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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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四川省遂宁市2017-2018学年高二上学期语文期末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新鲜空气

陈树茂

    天空灰蒙蒙的,人的心情也灰蒙蒙的。

    一大早,几声清脆的电话声,唤起了百分之百满意公司员工的热情。

    接线小姐彬彬有礼地说,您好,百分之百满意公司,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一个男声有气无力地问,我需要白云山的新鲜空气,你们可以提供吗?

    新鲜空气?接线小姐听过顾客不少奇怪的要求,但这样的要求还是第一次听说,她马上反应过来,说,请您将要求再说一下,留下电话号码,10分钟后回复您。

    老板看着这个顾客的要求,喃喃自语道,每天早上7点,准时送一袋白云山的新鲜空气,要求是早上5点的,价格不限。真是怪事,现在白云山的空气这么值钱么?老板有些怀疑,但有钱就得赚,这是他的信条。他马上回复,每袋500元,明天开始送。

    对方竟然一口答应。

    老板安排了新员工小林跟单。第一天,小林4点多就到白云山顶,5点钟一到,他立即拿出保鲜袋装好空气,再用纸盒子装好。按顾客提供的地址,小林来到市中心的一个高级小区。小林看看时间,刚好7点,他按了按门铃,开门的是一位老人,还拄着拐杖。

    老人接过保鲜袋,打开袋子对着脸,空气哧一声散开,他痴痴地笑,就是这个空气,就是这个感觉。他回身掏出500元说,以后每天准时送来。

    第二天,小林依然4点多就来到白云山顶,他暗暗发笑,一袋空气值500元,我在这里站一天不就成百万富翁了?他照旧5点钟装好一袋空气,7点准时送给老人。老人闻着空气,依然很享受,不问什么就给钱。

    连续几天,小林都在想,白云山的空气真的这么值钱?他也模仿老人的神态,深吸一口气,眯着双眼,感受一下山顶的空气。他很失望,无法感受其中的乐趣。

    一天,小林睡过头了,赶到白云山顶刚过5点,人有些多了。他赶紧拿出袋子装空气,心想,我就不信迟几分钟你会知道。

    当老人打开袋子时,脸色马上变了,这不是5点钟的空气!

    小林吓了一跳,神了,差几分钟都知道?老人继续发脾气,年轻人做人要老实,是就是,非就非,你再不老实,我让你老板炒你鱿鱼!小林一想到被炒鱿鱼,有些害怕,几乎要哭出来,哀求着说,老伯,请您原谅我一次吧,我找份工作不容易啊。老人看小林快哭的样子,摆摆手说,好吧,今天不给钱,明天继续送。小林说了很多句谢谢才离开。

    一路上,小林还是无法相信老人那么神奇,才过几分钟,怎么可能知道?小林叹了口气,这500块只能自己垫付了。之后,他再也不敢骗那老人了。老人每次验货成功后,照样二话不说就给钱。

    小林送了一个月,他一直很纳闷,真想找机会问清楚,但公司规定,不得向顾客询问原因。

    小林整理了一下,得出结论:单身老人,有钱人,行为怪异。

    有一天,小林准时送货上门,按了好久的门铃不见老人开门。他想,暂停服务要提前取消的,这是公司的规矩。老人是不是外出了?他侧耳听听屋内好像有些声响。他打不开门,马上打电话报警。警察来了,原来老人晕倒在里面,幸好小林及时发现。小林一直跟着去医院将老人安顿好才离开。

    一个多月习惯了早起,小林这几天早上也睡不着,心里想着那老人的事,也想到了乡下年迈的父母。周末,小林买了水果,早早去医院看望老人。老人看到小林,很惊喜,招呼他进来,还颤抖着说,谢谢你来看我。小林说,不客气,这是应该的。

    小林看看周边,忍不住问,老伯,您家人呢?怎么没人来陪你啊?老人听完,默默掉下眼泪,断断续续地讲着,两个孩子都出国了,几年也不回来一次,去年老伴走后就成一个人了。

    小林好奇地问,那新鲜空气又是怎么回事?老人听完破涕为笑,那天我在电视上看到单身老人病死家中没人理,我就想到这法子,让你每天给我送空气,白云山是我和老伴相识的地方,每天可带来一些回忆,你每天还可以定时来看我。

