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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普通

百校联盟2018届Top20高三语文一月联考试卷(全国一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城里乡下

刘平

    焉瓜两口子有一个梦想:在城里有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很多农民工都有这个梦想。他们这个梦想是两年前萌发的,那时他们已经攒了5万元。焉瓜就对老婆翠玉说:“我们都努力挣钱,争取过几年在城里买一套房子。”翠玉说:“嗯。努力。”

    现在,他们有23万元了。

    焉瓜在建筑工地开塔吊,每个月可以挣6000元钱。翠玉在制衣厂上班,每个月有3000多元收入。他们租住在一套30多平方米的房子里,狭小拥挤,但每个月租金要1000元。为了实现梦想,焉瓜和翠玉结婚4年还没有要孩子,他们打算在城里买了房子后再要孩子。他们都认为,只有在城里,孩子才会有一个好的未来。

    每个月存5000元钱,雷打不动。焉瓜原来抽8元一盒的烟,3天两盒,后来翠玉说:“不想买房子,你想咋抽就咋抽。”焉瓜一咬牙,就把烟戒了。

    焉瓜和翠玉开始往房产中介跑,买不起新房子,他们打算按揭一套二手房。家里老人一直在催他们要孩子,他们觉得该买房子了。

    掐算着手里的钱,又想买面积稍微大一点的,焉瓜和翠玉心里很纠结。后来他们终于看中了桂苑小区一套90平方米的房子,6楼,电梯房,房主是姓李的老太太。小区附近有学校、超市,生活、娃娃读书都方便,可首付要32万。焉瓜嘴甜,说:“李阿姨!再少点?”老太太摇摇头:“这个价,已经很低了。”

    琢磨了半天,焉瓜和翠玉有了办法,把老家的房子卖了!

    老家的房子带个小院子,5间青砖瓦房,篱笆墙上爬满牵牛花,院门口,有一颗大香椿树。每年春天,牵牛花开出白色小花,香椿发出嫩芽。老娘喜欢用香椿芽炒鸡蛋、煮苕菜,好吃。焉瓜和翠玉进城后,老房子就老娘一个人住。焉瓜和翠玉商量,卖了老房子,就把老娘接到城里住,以后有孩子了,也有人带。

    焉瓜回去和老娘商量,老娘有些舍不得,但还是顺了焉瓜的想法。

    焉瓜用手机拍了一些小院子的照片发到网上,还专门拍了香椿树的照片。焉瓜把照片发到网上,标价15万元。焉瓜想,13万也卖。

    隔三差五就有人打电话联系,高的出价八九万,低的,出价6万,因为价钱不合适,都没成。焉瓜知道他们不是真心要买,那个小院子怎么也值13万。

    “这些人,巴不得白送给他们。”翠玉说。

    焉瓜又接到一个男人的电话,出价11万,还提出明天去看看老房子,再最后定价钱。焉瓜感觉这个人好像是真心要买,约好时间,向工地请了假,第二天就早早回去等着了,3个人,一对中年夫妻,还有一个,竟然是桂苑小区那个房主李老太太。

    中年夫妻都喊李老太太“妈”。

    他们对小院子很满意,特别喜欢院门口那棵香椿树。一番讨价还价,他们出价13万。

    一个月后,焉瓜和翠玉就拿到了桂苑小区那套房子的产权证。他们离开那套狭小拥挤的出租房,带着老娘搬进了繁花似锦的桂苑小区。而乡下那个熟悉的小院子,也成了别人养老的地方。那天晚上焉瓜和翠玉都很高兴,他们心里都有一种新鲜的归属感。焉瓜抚摸着鲜红的产权证,说:“我们是城里人啦?”

