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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真题 难易度:普通

浙江省义乌市2018年中考语文试卷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下列小题。

飘逝的风筝

徐国平

    三月的暖风一吹,催着万物,都跟长了翅膀一样。

    鹞爷也感觉到了,一大早儿就拿起那只“年年有余”的风筝,迈出了家门。

    整个村庄像被掏空了身子一样,甚至连声犬吠鸡鸣都听不到。鹞爷一边走着,一边四下观望着。若在以往,身后总会尾随着一群欢天喜地的孩子,一个个抢夺着他手中的风筝。

    唉,娃们一个个都去哪儿了?

    一路上,那些残墙断壁、破砖瓦砾、树林和那些废弃的打麦场,被风吹过,尘土飞扬,凌乱不堪。两台从早到晚狂叫不止的挖掘机,正一口口地蚕食着那一排排早已空无一人的院落。

    鹞爷瞧着心痛,就像被抽筋剥皮一般难受。很快,自家那二间旧屋也难逃一劫了,只是满屋子的风筝,又将栖身何处?

    鹞爷忧心忡忡,步履沉缓,一直走出村外。村外的那大片麦地,整整荒废了一个冬天,听说要建飞机场。

    一阵春风吹来,那只风筝有些急不可待地拽紧了他的手。若在过去,鹞爷早就手脚利落地将风筝放飞起来,心也随着风筝,飞到天上去了。如今,鹞爷却攥紧风筝,迟迟不肯撒手。

    鹞爷又想到过去。他自幼就跟师傅扎风筝。这辈子,连他自己也数不清扎了多少只风筝。每只风筝经过他的手,都活灵活现,千姿百态。那些走在归途上的人老远瞅着,就觉得离家近了,浑身的疲惫便飞到九霄云外。

    后来,鹞爷成了民间艺人,还上过电视报纸,甚至大洋彼岸的一些老外都来参观他的手艺。只是,他手艺慢慢失传了,现在的年轻人谁还学这些费事的玩意。而且,大都跑到城里,一走就像断了线的风筝,心也收不回来了。

    最初,儿子大龙还跟他学扎风筝。可刚刚学了个皮毛,便被一帮记者吹捧成风筝世家的传人。大龙心高气燥,觉得小村子施展不开,跑到城里开了一家风筝作坊。好几次,大龙苦口婆心劝他也搬到城里去赚大钱,鹞爷却一口回绝了,他知道儿子无非让他去做招牌,糊弄人。

    唉,不想这么多了,趁着天暖风轻,还是放风筝吧。

    鹞爷仰着脖梗,望着蔚蓝的天空,正专心致志地操弄着风筝,突然,一声嫩生生的童音传来,老爷爷,放风筝好玩吗?

    你玩一下,就知道了。他连忙将手中的风筝线递给男孩,有些蛊惑地说。

    男孩牵着那只风筝在麦地里奔跑起来,风筝越飞越高。鹞爷远远地望着,眼前一会儿闪过儿子的影子,一会儿又闪过孙子的影子。

    突然,男孩像是被脚下的什么东西给绊倒了,风筝线随之撒手松开。男孩爬起来,紧追了几步,却没有拽住随风筝渐渐升起的风筝线,只好哭着跑回鹞爷跟前。

    鹞爷没有责备,一脸温和地劝慰着男孩,没关系,风筝早晚要飞走的。

    男孩用手抹了一下眼角的泪,问,风筝还能飞回来吗?鹞爷望着那只风筝摇了摇头,没有吱声。

    男孩撅着小嘴,有些难过。许久,鹞爷才开口问男孩,你家在哪里,怎么一个人跑出来了?男孩晃了晃脑壳说,他的家在很远的城里,学校放假,父亲开车带他回来寻根祭祖的。说着,男孩伸手指了指麦地远处。果真,有一辆轿车,停在一块老坟地前,几个人正在烧香焚纸。

    鹞爷心一动,随口问,告诉爷爷,根是啥?

