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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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山东省师范大学附属中学2017-2018学年高二上学期语文第六次学分认定(期末)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对饮

非鱼

    突然就想起那年冬天的故事。

    眼前出现了一幅晶莹剔透的画面。麦草搭的饭棚上,垂下一排长长的冰挂,掰下来一根,锥子一样,在手心里扎一下,凉凉的,痒痒的,咬在嘴里,嘎嘣嘎嘣,还有一股烟熏火燎的麦草味。

    大哥就是在这时候被父亲撵回家的。他从院门外跑进来,黑色的棉袄敞开着,露出精瘦凹陷的胸脯,棉裤弄湿了,沥沥拉拉甩着水珠。我大笑着喊娘:你的亲狗娃又闯祸了。父亲拎着一根棍子,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三天不打,你皮又发痒了不是?

    大哥已经撇着腿钻进了他的西屋,并牢牢地堵上了门。父亲把那扇四处走风的破窗敲得咣咣响:有本事你死里面!

    娘站在檐下,看到父亲的棍子没打到大哥,她呵儿呵儿地笑:又咋了?你们爷儿俩就是反贴的门神。

    父亲没打到大哥,一肚子火气冲着娘:惯吧,你就惯吧,早晚把他惯到监狱里去!大冬天跳水库,棉裤湿半截,看不冻死他。

    娘一听棉裤湿了,不笑了,立马换了哭腔:老天爷呀,我的亲狗娃啊,棉裤湿了看你光屁股上学,这败家的娃啊。

    于是,那天下午,大哥一直躲在西屋一声不吭,父亲在门外怒吼,母亲配合着吟唱。我一直玩着冰挂,弄湿了棉袄袖子和前襟,被母亲捎带着戳了几指头。

    这样的场景,像演电影一样,过几天就要演一次,只不过,大哥幸运的时候并不多。他经常会吃上父亲几拳头,或者挨上几鞭子、几棍子。父亲手边有啥,抄起来就向大哥抡过去。我有时候真怕他把大哥打死了,因为大哥在外面挂了彩,回来还要再受二次伤。父亲每次打他都会凶狠地说:打死你。

    娘看着父亲打大哥,除了流泪,毫无意义地喊着让父亲住手,也无能为力。她说:狗娃是你前世冤家啊,你非要他命,又何必生他。

    大哥在父亲的棍棒下,并没有成长为他希望的乖娃,而是长得和他越来越像,从脸上浓密的胡须,到宽厚的手掌,甚至说话的声音。最重要的是,大哥的脾气越来越暴躁,像父亲一样容易发怒,敢跟父亲叫板了。但父亲动手的时候却越来越少,取而代之的是争吵。两个声若洪钟的男人,在屋里对吼起来。其他人就完全被忽视了,好像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娘的规劝,就像落在他们肩膀上的一只蚊子,手一扬,就被扇飞了。

    我的记忆力就是这么好,想起这些故事,总要拿出来讲一讲,让那些孩子们笑笑。阳光从落地窗户上照进来,新打扫过的屋子散发着清新的味道。再有一天,就是除夕了。我给父亲送过年要穿的新衣服,大大小小十几口人提前聚在大哥家,有一种喧嚣的幸福。

    我问父亲:你怎么从小只打大哥,不打二哥三哥?

    父亲背对着阳光,我看不清他确切的表情。他好像没听见我的话,一声不吭。

    我想问大哥,他说:好了,爹该洗澡了。

    大哥把父亲从沙发上搀起来,我看着两个背影一模一样的男人,慢慢地走向浴室。这个场景,如同饭棚麦草上一排排的冰挂,在阳光的照射下,光芒四射,让我想哭。从什么时候起,这暴躁易怒的父子俩变得如此沉默寡言,我竟没有发现。也许是从娘去世后,也许是从大哥成家后,也许更早。

    我站在浴室门口,看着玻璃花纹上映出的橘黄色灯光,还有蒸腾缭绕的水雾。我特别想知道,六十多岁的大哥给八十三岁的父亲洗澡,是一种什么样的场景。大哥刚做完心脏手术三个月,父亲也在心脏同样的位置。放置过起搏器。

    水声停了。大哥说:搓搓背吧,省得背痒。

    父亲没有回答,浴室里安静下来。一会儿,我听见搓澡巾擦过皮肤的声音,很慢,沙沙沙的,像叶子落在地上,或者像细小的雨落在脸上。

    大哥问:重不重?

