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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黑龙江省鸡西市第十九中学2016-2017学年高一下学期期中考试语文试题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玻璃

贾平凹

    约好在德巴街路南第十个电杆下会面,去了却没看到他。我决意再等一阵,踅进一家小茶馆里一边吃茶一边盯着电杆。旁边新盖了一家酒店,玻瑞装嵌,还未完工,正有人用白粉写“注意玻璃”的字样。

    吃过一壶茶后,我回到了家。妻子说王有福来电话了,反复解释他是病了,不能赴约,能否明日上午在德巴街后边的德比街再见,仍是路南第十个电杆下。第二天我赶到德比街,电杆下果然坐着一个老头,额头上包着一块纱布。我说你是王得贵的爹吗,他立即弯下腰,说:我叫王有福。我把得贵捎的钱交给他,让给娘好好治病。他看四周没人,就解开裤带将钱装进裤衩上的兜里,说:“我请你去喝烧酒!”我谢绝了。他转身往街的西头走去,又回过头来给我鞠了个躬。我问他家离这儿远吗,他说不远,就在德巴街紧南的胡同里。我说从这里过去不是更近吗,老头笑了一下,说:“我不走德巴街。”

    他不去德巴街,我却要去,昨日那家茶馆不错。走过那家酒店,玻璃墙上却贴出了一张布告——昨天因装修的玻璃上未作标志,致使一过路人误撞受伤。

    敬请受伤者速来我店接受我们的歉意并领取赔偿费。我被酒店此举感动,很快想到王有福是不是撞了玻璃受的伤呢,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既然肯赔偿,那就是他们理屈,何不去法院上告,趁机索赔更大一笔钱呢?我为我的聪明得意,第二天便给王有福打电话,约他下午到红星饭店边吃边谈。

    红星饭店也是玻璃装修,我选择这家饭店,是要证实他是不是真的在酒店挂伤的。他见了我,肿胀的脸上泛了笑容,步履却小心翼翼,到了门口还用手摸,证实是门口了,一倾一倾地摇晃着小脑袋走进来。

    “我没请你,你倒请我了!”他说。

    “一顿饭算什么!”我给他倒了一杯酒,他赶忙说:“我不敢喝的,我有伤。”

    “大伯,你是在德巴街酒店撞伤的吗?”

    “你……那酒店怎么啦?”

    “这么说,你真的在那儿撞的!”

    “这……”

    老头瓷在那里,似乎要抵赖,但脸色立即赤红,压低了声音说:“是在那儿撞的。”一下子人蔫了许多,可怜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这就好。”我说。

    “我不是故意的。”老头急起来。“我那日感冒,头晕晕的,接到你的电话出来,经过那里,明明看着没有什么,走过去,咚,便撞上了。”

    “你撞伤了,怎么就走了?”

    “哗啦一声,我才知道是撞上玻璃了.三个姑娘出来扶我,血流了一脸,把她们倒吓坏了,要给我包扎伤口,我爬起来跑了。我赔不起那玻璃呀!”

    “他们到处找你哩。”

    “是吗?我已经几天没敢去德巴街了,他们是在街口认人吗?”

    “他们贴了布告……”

    老头哭丧下脸来,在腰里掏钱,问我一块玻璃多少钱。

    我嘿嘿笑起来。

    “不是你给他们赔,是他们要给你赔!”

    “赔我?”

    “是赔你。”我说,“但你不要接受他们的赔偿,他们能赔多少钱?上法院告他们,索赔的就不是几百元几千元了!”

    老头愣在那里,一条线的眼里极力努出那黑珠来盯我,说:“你大伯是有私心,害怕赔偿才溜掉的,可我也经了一辈子世事,再也不受骗了!”

    “没骗你,你去看布告嘛!”

    “你不骗我,那酒店也骗我哩,我一去那不是投案自首了吗?”

    “大伯,你听我说……”

    老头从怀里构出一卷软沓沓的钱来,放在桌上:“你要肯认我是大伯,那我求你把这些钱交给人家。不够的话,让得贵补齐。我不是有意的,真是看着什么也没有的,谁知道就有玻璃。你能答应我,这事不要再给外人说,你答应吗?”

    “答应。”

    老头眼泪花花的,给我又鞠了下躬,扭身离开了饭桌。

    我怎么叫他,他也不回头。

    他走到玻璃墙边,看着玻璃上有个门,伸手摸了摸,没有玻璃,走了出去。

    我坐在那里喝完了一壶酒,一口莱也没吃,从饭馆出来往德巴街去。趁无人理会,我揭下了那张布告:布告继续贴着,只能使他活得不安生。顺街往东走,照相馆的橱窗下又是一堆碎玻璃,经理在大声骂:谁撞的,眼睛瞎了吗?!