    男孩一脸迷茫,摇头不知。

    鹞爷就仰头指了指天上的风筝说,根是啥?根就是你手中的那根风筝线,人就是天上的风筝。有根线扯着还能落回来,如果那根线断了,就四处漂泊,永远也飞不回来了。

    男孩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此刻,就见那只摆脱了束缚的风筝有些飘摇不定地朝下沉落了一会儿,最后猛然折了一个方向,有些留恋地渐渐飞高了,飞远了,最终淡出了鹞爷的视线。

    恍然间,鹞爷觉得手心一湿,低头一看,是一滴滚落的老泪,他揉了揉眼睛,那么困惑,那么茫然……

(选自《小小说月刊》2018年第4期,有删改)

(1)、读完本文,你觉得文中的鹞爷是一个怎样的形象?请简要概括。
(2)、读文中的画线句,回答括号里的问题。(请任选一句作答)

①两台从早到晚狂叫不止的挖掘机,正一口口地蚕食着那一排排早已空无一人的院落。(品析“蚕食”的表达效果。)

②鹞爷远远地望着,眼前一会儿闪过儿子的影子,一会儿又闪过孙子的影子。(结合划线词揣摩人物心理。)

(3)、文章设置男孩放风筝这一情节有什么用意?请结合内容简要分析。
(4)、本文题目是“飘逝的风筝”,飘逝的仅仅是风筝吗?请结合文意阐述你的观点和理由。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笑者

[德]海恩里克•波尔

      ①每当有人问起我干哪一行时,我就窘态毕露、满面通红,口结不已,而原本人家都觉得我是个挺镇定的人的。我很羡慕那些能说“我是个泥水匠”的人。我羡慕理发师、记账员与作家这些可以直截了当有所招认的人,因为他们的职业不言自明,无需冗言解释,而叫我回答这类问题,却感到十分局促:我是个笑者。一旦招认了,我在回答第二个问题“你是这样谋生的吗”时,又得老老实实地再招认一次“是的”。

      ②我的确靠发笑维生,而且笑得很好,套句商业用语来说,我的笑声是供不应求的。我是个优秀的笑者,没人笑得跟我一样好,也没有人能如此发扬我这行艺术的精粹。有很长一段时间,为了避免没完没了的解释,我会称自己为演员,但是我的才华在滑稽剧与朗诵术的领域中实在显得过于贫弱,我觉得用这个名称是太离谱了。我喜爱真理,而真相是:我是个笑者。

      ③我既非小丑,又不是滑稽演员。我并不使人们开心,我表演开心。我像罗马帝王一样地笑,或者笑得像个敏感的小男生,我发出十七世纪的笑声,与发出十九世纪的同样自在,如果场合需要,我一路笑尽所有的世纪,所有的社会阶层,所有不同的年龄,就像修皮鞋的,这不过是我练出的一种技能。在我的心胸中,怀抱了美洲的笑声,非洲的笑声,白种、红种与黄种人的笑声——只要报酬合宜,在导演的要求之下,我的笑声就能轰然而出。我已经变得不可或缺了。我在唱片里笑,在录音带中笑,电视导播对我也蛮尊重的。我凄惨地笑,适度地笑,神经地笑;我笑得像个电车上的剪票员或像杂货店里的帮工;清晨的笑声,晚间的笑声,子夜的笑声与黎明的笑声。简言之,无论何时需要何种笑声——我都得笑。

      ④这样一种行业,不必我说,自然是十分令人厌烦的了,特别是我还有一项专长——擅发传染性的笑声,这对三四流的滑稽演员而言,我更是不可缺少的帮手了,这级演员很怕——也难怪他们——观众会错过他们说的关键性笑话,因此多半的晚上我都在夜总会里充当不露声色的捧场者,我的职责就是在表演节目嫌弱的当儿,发出传染性的笑声。这种笑声必须小心地在时机上扣得很准。我的放声纵笑不能来得太早,也不可来得过迟,必须恰是时候,在事先排练好的节骨眼儿上,我放声一笑,整个观众的轰笑也会响彻全场,台上说的笑话也才给救了起来。至于我呢,则拖着疲惫的身心来到衣帽间,穿上大衣,庆幸自己总算下班了。回到家中,总会发现有电报在等着我:“即刻需要你的笑声。星期二录音。”

      ⑤数小时之后,我已经坐在暖气过强的特别快车上悲叹我的命运了。简直不必说,当我下了班或休假的时候,我是一点也不想笑的。牛仔巴不得能忘却牛群;泥水匠能忘掉灰泥也是一桩乐事;木匠家中的门常常是坏的,要不然就是抽屉开不开;卖糖果的喜欢吃酸黄瓜;肉贩子喜欢杏仁饼;烤面包的宁可嚼香肠也不要啃面包;斗牛士养鸽子消遣;赛拳的看见自己的孩子流鼻血,脸都吓白了。我觉得这都是很自然的事,因为我自己工作之余就从来不笑。