    父亲说:还行。

    浴室里重新安静下来。父亲咳嗽了一声,似乎想说什么,迟疑了一下,又咳嗽了几声。大哥说:是不是太热了,不舒服?

    父亲说:你,伤口,还疼不疼?

    大哥说:不疼了。

    父亲说:有病了,就注意点儿。

    听着他们的对话,我眼前出现的却是他们挥舞着手臂,瞪大眼睛,大吼着,谁也不听谁的吵架的情景。

    门开了,两个一模一样的男人又搀扶着出来。父亲的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脸色红润。他眯着眼睛,说:四妞,今年拿的啥酒?

    我说:三十年西凤。

    他说:晚上打开,我和你大哥少喝点儿。

    那个晚上,父亲和大哥几乎不说一句话,两个人默默地倒一点儿酒,轻轻一碰,玻璃杯发出清脆的声音,然后一饮而尽。我们完全被忽视了,好像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

(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开头描写的冰挂,与后面描写的阳光相互呼应,环境的变化也暗示着父子关系的变化。 B、小说中母亲的哭,既因为爱子情深,也因为她性情柔弱,痛恨父亲的粗暴专制却无能为力。 C、父亲被问到“怎么从小只打大哥”时一声不吭,对饮时又沉默不言,都是心有愧疚的体现。 D、小说运用倒叙、顺叙等多种叙述方式,父子之间彼此关爱的深情构成一条贯穿小说的线索。
(2)、“我”这一角色在小说中起到多方面的作用。请简要说明。
(3)、两句“好像整个世界都是他们的”是理解小说主题的关键。请结合作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小题。

绝盗

冯骥才

    老城区和租界之间那块地,是天津卫最野的地界。人头极杂,邪事横生。在20世纪20年代,这里一处临街小屋,来了一对青年男女租房结婚。新床新柜,红壶绿盆,漂漂亮亮装满一屋。大门外两边墙垛子上还贴了一双红喜字。结婚的第二天一早,小两口就出门上班了。邻居也不知他们姓甚名谁。

    过了三天,小两口去上班不久,忽然打东边飞也似来了一辆拉货的平板三轮。蹬车的是个老头子,骨瘦肉紧,皮黑牙黄,小腿肚子赛两个铁球,一望便知是个长年蹬车的车夫。车板上蹲着两个小子,全是十七八岁,手拿木棍、板斧和麻绳。这爷仨面色都凶,看似来捉冤家。

老头子把车直蹬到那新婚小两口的门前,猛一刹车,车上两小子蹦下来,奔到门前一看,扭头对那老头子说:“爹,人不在家,门还锁着呢!"门板上确是挂着一把大洋锁。

老头子顿时火冒三丈,眼珠子瞪得全是眼白,脑袋脖子上的青筋直蹦,跳下车大骂起来:"这不孝的禽兽,不管爹娘,跑到这儿来了。小二、小三,给我把门砸开!“

    应声,那两个小子抡起板斧,把门锁砸散。门儿大开,一屋子新物品全亮在眼前。老头子一看更怒,手指空屋子,又跳又叫,声大吓人:“好呵,没心没肺的东西!从小疼你抱你喂你宠你,把你这白眼狼养活成人,如今你娘一身病,请大夫吃药没钱,你一个子儿不给,弄个小妖精藏到这儿享福来,你娘快死啦!你享福?我就叫你享福!小二、小三,站着干吗?把屋里东西全给我弄回家去!要敢偏向你们大哥,我就砸折你俩的腿!“

    那两个小子七手八脚,把屋里的箱子包袱、被褥衣服抱出来,往车上堆。

    邻居们跑出来围观。听这老头子一通骂,才知道那新婚小两口的来历。这种连快死的老娘都不管的白眼狼,自然没人出来管。再说那老头子怒火正旺,人像过年放的火炮,一个劲儿往上蹿,谁拦他,他准和谁玩命!