    我走出了狭窄的德巴街。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最恰当的两项是(    )

A、“约好在德巴街路南第十个电杆下会面”,是对地下斗争题材影视作品的模仿,为后文悬念丛生的情节作出铺垫。 B、发现王有福正是受伤的路人后,“我”劝他到法院上告酒店,寻求更多赔偿,因为“我”不仅热心帮助朋友,也有打官司的经验。 C、王有福不情愿承认自己误撞酒店玻璃受伤,主要是因为妻子有病,家庭生活很困难,害怕酒店迫究责任,让他赔偿报失。 D、“我”经过照相馆时,见经理面对碎玻璃大骂,这一细节暗示此地这类纠纷不少,王有福担心的“投案自首”之事是经常发生的。 E、玻璃墙伤人事件的背后,交织着伦理观念、法治观念、诚信意识等不同理念的矛盾、困惑与冲突,是转型期中国社会的一面镜子。
(2)、“我”在小说中的主要作用是什么?请简要分析。

(3)、小说中的王有福有哪些性格特点?请简要分析。

(4)、是否状告酒店,“我”与王有福的态度不同。你更认同谁的态度?请结合全文,谈谈你的观点。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题目。

鞋匠

李培俊

    鞋匠把钱递给我的时候,我认真看了他一眼。这是一张已经不再年轻的脸,上面的褶子一条摞着一条,写满了岁月的沧桑和生活的艰辛。握钱的手,被柔韧的细绳勒出一道道嫩红的沟壑。

    他说:“请给我一朵玫瑰。”

    鞋匠的摊子摆在我们花店的窗下,坐北朝南,一年四季,鞋匠那张憨厚的、黝黑的方脸沐浴在灿烂的阳光里。在阳光里乒乒乓乓钉掌,在阳光里嗤嗤拉拉绱鞋①。没活的时候,鞋匠会舒服地伸个懒腰,点上一支烟,望着天边某处,不知想些什么。有时,那烟味会丝丝缕缕飘进花店,暖暖的,有些辛辣,有些刺鼻。那烟,显然是两元一包的低档货。

    鞋匠的生意不错,摊子常常被围得水泄不通。大家奔他而来的原因,当然是鞋匠为人活泛,活儿做得地道。鞋匠在花店窗下摆摊好几年了,没见和谁红过脸、生过口角。顾客付钱时,鞋匠满脸微笑,从马扎上欠欠身子,重重点点头。顿时,那张脸便显得生动起来。他说,“谢谢,您慢走,再来啊。”

    鞋匠第一次来买花,很拘谨,站在收银台前,他狠劲搓手,粗糙的双掌磨擦出一串沙啦沙啦的响声。我问:“有事吗?”鞋匠羞涩地点点头说:“我买一朵玫瑰。”

    买玫瑰?我以为听错了,又问一声,“你要玫瑰?”他重重地点点头,说,“是的,我要一朵玫瑰。”说着,把钱递了过来。钱是一元一元的零票,折褶里带有微微的酸味。

    我从新进的玫瑰花中选出一朵最大最艳的,用绢纸包上花枝,递给他。他双手捧着走出花店,快步跨过马路,消失在对面的小巷里。

    我没问过这花买给谁,为什么每月要买一朵?他靠手艺吃饭,日子过得紧巴巴,为什么要把汗水里捞出来的钱送进花店,换回一朵不能吃不能喝的玫瑰呢?也许鞋匠有一位他十分疼爱的妻子,每月为爱妻送上一朵鲜花;也许他的妻子有什么疾患,卧病在床,她的床头需要一朵鲜花陪伴;也许他的妻子已经去世,他把玫瑰供在妻子遗像前,以示怀念……不管是哪种情况,鞋匠都是值得敬重的男人。

    每次进货,我都要精心为他挑选一朵鲜艳的、最大的玫瑰为他留着,等着鞋匠来取。

    情人节成了年轻人不可或缺的庆典。这天,少男少女们疯了一样涌向花店,你来我往。尽管我有所准备,进货量高于平时三倍,玫瑰仍然供不应求。下午五时,最后一朵玫瑰卖出,我吁了口气,准备清点当天不菲的收入。这时,一对恋人急如星火走进花店,男子问,“有玫瑰花吗?”我说,“对不起,你们来晚了,玫瑰刚刚卖完。”女子眼尖,发现了那朵留给鞋匠的玫瑰,兴奋得大叫起来:“瞧,还有一朵!”她央求我说,“大姐,卖给我们吧。”我说,“抱歉,那花是别人预订的,过会儿要来取。”女子十分失望,两眼噙满泪水,说,“这是我俩过的头一个情人节,全市花店跑遍了,只剩下你这朵玫瑰了,你忍心让我们过个没有玫瑰的节日吗?”男子也说,“要不,我出双倍的价钱。”

    我还是摇了摇头,说,“做生意要言而有信,你愿意让我做个失信的人吗?”