      ⑥我是个严肃的人,很多人认为或许十分正确——我是个悲观厌世的人。在我们婚姻生活的头几年中,我妻子常会对我说“笑几声嘛!”但后来她认清了我是无法满足她这个愿望的。我能在全然的肃穆中放松脸部紧绷的肌肉与磨损的精力,我就会觉得快乐。是真的,连别人的笑声我都受不了,因为那太令我想到自己的职业。所以说,我们的婚姻是十分静寂、安详的,因为连我妻子也忘了怎么笑了。偶尔我见她脸上挂着一丝微笑,我也回她一个浅笑。我们谈话声调很低,因为我痛恨夜总会里的喧嚣,还有录音时充斥的闹声。不清楚我的人认为我沉默寡言。或许我是这样,因为我得常常张开口大笑。我一生都是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偶尔让自己也挤出一丝温柔的浅笑,我常怀疑自己是否真正笑过。我想没有。我的兄弟姊妹始终认为我是个老气横秋的孩子。不错,我以各种不同的形式笑,但我却从没听过自己的笑声。

                                                                                                                                                    (选自《外国小小说精选》,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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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爱昼夜无眠

尤天晨

    父亲最近总是萎靡不振,大白天躺在床上鼾声如雷,新买的房子如音箱一般把他的声音“扩”得气壮山河,很是影响我的睡眠——我是一名昼伏夜“出”的自由撰稿人,并且患有神经衰弱的职业病。我提出要带父亲去医院看看,他这个年龄嗜睡,没准就是老年痴呆症的前兆。父亲不肯,说他没病。再三动员失败后,我有点恼火地说,那你能不能不打鼾,我多少天没睡过安稳觉了!一言既出,顿觉野蛮和“忤逆”,我怎么能用这种口气跟父亲说话?父亲的脸在那一刻像遭了寒霜的柿子,红得即将崩溃,但他终于什么话也没说。

    第二天,我睡到下午4点才醒来,难得如此“一气呵成”。突然想起父亲的鼾声,推开他的房门,原来他不在。不定到哪儿玩麻将去了,我一直鼓励他出去多交朋友。看来,虽然我的话冲撞了父亲,但他还是理解我的,这就对了。父亲在农村穷了一辈子,我把他接到城里来和我一起生活,没让他为柴米油盐操过一点心。为买房子,我欠了一屁股债。这不都得靠我拼死拼活写文章挣稿费慢慢还吗?我还不到30岁,头发就开始“落英缤纷”,这都是用脑过度、睡眠不足造成的。我容易吗?作为儿子,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给我一个安静的白天,养精蓄锐。我觉得这并不过分。

    父亲每天按时回来给我做饭,吃完后让我好好睡,就出去了。有一天,我随口问父亲,最近在干啥呢?父亲一愣,支吾着说,没,没干啥。我突然发现父亲的皮肤比原先白了,人却瘦了许多。我夹些肉放进父亲碗里,让他注意加强营养。父亲说,他是“贴骨膘”,身体棒着呢。

    转眼到了年底,我应邀为一个朋友所领导的厂子写专访,对方请我吃晚饭。由于该厂离我的住处较远,他们用车来接我。饭毕,他们又送我一套“三枪”内衣,并让我随他们到附近的浴室洗澡。雾气缭绕的浴池边,一个擦背工正在一肥硕的躯体上刚柔并济地运作。与雪域高原般的浴客相比,擦背工更像一只瘦弱的虾米。就在他结束了所有程序,转过身来随那名浴客去更衣室领取报酬时,我们的目光相遇了。“爸爸!”我失声叫了出来,惊得所有浴客把目光投向我们父子,包括我的朋友。父亲的脸被热气蒸得浮肿而失真,他红着脸嗫嚅道:“原想跑远点儿,不会让你碰见丢你的脸,哪料到这么巧……”

    朋友惊讶地问,这真是你的父亲吗?