东西搬得差不多,那两个小子说:“爹,大家伙抬不动,怎么办?“

老头子一声惊雷落地:"砸!"跟手一通乱响,最后玻璃杯子打屋里也扔了出来,这才罢手。老头子依旧怒气难消,吼一句:“明儿见面再说!“便扬长而去。

    门儿大敞开没人管,晾了一整天。邻居们远远站着,没人上前,可谁也没离开。等着那小两口回来看戏。

下晌,新婚的小两口打西边有说有笑地回来。到家门口一看,懵了。过去问邻居,一直站在那里的邻居反而纷纷散开。有位大爷出来说话,显然他对这不尽孝心的年轻人不满,朝新郎说道:“早上,你爹和你兄弟们来了,是他们干的。你回你爹妈那儿去看看吧!“

新郎一听,更懵。忽然禁不住大声叫道:“我哪还有爹呀!我三岁时爹就死了,我娘大前年也死了。只一个姐姐嫁到关外去,哪来的兄弟?”

    “嘛?”大爷一惊。可早上的事真真切切,一时脑筋没转过来,还是说,“那明明是你爹呀!”

    小两口赶紧去局子报案。但案子往下足足查了十年,也没找到他们那个“爹”。

    天津卫的盗案千奇百怪,这一桩却数第一。偷盗的居然做了人家的“爹”;被盗的损失财物不说,反当了“儿子”,而且还叫人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来。若是忍不住跟人说了,招不来同情,反叫人取笑,更倒霉。多损,多辣,多绝,多邪!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走正门

    老街有句俗语:夏府的地,贺府的房,海府的银子用斗量。贺家发迹早,起初,海爷还是个小油贩子时,贺家就已经钟鸣鼎食,门阔院深,人称“贺丰街”了。

    然而,家有数座金山,不敌一个败子。后来,贺府家道中落,只能靠典当度日。一日,海爷路过贺府门前,看到有个不肖子孙正在卖一只枯瘦的看门狗,海爷不禁喟叹,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昔日金玉满堂的贺府,如今只剩下一个金砖碧瓦做的空壳了。

    贺府后来卖给了海爷。因为地势高,地段好,海爷用它做起了油行的门面。贺府后院有个百步宽的天井,青砖铺就,四周景色幽静。还有几棵松柏,枝繁叶茂,傲然挺拔。如此花园,中间竟然立着贺家的祠堂,迁也迁不走,拆又不能拆,看着让人堵得慌。

    起初,每逢清明,贺家的子孙还三三两两地来祭祖。后来便不再有人来了。常有人跟海爷建议,这帮不肖子孙把老祖宗的家底都给败光了,也没脸来了,干脆把那个祠堂拆了吧。

    海爷却说,不可。

    后院鸽子多,鸽子屎常落得到处都是,海爷吩咐下人,隔些日子把贺家的祠堂打扫干净。到了清明,贺家没人来,海爷还让人烧香点烛,更新一些被老鼠啃坏的牌位。

    转眼几十个春秋,海爷已白发苍苍。一日,日过三竿,一阵锣鼓开道,老街的百姓跟水一样涌过去,随即,又像拍在岩石上一样分在两边。海爷隐约看到,一个八人抬的轿子在人群中似水浪般起伏。鸣锣十一响!这排场,唯京官才有!海爷微微闭着眼,低着头,垂着手,腰杆子挺直地跪在地上。身后的家人,有的窃窃私语,有的自言自语,求佛保佑,有的甚至浑身发抖,跪在地上半边身子都斜了。

    不一会儿,轿子停在了海爷府前,下来一个官人,下了轿,经过海爷时,像经过一个脚底下的石子儿,啥也没说,径直走进海爷的油行。身后,知府、知县以及各级官5都低着头鱼贯而入。街坊们瞧这架势,心想,生意人恩怨多,海爷得罪人了。

    海爷的几个儿子,嘴止不住地叨叨着怎么办,怎么办呀。海爷静静地回过头,眼神一扫,大伙不敢言语了,同时腰杆子也挺了起来。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官人从油行里走了出来,到海爷跟前将海爷扶了起来。海爷觉得此人两手温软有力,微微抬头,见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髯须飘逸,两肩圆厚,一副贵人之相。再看那官服,绣的是孔雀,顶戴蓝宝石花翎。未等海爷说话,官人便说,本官乃贺家后人,一别数十年,如今故地重游,旧迹难辨,唯有当年祠堂,托您照料,仿如昨日。本官不胜感激,刚才失礼,颇有得罪。说着,官人要弯腰拜谢,被海爷一把托住。海爷气定神闲地微微一笑,道,举手之劳,荣幸之至。随后,两人有说有笑,一同走进了昔日的贺府。