    女子脸色变得越发难看,埋怨男子说,“都怨你,都怨你,我说早些来,你偏不听,现在可好……”男子脸上讪讪的,嗫嗫嚅嚅地说,“明年,明年我送你一大抱玫瑰。”

    鞋匠早进来了,他把钱递给我,我把玫瑰交给了鞋匠。鞋匠脸上绽开一抹笑意,把玫瑰举到鼻子下,深深地嗅闻一阵,然后心满意足地走了。

    这次鞋匠没有跨过马路,也没有走进那条小巷,他微笑着,把玫瑰花交给小伙子,说,“还不快点送给姑娘。”天降之喜把小伙子弄懵了,接过玫瑰,朝鞋匠深深地鞠了三躬,连声说,“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这对情侣走时,鞋匠在他们身后喊了一声,“祝你们幸福啊!”那喊声很快淹没在寒风中,不知道小情侣听没听到。

(选自《小说选刊》2016年第2期,有改动)

注:①绱鞋:把鞋帮和鞋底缝在一起。

阅读下面小说,完成下列小题

青花瓷

左世海

    当麻大急匆匆赶回村里时,他的弟弟麻二和妹妹麻花也早到家了。昏暗的屋子里,除了盘腿坐在铺着破芦席的土炕上的娘,还有位陌生的秃顶老头。

    “这是吴叔叔,你爹生前的好友。”娘向麻大他们介绍道:今天让你们回来,是有件事要和你们商量。”

    “啥事呀?大老远的催人回来,我单位还忙着呢!”麻大瞄了眼坐在炕上的老头,疑惑地问。

    “可不是,有话快点说,我公司还有事要办。”麻二有些不耐烦了。

    “你们都吃公家饭,哪有我忙,早上走得急,家里猪还没喂哩。”一旁的麻花也嘟哝道。

    “他叔,还是你来说?”母亲望了望众人,示意秃顶老头先说。

    “是这样!”老头拧灭手中的烟头,望着麻大笑笑,说,“十年前,你爹老麻和我在一个施工队干活,两人相处得亲如兄弟。有一天下班后,老麻见一个衣衫破烂的老婆婆,蹲在路旁冻得浑身发抖,她的面前放着个挺好看的青花瓷瓶,说啥也要卖给他。老婆婆说这是她祖辈留下的东西,为了吃饭活命,只好拿了出来。当时,老麻看她确实可怜,一咬牙花了100元买下了那只青花瓷瓶。”

    “那,后来呢?”麻大禁不住问道。

    “后来,老麻又跟着施工队去了河南,我没去,临走时他把花瓶存放到了我家,说等返回时来取。不料这一走竟然杳无音信。直到上个月,我遇到一个和他一起打过工的老乡,才知道那年他在河南工地出了事。唉,好人命苦啊。”

    老头说着,从提包里小心地拿出一个布包,捧到母亲面前,一层层打开后,果然露出一只尺余高的很好看的青花瓷瓶。

    麻大、麻二和麻花见了,立即凑过脑袋来。

    “这可是宝贝呀!”老头又说,“前些日子我专门找专家看了,说这是地道的宋代官窑真品,按现今的价,少说也在50万元以上。”老头边说边将花瓶递给了麻大娘。

    麻大娘盯着花瓶,抚摸着,半晌,两行浊泪从满是沟壑的面颊淌下。

    麻大等人听后呆了。

    “我和你们爹是兄弟,他虽然走了,但我不能做出见利忘义的事情。这不,我经过多方打听,才找到你们这个村子,这次物归原主,我也放心了。”

    “这……这花瓶真值那么多钱?”麻大瞪大眼睛,紧盯着娘手里的花瓶,有些不敢相信。

    “这还有假?”老头笑笑说,“专家亲自鉴定过的。本来,我想出50万,把花瓶留下来,可你娘非要把你们一个个都叫回来,商量后再定。”

    “娘,我看卖了吧!50万,值了!”麻大说。

    “娘,大哥说得对,卖了吧!”麻二和麻花在一旁帮腔。

    麻大娘看看儿女们,又望望对面坐着的老头,迟疑着,最后摇了摇头。

    “这……您老糊涂了咋的?”兄妹几个急了。

    “我不卖,自有不卖的理由!”娘抹着泪,思虑了片刻说,“你爹死了,这是他的东西,我想留个念想,有它在身边,就像有你爹陪着我一样,我不孤单。再说,我不愿看到你们为分几个钱弄得六亲不认,家事不和,要卖也要等我死了后,你们咋分、咋闹,我不想看到。”