    我说是。我回答得那样响亮,因为我没有一刻比现在更①________父亲,②________父亲,③________父亲并④________于父亲。我明白了父亲为何在白天睡觉了,他与我一样昼伏夜出。可我深夜沉迷写作,竟从未留意父亲的房间没有鼾声!我随父亲来到更衣室。父亲从那个浴客手里接过三块钱,喜滋滋地告诉我,这里是闹市区,浴室整夜开放,生意很好,他已攒了1000多元了,“我想帮你早点儿把房债还上。”

    在一旁递毛巾的老大爷对我说,你就是小尤啊?你爸为让你写好文章睡好觉,白天就在这客座上躺一躺,唉,都是为儿为女哟……

    我心情沉重地回到浴池。父亲撇下老李头,不放心地追了进来。父亲问,孩子,想啥呢?我说,我想,让我为您擦一次背……话未说完,就已鼻酸眼热,湿湿的液体借着水蒸气的掩护蒙上眼睛。

    “好吧,咱爷俩互相擦擦。你小时候经常帮我擦背呢。”

    父亲以享受的表情躺了下来。我的双手朝圣般拂过父亲条条隆起的胸骨,犹如走过一道道爱的山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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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镇的时光

岑亚芳

    关于旅行的去处,我一直偏好古镇,仿佛总有些割舍不掉的心绪,觉得那里还生活着原先,还能看得到旧时的月色,还有一些被称作回忆的东西。

    去乌镇是几个月前的事了。到西柵的时候临近傍晚,阳光穿过深深的巷子,落在廊桥上,长青藤的叶子像玉石般晶莹剔透,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下来,我惊艳于逆光下这唯美的景象。居然忘了要拿背包里的相机。

    预订的民宿临水而筑,我的那间还有个小小的阳台,两把藤椅,一张小几、放着青花瓷茶具,倒也清雅别致。简单整理了下,摄友们便各自出发寻找美景去了。相较于一大群人聚集在一处猛拍出来的照片千篇一律,我倒是更喜欢这种方式。每个人心中都有一个不一样的乌镇,表现手法也各不相同。而我,更愿意闲散地四处走走,感受小镇特有的韵味。

    西栅果然有一种与众不同的美,这种美是大气的,沉稳的,朴素的。在这里,找不到一处西塘那样灯红酒绿的颜色,就是路灯,也是最简朴的灰白色调。青藤从斑驳的墙面垂下来,谁家的屋沿下,还挂着开满小花的盆栽?凹凸的青石板路蜿蜒而前,路面却非常干净,干净得好像我不是走在旅游景点中,而是在穿越一段长长的旧日时光,思绪很容易就陷入飘渺中去了。

    西栅是个充满诗情画意的地方。这里的小巷,石桥,河道,青瓦白墙.雕花木门,还有廊桥下长长的美人靠不知不觉,就会把你的脚步带入深远的记忆。沿街也有不少的商铺,从吃的到用的都齐全,却绝没有嘈杂的喧嚣。你可以进去看,没有人向你兜售什么,仿佛它的存在就是一种展示,喜欢,可以带走;不喜欢,它还在那里,静静地封存着一段不为人知的岁月。街上有个乌镇邮局,青砖外墙,乌漆墨黑的邮筒。走到这里,时光一下子倒退了百十年,脑海中突然闪现这样的画面:藕色的斜襟上衣、黛蓝的长裙,女孩撑着油纸伞,抿嘴轻笑……呵!那一个,丁香一样结着愁怨的姑娘!她翻起人们多少美好的遐想!我特别喜欢那些小小的书店和里面挂着的照片。照片都是当地的摄影师拍的。乌镇的春夏秋冬、暮色晨景,每一帧都是极美的画卷。聪明的人们把它们制成明信片发行,填好地址马上可以寄出去。我挑了几张,却没有邮寄。营业员帮我简单包装了下。素色的纸上印着他们的LOGO—“当年”,不经意间心又被轻轻地拨动了。

    就这样边走边摄,看两岸枕河人家,人们三五成群坐在窗前品茶喝酒,怡然自得。不断有桨声划过水面,摇碎了老屋和桥的影子。晚风吹来,空气里分明带着清新的自由和欢快。

    这样的时光很容易过去,等发现肚饿的时候,已是七点多了。民宿的饭菜都需要预约,也再没有空的桌子可以腾出来给我们了。结果,几个人只好走进一家茶楼,在月光和蕉叶下静静地享用了晚餐。