    小林又问,你怎么不去老人院?老人摇摇头说,我不喜欢去老人院,家里多少有些温暖和回忆,去那里没有家的感觉。

    小林追问,那天我迟到取的空气,您怎么知道的?老人开心地笑起来了,你那天在外面给你女朋友打电话的声音那么大,我刚好打开窗户,就听到了。

    小林也忍不住笑了,我还以为真的那么神奇呢!小林从身后拿出一袋空气,说,我今早特意跑去装的,保证是5点钟的,免费赠送。

    老人接过袋子,脸上露出孩子般天真灿烂的笑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开头设置悬念,吸引读者。老人不限价格预定白云山的新鲜空气,为后文的情节作了铺垫。 B、老板有钱就得赚,不问缘由一袋空气售卖500元,揭示了当下生活中人们金钱第一,忙于赚钱,因而缺少对身边人关怀的现象。 C、小说最后“小林也忍不住笑了”,写出了小林的不好意思,也体现了小林对老人的理解,让小说的结尾有了一丝温情。 D、小说从小处入手,将如今老年人生存的许多问题暴露在我们面前,令人唏嘘。
(2)、“老人”这一人物形象有哪些特点?请结合全文简要分析。
(3)、小说以老人“露出孩子般天真烂漫的笑容”结尾,有怎样的艺术效果?请结合作品进行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回答第11~14题。

蓑衣

      张炜

        秋天,刚刚收获过的土地湿润、疏松,可爱极了。稼禾的秸秆都拉走了,香气却留在田埂上。杂生在玉米和豆棵里的草叶儿显露出来,又绿又嫩。蚂蚱在草棵间蹦跳、起飞,很欢快的样子。

       人们都忙着整理自己的土地,准备又一次播种。小格细心地揪掉青青的草叶,整齐地堆放在一块儿。她觉得这么嫩的草叶,扔掉怪可惜的,留着回家喂小兔子吧。那些蚂蚱碰到她手上,她就把它们逮住了;很肥大的,用一根草棒串了,别在衣襟上。

邻地里的达子走过来,搓着手上的草汁和泥巴,站在那儿笑。

       小格不看他,只顾拔草。达子还是看着她笑。小格往一边看着她笑。小格往一边看了看,好像有些喘息。……达子的脚上穿了一双又结实又漂亮的胶鞋,鞋帮上好像还印了一只鹰!她瞥了一眼,禁不住又瞥了一眼。这个达子和她在小学一块读过书的,现在正用一辆轻骑贩卖葡萄,听人说去年一年就挣了五千元……一个大灰蚂蚱用生了刺的双腿猛劲儿蹬了她一下,她的手背上立刻渗出了小血珠。她使劲摔了它一下,说:“一变肥,你就浑!”

达子蹲下来,吸着了一支烟说:“歇歇吧,又逮植物又逮动物,这个活儿太累。”

小格干脆仰起脸,看着笑吟吟的达子。她已经不歇气地在地里忙了三天。父亲病了,这么多的活儿全是她一个人做的。她不光有些累,还有些烦呢。她觉得达子在看她的笑话。

       达子和她对看着,一瞬间神情严肃起来。他看到她那双从来都很美丽的眉毛,这时候微微皱着——她好像有些恼怒……他眨了眨眼睛,把目光移开,仰脸看天了:“天快下雨了,嗯……快下雨了!”他咕哝着。

      “下吧!”她的眼睛盯着他,赌气似地说道。

         达子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穿着“鹰鞋”的脚,说:“我是说,下了雨,你的地也快整好了,我明天雇来一辆小拖拉机,咱们一块儿耕地吧。”

①小格的心里一热。但她还是垂下眼睫,有些执拗地说:“不,不。还是我自己用铁锹翻吧……”

         达子笑了笑,走开了。

         停了一会儿,天真的下雨了。田野的人们都跑回去拿雨具了,小格踌躇了一会儿,最手也跑回家了。

         她回到田里来时,披了一件蓑衣。这件蓑衣很旧了,可是还能遮雨。别人都穿了塑料雨衣,戴了斗笠。那雨衣有蓝的,红的,还有淡黄的,迷茫的雨雾里望去,多么好看啊。邻地的达子穿得更高级一点:军用雨衣。

        小格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蹲在田埂上做活,一低头就能看见蓑衣襟上粗粗的草绳儿结。她在心里恨起自己来:怎么就穿了它来!可是她心里明明知道:家里没有雨衣,只有一把塑料雨伞……

       达子向这边望着,好长时间也没动一下。

       他看到千万条雨丝洒向她的蓑衣,蓑衣的毛儿拄着,在雨丝中轻轻弹动着。有时小格站起来,那球成一团的蓑衣立刻放展开来,似一件漂亮的草做的披风。蓑衣毛儿又多又规整,都朝一个方向斜着……她在田埂上走着,像个穿着斗篷的将军,挺拔而洒脱。他禁不住喊了一声:

     “小格——!小格——!”