    麻大兄妹听了,面面相觑。

    “你娘说得也对!”老头插话道,“这古董嘛,越放越值钱,到你娘百年之后,就不止这个数了。”

    麻大兄妹听了低头不语。

    老头走后麻大抢先发话了:“娘,我看您跟我到市里去吧,这老屋走风漏气的,哪像人住的地方。”

    麻二赶紧说:“娘,还是跟我到县城去,您这么大岁数了,每天还出去捡垃圾,您听听村人背后咋骂我们,说您养了几头靠不住的白眼狼。”

    麻花也急了,说:“娘,跟我到镇里去吧,看看您脏的,衣服、被褥多年没人洗,都快发霉了。去我那儿,给您换一茬儿新的。”

    可麻大娘始终摇着头,抚摸着那个花瓶,浊泪横流。

    兄妹们我看看你,你看看我,没辙了。

    月初到了,麻大破天荒地提着大包小包回来了,说:“娘,我工作再忙,以后每月也都会来看您,您想吃啥,尽管说。”

    麻大走后没两天,麻二也回来了,说:“娘,以后我每月专门请假回来看您,您没零花钱和我说,我少下一顿馆子,就够您用了。”

    未到月底,麻花又来了,说:“娘,这是我给您买的新衣服,您先换上,我这就给您洗被子去。”

    村人见麻大他们隔三岔五来看娘,都说:“这麻婶有后福呀,早些年一个人凄惶的,没人管。现在好了,俺以后老了要是能像她这样,就知足了……”

    麻大娘听后,嘴上笑着,眼窝不由又淌出几滴眼泪。

    两年后的一天早晨,麻花突然给麻大打来电话,说:“出大事了,咱娘屋子烟囱倒烟,昨夜她一氧化碳中毒,等人发现时,已经去了。”

    麻大听后立即驱车赶回村子。

    安排完娘的后事,麻大、麻二和麻花迫不及待地取出娘珍藏的那个青花瓷瓶,话不过三句,就吵闹起来。

    在麻大娘的坟前,一个秃顶老头一边烧纸,一边喃喃念叨着:“老嫂子,放心走吧。要不是我当初编了个故事,给你一个假古董,你这晚年咋活呀!”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小题。

高昂的头,不会让饥饿的胃填饱

泽卡利亚·泰米尔(叙利亚)

    森林远离了被关在笼子里的老虎,但老虎忘不掉森林。囚笼中的老虎怒视着笼子四周注视着它的人们。其中一人沉稳地对周围的徒弟们说道:“干我们这一行的,就必须时刻都不要忘记:对手的胃是首要的目标。你们会看到,驯虎这事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在掌握食物的和不掌握食物的两者之间将会产生一种什么样的局面。

    老虎说道:“快拿吃的来,我该吃东西了。”

    驯兽师故作惊讶:“你这个囚犯在命令我吗?真是可笑!要知道,在这里我是惟一有权发号施令的人。”

    老虎说:“谁也不能命令老虎。”

    驯兽师说道:“你在森林里才是老虎。现在你只不过是一个要俯首听命的奴仆。”

    老虎暴躁地说:“我不会当人家的奴仆。”

    驯兽师说:“你不能不服从我,因为我掌握食物。”

    老虎说:“我不要你的食物!”

    驯兽师说:“那你就饿着好了!我不会强迫你做你不乐意干的事。”

    接着,他又对徒弟们说:“你们将会看到它怎样改变的。因为高昂的头不会喂饱饥饿的胃口。”

    老虎饿了。它回忆起自己当初是如何威风,那时它奔跑如风,无拘无束地追逐自己的猎物。

    第二天,驯兽师说道:“你不饿吗?你肯定在饱受饥饿煎熬。说声饿,你就可以得到想要的肉。”

    老虎仍然沉默。驯兽师说:“照我说的做吧,别傻了。承认一下饿,你马上就会吃饱。”

    老虎说:“我饿了。”

    驯兽师笑了。他一声令下,老虎就得到了很多肉。

    第三天,驯兽师对老虎说:“你今天若想要得到吃的,就得照我的要求做。”

    老虎说:“我不会听从你的。”

    驯兽师说道:“别着急嘛,我的要求很简单。要你现在在笼里绕圈,等我说‘停’,你就停下。”

    老虎心想:“这的确是一个没什么了不起的要求,我不值得犯倔,让自己饿肚子。”于是绕起圈来。

    驯兽师声色俱厉地命令道:“停下!”