    夜深了,大部分游人已散去,我们又去拍了几张夜景.月色朦胧,灯光朦胧,露天电影已经散场。

    第二天坐船出来时,摄友们讨论此次拍摄的过程。我拿出包里的明信片给他们看。都说,这样的片子其实我们也可以拍出,只是,作者生活在这里, 一草一木再熟悉不过;而我们之于她,只是红尘中一行色匆匆的过客…

    是的, 也许那个晚上我们错过了最佳的摄影时间,也错过了一场可能非常好看的露天电影,好在并没有错过第二天的晨曦。当阳光笼着枕水人家、古拙的石桥、轻轻摇过的乌篷船,那种宁静、恬淡、惬意悄悄温润了身上每一个细胞。

    现在回想起来,仍然觉得在乌镇的时光非常美好。

(选自《散文百家》2015年第3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利胚”师傅老葛

明前茶

    ①“小时候,家中还没有洗衣机,洗了粗重的床单被罩,母亲都喊孩子们去帮忙绞拧。但她不许我沾手,因为,我要学利胚。”

    ②三十年前,老葛还是小葛的时候,就深受管束,父母不让他掰手腕玩,不让他帮家里割稻子、扬谷子、捣年糕,不让他做任何有可能扭到手腕,或导致手部震颤的活计,原因就是“你师父说的,孩子的手腕要是不小心吃到力,利胚这一行就不能做了”。

    ③利胚,是制作薄胎瓷的重要一环。以一只敞口薄胎白瓷碗为例,拉胚师傅做好器型以后,碗还是混沌初开的模样,厚墩墩的,憨态可掬,碗口、碗腰、碗底处都有少许蓄泥,拿在手上有点坠手。而利胚就是把这胚体尽可能地削薄,只留下薄薄的一层胎骨。一只一百克的碗,利胚后只剩不到二十克。在利胚的过程中,器型的风骨开始呈现。清冷孤傲的气韵,并非上品,极品薄胎瓷看上去有一种很柔和的暖,“微微冒汗”。这种毫不孤冷的视觉效果,完全由利胚师傅所赋予的弧线来体现。

    ④利胚的第一步是磨刀,小葛上到小学六年级,就开始学习磨刀。光这一步就学了两年。利胚用的刀,其实都是用细长的钢条再次淬火,经锻打锉磨而成。师父不会把他用熟了的刀给你,因为你使不惯。每个人的手形不一样,利胚的速度不一样,“咬刀”的习惯也不一样。老葛跟我解释说,瓷器的造型和弧线千变万化,所以刀刃的弧度必须跟随器型变化。胚体越修越薄,刀刃越要与泥胚的弧线咬合得天衣无缝,不然,“哧”的一声,你精修了两个钟头的胚体,一秒钟就被修废了。

    ⑤三十年光阴倏忽过去,小葛变成老葛,跟随他的利胚刀,从二三十把,变成一百多把,板刀、条刀、挽刀、底足刀、外形刀、蝴蝶刀,这些刀就像他的兵器一样,每天都要在手中掂量磨砺。老葛在他的工匠生涯中,养成了习惯:每天都要磨刀,一磨就是一下午。从他吃完午饭开始磨刀,家人就知道,无事不可扰乱他的心神。这三十年,老葛成长为顶尖的利胚师傅,靠的就是高度的自律:他从不喝酒,因为酒精容易使手腕震颤;他不看情节粗暴的影视剧,怕自己沉溺分神;他也从不在白天工作,因为利胚时需要绝对的心神宁静。

    ⑥下午把刀磨好,前半夜老葛都在喝茶、读经,看他从西安碑林带回来的碑帖拓片。他并不练习书法,他只是看,捕捉那笔锋的走势,水墨的速度,连笔的弧度。他细细观瞧,即使酷暑天,身上也凉荫荫的没有一滴汗。这样,到了后半夜,他做利胚的心气就养成了——身体微倾,耳朵紧贴在钢条刀具的另一端,靠听走刀的声音判断胎体的厚薄。此时市声已消,灯火渐暗,猫走在瓦楞上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刀条擦过泥胎卷起飞扬的细浪,瓷泥特有的涩味钻入鼻孔。老葛已经锻炼出这样的本能——无需盯着泥胎反复观瞧,只要耳听手摸,就能判断胎体的厚薄。听一下刀在泥胎上走的声音,如果是“噗”,说明胎体尚厚;如果是“嘶”,说明开始走薄了,越往后,声音变化越是在毫微之间。