    翠玉说:“当然是城里人啦!”老娘在厨房里做着好吃的。

    焉瓜和翠玉也打算要孩子了。

    偶尔,焉瓜会想起那个李老太太。他想,城里人咋会喜欢到乡下过日子呢?焉瓜喜欢城里的日子。

    只是,焉瓜常常想起老家院门口那棵香椿树。

(选自《小小说选刊》2017第16期)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虽短,但情节也有波折,如写焉瓜两口子梦想在坡里买房,但存钱不够,琢磨着要卖掉老家的房子,就是卖房也有小波折。 B、“不想买房子,想咋抽就咋抽”,对人物语言的描写。表现女主人公为了攒钱在城里买房于,希望丈夫少抽烟的心理。 C、小说通过对老家“牵中花香椿树”等自然环境的描写,既显示了乡村自然环境之美,又反衬了城里育人环境的优越。 D、小说中香椿树的故事情节的展开起着很大的作用:既体现着老房子的独特之处,又是买房人喜欢的原因;还寄托着焉瓜对老家的情感。
(2)、小说中焉瓜的形象有哪些主要特征?请简要分析。
(3)、小说以“城里乡下”为标题,有什么好处?请结合全文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我想,你不如及早抵当。你到土地庙里去捐一条门槛,当作你的替身,给千人踏,万人跨,赎了这一世的罪名,免得死了去受苦。”

    她当时并不回答什么话,但大约非常苦闷了,第二天早上起来的时候,两眼上便都围着大黑圈。早饭之后,她便到镇的西头的土地庙里去求捐门槛。庙祝起初执意不允许,直到她急得流泪,才勉强答应了。价目是大钱十二千。

    她久已不和人们交口,因为阿毛的故事是早被大家厌弃了的;但自从和柳妈谈了天,似乎又即传扬开去,许多人都发生了新趣味,又来逗她说话了。至于题目,那自然是换了一个新样,专在她额上的伤疤。

    “祥林嫂,我问你:你那时怎么竟肯了?”一个说。

    “唉,可惜,白撞了这一下。”一个看着她的疤,应和道。

    她大约从他们的笑容和声调上,也知道是在嘲笑她,所以总是瞪着眼睛,不说一句话,后来连头也不回了。她整日紧闭了嘴唇,头上带着大家以为耻辱的记号的那伤痕,默默的跑街,扫地,洗菜,淘米。快够一年,她才从四婶手里支取了历来积存的工钱,换算了十二元鹰洋,请假到镇的西头去。但不到一顿饭时候,她便回来,神气很舒畅,眼光也分外有神,高兴似的对四婶说,自己已经在土地庙捐了门槛了。

    冬至的祭祖时节,她做得更出力,看四婶装好祭品,和阿牛将桌子抬到堂屋中央,她便坦然的去拿酒杯和筷子。

    “你放着罢,祥林嫂!”四婶慌忙大声说。

    她像是受了炮烙似的缩手,脸色同时变作灰黑,也不再去取烛台,只是失神的站着。直到四叔上香的时候,教她走开,她才走开。这一回她的变化非常大,第二天,不但眼睛窈陷下去,连精神也更不济了。而且很胆怯,不独怕暗夜,怕黑影,即使看见人,虽是自己的主人,也总惴惴的,有如在白天出穴游行的小鼠;否则呆坐着,直是一个木偶人。不半年,头发也花白起来了,记性尤其坏,甚而至于常常忘却了去淘米。

    “祥林嫂怎么这样了?倒不如那时不留她。”四婶有时当面就这样说,似乎是警告她。

    然而她总如此,全不见有伶俐起来的希望。他们于是想打发她走了,教她回到卫老婆子那里去。但当我还在鲁镇的时候,不过单是这样说;看现在的情状,可见后来终于实行了。然而她是从四叔家出去就成了乞丐的呢,还是先到卫老婆子家然后再成乞丐的呢?那我可不知道。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传道

聂鑫森

    纪于天不知不觉已年届古稀。

    头发稀疏了,脚步迟缓了,精气神也散淡了许多,流年似水,曾经壮如牛犊的他说老就老了;儿女不在身边,家里除了老伴儿,就只剩下老两口的影子。

    纪于天常感叹什么都在变,值得庆幸的是他京剧票友的身份始终没变。从小到老,他痴迷的就是西皮二黄、生旦净末丑,自然也酷爱唱几嗓子,尤其钦服马连良的“马派”,行腔念白,颇有神韵。几乎每个夜晚,他都很忙,或掏钱买票看戏,或参加票友的聚会,或在家里听京剧光碟。对于别人的求教,他一概不会拒绝,问什么答什么,“四大名旦”“四小名旦”“南麒北马关外唐”等滔滔不绝。

    有一天夜晚,纪于天在剧院看完戏,回到家门口,正要掏钥匙开门,发现钥匙忘带了,只好敲门,并用京剧道白:“老们儿,开门来!”