        小格重新蹲下去,像是逮一个蚂蚱,身子向前一伏一伏的。达子好像看到了她那被蓑衣遮住一边的脸庞变得通红通红,就像石榴花的颜色。

天暗下来,雨也变得小多了。田野里的人们开始收工了。

         小格将草叶捆到一起,提起来往回走去。田头小路上的人很多,各种雨衣摩擦着,发出声音。人们高声地谈笑着,议论庄稼,也议论人。小格默默地往前走去,一次也没有回头。

         可是有几个老头子谈论起她的蓑衣了:“蓑衣这东西好!我过去夜里看秋、雨天排涝,都穿蓑衣!”“蓑衣比塑料雨衣可好,它又能遮雨又能当草荐子铺,穿到身上人也暖和。”“哎哎,一时一兴,自从兴了塑料雨衣这洋玩艺儿,蓑衣你贵贱也买不着了……”“蓑衣好!蓑衣好!……”

        第二天早晨,小格很早就来到了自己的田里。

       ②这片土地变得漂亮了,耕过、耙过,就像蓬乱的头发被耐心地梳理过一样——达子的头发倒变得蓬乱了,正在他的地上忙着。

       小格知道这是达子的小拖拉机耕的。她问:”达子,你一夜都守在这地里吗?”

“一夜刚好耕完”

“啊……达子!”

小格想:这土地要让我一个人用锨翻,不知要多少天呢!她心里感激达子,可又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她很想告诉他:雇拖拉机的钱两家一起拿吧!但她就是说不出口。她怕达子笑话她小气。达子有钱呢一一雇拖拉机这点钱,在他来说可算不了一回事。

她在靠近他的地边上做着活儿。

达子忙了一会儿,伸着懒腰走过来。她注意地瞥了瞥他的鞋子:老鹰上沾了稀泥。他说:“趁着土湿,今天就把种播上吧……嘿嘿!明天地里就没活儿了,真棒!”

小格问:“没活了再做什么?”

“驾上我的轻骑!”

小格不作声了。

达子问:“你做什么?”

“我……”小格轻轻咳了一声,“不做什么。”

“你编蓑衣吧!”

小格恼恨地看了他一眼。

达子的脸有些红,微皱着眉头说:“我可不是跟你开玩笑,真的!你没听老人们说到处买不到蓑衣吗?我想了想,真是的,这一年我到处去,就是没见到蓑衣……你编吧,会赚钱的,芦青河湾那儿一片一片蓑衣草……”

“哼,鬼主意……”小格将身子转向一边。

达子失望地看了她一眼,接着嘴角挂上了一丝笑容:“你不懂——‘信息’……明白了吗?明年我准备好好研究一下‘信息’……”

小格笑了。

夜晚,月亮很早就升起来了。小格在里屋坐了一会儿,听到院子里有露水滴落的声音,就走了出来。

大地朦朦胧胧,一片白色。她觉得心上不知怎么热乎乎的,很想往远处走一走……走着走着,她的脚步急了起来;再后来她听到河水的声音了。

她来到芦青河湾了。

月光下,河湾的浅水处一片油绿。那柔软细长的草叶儿像人工整出的一般齐、一般好,茂盛极了。

“啊!蓑衣草……多么好的蓑衣草啊!”她在心里说。

阅读下面的小说,完成文后下列小题。

谭木匠

墨中白

    泗州城奇人奇事多,出生的孩子叫父亲为爷爷,喊父亲的父亲为爹爹。叫没出嫁的姑娘为小大姐,管小媳妇叫他大姐。泗州城的小大姐和他大姐爱美,梳洗打扮都离不开梳子。

    泗州人买梳子,爱到谭家药铺。谭家药铺不抓药,只卖梳子。开店的老头儿,有人尊称他为谭木匠,更多的人叫他老谭。也曾有人劝老谭,把谭家药铺的门牌摘下,重起个店名,或干脆就叫谭木匠。每次老谭听了微微一笑,也不摇头,更不点头。

