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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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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云南省昆明市民族大学附属中学2018届高三上学期语文期末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信任

余显斌

    他一个唿哨,在积雪的旷野打着旋子,远远传开。随着口哨声,远处一个红点跳动着,跌跌撞撞滚来,越滚越近,是只小小的狐狸。

    小狐狸毛茸茸的,如一个小小的红线团,额头有指肚大一块白毛,珍珠一样。这是只才出生不久的狐狸。它胖乎乎的,蹲在他面前,一双亮亮的眼睛望着他,眼睛里跳跃着喜悦、快乐,和顽皮。

    它知道,他拿了可口的食物。因为,从第一次遇见他,直到现在,他都这样。果然,他笑笑的,手一扬,竟然是它最爱吃的鸡肉。它跳起来去抢,他呵呵笑着。摸着它的头道:“别闹别闹,放好了吃。”为了避免被雪弄脏,他拿块油纸铺在地上,放好鸡肉。肉一放下,小狐狸就扑过来,使劲嗅着,流着哈喇子,吧唧吧唧吃起来。

    半只鸡吃完,它的小肚皮胀得鼓鼓的,更像个毛茸茸的线团了。

    接着,它抬起头,亮亮的眼睛期待地看着他。它知道,接下来,他会逗它玩,带着它跑,这些,从相遇到现在,也从没断绝过。也因为如此,它从一只生性胆小的小狐,变成了只爱亲近人的小狐。果然,他拍拍它的头,在雪地跑起来,快活笑着。它跟着跑,一路翻着跟头,发出稚嫩清脆的叫声。两个点,一红一黑,在雪地翻滚着。玩得差不多了,他喊一声:“回了!”一挥手,走了。小狐狸舍不得,跟着他,轻轻叫着撒娇,好像没玩够似的。一直到他走远了,不见了,小狐狸才回过头,回到自己隐秘的洞穴里,偎依着母亲,做起香甜的梦。

    一直这样,大概两个月吧。

    那天,雪特别大,四野皆白,小狐狸没吃的,饿得叽叽溜溜叫。老狐狸也饿得浑身发软,几次,小狐狸跑出洞,又失望地哼哼叽叽跑回来。上午时,雪地响起一声唿哨。小狐狸一听,乍了下耳朵,跌跌撞撞跑出来,球一样滚到他面前,扯他的裤脚,跳起来,抢他手中的鸡肉。他笑骂:“馋东西,饿坏了。”他把肉放好,很大一只烤鸡。小狐狸扑过去,流着口水,摇摆着脑袋撕咬着。

    这时,那边土坎上,一只狐狸露出头,是那只老狐狸。它小心地看看,小狐狸正在大快朵颐。肉的香味,远远飘来,它也流出了口水。它小心地爬上土坎,一步一步靠过来。它可能清楚,自己一身火红的皮毛太珍贵了,会引来无数的贪婪和阴谋,所以不得不小心。刚走几步,“哐”的一声,它的脖子被夹住了,是个钢夹,钢夹力道很大,传来骨头碎裂声,还有老狐狸的惨叫声。

    这夹子,是他下的。

    夹子必须有一定重量,机关才能绊动:小狐狸不行,老狐狸恰好。他要的,是老狐狸的皮子。这样的皮子,想要猎到,难如登天。因此,市场价几万元一张。小狐狸的太嫩,没人要。因此,他想了这么个办法。

    小狐狸停住了,抬起头,眼光中,一片迷蒙疑惑。

    那只老狐狸的皮,他卖了三万多。他笑笑,数着票子。他知道,还有一个三万元在山林里等着他:一年后,小狐狸就会长大。

    一年一晃就过去了。

    他上了山,果然看到了那只长大的小狐狸,皮毛比它母亲的还红还净,额头那块白毛,仍珍珠一样;但眼光变了,不再纯蓝,而是闪着白白的光。显然,它也认识他,蹲在那儿,长长叫了一声。