    老伴儿在里面闷声回答:“谁是你老伴儿?你的老伴儿是京剧!”

    他立刻接上话:“此言甚是!”

    纪于天就是这样一人有意思的人。

    省城的京剧团来到了古城,要连演十晚。头三晚的戏码是《文姬归汉》《群英会》《野猪林》。纪于天很欣赏这个剧目的演员,马派老生,程派青衣,叶派小生,侯派花脸,杨派武生,人才济济,争奇斗艳。他能不去一饱眼福和耳福吗?

    但这次他却不用去买票了,有人把票送上门来了。

    送票的叫牛金,40来岁,在本市一家公司当老总。他爹与纪于天是老同事,又在这条小巷里做了几十年的邻居。牛金平时回爹妈家不多,来去都是一副匆匆忙忙的样子。

    纪于天很惊讶:这父子俩是压根不看京戏的,牛金怎么有这个兴趣了?

    牛金坦言相告:“我爹让我来找纪伯伯帮忙,您千万别推辞。过几天,有一个美国的华裔客商来洽谈业务,据说他是个京戏迷,晚上得招待他过过戏瘾吧。我不懂这个,临时抱佛脚,想请您陪我先看几场戏,再听您说说戏,以便我和他交谈时,有个共同的话题。或许他一高兴,合同就签下了。”

    纪于天笑了,说:“我不缺这几个买票的钱。你想了解京剧,我愿意陪同,正好为国粹传道嘛!”

    牛金说:“那是,那是,这是戏票,头三晚的我们在剧院碰面吧。”

    第一晚,牛金早早地到了剧院,和纪于天一起认认真真地看完了《文姬归汉》散戏后,牛金谦恭地请纪于天去了一家茶馆,在一个雅座里喝茶,吃夜宵,聊天。

    “纪伯伯,程派唱腔怎么听起来是这么个味儿?”

    纪于天说:“你问得好。程腔讲究若断若续、藕断丝连、缠绵悱恻,称之为‘鬼音’。它不是‘直’着出来的,而是走了一个曲线,音量似乎不大,但有力度,这个饰演蔡文姬的演员是地道的程派传人,功夫很深。”

    “哦。”

    “我虽是习老生的,平日程腔也听得多。比如剧中蔡文姬唱的‘荒原末日嘶胡马,万里江山归路道……’是西皮原板,我给你学学。”

    纪于天同手在桌上敲着板眼,尖起嗓子唱起来。唱到精彩处,牛金也学着喊一声“好”。纪于天笑得满脸放亮。

    “小牛,明晚是《群英会》。演周瑜的小生和演蒋干的丑角最值得一看。”

    “我会准时到场的,纪伯伯。”

    “也许你从此就爱上了京剧了。”

    “但愿如此!”

    第二晚,牛金在开幕前几分钟,才匆匆赶来,坐到纪于天旁边的座位上。戏演到一半,牛金的手机响了,他哼哼哈哈地通完话,抱歉地对纪于天说:“公司里有急事,来了份海外传真,我得去处理一下。纪伯伯,真对不起。”

    “明天去处理不行吗?”

    “人家等着答复哩,心为形役,没办法!”

    牛金轻巧地从观众席中滑出去,像一尾鱼,眨眼间就不见了。

    这么好的戏,牛金半场退席,纪于天觉得很遗憾。过了一会儿,纪于天忘记了身边少了个人,专心专意地看戏,看得浑身发热,喉头发紧。

    第三天晚上,牛金没有来看戏。他白天打了个电话给纪于天,说那个美国华裔客商不来了,派他的一个部下来洽谈,这个部下是个地道的美国人,他特别爱听交响乐……

    纪于天孤零零地看完了《野猪林》,旁边那个空着的座位,他总是忍不住去瞅瞅,心里也仿佛空了一大块。今夜,他怎么了?看京剧都分心,怪!