    谭家药铺门牌还高高悬挂在店门上,老谭还是不抓药,卖梳子。尽管到谭家药铺买梳子,要把脉,需时间,但泗州人乐意等。据说,有的人患了疑难杂症,抓了许多药没有喝好,用了老谭家的梳子梳头,病竟神奇而愈。

    关于谭家药铺为什么不抓药卖梳子,在泗州城有多个传说。但更多人相信谭家祖上是个御医,因为给皇家抓错了一味药,被赐死。为了不让子孙步其后尘,谭家药铺后来就改卖梳子。是真是假,无人考证,但老谭会把脉看病,是真的。不然,他怎么能治好知府大人的病。事情是这样的,新上任的白知府到泗州城不久,身上起红点,奇痒,还失眠。看遍泗州城的中医,喝了太多中药,可就是不见好。白知府找到谭家药铺,要看病。老谭头直摇,告诉他,只卖梳子。

    白知府问:“你家梳子能治失眠奇痒吗?”

    老谭微微一笑,伸出手说:“想买梳子,就交定钱吧!”

    白知府交钱,让老谭把脉。

    “三天后来拿吧!”老谭睁开微闭的双眼,“还有,你这不是水土不服,没事要到乡间多跑、多看,城外风景养眼哩!”

    白知府的脸就透着红,似信非信。

    说来神奇,按照老谭说的时辰方法梳头,七天后,白知府身上的红点渐渐消失,每晚睡得也香。

    望着手中的桃木梳,白知府百思不得其解,喝许多中药也没治好的病,怎么用梳子梳头发,就把病梳掉了呢?

    白知府想不明白,也不去问,还是按时梳头,经常深入寻常百姓家了解疾苦。从老百姓的嘴里,他知道老谭用梳子帮助许多百姓治好了顽疾,这让白知府对老谭更是高看一眼。

    老谭用梳子去掉病人身上的疾病,民间传说太多。但最让白知府好奇的,是谭家药铺的梳子能让西猪山上的十几号山匪弃刀成佛。如果不是老谭用梳子治好了他的病,白知府是不会相信的。

    西猪山有一伙响马,专在泗宿大道上抢劫过往富商。响马的头目叫跳山彪,此人虽为山贼,但是个孝子。老母亲头晕多天,吃药无效,有人就推荐了老谭。为给母亲治病,跳山彪亲自骑马带着金银登门请老谭。

    老谭也不拒绝,借口说,药铺忙,走不开。

    跳山彪见状,单膝跪地,求老谭前去:“只要治好老娘的病,什么条件都答应。”

    老谭拿着手里的榆木梳说:“见你一片孝心,好吧,就让家中小女随你上山一趟。”

    “这……”跳山彪一脸怀疑。

    “不用 担心。”老谭微笑如佛。

    一杯茶工夫,谭家药铺跑来一匹黑马,马上坐着一身白衣,尽管用白纱蒙面,但还是能看出来是个少年。老谭向跑山彪一挥手:“前方带路去吧!”

    跳山彪心里嘀咕,但还是上马,一路西奔。

    白衣少年上山为跳山彪母亲把脉,完了,走到院子里告诉跳山彪:“两天后,去谭家药铺拿梳子。”

    真是女娃声。望着山路上跳跃的黑马拖着一道尘烟远去,跳山彪自言自语:“行吗?”

    转眼两天过去了,跳山彪准时来到谭家药铺。黑牛梳一把,其余还有十八把桃木梳。跳山彪二话没说,照价,全买。

    一路上,跳山彪想不明白,别人买梳子,需要把脉,连自己母亲也不例外。可他们兄弟十八人,不号脉,还非卖给每人一把梳子。这个谭木匠不是一般的怪。

    回山后,跳山彪用梳子按时帮母亲梳头,七天后,母亲头不晕了。自己和弟兄们天天陪着母亲梳头,却对过往商人视而不见。一想着那事,堵心,还烦。

    再后来,跳山彪和弟兄们陪着母亲,在山上开垦土地种粮,还修了座庙,天天面佛,念经,心静如水。

    跳山彪放下刀剑,数佛珠,泗州人都说是因为谭木匠,可每次老谭听后,微微一笑。

    泗州人这才发现,老谭身边不知何时多了位小女孩,天天戴着面纱。有泗州人传说别看孩子小,谭家药铺卖的梳子,全出自她的手哩!

    小女孩会把脉,白知府相信,可她会制作那神奇好用的梳子吗?

