宋代就唱着,无论元、明、清,以至民国到解放,直到现在,一直在乡野在村舍在庙会就这样唱着,直到今晚,在中山音乐堂演唱。我想和台上的乡党拉开更大的距离,便从前排座位离开,在剧场最后找到一个空位,远距离欣赏这些乡党的演唱,企图排除因乡党乡情而生出的难以避免的偏爱。这似乎还有一定的效应,确凿是那腔儿自身所产生的震撼人的心灵的艺术魅力……在我陷入那种拉开间距的纯粹品赏的意境时,节目主持人濮存昕却作出了一个令全场哗然的非常举动,他由台角的主持人位置快步走到台前,从正在吼唱的演员手中夺下长条板凳,又从他高举着的右手中夺取木砖,自己在长条板凳上猛砸起来,接着扬起木砖,高声吼唱。观众席顿时沸腾起来。这位声名显赫的濮存昕已经和老腔融和了,我顿然意识到自己拉开间距,寻求客观欣赏的举措是多余的。(取材于陈忠实的同名散文)

返回首页

试题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