    他已跟踪它几天,办法用尽,也无法到手。

    他举起猎枪。

    它一跃跑了,雪地里一条红线,弯弯曲曲,弹弹停停。他打不中,就追。

    雪很厚,狐跑起来有些艰难,他看看就要追上,猛扑过去。那只狐一拐,转了个弯。他扑空了,只听“咵”的一声,接着一声惨叫,他晕了过去。

    醒来时,他的一只手已断。这山里,下夹子的人很多,他中了别人的一个夹子。

(1)、下列对小说思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恰当的两项是(    )
A、小说详细描写了小狐狸的外貌,但对猎人的外貌没做细致的刻画,这是因为猎人长什么样并不重要,作者主要是展现的是他的内心世界。 B、小说中多次写到了雪,狐红雪白,色彩鲜明,画面生动而美好,其中“那天雪特别大,四野皆白”的描写还起到了推动情节发展的作用。 C、小说三次写到了小狐狸面对猎人的眼神,前两次眼神“亮亮”的,后来“闪着白白的光”,凸显了小狐狸对猎人从信任到惊恐的情感变化。 D、小说前半部分写猎人与小狐狸之间的亲密无间,与后半部分猎人与小狐狸之间的关系变化形成对比,这样的反差引人深思,深化了主题。 E、小说通过外貌描写、动作描写、心理描写等多种手法使小狐狸的形象丰满生动,深入人心,而且也使小说语言呈现出活泼自然的特点。
(2)、结合全文简要分析猎人的形象特点。
(3)、小说以“信任”作为标题,有什么作用?请结合内容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你认识汉斯吗

刘怀远

    如果你第一次跟张奶奶拉家常,见面说不了三句话,张奶奶就会问你:你认识汉斯吗?医生,德国人。

    张奶奶闺名芝秀,慈惠墩人,十多岁上父母双亡,孤零零的她被汉口的姑妈领了去。姑妈家住在裕华纱厂旁,迫于生计,芝秀小小的年纪也进了纱厂做女工。织工从早到晚,两只眼睛总是瞪圆了盯住织机,稍微发现一点毛病,眼到手到,飞快地摆弄梭子,不让织机上出一点瑕疵。时间不长,芝秀的眼睛红肿起来,肿痛,视物模糊,其中一只眼睛里还流出白色的汁液来。姑妈先是请来游走的郎中,郎中卖给几包草药。不想敷用后,眼睛钻心地疼,还看不见东西了。姑妈又慌忙领着去看保善堂的先生。先生看了,也是摇摇头,说,可惜了这么漂亮的丫头,还是趁早做手术吧。芝秀问,做手术能好?

    好是好不了,是提早割除了坏眼,不影响以后装个假眼,闺女家家的,怎么说也是爱美。不过丑话说在前面,诊费先付,至于落个什么后果,与本堂概不相干。

    芝秀呜呜地哭,姑妈劝她,别哭了,再哭对眼睛更不好了。芝秀说,反正是要瞎了的,还能再坏到哪里。姑妈叹口气,这么年轻的孩子,怎么能没有眼睛呢。没有了眼睛,这一辈子可怎么过,我可怎么跟你死去的爸妈交代啊。

    芝秀说,没了眼睛,我也不活了。

    姑妈说,要不死马当活马医,我去请个洋大夫来看看。

    就请来了汉斯。德国人,在汉口开诊所。汉斯来了,仔细地查看了病情,也是摇摇头,说我也没有办法。芝秀又伤心起来。汉斯见她抽泣,又用手指在芝秀眼前晃了晃,芝秀眨了两下眼睛。汉斯又点点头,也许还是可以好的。

    姑妈说,能治就好。快用药吧。

    汉斯说,我给清洗干净了,还需要打一针盘尼西林。你们,打得起吗?

    芝秀不知道什么是盘尼西林,姑妈可是听说过的。那个时候的盘尼西林堪比黄金,一是稀少,二是金贵,不是一般人能用的。

    你有这个救命的药吗?姑妈问。

    汉斯点点头。

    姑妈就僵在那里。半天没有说话。

    芝秀问,多少钱啊?

    汉斯没有回答,而是问,你在哪里做工啊?