    当日,老街的每一个角落都在谈论着这件事,大伙都觉得,多亏海爷当初的仁义。倘若当初海爷一冲动把祠堂给拆了,保不准今儿个会出什么事情。

    一日,外面下着大雨,海爷闲来无事,把几个儿子儿媳妇叫到跟前喝茶,海爷若无其事地问他们,知道当初为啥我没拆贺家的祠堂吗?

    小儿媳鬼精,抢嘴说,是老爷您仁义。

    海爷笑笑,抿了一口茶,起身,眼睛望着窗外,好似看到了几十年前的情景。海爷说,贺家人搬走后的头几年,贺家还有不少后人来祭祖,其他人来的时候,都跟老鼠似的钻进钻出,拜祭时,有的说说笑笑,有的哭得撕心裂肺,进进出出,都走侧门,怕遇到熟人。

    唯有一年轻女人,一手拎着篮子,一手领着一个孩子,清早最先来。娘儿俩大大方方地从正门进来,进来后,先将祠堂里里外外擦洗一遍,然后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干净的蒲团,让孩子端端正正地跪拜。拜祭完,整理好衣裳,再昂首阔步地走出去。娘儿俩穿的都是粗布衣服,有的地方还带着点补丁,却十分干净。这样的穿着,从富丽堂皇的大门进出,难免会被众人指点议论,但那娘儿俩,始终抬头挺胸,遇到认识的街坊,还让孩子有礼有节地问好。

    海爷说,贺家有这样的娘儿俩,谁还敢拆他家的祠堂?这么些年了,也不知道那天那个官人,是不是当年那个孩子?

    小儿媳没弄懂,嘀咕道,不就是没走侧门走正门吗?这有啥啊?

    海爷听罢,长叹一声,背着手,回屋去了。

(原文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光束里的微尘

秦德龙

    他在漫不经心中发现,一束光透过窗户射了进来,而静谧的光束中,悬浮着一些微尘。他伸手去抓,却什么也抓不住。那些微尘忽然飘动起来,瞬间消失在幽暗深处。

    渐渐的,他明白了一个道理,微尘是在光束中存在的。如果试图挡住它们,它们即会遁失。

    微尘尚且如此,那么个体生命呢?离得开阳光吗?

    到阳光下面去,晒晒太阳。他时自己说。

    每一枚太阳都是新鲜的。

    他曾经到过大海,也到过大山,还到过城市里,感受着太阳带来的温暖。是的,大千世界,让他感慨,可后来,他还是厌倦了一切。太阳底下无新鲜事,何况,他无法忍受来自生活的挤压,从各方面的挤压。

    他再次回到蜗居的小屋,每天对着电脑,虚构着人生。这天,他百无聊赖,在电脑上敲下几个文字;“昂贵的证据”。很快,电脑便跳出了博尔赫斯的诗句:“这是多么昂贵的证据,尘土,使我们相信难免一死。我们放慢脚步,压低嗓音,走过一列列缓慢的墓碑……”

    博尔赫斯的诗句,在他心里产生了强烈的震撼,他一遍一遍地默读着那些诗句,不住地洗刷着自己的心灵。自己是多么渺小啊,犹似一粒微尘,微不足道!火热的生活,自己有什么资格去批判呢?该拥抱它才是!

    于是,他打点行装,来到了太阳照耀的乡下。

    他看见一个老农民头顶着烈日,扶着耕牛身后的犁铧在田野里劳作。也许是累了,老农民慢慢地吆喝耕牛停下,然后,楗出一支烟,坐下来休息。香烟从老农民的鼻孔中袅袅冒出,景象美极了。他看得发呆,忘记了时间。

    老农民没有搭理他,在老农民的心中,他是不存在的。老农民吸完了烟,缓缓地站起了身子,重新吆喝耕牛犁地。

    他昂头走了,去寻找乡村新的风景。他边走边想,自己也就是一粒微尘,如果没有阳光的照射,别说舞动起来了,恐怕已不知飘向了何方。

    灵魂啊,需要阳光!