    白知府望着手里的桃木梳想,不管真假,但梳子一定出自谭木匠的手。小女孩是老谭的女儿,称她为谭木匠,也没有错。

(选自2015年第3期《小说月刊》,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尊严死

聂鑫森

    一辆白色的小车,驶出了湘楚大学的校门。深秋上午的太阳光薄而淡,透出一阵阵的凉意。从这里到江南医院,要穿过繁华的闹市,加上红绿灯、堵车,满打满算要一个小时。

    开车的是程奋,坐在后座的是郑波。

    程奋在校办公室当主任,四十八岁,头圆、腹凸、体胖。郑波比他大两岁,是中文系的教授,戴一副深度近视眼镜,主攻古代文字学,师从程奋的父亲程笃,读硕读博,再当助手,一眨眼过去了二十多年。

    两个人久久不说话,在去向医院的这一路上静得只听见车轮摩擦水泥路发出的沙沙声。

    古稀之年的程笃肝癌晚期,四个月前住进了江南医院的肿瘤科重症监护室。郑波在上课、开会之余,一个人去得很勤。重症监护室是不能随便让人进去探看的,因为里面的空气消了毒。门上只有一个玻璃镶嵌的小孔,郑波隔一阵就会把眼睛贴上去,打量躺在病床上的程笃:一头银发,满脸愁苦,时而清醒,时而昏迷;鼻子的两孔插着氧气管和胃管,胳膊上插着输液的套管,下面还插着输尿管。

    每当这个时候,郑波就会喟然长叹。这种“生命支持系统”,无非是让先生毫无质量地活在限定的时间里,死已是不可避免的了。先生平日曾多次对他说:“人活着,要有尊严。人死去,也要有尊严。”这种比“死别”更残忍的“生离”,身上插着管子,身边没有亲人朋友,像吞币机一样耗费钱财,“工业化”地死去,先生一定是极不愿意的。可惜师母因病已去世多年,可惜程奋夫妇和儿子都太忙,来得少,来了也总是匆匆的。

    郑波读本科时,程笃第一次上“文字学”的课,自我介绍说:“我姓程名笃,字顿迟,你们可知道这名和字,来自何书?”郑波站起来说:“来自《说文解字》,笃者,‘马行顿迟’。”程笃眼睛一亮,大声说:“你读书多,记性好,孺子可教!”尔后,郑波本科毕业,再读程笃的硕士和博士,因成绩突出,发表多篇论文,也就留校教书,并当了先生的助手。

    在郑波看来,程笃于他是亦师亦父,而程笃也视郑波亦友亦子,不但学问上对郑波谆谆引导,生活上也极为关心。郑波的妻子,就是先生和师母介绍相识并喜结连理的。先生最大的遗憾,是儿子程奋读了硕士以后,改行去搞行政,而且干得津津有味。他对郑波说:“在知识界,第一等做学问,第二等教书,第三等做官。程奋没有定力,只能如此了。”

    正在开车的程奋,鸣了一声笛,问道:“郑波兄,睡着了?”

     “没有。我在想先生,他太痛苦了。”

     “是呵……是呵。早几天大夫找我面谈过一次。”

    郑波装作一无所知,问:“谈什么呢?”

     “他说……老人肯定没有希望了,家属是否可以考虑停止治疗。我问怎么个停止治疗法?他说,由家属签了字,再在医生指导下拔掉输氧管。” “你怎么说?”

     “我明白之所以要这样做,是避免医患纠纷,一切都是家属自愿的。但……我不同意!”

     “是只要先生活着,你就可以照领他的工资?”

     “绝对不是,那是人性丧尽!我、妻子、儿子,担不起这大不孝的名声,领导、长辈、同事、学生会怎么看我们?今后还怎么做人做事?”

     “你担心将来副校长提拔不上?担心儿子将来不好找对象?就不担心老爷子这么受罪!唉!”