    芝秀说,纱厂里当女工。

    汉斯微微一笑,那要你不吃不喝,半年的薪水。

    芝秀惊讶地张大了嘴巴。

    姑妈对芝秀说,秀,别怪姑妈不给你打针,姑妈实在是……

    芝秀说,姑妈,我谁都不怪,只怪我自己命苦,自小没了爹,又没了妈,若不是姑妈收留,说不定我早死了,我怎么还能怪姑妈?眼睛瞎了是命,不怪姑妈,只是今后成了一个瞎子,又要拖累姑妈了。

    姑妈也忍不住地哭起来。汉斯在一旁看看芝秀,又看看姑妈,看看姑妈,又看看芝秀,算是明白了怎么回事。汉斯摸摸大鼻子,挠挠头,说,上帝呀,真是可怜的孩子。要不这样,我先给小姑娘治疗打针,等你们什么时候有钱了,什么时候再给,好不好?

    姑妈望望芝秀,芝秀望望姑妈,却看不清。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汉斯已经用注射器配药了。

    盘尼西林注射到芝秀的身体里,没过几天,芝秀的眼睛真的神奇地好了。

    芝秀找到汉斯的诊所,才看清了汉斯的模样。芝秀说,谢谢你救了我。

    汉斯仔细察看了芝秀的眼睛,高兴地拍拍她的头说,痊愈了,你的眼睛完全好了。

    芝秀声音小得几乎听不到,说,我现在还是没钱给你。

    汉斯摸了下大鼻子说,我说过了,你什么时候有钱了,什么时候来还。

    你放心,我有了钱一定来还你!

    好的,你去吧,不过你要记住,不论再做什么事,一定要爱护眼睛哟!汉斯双眉往上一耸,眼睛透出微笑。

    芝秀正想着是回裕华纱厂,还是干点别的。日本鬼子的炮弹飞来了。芝秀拉上姑妈跑回了慈惠墩。

    日本人被赶走后,芝秀和姑妈又回到汉口,汉口已找不到一个叫汉斯的德国医生,也找不到一家外国人开的诊所。

    “外国人漂洋过海地来开诊所,那么贵的药,一分钱都没给人家。”年老的张奶奶逢人便说,逢人便打听。

    “你认识汉斯吗?医生,德国人,不是他,多少年前我就瞎了。”随着来汉口的外国人越来越多,特意学会了几句英语的张奶奶有机会就拉住外国人,跟人家打听:“你认识汉斯吗?我欠着人家药费呢,从没来要过,好人呐。如果他本人不在世上了,我答谢他的子孙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啊。”

    汉斯,仿佛从没来过汉口一样,没有一丝消息。

    张奶奶立了遗嘱,做出她这个年龄老人的惊人之举:身后捐献眼角膜。

(选自《天池》2016年第3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题目。

鞋匠

李培俊

    鞋匠把钱递给我的时候,我认真看了他一眼。这是一张已经不再年轻的脸,上面的褶子一条摞着一条,写满了岁月的沧桑和生活的艰辛。握钱的手,被柔韧的细绳勒出一道道嫩红的沟壑。

    他说:“请给我一朵玫瑰。”

    鞋匠的摊子摆在我们花店的窗下,坐北朝南,一年四季,鞋匠那张憨厚的、黝黑的方脸沐浴在灿烂的阳光里。在阳光里乒乒乓乓钉掌,在阳光里嗤嗤拉拉绱鞋①。没活的时候,鞋匠会舒服地伸个懒腰,点上一支烟,望着天边某处,不知想些什么。有时,那烟味会丝丝缕缕飘进花店,暖暖的,有些辛辣,有些刺鼻。那烟,显然是两元一包的低档货。

    鞋匠的生意不错,摊子常常被围得水泄不通。大家奔他而来的原因,当然是鞋匠为人活泛,活儿做得地道。鞋匠在花店窗下摆摊好几年了,没见和谁红过脸、生过口角。顾客付钱时,鞋匠满脸微笑,从马扎上欠欠身子,重重点点头。顿时,那张脸便显得生动起来。他说,“谢谢,您慢走,再来啊。”

    鞋匠第一次来买花,很拘谨,站在收银台前,他狠劲搓手,粗糙的双掌磨擦出一串沙啦沙啦的响声。我问:“有事吗?”鞋匠羞涩地点点头说:“我买一朵玫瑰。”