    老虎立刻纹丝不动地站在那里。驯兽师很高兴,老虎高兴地狼吞虎咽。

    第四天,老虎对驯兽师说:“我饿了,命令我‘停下来吧’。”

    驯兽师说:“今天你得学猫叫,才有吃的。”

    它学了猫叫,驯兽师却皱了皱眉,责备道:“学得一点都不像。你难道能把吼声当猫叫吗?今天你自己练习吧,明天要是学不像,就什么都别想吃。”

    驯兽师慢吞吞地离开了老虎。老虎向森林哀告,呼喊,但森林离得太远了。

    第五天,老虎模仿了猫叫。驯兽师鼓起掌来,扔给它一大块新鲜的肉。

    第六天,驯兽师刚走近老虎,它就迫不及待地学起了猫叫。可驯兽师让它改学驴叫。

    老虎正色道:“我可是百兽之王啊!竟让我学驴叫?我死也不做!”

    驯兽师一言不发地离开了虎笼。

    第七天,驯兽师和蔼可亲地来到笼前。老虎企图回忆它在林中的威风,但脑中一片空白。它双眼一闭学起了驴叫。驯兽师说道:“叫得一点不像,但是出于同情心我还是给你一块肉。”

    第八天,驯兽师说:“我将发表一通演说,等我说完了,你得鼓掌,表示赞赏。”于是,驯兽师开始发表演说:“同胞们!此前,我们曾多次对一些生死攸关的问题表明过我们的态度和立场,这一立场坚定而明确,无论敌人玩弄什么阴谋都不会改变。依靠这种信仰,我们将会战无不胜。”

    老虎说:“请原谅,我没听懂你说的话。我很愚蠢,又大字不识。你要我鼓掌,我就鼓掌好了。”老虎鼓了掌。

    驯兽师却说:“我讨厌虚伪,讨厌心口不一的人,作为惩罚,你今天不能吃东西。”

    第九天,驯兽师抱来一捆草,扔给老虎说:“吃吧。从今天开始你只能吃草。”

    当老虎饿极了的时候,也试图吃草充饥,可是草的滋味它受不了,就恶心地走开了。但饿得实在难受,它又回头走到草跟前,一点一点地开始觉得那草的滋味也不坏。第十天,驯虎师、他的徒弟、老虎和笼子全都消失了。老虎变成了一个公民,笼子变成了一座城市。

(节选自《第十天的虎》,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日子

陈忠实

    两架罗筛,用木制三脚架撑住,斜立在掏挖出湿漉漉的沙石的大坑里。男人一把镢头一把铁锨,女人也使用一把镢头一把铁锨;男人有两只铁丝编织的铁笼和一根扁担,女人也配备着两只铁丝编成的铁笼和一根扁担。

    镢头用来刨挖沉积的沙子。

    铁锹用来铲起刨挖松散的沙子,抛掷到罗网上。石头从罗网的正面哗啦啦响着滚落下来,细沙则透过罗网隔离到罗网的北面。

    铁丝编织的铁笼是用来装石头的。

    扁担是用来挑担装着石头的铁笼的。

    罗网成为男人和女人劳动成果的关键。

    男人女人都重复这这种劳动。他们重复着的劳动已经十六七年了。

    我回到乡下的第一天,走到滋水河边发现了河对面的这一对夫妇。就我目力所及,上游和下游的沙滩上,支着罗网埋头这种劳作的再没有第二个人了。

    早春中午的太阳已见热力,晒得人脸上烫烫的,却很舒服。

    “你该到城里找个营生干,”我说,“你是高中生,该当……”

    “找过。也干过。干不成。”男人说。

    “一家干不成,再换一家嘛!”我说。

    “换过不下五家主儿,还是干不成。”女人说。

    “工作不舍适?没找到合适的?”我问。

    “有的干了不给钱,白干了。有的把人当狗使,喝来喝去没个正性。受不了啊!”他说。

    “那是个硬熊。想挣人家钱,还不受人家白眼。”她说。

    “不是硬熊软熊的事。出力挣钱又不是吃舍饭。”他说。

    “凭这话,老陈就能听出来你是个硬熊,”女人说,“他爷是个硬熊。他爸是个硬熊。他还是个不会拐弯的硬熊——种系的事。”

    “中国现时啥都不缺,就缺硬熊。”他说。

    “弓硬断弦。人硬了……没好下场。”她说。

    “这话倒对。俺爷被土匪绑在明柱上,一刀一刀割。割一刀问一声,直到割死也不说银圆在哪面墙缝里藏着。俺爸被斗了三天两夜,不给吃不给喝不准眨眼睡觉直到昏死,还是不承认‘反党’……我不算硬。”