     “郑波兄,我猜想大夫也和你谈过了,你是做学问的,没什么顾忌,能不能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

    郑波一惊,随即平静下来,说:“程奋弟,我知道你想说又不好开口,大夫和我谈话后,想得我坐卧不宁,最后才想明白,为了先生尊严地逝去,由我来代程奋小声说:“谢谢……谢谢……”

……

    程笃安然辞世,然后是火化、开追悼会、入土。

    不断地有人向程奋和郑波,询问程笃最后的死因。

    由郑波签字的医院、家属共拟的协议书复印件,程奋时刻揣在口袋里,有人问即掏出来说:“一切都由郑师兄做主,我听他的。”

    郑波则从容如昔,有人来和气地询问或愤怒地责问,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平静地说:“是我签的字,是我拔的管子。”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秋道太太

林文月

    ①认识秋道太太是在我抵达京都的第一天。记得那是一个枫叶初转红的星期日中午,热心的平冈武夫先生把居所尚无着落的我带到“十二段家”——左京区名料理店之一。我在京都的第一顿饭便是在秋道太太的店里吃的。

    ②“十二段家”是一家颇具古典风格的日本餐馆,而它的女主人秋道太太给我的第一印象也是典型的京都女性。她是一位五十开外的妇人,一身素雅的和服。从平冈先生那儿获悉我是别夫离子、只身来异乡游学的中国人后,她先是惊讶,继而则对我表示感佩与同情。

    ③“十二段家”距离人文科学研究所和我的住处步行只有二十分钟的路程。我生平第一次独处异乡,图书馆闭门后的时间对我来说漫长而寂寞,而秋道太太在店里的客人散去后又常有闲暇,于是我们经常相约畅叙。多次的长谈,加深了我们对彼此的了解。我喜欢她爽朗坚强而又多愁善感的个性,她则被我对京都的倾心与学习京都腔的热诚所感动,不到一个月的工夫,我们已成莫逆之交。

    ④秋道太太自幼生活在园区,那儿是保留京都古典气氛最浓厚的区域,所以她的思想和言行也最能代表京都女性的特色。她上过女子专科学校,酷爱古典文学,却因为家庭的关系,不得不继承餐馆的事业。为哺育三个孩子,她更是心力交瘁。

    ⑤四年前,他们向银行贷款,修筑了北白川的这家分店。如今,两家餐馆一天比一天昌盛。她骄傲地伸出一双指节粗壮的手给我看,那双手绝称不上美,但它们不仅可以做种种粗活儿,也可以做细致的缝纫和刺绣。她还精于茶道,并写得一手端庄的毛笔字。

    ⑥在日本的女性当中,我很少看到像秋道太太这样不断力求上进的例子。她能阅读艰涩的古典文学作品,也能朗诵 《万叶集》和《古今集》中的许多美丽诗篇。她一直用古文写日记和信札。人文科学研究所东方部的春秋二季学术演讲是对外公开的,秋道太太便是极少数的所外必到听众之一。这种专题演讲相当冷僻,听众并不十分踊跃。据说曾一度考虑过中止,但在例会上讨论这个问题时,有一位学者竟以这个演讲能吸引料理店的老板娘前来听为理由,使演讲得以持续下去。

    ⑦一个初夏的清晨,我听见楼外有人哼着熟悉的歌。打开窗子朝下望,是秋道太太倚在石桥畔。她穿着一袭淡色的夏装,笑着向我招手,并示意我下楼。就这样,我被她拖去参观圆山公园的牵牛花晨展。我揉着惺忪的睡眼,怪她扰人清梦,她却说:“牵牛花是见不得阳光的,看完花展,你可以再回去从容睡觉呀!”

    ⑧如今想起来,假如不是秋道太太好奇,我恐怕将永远不会晓得牵牛花竟有那么多种类。京都是一年四季被各种大小节日行事占满的都城,自从认识了秋道太太,我不再有空闲独处小楼,咀嚼异乡的寂寞了。

    ⑨离开京都的前几夜,秋道太太约我在晚上九点钟以后去“十二段家”找她。那时候客人已散,工人在收拾完店面之后也陆续离去了。我们在“紫之间”吃着新上市的毛豆,喝着她特意为我保存下来的乳白色浊酒。那一晚,我们都充满了离愁别绪,她告诉我许多个人的秘密。她奇怪为什么自己会对一个认识不及一年的外国人吐露心事,难道人与人之间真有不可思议的所谓“缘分”吗?