    买玫瑰?我以为听错了,又问一声,“你要玫瑰?”他重重地点点头,说,“是的,我要一朵玫瑰。”说着,把钱递了过来。钱是一元一元的零票,折褶里带有微微的酸味。

    我从新进的玫瑰花中选出一朵最大最艳的,用绢纸包上花枝,递给他。他双手捧着走出花店,快步跨过马路,消失在对面的小巷里。

    我没问过这花买给谁,为什么每月要买一朵?他靠手艺吃饭,日子过得紧巴巴,为什么要把汗水里捞出来的钱送进花店,换回一朵不能吃不能喝的玫瑰呢?也许鞋匠有一位他十分疼爱的妻子,每月为爱妻送上一朵鲜花;也许他的妻子有什么疾患,卧病在床,她的床头需要一朵鲜花陪伴;也许他的妻子已经去世,他把玫瑰供在妻子遗像前,以示怀念……不管是哪种情况,鞋匠都是值得敬重的男人。

    每次进货,我都要精心为他挑选一朵鲜艳的、最大的玫瑰为他留着,等着鞋匠来取。

    情人节成了年轻人不可或缺的庆典。这天,少男少女们疯了一样涌向花店,你来我往。尽管我有所准备,进货量高于平时三倍,玫瑰仍然供不应求。下午五时,最后一朵玫瑰卖出,我吁了口气,准备清点当天不菲的收入。这时,一对恋人急如星火走进花店,男子问,“有玫瑰花吗?”我说,“对不起,你们来晚了,玫瑰刚刚卖完。”女子眼尖,发现了那朵留给鞋匠的玫瑰,兴奋得大叫起来:“瞧,还有一朵!”她央求我说,“大姐,卖给我们吧。”我说,“抱歉,那花是别人预订的,过会儿要来取。”女子十分失望,两眼噙满泪水,说,“这是我俩过的头一个情人节,全市花店跑遍了,只剩下你这朵玫瑰了,你忍心让我们过个没有玫瑰的节日吗?”男子也说,“要不,我出双倍的价钱。”

    我还是摇了摇头,说,“做生意要言而有信,你愿意让我做个失信的人吗?”

    女子脸色变得越发难看,埋怨男子说,“都怨你,都怨你,我说早些来,你偏不听,现在可好……”男子脸上讪讪的,嗫嗫嚅嚅地说,“明年,明年我送你一大抱玫瑰。”

    鞋匠早进来了,他把钱递给我,我把玫瑰交给了鞋匠。鞋匠脸上绽开一抹笑意,把玫瑰举到鼻子下,深深地嗅闻一阵,然后心满意足地走了。

    这次鞋匠没有跨过马路,也没有走进那条小巷,他微笑着,把玫瑰花交给小伙子,说,“还不快点送给姑娘。”天降之喜把小伙子弄懵了,接过玫瑰,朝鞋匠深深地鞠了三躬,连声说,“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这对情侣走时,鞋匠在他们身后喊了一声,“祝你们幸福啊!”那喊声很快淹没在寒风中,不知道小情侣听没听到。

(选自《小说选刊》2016年第2期,有改动)

注:①绱鞋:把鞋帮和鞋底缝在一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的题目。

可爱的冤仇人

吴念真

    我很讨厌那个警察。从外表就开始讨厌起。

    秃头、凸肚,还有……狐臭。他的制服从来没有平整过,而且不是少了扣子就是绽了缝。有一次,我妈好心地要他脱下来帮他补,他竟然穿着已然发黄而且到处是破洞的内衣,腆着肚皮和一堆矿工在树下喝起太白酒配三文鱼。

    听大人说他和主管不合,所以不但老是升不上去,而且分配的管区就是我们那个从派出所要走一个小时山路才能到达的小村落。

    他没有太太,据说是在基隆河边淘煤炭时不幸淹死了;不过,有个女儿低我两个年级,她应该像妈妈吧,因为没她爸爸那么胖,而且长得还算好看。

    这个女儿经常是我们那边的人送他礼物的好借口,比如春末夏初,我妈会到隔壁村落挖竹笋,看到他就会给一袋,说:“炒一炒,给你女儿带便当。”

    过年全村偷杀猪,那种没盖税印的肉,我父亲甚至都会明目张胆地给他一大块,然后一本正经地说:“这块‘死猪仔肉’,带回去给你女儿补一补。”

    父亲这辈子最大的缺点就是好赌。每年至少总有一次妈妈会因赌博这件事和父亲吵到离家出走,不是呛声要“断缘断念”当尼姑,就是要去台北帮佣“自己赚自己吃”,而最后通常都是我循着她蓄意透露给别人的口信,去不同的地方求她回来。