    “你已经硬到只能挖石头咧!你再硬就没活路了。硬熊——”

    他很坦率又不无迷津地悄声对我说,他也搞不清自己为什么偏偏注意女人的腰,一定要娶一个腰好的媳妇,脸蛋嘛倒在其次,能看过去就行了。

    他大声慨叹着,不无讨好女人的意思:“我女人年轻的时候,全县就数她腰好,农村太苦太累,再好的腰都给糟践了。”

    男人把堆积在罗网下的石子铲进茏里,用扁担挑起来,走上沙坑的斜坡,木质扁担吱呀吱呀响着,把笼里的石头倒在石堆上。折返身回来,再装挑。女人对我说:“他见了你话就多了。他跟我在这儿,整晌整晌不说一句话。”

    太阳沉到西原头的这一瞬;即将沉落下去的短暂的这一瞬。真是奇妙无比景象绚烂的一瞬。泛着嫩黄的杨柳林带在这一瞬里染成橘红。河崖边刚刚现出绿色的草坨子也被染成橘黄色。小木桥上的男人和女人被这瞬间的霞光涂抹得模糊了,男女莫辨。

    应办了几件公务,再回到滋水河的时候,小麦已经吐穗了。...

    我有点急迫地赶回乡下老家来,就是想感受小麦吐穗扬花这个季节的气象。

    女人正挥动铁锨朝罗网上抛掷着沙石。男人呢?

    “那位硬熊呢?”“没来。”

    我问:“咋咧?出什么事了?”

    她停住手中的铁锨,重重地深深地吁出一口气:“女儿考试没考好。”

    “就为这事?”我也舒了一口气,“这回没考好,下回再争取考好嘛!”

    她苦笑一下:“这回考试是分班考试,考好可进重点班,分到普通班里就没希望咧。”

    “这娃娃也是……平时学得挺好的,考试分数也总排前头。偏偏到分班的节骨眼上,一考就考……”

    “他听了就浑身都软了,在炕上躺了三天了。”

    “直到昨日晚上,他才说了一句话:我现在还捞石头做啥!我还捞这石头做啥……”

    “你不是说他是个硬熊吗?这么一点挫折就软塌下来了?”我说。

    “他高考考大学差一点点分数没上成,指望娃能……”

    “他来了!天哪!他自个儿来了——”

    我听见女人的抖声,也看见她随着颤颤的抖声涌出的眼泪。

    我瞬即看见他正向这边的沙梁走。

    他的肩头背着罗网,扛着镢头铁锨,另一只肩头挑着担子,两只铁丝编织的铁笼吊在扁担的铁钧上。

    他对我淡淡地笑笑。

    他开始支撑罗网。

    “天都快黑咧.你还来做啥?”她说。

    “挖一担算一担嘛。”他说。

    许久,他都不说话。镢头刨挖沙层在石头上撞击出刺耳的噪声,偶尔迸出一粒火星。

    许久,他直起腰来,平静地说:“大不了给女儿在这沙滩上再撑一架罗网喀!”

    我的心里猛然一颤。

    我看见女人缓缓地丢弃了铁锨。我看着她软软地瘫坐在湿漉漉的沙坑里。我看见她双手捂住眼睛垂。我听见一声压抑着的抽泣。

    我的眼睛模糊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寻找翠翠

祝勇

    闲坐于草亭,忽的想起翠翠,仿佛想起一个熟识的故人。

    天碰巧落着雨。我们碰巧饮着酒。雨和酒,碰巧都易于勾起人的愁肠。碰巧是在酉水边,酉水碰巧和沈从文小说里写的一般模样。我们碰巧都是沈从文迷。

    所有与翠翠有关的事物,碰巧在这个时刻,聚齐。

    而翠翠,却只能隔着茫漠的时空同我们说话。翠翠很远。翠翠只生长于沈从文三十年代的小说里,穿着图案简单的衣裳。悠远的日子早已布满了旧电影似的划痕,但她的明眸不会褪色。沈从文说:“翠翠在风日里长养着,故把皮肤变得黑黑的,触目为青山绿水,故眸子清明如水晶。自然既长养她且教育她,故天真活泼,处处俨然如一只小兽物。人又那么乖,从不想到残忍事情,从不发愁,从不动气。平时在渡船上遇陌生人对她有所注意时,便把光光的眼睛瞅着那陌生人,作成随时皆可举步逃入深山的神气,但明白了面前的人无心机后,就又从从容容的来完成任务了。”严格来说,翠翠是由所有喜欢翠翠的人集体创作的。凡是读过《边城》的人,心里都装着一个翠翠。