    ⑩离开京都已经有四个多月了,秋道太太给我的书信也已超过十封,而每回展读她那清秀的毛笔字迹的信,我又如同看到了那一张辛劳的、却又兴致勃勃的脸。有些女人是超越年龄和容貌,另有一股吸引人的力量的。认识秋道太太之后,我可以肯定这句话了。

(摘编自《视野》2018年第4期,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柳先生的正骨膏

刘玲海

   邾镇东大街新开张的药铺叫汉春堂,坐堂的先生姓柳,人称柳先生,从东北躲战乱来到邾镇。柳先生擅长骨科,跌打损伤脱臼骨折手到病除,据说,他熬制的外敷膏药正骨膏更是神奇,无论多严重的骨折,经柳先生手法复位后,贴上正骨膏再用竹片固定,少则十日多则一月,断骨愈好如初。

   日本人攻打邾镇的那天,一颗炮弹落在颜老爷的家里,三间大堂屋成了废墟,颜老爷正在前厅伺候他的花树,震得昏了过去。半日后醒来,他看到养在莲花缸里的那株花树,如小臂粗的树干被炸断,仅连接着一部分树皮,颜老爷两眼一黑又昏过去。那株树是儿子带回来的,儿子的喜好,颜老爷视为珍宝。儿子和他的部队在台儿庄与日本人决战时,壮烈殉国,老人把儿子的一捧骨灰埋在树根下,更是视树为生命。

   现在,儿子的树被日本人毁了,颜老爷像被挖了心一样。他失魂落魄地在院子的残垣断壁间转圈,不知如何是好。许久,他一下子想起柳先生,救人的命和救树的命都是救命,也是心急乱求医,柳先生成了他救命的稻草,一路跌跌撞撞来到柳先生的药铺,全不顾大街上枪弹横飞,见到柳先生颜老爷扑通一声就跪下了。

   柳先生来到花树前,小心地扶起来,把断茬对齐捏实贴上正骨膏,周匝固定木棍。三日后,树叶竟振作起来,十日后,树叶重新泛绿,一月后,树干断处长好了。

   颜老爷一脸泪痕,紧抓着柳先生的手说:“你救了我儿子,也救了我啊!”

   邾镇沦陷后,病人挤满了柳先生的药铺,断胳膊断腿的病人很多。这天,柳先生在药铺里配药,心里默念着药方,川续断十钱,右手去药匣抓药,放进左手的戥子里一称,正好。继续一味味抓药,骨碎补十钱、藏红花十钱……

   汉春堂的大门咣当一声开了,听声音不是手推开的,是脚踢开的。一群日本兵涌进来,后边还抬着一个嗷嗷乱叫的军官,候诊的病人吓得四处躲藏。

   翻译官提着手枪走近柳先生,说:“听说你医术高明,请你为少佐先生治伤,伤愈后重赏。”说着指指乱叫的日本人,“少佐先生率兵进山剿匪,被八路的地雷炸伤,两条腿骨头断了。”

   柳先生一怔,然后缓步上前,看看担架上那张被疼痛扭曲的脸,认识。邾镇沦陷后,这个日本人牵着一条凶犬,在大街上咬死咬伤的人不计其数。

   柳先生指点把病人放到诊床上,然后双手在断腿上拿捏,病人忽然疼得又叫起来,日本兵哗哗地拉枪栓,黑洞洞的枪口一齐对着柳先生。柳先生好像没看见,继续接骨,修正碎骨后外敷正骨膏再竹片固定。一条腿整好换另一条腿,有条不紊。

   “好了,隔日过来换膏药。”柳先生说着直起身去洗手,不再说话。翻译官放下大把银元,日本兵抬着少佐走了。

   隔日,翻译官抬着那个日本少佐来换膏药,又放下大把银元。

   又隔日,那个日本少佐被抬过来换膏药,翻译官再放下大把银元。

   这些日子,柳先生药铺里来治病的人越来越少,以致门可罗雀。

   半月后,日本少佐是拄着拐杖来的,两个日本兵扶着,见了柳先生露出一脸笑,不住地说:“你的,良民大大的!”柳先生也笑,只是不多说话。日本少佐换完药走了,当然还留下许多银元。

   柳先生听到大门口哗啦一声响,出门看,是颜老爷把他的莲花缸摔碎在柳先生的门口,还把莲花缸里的花树嘎吱一下当腰折断,丢在地上愤愤而去,街上好多围观的人,恨恨地吐下唾沫,转身散去。

   柳先生一脸淡然。

   一个月后,是日本少佐自己走着来的,翻译官跟在后面抱着一坛酒。柳先生和日本少佐已成了熟人,最后一次换完药开始喝酒,喝酒的时候,推杯换盏很是热闹,一坛酒喝光还没尽兴,柳先生提议翻译官再去拿一坛酒来。

   翻译官抱着酒坛子回来时,日本少佐躺在地上已经死了,面目狰狞,胸口插着一把刀,刀柄深入,污血满地。

   柳先生在院里正给颜老爷的那棵花树换药,莲花缸换了新的,缸里的花树折断处周匝固定着木棍,花树枝青叶绿,一派盎然。

   刑场上,翻译官问柳先生:“你当初为什么给少佐先生医伤?”