    有一次我受不了,把这样的事写在日记上,老师跟我说可以写一封检举信给派出所,要他们去抓赌;老师特别交代说:“要写真实姓名和地址,不然警察不理你。”

    不知道是老师太单纯还是我太蠢,我真的认真地写了信,趁派出所的服务台没人的时候往上头一摆,然后快跑逃开。

    两三天后的一个周末,下课回到家,我看到那个警察正开心地跟父亲以及其他叔叔伯伯在树下喝酒聊天,他一看到我就说:“应该是他写的吧,没想到小小的个头文笔却那么好!”

    他竟然把我那封检举信拿给半个村子的人观赏!

    我被父亲吊起来狠狠地打,叔叔伯伯还在一旁加油添醋地说:“这么小就学会当抓耙子①,该打!”

    最后拦阻父亲并且帮我解下绳子的虽然也是他,但,从那时候开始到我离家到台北工作的那段时间里,我再也没正眼看过他一次。

    再看到他是将近二十年之后的事。

    那时父亲因矽肺②经常住院,有一天我去医院探视,才打开病房的门就闻到一股浓烈而熟悉的狐臭味,不用说就知道坐在父亲床边的那个老人是谁了。

    他笑着问我说:“还认得我吗?”

    我心里想说:“要忘掉你还真难咧!”

    他得意地跟我说:“刚刚我还跟你多桑③讲,我眼光真的不错,小时候就看出你文笔好,你看,现在不但在报纸上写文章,还‘写电影’写到这么出名。”

    最后一次看到他是在父亲的告别式上。那是一个台风天,跟大多数人一样,他全身湿透;不过比较特别的是,他还没拈香就先走到我的面前,嘴唇颤动了好久才哽咽地说:“要孝顺你妈妈哦,你爸爸跟我说过,说他这辈子最对不起的就是你妈妈……”

    不知道是现场线香的味道太过浓烈还是怎样,虽然靠我那么近,近到可以清晰地看见泪水顺着他深深的法令纹流到下巴,我却没闻到他身上有任何让人不舒服的异味。

    几个月前,我去一个大学演讲,结束的时候一个孩子过来问我认不认识某某某?说那个人是他的外祖父,就是当年害我被父亲吊起来打的那个警察。

    他说,外祖父常放《多桑》④的DVD给人家看,然后跟人家说:那个警察就是我啦!那个吴念真记得我哦!

    他说,他外祖父死了,两年前的冬天。

    说出殡的前一晚,他们把《多桑》的DVD在他的灵前又放了一遍,因为外祖父曾经说,电影里的那些矿工都是他的至交,“万一那一天……他们一定会来帮我带路,跟我做伴”。

(选自《中国校园文学》2013年第5期)

【注】①抓耙子:原意是抓痒的工具,引申义是告密者、打小报告的人。②矽肺:尘肺中最为严重的一种类型,由于长期吸入含有游离二氧化硅(SiO2)的粉尘所引起。③多桑:日文台湾在地话对父亲的称呼。④《多桑》:发行于1994年,是台湾电影中第一部触及战后日本殖民主义效应的作品,是由吴念真自编自导的一部个人色彩浓厚的传记式电影。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光荣

孙犁

    饶阳县城北有一个村庄,这村庄紧靠滹沱河,“七七”事变那一年,河滩上的芦草长得很好。那时候,东西北三面都有了炮声,国民党的军队和官员,整天整夜从这条渡口往南逃,还不断搔扰抢劫老百姓。

    这一天,原生在河滩上割满了草筐,忽听得有人叫他。他回头一看,是秀梅,秀梅低声说:“那道边有一个逃兵,拿着一支枪。”原生紧握他那镰刀,拨动苇草往东边去了。秀梅跟在后边,低声说:“去吧,我帮着你。”

    原生一脚把他踢趴,拿起枪枝,回头就跑。到了村边,两个人才站下来喘喘气,秀梅说:“明天你就去当游击队!”