    回到生存的城市,他找来了几个志同道合的朋友,建立了“微生”论坛。每晚,坐在电脑前,发表自己的感悟。那些深邃的思想伴随着妙语连珠,洒向广袤的宇宙。以往,他几乎是不参加任何集体活动的,落落寡合。从乡下回来后,他像变了个人,生命中总有使不完的热情。他似乎有许多话要说,不说出来,灵魂无从安放!

    人们悄悄地打量着他,议论着他。

    他知道,自己也就是个普通人。

    普通人得有普通人的活法,得过普通人的日子。

    不久,他就找到了一份体面的工作。每天,夹着公文包或拎着手提电脑,行走在路上。

    又后来,他娶妻生子,建立了一个安康和谐的幸福家庭。

    只是,一个人孤静的时候,他会回忆从前的日子。这时候,他就打开博尔赫斯的诗集《里科莱塔》,为自己读上一段。然后,对着灿烂的银河遐想,把神秘的夜空瞭望。

    他依旧在“微尘”论坛里发表自己的言论,这都是他对人生的观察、体悟。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许多粉丝。这些粉丝不断地要求他更新论坛里的帖子,把精辟的论断展现给大众。

    他无法满足粉丝们的要求,只是按部就班地做着想做的一切。他把自己比作一只老黄牛,他喜欢勤勤恳恳的老黄牛。

    有一天,妻子问他:“你为什么喜欢老黄牛呢?”

    他若有所思地说:“在乡下,有一位老农民。扶着老黄牛身后的犁铧在犁地。”

    妻子又说:“你这个人就是喜欢低调。”

    他温厚地笑道:“我看见了光束里的微尘,只有阳光照射它,它才会舞动。不知为什么,我觉得,老黄牛就是这种品格——需要阳光!”

    接下来,他和妻子同声朗读博尔赫斯的诗句:“这是多么昂贵的证据,尘土,使我们相信难免一死。我们放慢脚步,压低嗓音,走过一列列缓慢的墓碑……”

    妻子陶醉地说:“让我们一起慢慢地老吧。”

    他笑道:“还是让我先死吧,死在你前头!”

    妻子捶了他一下,充满诗意地说:“想得美,谁先死谁有福,还是你送我吧。”

    他揽住妻子的肩头,幸福地笑了。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下面小题。

旷古之香

    ①不久前去了一次汾阳。汾阳属晋。此行,也是我生平第一次入晋。晋自古就属炎黄尧舜之率,禹夏殷商之土,周秦汉唐之源。唯其煌煌如此,巍巍如此,我这个自知行囊稀薄的辽东客在去的路上就摆正了姿势,那就是高山仰止,尊而敬之。好在此次来汾阳,行程非常简单,看杏花,喝汾酒。我不懂酒,也不擅酒,那就更简单了,只看杏花。

    ②对于杏花,出生在北方辽南乡村的我并不陌生。记忆里,河冰消融,燕子归来,都算不上热闹,只有杏花如雪,才是真正的锣鼓喧天。杏花从不挑肥拣瘦,农夫村人随手将它栽种在田埂上或是自家院墙内。土生土长的杏花,曾陪伴了无数乡村孩子的童年。仲春时节,影影绰绰的杏花,与河面的晨霭、屋顶的炊烟便混成了团,在我的心底凝成化不开的一片离愁……直至今日,即使离乡好几十年,老家屋后那一树杏花的姿影,一直在我的念想里婆娑着。

    ③关于杏花,竟一口气说了这么多,不过是想缓解我在汾阳看杏花的惊讶。因为,我在这里看到了太多的杏花,看到了太多别处没有的杏花。

    ④汾阳的第一片“杏花”,开在六千年前的仰韶时代。时至今日,它们是以河滩淤积的姿态隐身在望不到尽头的、黄尘弥漫的史前烟火里。

    ⑤去时已是日影西斜,来看杏花的却不止我一个。所有的车和人,都静静地伫立在那条繁忙的国道边上,目光迷离地向那片洼地张望。以前皆为沃土良田,如今已大多弃耕,只见大片的荒草野蒿丛中,浮出一块醒目的石碑。想走到近前看个清楚,却被路边围护的铁网拦住了,而且被告知,附近一带没有缺口。我便问,碑上写的什么?答曰:杏花村文化遗址。原来,遗址所在之处,属于今天的汾阳杏花村镇东堡村,故以杏花村名之。一下子,我也有了好多人都在说的穿越感。