    ⑦午夜,老葛的左手,一直小心翼翼地托举着泥胎,犹如正托举一个脆弱的婴儿。他在这四个小时中喝水,看手机,上厕所,交谈。他只是沉浸在自己的节奏和旋律里,如此忘我,直到一气呵成。

    ⑧利胚成功的喜悦是怎样的?老葛说,形同十二岁那年的春天,在油菜花田里伸出手去,一只蝴蝶停在他的手背上。他失去了欢呼雀跃的本能,只是感受那痒酥酥的幸福。

(摘编自中国作家网)

文学类文本阅读;阅读回答问题。

生活的美就在于从容不迫

①童年的时候,父亲母亲与我的关系很深,尤其是母亲。记得小时候,有一次父亲问我考了第几名,我说第二名。父亲就严厉地问:“为什么没有考第一名?”我正发抖时,母亲一把把我抱走,说:“别理你爸爸。”我好感谢那样的拥抱,仿佛把一切我无法承担的压力都纾解了。

②【甲】我常感觉母亲有一双魔术师般的手:我小时候盖的被子,是母亲亲手缝制的;人家送我母亲十几种毛线,她就织成毛衣,每年过年再把旧毛衣拆了,用旧毛线织出新花样,便又是一件新衣了。

③记得我很小的时候,就跟在母亲身旁,看她买菜、包水饺。不论买什么菜,她总是会用食指跟大拇指的指甲,把老的地方掐掉,把普通的食材酿成我们嘴里最好吃的菜。【乙】

④我很同情现在的小孩。我的学生不知道什么叫择菜,你给他们四季豆,他们不知道要怎么处理。因为在他们长大的过程中,没有人带着他们择菜洗菜。他们也很少吃到真正好吃的东西。如今,再富有的人家,小孩子也难免吃到很糟糕的东西。

⑤【丙】我们那个年代的父母,在生活上花了很多的时间。譬如我盖的那床被子,现在看来是多么奢侈 , 因为那是母亲亲手做出来的,而且母亲每个星期都会拆洗一次。

⑥那个年代没有洗衣机,她要到河边去洗,拿木棒槌敲打。被单洗完以后,用淘米水浆过,等到阳光好的时候搭在竹竿上晒。我盖被子的时候,被单上就有阳光和米浆的味道。

⑦人类的手,是一切美的起点。人类五种感官的活动,构成了美学。所谓美的感受,也源自你对一个人的情感,对一个地方的情感,对一个事物的情感。【丁】我的第一堂美学课,其实是母亲给我上的。我们过去经常会走到院子里去看一朵花、一片叶子,做很多没有目的的举动,她不像其他大人,看到小孩没事做的时候会慌张。

⑧我尽量学习母亲的这种不慌张。在大学教书的时候,每年四月,羊蹄甲红成一片,上课的时候我都可以感觉到,十八九岁的年轻人,根本就没有心思听课。我会停止上课,带学生去花下坐一个钟头,聊天,或什么都不做。

⑨我们需要有这样的课堂。不是每天都要如此,而是教育者偶尔要带孩子出去看花,去听海浪的声音,让他们脱掉鞋子去踩沙滩。教育不要那么功利,要让年轻人重新找回他们身体里的很多的渴望。

⑩生活的美,需要人们舍得付出时间去创造。而在当今的职业状态下,做父母的很难做到。

⑪我有一个朋友,他爸爸已经九十多岁,这几年身体不好,坐在轮椅上。他请了三个护工照顾爸爸。有一天他跟我说他快累死了,爸爸却总是抱怨。我就说,老兄,讲老实话,你爸爸不需要护工,你爸爸需要你。

⑫我们可能完全忘记了亲子关系是什么。我告诉朋友,你父亲需要的不是医师也不是看护,在他心灵最荒凉的时刻,他需要的是你握握他的手、搂搂他的肩膀,跟他撒娇。对上一辈如此,对下一辈亦然。

⑬我感谢我母亲的陪伴,感谢我们一起做过的看似无聊的事情。德国浪漫主义时代的文学是歌德的《少年维特之烦恼》,是贝多芬的音乐,是海涅的诗,是尼采的超人哲学。他们共同的人生梦想是“狂飙”,“狂飙”是生命飞扬的追求。感谢母亲记住了她青春时的热情、爱与狂飙的梦想,并告诉我,她曾有过的生命之爱。

(选自《人民周刊》,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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