    原生说:“你听见人家唱了没?‘男的去当游击队,女的参加妇教会’。咱们一块去吧!”“我不和你一块去,叫你们小五和你一块去吧!”秀梅笑一笑,就舞动小镰回家去了。

    原生当兵去了。小五是原生的媳妇,常常和婆婆吵架,后来就是长期住娘家,秋收也不来。秀梅在村里当了干部,有一天,一群妇女在一家梢门洞里做活,小五刚从娘家回来,站在一边摇着扇子。秀梅笑着坐下,说:“当兵是为了国家的事,是光荣的!”

    “光荣几个钱一两?”小五说,“我看也不能当衣穿也不能当饭吃!”

    “是!”秀梅说,“光荣不能当饭吃、当衣穿。这得看是谁说,有的窝窝囊囊吃上顿饱饭,穿上件衣裳就混的下去,有的人还要想到比吃饭穿衣更光荣的事!”别的妇女也说:“秀梅说的一点也不假,打仗是为了大伙。”小五说:“你不是干部吗?我要和他离婚!”

    大伙都一愣,望着秀梅。秀梅说:“你不能离婚,你的男人在前方作战!”

    “有个头没有?”小五说。“怎么没头,打败日本就是头。”

    小五回来就又和公婆闹,闹得公婆没法,咬咬牙叫她离婚走了。

    自从小五走了以后,秀梅就常常到原生家里,帮着做活。

    日本投了降,原生回来了。说:“队伍往北开,攻打保定,我请假回家来看看。”新农会的主席手里扬着一张红纸,说:“咱们原生在前方立了大功,活捉了蒋介石的旅长,队伍里选他当特等功臣,全区要开大会庆祝哩!”

    第二天,在村中央的广场上开庆功大会。全村的男女老少,都换了新衣裳,先围到台下来,台上高挂全区人民的贺匾:特等功臣。各村新农会又有各色各样的贺匾说辞,台上台下全是红绸绿锻,金字彩花。

    区长讲完了原生立功的经过,他号召全区青壮年向原生学习,踊跃参军,为人民立功。接着就是原生讲话。台下妇女群里喊了一声,欢迎秀梅讲话,全场的人都嚷赞成。秀梅到台上讲了这段话:“原生立了大功,这是咱们全村的光荣。有人问,什么时候打败蒋介石?这问自己就行了。我们要快就快,要慢就慢,我们坚决,我们给前方的战士助劲,胜利就来得快;我们不助劲,光叫前方的战士们自己去打,那胜利就来得慢了。这只要看我们每个人尽的力量和出的心就行了。有的人,说光荣不能当饭吃。不明白,要是没有光荣,谁也不要光荣,也就没有了饭吃;有的人,却把光荣看得比性命还要紧,我们这才有了饭吃。”台下面大声的鼓掌。

    接着就是游行大庆祝。最前边是四杆喜炮,两面红绸大旗:一面写“为功臣贺功”,一面写“向英雄致敬”。后面是大锣大鼓,中间是英雄匾,原生骑在枣红马上,马笼头马颈上挂满了花朵。

    每到一村,锣鼓相接,男男女女挤得风雨不透,热汗齐流。街上的老头老婆们连声说:“修下这样好儿子,多光荣呀!”

    队伍在平原的田野和村庄通过,带着无比响亮的声音,无比鲜亮的色彩。太阳在天上,花在枝头,声音从有名的大鼓手那里敲打,这是一种震动人心的号召:光荣!光荣!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无中生有

[俄]契诃夫

写作学教师汉尼的女儿嫁给了一位地理教师。汉尼的很多同事都来参加婚礼。人们或唱或跳,各尽其兴。

下午五点半,汉尼来到厨房,看是否可以开始晚宴了。厨娘叫曼妮,一个腰粗如水桶的女人,正在忙碌着。汉尼吞了一口口水,说道:“真香呀!我恨不得把整个厨房都吞进肚子里。曼妮,鲟鱼在哪里?快告诉我。”

曼妮伸手掀开了旁边的一个盖子。一条大鲟鱼立刻出现在汉尼面前,炸得金黄的鱼肉上面点缀着刺山果、橄榄和胡萝卜。汉尼俯下身,“吧嗒”了一会儿嘴巴,然后直起身,打了一个响指,又“吧嗒”了一下嘴巴。

“呵呵!激情亲吻的声音!曼妮,你在和谁接吻呀?”伴随着话音,助理迎宾员万奇走进了厨房。“是哪个幸运儿呀?啊……很高兴见到您,汉尼先生!”