    ⑥我相信,六千年前,这里一定有杏花盛开。不止如此,这里还闪射出一道文明曙光:六千年前,这里不只有杏花,还有粟麦菽粱。细心的考古专家,在太多的陶碗泥盆里,拣出了一只小口尖底瓮,据此断言,在六千年前的汾水岸边,先民们就已经把蒸熟的谷物放入瓮中,酿出了华夏谷物酒的第一缕清香。就是说,六千年前的杏花村,既是华夏农耕文化的初始之地,也是中国汾酒的原乡。酒的发明者,既不是仪狄,也不是杜康,而是一群无名的黔首。

    ⑦汾阳的另一片“杏花”,开在一千多年前的唐代。它以分行文字的形式,与一个诗人的名字一起,印刷在《唐诗三百首》里。诗云: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借问酒家何处有,牧童遥指杏花村。

    ⑧此诗的作者叫杜牧,本想早一些走上仕途,却生不逢时。于是,在大唐晚季的某年某月,跌跌撞撞来到了汾州。天不作美,他被一场淫雨浇得狼狈不堪,只好问路寻酒,以释春愁。可是,他自己也断不会想到,不过是酒醉之后的随口一吟,怎就成了千古绝唱?

    ⑨世上的事情往往就是这样,因与果,瞬间生成。尽管酒早就有了,杏花村也早就有了,可是杜牧没有来。它们只好耐心等一千多年前的那个雨天,因为牧童的一个手势,杜牧的一顿闷酒和一首诗,这个世界才有了一个诗酒相伴的杏花村。于是这片神情凄迷的杏花定格为一枚灿然不凋的村徽。

    ⑩杏花与酒,本不相干。因为杏花村的酒,并非杏花所酿。但是,正是他的一首小诗,在中国人长达一千多年的语境里,杏花村就是酒,酒就是杏花村。汾阳的杏花,已然是汾酒的代名词。

    ⑪其实,早在唐以前的南北朝时代,汾酒就已经名扬天下了。史载,北齐的武成帝曾在给胞弟的信中称赞汾酒。而杜牧之后,还有袁枚。一册《随园食单》,让汾酒之名达到了顶峰。天下之大,酒类杂多,只有散发着浪漫花香的汾酒入了皇帝、诗人、美食家的法眼,源远流长,泱泱千年,未曾有过空白。因此,说它是酒的活化石,一点都不为过。

    ⑫汾阳的第三片“杏花”开在一座肇始于清末,名为宝泉益的酒坊。如今,酒坊已改叫杏花村老作坊博物馆。

    ⑬在这里,展出了两款晚明山西籍名士傅山的题词。其一曰:得造清香。其二曰:清香天下。是的,由明末到清末,杏花村汾酒一直朝着这个目标向天下走去。当年,宝泉益东家不惜重金,聘请的掌柜和师傅都是杏花村最好的酒工。因为,他接过的是杏花村的香火,它传承的是杏花村的祖脉。公元1915年,用杏花村古井水酿的酒,宝泉益果然从大洋彼岸骄傲地捧回了万国博览会甲等大奖。汾阳与旧金山,隔空相望七万里。汾酒的清香,真就越过了浩瀚的太平洋,飘向了全世界。

    ⑭汾阳的朋友总跟我说,汾酒的清香,就是杏花的清香。因为杏花是汾酒的DNA。言之凿凿,我甚以为然。

    ⑮每一滴汾酒里都有一片杏花。那是绵绵了六千年的长香幽袭,悠悠了六千年的暗香浮动。

(取材自素素同名散文)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各题。

杀棋

王建华

    天气晴好的日子,邮局的南墙根总是聚满了闲散老人,聊天甩扑克,下象棋,随心而为,各得其所。

    靠墙根的一头,一个老头双手拢在袖管里,半眯着眼睛似睡非睡,静静地坐在小马扎上,像一尊蜡像。他面前有一张能折叠的四方桌子,桌子对面也放着个马扎。桌子上画着棋盘,棋盘里填满了棋子。旁边的香樟树上挂着块一尺见方的硬纸板,歪歪斜斜地写着:五块钱一局。偶尔有人坐到他对面,说杀一局,他微微睁开眼睛,说五块钱一局,你先请。每每不到十分钟,来人就会摸出五块钱丢在桌子上,悻悻地离去。这些人当然都是从外地或是乡下来的象棋爱好者。城内清楚底细的人都不跟他下,因为全不是他的对手。