    翠翠是典型的中国式梦境的产物。她容纳了民间中国对于自然、人性、爱情与生命的本质看法。或者说,翠翠是河流的另一种形式的存在。她的每一寸肌肤都是秋露和山雨凝聚成的,所以她才清明秀丽,有着透明的秉性。她是中国河流的青春写照。凡是河流可以带我们去的地方,她都可以带我们去。

    翠翠就是这样陪着我,在湘西,一路走了好远。她是无处不在的河水和月光。我知道她不独属于我,但她总会在我最需要的时候出现。

    ——这是《边城》以外的翠翠。沈从文不知道还有这样一个翠翠。翠翠在《边城》里,在沈从文的设计里,只属于傩送,傩送就一下子成了《边城》外许多人的共同的情敌。

    翠翠在水边长大,像朵被一阵偶然的风吹落在山间的野花。她的父亲母亲很久以前死于一场浓烈的爱情,她却懵懂着,不知情为何物。翠翠在世俗生活的边缘,旺盛的生长着。她只能透过城里来的人来打量那个她所未知的世界,但沈从文却将她永远隔绝于世俗世界之外,斩断了她们同外部世界可能发生的联系——天保和傩送都拥有“外面的世界”,或许他们中某一个的世界会与翠翠相连,但是天保死了,傩送出走,翠翠仍然守着她的渡口,消磨着她的年华;然而,翠翠的生命出路在哪里呢?在纯净的爱情里吗?爱情像河水一样不可捉摸,像青春一样无常和易逝。翠翠就这样面对河流、青春和爱情。

    《边城》真正煽情之处,是翠翠的等待。翠翠的等待就是整部作品的高潮。也可以说,前面所有的故事,都只是一个交代,翠翠的执著而且执拗的等待,才是作品的核心。但是故事恰好就在这里戛然而止了,读者会根据自己的人生取向做出自己的抉择和判断,沈从文一句也没有多写,只有轻描淡写的几句:“到了冬天,那个坍塌了的白塔,又重新修好了。那个在月下唱歌,使翠翠在睡梦里为歌声把灵魂轻轻浮起来的年轻人,还不曾回到茶峒来。”“这个人也许永远不会来了,也许明天回来!”

    美丽的翠翠,就这样将期望抛向未可知的远方。她实在不该在遥遥无期的等待中耗尽自己的一生,她蓬勃健美的生命不该有这样的结局。也许,在某个“明天”,翠翠会突然看见傩送风尘仆仆的微笑,重又出现在岸头。但是我们仍不妨做一个残酷的假设——傩送从此远行。心中装着他的翠翠,梦里想着他的翠翠,走遍天涯,却永不归来。而翠翠,则同渡口一同老去。这样,翠翠的一生,因为爱而不完整;另一方面,对爱的忠贞又使她的生命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完整。翠翠于是成了沈从文为我们造的一个断臂的女神

    然而,这一切即使是梦想,也来得太迟了。翠翠被时间裹挟着,像傩送一样一去不回头了。傩送和翠翠分别在时间和空间上远离着我们。翠翠如蓝印花布一样纯朴的背景,带着湿润的乡下气息,消失在时间深处了。

    坐在草亭里想念翠翠,翠翠既远且近。雨还在下,河面上是一片烟,天气越来越寒凉。酒还在饮,身子却越来越暖。野渡无人,视野里有浓有淡。浓的是水边的青石,怪兽般长满绿毛;淡的是若有若无的远山,以及山脚下的江水。一幅典型的中国式风景。遂想起沈从文的一句话:“一切总永远那么静寂,所有的人每个日子都在这种不可开窍的单纯寂寞里过去。”当然,翠翠也在其中。想起她的爱,她悠长的等待,想哭。生活也许早已不那么静寂,在自己的节拍里沉了很久的湘西人在现代的步伐面前也表现出一丝慌乱。要抵挡香车宝马的诱惑已不那么容易了,尽管它的价值并不超过当年的一座碾坊。爱情,早已成了休闲中的甜点与速食,成了一次性消费品。这个时代里,过路的女学生,即使装扮再奇奇怪怪,行为再不可思议,也不是风景了。但翠翠是。

    可是河流还在。只要河流还在翠翠就在。

    当翠翠在孤独中等待傩送的时候,世间有多少个傩送,踏遍千山,在寻找着翠翠!