“我没吻曼妮。”汉尼困窘地说道,“你看到了吗,笨蛋?我只是……自个儿吧嗒嘴巴……这是因为……我……很高兴……因为……我看到那条鱼。”

“鬼才会相信你说的话呢。”万奇咧嘴笑着消失了。

“该死!”汉尼想道,“这混蛋会去讲坏话的。”

汉尼气急败坏地回到客厅,偷偷地观察万奇。这时,万奇正站在钢琴旁边与钢琴师交谈,钢琴师不时发出笑声。

“万奇肯定是在说我!”汉尼心想,“不行,我不能让流言蜚语继续传播下去!我要让大家知道事情的真相。”

汉尼抓了抓头发,非常不自然地走到一名法语教师跟前。

“我刚才去厨房查看晚餐准备好了没有,”他对法语教师说道,“我看到了那条鲟鱼,然后就‘吧嗒’了一声嘴巴。你知道,太味美了……就在那时,万奇刚好走进来,他在完全没有弄清事情的真相前就说:‘哈,你们在这里接吻!’我吻曼妮,那只老母鸡?!亏他想得出来!真是个怪人!”

“谁是怪人呀?”一名数学教师刚好经过。

“当然是万奇了!我刚才去了厨房……”

然后他又讲了那段“罗曼史”。“……他诽谤我!”汉尼气愤地说。

“谁诽谤你呀?”主持婚礼的牧师走了过来。

“万奇……”

就这样,半个小时不到,所有的客人都知道了那段“罗曼史”。

“让万奇说去吧!”汉尼心想,“让他说去吧!他还没开口别人就会对他吼叫:‘够了,长舌妇!我们早就知道了!”

但是,汉尼的策略并没起什么作用。仅仅一个星期之后,确切地说,是婚礼后的第二个星期三,校长把汉尼叫到了办公室。

校长把一大沓信放到汉尼手上,说道:“看看吧,汉尼。很多教师都向我写匿名信,说你和……那只老母鸡弄出了绯闻。汉尼,不要忘了你的身份啊,教书育人,身正为师啊!”

汉尼顿时手脚冰凉。他回家的时候更加神经兮兮的。他觉得路上的人都在嘲笑他。家里呢?一场暴风雨正等着他!

“汉尼先生,怎么了?你今天的胃口怎么这么差?”他的妻子在饭桌上问他,“你在想什么呢?想你的情妇?想你的曼妮?够了,我什么都知道了!朋友们把一切都告诉我了!汉尼……你这个花心大萝卜!”说完,妻子狠狠地在汉尼的脸蛋上来了一下。汉尼扶着桌子站起来,外套也没穿,就径直向万奇家奔去。万奇正好在家。

“你这个混蛋!”他冲万奇吼道,“你为什么要在大家面前往我脸上抹黑?为什么你要在背后诽谤我?”

“什么诽谤?你在说什么呀,汉尼先生?”万奇一脸惊讶。

“是谁在到处说我亲吻曼妮?难道不是你吗?你这个长舌妇!”

万奇瞪大眼睛,脸上的肌肉不停地抽搐。他对着耶稣像发誓道:“如果我说了一句诽谤汉尼先生的话,主啊,您就让我瞎掉双眼,让我无家可归,让我得不治之症,甚至让雷劈死我!”

万奇发毒誓的口吻不容置疑。很明显,他并不是造谣者。

“但是,到底是哪个混蛋诽谤我呢?”汉尼实在想不通。他把所有认识的人都在大脑里过滤了一遍后,重重地捶了一下自己的胸口,狂喊道:“到底是哪个混蛋干的?”