    “我跟你杀一局。”老头儿微微睁开眼睛,说五块钱一局,你先请。老头儿伸出细长干瘦的手指做一个请的手势,却发现对面坐着一个十六七岁的毛头小子。小子“啪”的一声架起一门当头炮。老头儿迟疑着上了一匹马,推上这匹马时,他斜睨了那小子一眼:长长的头发几乎遮住他黝黑脸庞上的黑边近视镜,眼镜片后面小眼珠滴溜溜转,闪烁地着凶狠的光;薄薄嘴唇边几根浅黄胡须像极了春天破土而出的草芽。小子飞快地上马、出车,攻势迅疾凶猛,顷刻工夫,车马杀气腾腾地压到河界上。老头儿也不慢,每当对方“啪”的一声棋子落桌,他的棋子就轻轻巧巧地跟上,要么巧妙地避其锋芒,要么死死地封住去路。

    春阳把最后一抹余晖投在香樟树上,香樟树上刚刚长出的新叶嫩绿中吐出紫红。“你是学生伢?”老头儿问了一句,小子“嗯”了一声。“咋不去念书?”老头儿又问。“杀棋就杀棋。”小子没好气地回一句。老头儿又迟疑了一下,杀棋就杀棋,这分明是他自己平时跟别人说的话,走棋时他从不让别人问长问短。

    小子的鼻子上已经沁出细密的汗珠。老头儿偶尔瞟一眼小子,真的再也没说一句话。老头儿用连环炮配合一匹马在对方阵营内形成掎角之势,只等家里的士角炮打掉对方一个士,即可置对方于死地。然而,他像一个武林高手任凭对方刀光剑影在面前上下飞舞,却只是左避右让,就是不出手。

    小城人都不知这个老头儿的来路,只知道他偶尔也做些收破烂的营生,那是一连几天无人跟他对弈的时候。他刚刚在这里摆棋摊时,生意还不错,跟他对弈的人也不少,观战的人也多,后来因为棋艺悬殊,棋摊就逐渐冷落了。他也试图输过棋,因为他演技不高明,让赢棋子的人觉得憋屈,备受侮辱似的,久了就很少有人上他的棋摊。

    小子的额角上已经冒出粗大的汗珠,他把另一门炮调到自家河界中位,打算用双炮连环射击,从对方中位撕开一道口子。这时,老头儿只要撤回一车保住护驾马,小子即使硬拼也将无济于事,然而,老头儿回撤的车偏偏别住了马腿,让小子将了军。老头儿抓耳挠腮无比遗憾地说:“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小子用衣袖揩一把脸上的汗,说你可以出帅。老头儿说你赢了,我的帅动不了,如果要动帅,就算我输,我从不动帅。小子这才看见老头儿的“帅”被一根螺纹钉固定在桌子上。

    小子拿着五块钱朝学校方向走去,邮局斜对面是一所重点高中。老头儿一边把桌子折叠起来一边大声反复嘟哝着:“一着不慎,满盘皆输。”小子志得意满地把五块钱在空中扬了扬,头也不回,一溜儿小跑地去了学校。

    “我陪你杀一局。”五年后一个寒假,小伙子从大学回家又来到老头儿棋摊前。老头儿微微睁开眼睛,一眼就认出小伙子,尽管他头发理短了,皮肤白净了。

    “五块钱一局,你先请。”

    “那年差点儿我就逃学了。”小伙子一边说一边又“啪”的一声架起当头炮。

    “杀棋就杀棋。”老头儿说。

(选自《安徽文学》2018年第5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曹石匠

三石

曹石匠,说是石匠,其实是个小包工头。至少曾经是。也就几年前,在村里也算是先富起来的那部分,如今却沧落为贫困户,着实让人唏嘘。其实当初贫困户识别的时候,曾石匠并没有主动申请。村民代表商议时,有人就提出曹石匠应该算