   “我是医病的先生,不能坏了先生的名声。”柳先生说。

   “那你干嘛又杀死他?”翻译官追问。

   “我是中国人,不能坏了中国人的名声!”柳先生脱口而答。

(选自《小说月刊》2018年第4期,有改动)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裱画徐

马犇

    淮城的装裱市场比较兴盛。淮城南门大街东边的一条巷子里,有个徐姓的裱画师。

    徐家的裱画史不短。他家祖上学裱画时,认识了淮城人边寿民,后也常给边氏裱画,与其交流,向其取经,渐渐地,他的祖上善裱、能画、工篆刻。这几样,裱画徐全盘承继了。

    边寿民,工诗,善书画,与郑板桥、金农等人齐名,尤善画芦雁,人称“边芦雁”。裱画徐的祖上当时就给裱画铺起名为“念芦斋”,以纪念徐家与边氏的友谊。

    常言道“三分书画七分裱”,不难看出,装裱之于书画作品的意义。徐家裱画有三规,不丢画,不作伪,按工艺收钱、不因作者高低调价。

    有些不太识货的人,巧得名画抑或祖上有旧藏,是最易受骗的群体。有一回,南门靠西的一户人家,带着画作,慕名而来。裱画徐仔细看了画,不动声色,又看了看来人,议好价钱,即送走来人。

    此画竟是徐渭的画,裱画徐亦善写意,尤以花卉见长。他能模仿个九分像,不懂行的人根本看不出差别。但裱画徐除了欣赏时间稍长一些,像裱普通的画作一样,平静地按工艺走。裱完后,他在卷轴旁不起眼的地方钤印,此印极小,表明是裱画徐裱的,以防日后起争议纠纷。在约定好的日子,画主交完钱取走了画。此事成了行业里的段子,用来形容裱画的人诚实。

    裱画有原裱和揭裱之分。原裱是裱初次待裱的画;揭裱是重裱已经裱过的画,揭裱最难,很少有人敢接这个活。但揭裱也给部分技艺高超却无良的人有了作伪的机会。一张宣纸可揭出几层,裱画人如存贪念,就会将老旧的名画揭成几幅,这些作品的色彩较原作淡很多,裱画人就上手补救,然后再做旧。一幅变多幅,倒卖给黑市。

    淮城藏家多,很多古画因年代久远,受潮被虫蛀在所难免,对于这些作品而言,每年的梅雨季节更是火上浇油。淮城几乎所有的揭裱都会送到念芦斋,光揭裱一项,经裱画徐手的,少说也有千幅,但他没弄坏过一幅画,也从未借机作伪。就是把顾恺之、展子虔的画送到念芦斋,画主也可安心回家,按日子去取。不会出意外。

    可惜的是,裱画徐后继无人,孩子们都已迁居国外。晚年,裱画徐独自生活,雇了个人做饭,他仍坚持对外裱画。他不想在有生之年放下祖传的手艺。

    本想平静地过完一生,哪知晚年并不平静。改革开放后,淮城有几个去南方下海的人,禁不起物质诱惑,垂涎于逐渐兴盛的书画市场,而且看中了倒卖赝品这行。他们第一时间想起家乡的裱画徐,他们知道徐老爹裱画、绘画的技艺都很高超。他们或者通过私密渠道搞来原作,请裱画徐借揭裱制假;或者直接报上画名,逼着裱画徐画。

    裱画徐不从,这些人就动粗,见裱画徐想寻死,这些人就留下狠话:“不老实做,我们迟早去海外找你孩子的麻烦。”

    与他们纠缠不起,裱画徐按照要求,完成了一批赝品。这些人拿着这批赝品再次南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多人知道了这件事,他们骂裱画徐早年清高不做假,晚年糊涂,晚节不保。

    不久,裱画徐生了场大病去世了。不久,这几个倒卖赝品的人被抓获。淮城人惊叹不已。

    警察通过地方报纸透露了案情。原来,裱画徐临死前给公安局寄了封信,写明事情经过,并说他的仿作在画轴夹层里都盖了一长条印,“身不由己,赝品而已”,还附上了那几个人的肖像,是裱画徐凭印象用毛笔勾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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