(庞启帆译,选自《小小说选刊》2020年第20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精彩马上回来

刘正权

陈大才把脚点在油门上,脑门开始冒油汗。

张成坐在副驾驶上,一副悠闲自得的架势,嘴上的烟一明一灭的,陈大才在那一明一灭的火光中琢磨了半天,心里还是一明一暗的。

琢磨不透就干脆不琢磨了,他只要记得自己是在排戏就行了。

是的,排戏,作为一个特技飞车演员,陈大才这回排的不是导演的戏,而是大成集团老总张成自己安排的戏。

一辆人力车缓缓从远处拖了货物过来,看得出那货物在人力车师傅眼里很贵重,要不然他也不会一步三回头去瞅车里的货丢了没有。

就要的是他一步三回头,才能找到出这个车祸的理由。

张成掐灭了烟,这是个暗号,如同片场导演喊OK!开拍。

陈大才脚上一带劲,轿车嗖一声就蹿了出去,直挺挺撞向三轮车上的货物。

张成交待得很清楚,尽量不要让车主受到伤筋动骨的大伤,当然,擦破点皮的轻伤是必须有的,流点血是在所难免的!否则这戏就演得不够专业了。

这点要求对陈大才来说不算要求,对玩飞车特技的人,这是初级阶段必备的水平。

哐当一声,二十万就没了呢!

陈大才叹了口气,闭上眼,这张成总是钱多得烧包了,玩这么刺激的游戏。

后视镜中,那个三轮车主气急败坏从地上爬了起来,张成慢吞吞下了车。

两人一照面,那个三轮车主忽然不气势汹汹地大嚷了,说张成是你啊?

张成装作惊喜莫名的样子一把抱住那个人说,李贵啊真是你,今天我撞对人了!

陈大才嘴里嘘了一下,啥叫撞对人了,是寻着人撞的!

李贵搔了搔头皮,望着地上一堆被撞碎的花瓶,苦着脸说,兄弟你走吧,我自己收拾!

张成蹲下身子,捡起碎片故作惊讶说,景德镇的货呢,值老价钱了!跟着返回车,从包里摸出一个方便袋,那里面装着二十万人民币。

张成把方便袋往李贵手里塞,说,哥们,看在同学份上,千万别报警啊!完了装作慌里慌张的模样说,我赶时间呢!

钻回车,嗖一声,陈大才再点油门,车就没影了,剰下李贵一人在路灯下使劲揉眼睛,不相信眼前的一切是真的。

一个下岗工人,一场有惊无险的车祸,二十万,哪儿梦去啊?

别说李贵,连陈大才都觉得像做梦,就点一下油门,两万元劳务费到手了,他在片场要排多少遍要计算多少次路线,要踩多少次油门才挣两万啊!

这样的梦多来几次吧!陈大才从张成的车上下来时,这么感叹了一句。

居然,真又来了两次,每次间隔一个月,一次撞的是送纯净水的,一次撞的是拖地板的电动三轮。

像第一回的再版,两人都认识张成,都是二十万打发的,陈大才隐隐觉得,真有那么点排戏的感觉呢。

可惜,精彩再也没回来过。

那天陈大才偶遇张成,上了车,陈大才坐在主驾驶的位置上,两人闲聊起来。

陈大才习惯性把脚点在油门上,问张成,咋了,不回来玩精彩游戏了?啥精彩游戏?张成又把烟吸得一明一灭的。

撞三轮的游戏啊!陈大才心说当老总的人咋这么健忘呢?

那个啊,不会再回来了!张成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知道为什么吗?

不知道!陈大才脑门出了层油汗,他还以为张成烧包了玩刺激,看样子不是如此啊!

我这是报答他们!张成吐出一口烟圏娓娓道来,上高中时,他们三个是我同学,家底比我好,高考时我要交六十元的报名费,那时我已经不名一文了,如果报不上名,三年努力就付之东流,家里是指望不上了!我那天心情非常沮丧,穿了衣服准备离校出走,偏偏,他们三个冒失鬼将我唯一一套没打补丁的衣服在疯闹中给弄烂了,我当时发了火,他们三人一人掏了二十元赔给我,打那以后,我们再没说过话,一直到高考结束。

那为什么要送二十万给他们?陈大才有点不明白,换自己不嫉恨一辈子才怪。

我以前也不明白,现在走到今天,回首很多往事才想起来,他们是故意弄烂我衣服的,不多不少刚好赔了六十元!

正说着,又一个骑着三轮车过得并不如意的人走来了,陈大才拿眼角的余光扫了一眼张成,张成像受到遥控似的掐灭了烟。

这是双方约定的暗号呢!

陈大才没加半点思索,脑子进入彩排状态,啪一踩油门,转向一打,车箭一般向那辆三轮车扑了过去。

这一回,他没来得及计算路线和交点,他只想马上把进入片场后临战的精彩感觉找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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