一个,引起大家的附和。也有人担心,说曹石匠那人,你要将他评为贫困户,人家还不一定乐意呢。果不其然,上门征求意见时,曹石匠还真不答应。可再商议时,村民代表们仍坚持,只得再次上门,还找了几个跟曹石匠关系好的一起去做工作。好说歹说几个来回,曾石匠这才勉强点了头。不肯当贫困户的,不是说没有,但至少,我是第一次遇见。

也许是因为这,我对曹石匠有了兴趣。驻村那阵子,便经常去曹石匠家,不只是上户调查宣传政策,还聊天。聊得多了,发现与村里其他人相比,曹石匠还真有些不一样,虽然文化程度不高。却有些见地,属于聊得来那种。傍晚时分,两个人坐在曹石匠家的小院,泡一壶茶,天南海北的。也聊些村里的事,村里的风土人情,或是家长里短。也聊起过曹石匠的人生经历。

别以为曹石匠仅仅会做石匠,种水果也是相当在行的。屋前屋后种了各式水果柑桔、黄桃、葡萄,还有柚子,时常能就着新鲜水果品茶,那滋味相当的惬意。当然,茶叶是我带去的,不然他家那迎风飘扬的茶叶沫子,还真对不住屋后那汪清泉。

曹石匠没读多少书,初中没毕业就跟着长辈学石匠手艺。曹石匠有天赋,没几年长辈们就甘拜下风了。成年后,曹石匠不满足于做些小工赚几个工钱,便外出打工去了。仗着精湛的手艺,在上海、杭州等地扑腾了好些年,带着几十万块钱回了家乡,注册了一家建筑公司,做些修桥铺路的小工程,过得也算逍遥自在。

然而好日子却在镇完小学生寝室建设项目中,突然坍塌。

项目总额不大,不过一百来万,眼看房子封顶,却发现建筑材料有问题,水泥钢筋不符合标准。材料采办是小舅子负责的,细一追问,却是小舅子吃了回扣,坑了姐夫。这事,是曾石匠自己发现的,要不声张,业主方面不一定就能察觉。但曹石匠却主动跟业主方说了这事,并将即将完工的房子,推倒重建。

    这样一来,曾石匠便倾家荡产了。

为这事,曹石匠跟老丈人家闹翻了,老婆改了嫁。这还不算,屋漏偏逢连阴雨,拆房的时候,曹石匠被倾倒的水泥块砸伤,废了右手,可惜了满身的石匠手艺。

“人在做,天在看,房子是给娃娃们住的呀!”曹石匠说,口气极淡然,一点感觉不出星坠凡尘的苦闷来。

    我想,我应该能帮曹石匠做点什么,除了这本就是我的工作,还应该有其他因素在内。

嘴里正吃着柚子,突然便有了主意。“种些马家柚吧,你有技术,产量品质肯定差不了,说不定就能东山再起。”

曹石匠的眼睛突然闪过一丝光来,但随即又暗淡下去。“一万多一亩,哪儿有这么多的本钱。”

我胸有成竹,说:“没问题,贵金我来想办法。”

胸脯虽然拍得咚咚响,但落实起来却不是件容易的事。贫困户贴息贷款自然是有,产业帮扶资金也有,但加起来也不超过10万。前期投入是大头,这些钱肯定是不够的。

曹石匠知道我的难处,跟我说:“要不,就少种点,多少能赚点就成。”

我摇摇头:“不行,种太少成本分摊更高,不划算。”想了想,又想了想,一咬牙说,“我再借你10万,这样就差不多了。”

曹石匠也摇摇头,比我摇得厉害多了。“不行,这怎么行,你也是拿工资过日子的,省吃俭用存点钱也不易。”

吐口唾沫都是钉,我这人就这样,哪是曹石匠左右得了的。

正值马家柚种植时节,没多久,马家柚就种了下去。置身满山遍野绿油油的柚苗之中,畅想着三年之后的丰收景象,曹石匠突然问:“洪涛,10万块不是小数目,你就不怕我打赖皮?”

我笑了,盯着曹石匠,反问道:“你曹石匠是这样的人吗?"

曹石匠笑了,笑声很爽朗。

(选自《金山》2019年第8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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