    寻找翠翠,翠翠成了我们这个时代的忧伤

(选自散文集《凤凰:草鞋下的故乡》,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象牙刀

吴晓

    画匠的眼神越来越不行了,先前是他给徒弟的活儿开眼,现在是徒弟给他的活儿开眼。徒弟毕竟是徒弟,任他千叮万嘱,最传神的那几笔总是不尽人意。

    画匠说,娃,你得练画呀。

    徒弟说,师父,我想去打工。

    画匠不说话了,闷着头拾掇他的塑刀。这是一套十八枚的象牙刀,像练武人的十八般兵器。

    画匠小心翼翼地把这些“刀、枪、剑、戟、斧、钺、钩、叉”从牛皮包裹里取出来,一件一件摆在神台上,用棉布蘸着清水逐个慢慢地擦。擦干净了再用浸着香油的布头一点儿一点儿地给这些兵器上油。

    这些兵器大小不等,形态各异。有大如尺子,刮泥用的平头刮刀;有像梳子一样给神胎刻发痕的齿刀;还有小如掏耳勺般的点锥;歪头的劈刀;三角头的刻刀,等等。画匠很耐心,一件一件像侍弄他的宝贝般,把这些武器都弄得清清爽爽。完事了,再净手,焚香,给他们这个行当的祖师爷磕个头,说些感激的话。最后,再一件件把这些兵器收入囊中。

    这个活儿才算是交了。

    交了活儿,兴儿跟着师父下山,一路上俩人都不语。山里空寂寂的,遍野的石头和冷风。兴儿踮脚往山那边看,山那边是城市,有车水马龙,有高楼大厦。兴儿决定了,他要去城里打工。

    兴儿走后不久,那山就成了国家级风景区。上边要求,景区要有景区的样儿。于是,所有白石黛瓦的小庙都给拆了,统统换成了气势恢宏的飞檐大庙。拆庙时,画匠塑的神胎也被请了出去,委身在山罅隙里,任风吹雨淋。

    再后来,大庙建成了,木雕替代了泥塑,画匠彻底失去了生计。

    没了生计的画匠终日郁郁寡欢,有事没事就爱摆弄他那套象牙塑刀。一件件取出来,把玩一会儿,再一件件放回去。

    闺女每每见了,就上前去劝慰,说,爹,把这东西收了吧,眼不见,心不烦。

    画匠不语,抚摸着象牙刀,只是摇头,叹气。

    搁了数日,山上逢庙会,画匠突然对闺女说,走,上山去。

    闺女很高兴,爹多些日子没上山了,遂陪着,从山底逛到山顶,又从山顶逛到了山底。

    闺女怕爹难过,指着那些檀香木雕说,真丑啊,白刺拉拉的脸,一点儿也不像个神的样儿。

    画匠说,别哄爹了孩子,人家这活儿好着呢。说完,苦笑一下,说,走吧,去戏台子那卖玩意儿去。

    闺女跟着画匠去戏台那,找个平坦的地方,摊块儿布,把带来的小玩意儿逐个摆好,等人来。

    画匠趁此间隙把泥塑包打开,取出块河泥,开始塑下一个小玩意儿。玩意儿塑出大样,他停下,去包里取刀具。手指刚一触到象牙刀,心里就咯噔了一下,这滑溜,这润贴,可是经了几辈人的手了,心里就有些酸楚,心想着,师父,我说啥得给您传下去呀。

    半个小时过去了,一个小时过去了,摊前冷清,连个询价的也没有。闺女有些不耐烦,说,收了吧,爹。

    画匠说,不急,再等等。

    刹戏了,人潮汹涌着往山下去。闺女又说,收了吧,爹。

    画匠说,不急,再等等。

    终于,有个小伙子带着个衣着光鲜的男子往这边来了。闺女兴奋地拍拍画匠,说,来了来了。画匠不抬头,只管忙手里的活儿。

    那男子走过来,蹲下身去摆弄那些小玩意儿。边摆弄边问那小伙子,这些哪吒悟空啥的,咱家不是有塑钢的吗?小伙子不理睬他,弓着腰,痴痴地看画匠手里活儿。

    那人见小伙子不理他,又回过身来问画匠的闺女,这堆小玩意多少钱?

    闺女说,一千。

    那人说,啥啥?一千?就这堆泥巴?

    画匠生气了,冲他摆摆手说,你走!你走!我不卖给你。

    小伙子急了,直冲那人跺脚。边跺边嚷,你干吗呢爸爸?这是艺术,不是泥巴。

    画匠闻听,这才抬起头,问那小伙子,你是做什么的,孩子?

    小伙子乐了,说,咱爷俩是同行啊,我,美院的泥塑生。

    画匠笑。侧头去看那男子,那男子正从钱包里往外数钱,唰唰,唰唰,足足数了几十张。数完了,恭敬地递给画匠,说,我儿子喜欢,我全买了。

    画匠伸手把钱挡了回去。

    闺女糊涂了,问,爹你想干吗呢?

    画匠不语,从包里取出那套象牙刀,笑吟吟地,放在了小伙子手里。

(选自《百花园》,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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