    走在回家的路上,见身前身后无人,纪于天唱起了剧中人林冲的一段“反二黄散板”转“原板”,声腔凄凉悲切:“大雪飘,扑人面,朔风阵阵透骨寒……”(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同学

陈小庆

    看到报纸上宋云的名字时,苏文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宋云不是他的老同学吗?宋云从事的豆制品生意已经做到出口了?这么说他从父亲手里接过的豆腐作坊已经被他整成上市公司了?苏文本不敢相信,可报纸上大大的红字印得明明白白,这个豆制品集团的董事长就是宋云。

    苏文眼前不禁浮现出很久以前的画面:宋云的父亲老宋拉着板车,上面有两大板儿豆腐,老宋好嗓门儿——“豆腐——谁割豆腐来……”声传四方,根本不用喇叭。大爷大妈们就陆陆续续走过来,称上一块儿两块儿豆腐。苏文最喜欢看老宋拿着一拃多长的薄刀割开豆腐的动作:只见老宋掀开蒙豆腐的白布,轻轻竖一刀横几刀地下去,那白嫩嫩的豆腐便齐整整地被分割成一块儿一块儿的小正方形,然后老宋熟练地托起一块儿放在秤盘儿里,口里念叨着:“一斤高高的”。他分割的每一块儿豆腐都是“一斤高高的”,大家不说他这手艺是“一刀准”,都称之为“一斤高”!

    虽然老宋做的豆腐好吃,还有不错的人缘和那有名的“一斤高”,但苏文他们几个小孩子却从来也看不起宋云。首先他家是外来户,租住了一个大院——这里属于城中村,这里很多做生意的都是外来户,再就是宋云成天流鼻涕,脏兮兮的,一副乡巴佬儿的模样,学习也不好。他是二年级转来苏文班的,第一个同桌就是苏文。宋云坐到苏文身边,讨好地对苏文笑笑,鼻子里却冒出了个鼻涕泡,苏文什么也没说,只把板凳挪得离他远了一拃。

    往事如烟,十几年没有见到宋云了,他初中毕业就接了身体不好的父亲的豆腐坊,一直从事着豆腐生意,没想到居然做大了!那个被苏文他们瞧不起的脏兮兮的家伙现在居然是大老板了!苏文心里一阵难过——自己目前还只是在一家公司里做着文员,每天按部就班地上班下班,每周上电影院看一场电影,经常和几个朋友喝酒,还熬夜打电脑游戏,自以为生活得幸福自在……可,自己的前途在哪里?自己和人家宋云怎么比?老婆要是知道宋云是自己同学,该用什么样的语言奚落自己?

    很久以前,苏文升入重点高中,宋云回家磨豆腐!苏文心里的优越感,促使自己每周从寄宿制学校回来都要专门路过宋云的豆腐坊,他穿着寄宿制学校的制式校服,而宋云穿着工作围裙在忙碌着……

    苏文上高中半年后,宋云他们搬家了……

    很久以前苏文就想过:自己和宋云不是一个档次的人,天生我材必有大用;而宋云,则是底层的劳动人民,需要我去关怀……

    可生活不按套路出牌,宋云现在事业有成,而苏文朝九晚五,为别人打工。

    不行,苏文对自己说,不能认命!他开始趁一切机会倒腾生意。

每周的电影取消了,和朋友喝酒取消了,熬夜打游戏取消了,凡是不利于上进的事情都取消了……每每想到宋云的成就,苏文就夜不能寐,他的生活很是励志,基本是卧薪尝胆,枕戈待旦!崖柏这几年挺火,他就倒卖崖柏,自己也上山去偷挖,可惜没有挣到钱;又听说倒卖牧羊犬可以发财,苏文就倒卖了好几条牧羊犬,可惜还是没有挣到钱;他又兼职推销保险,最后只动员自己买了一份;苏文还做过直销传销,做过很多辛苦的危险的甚至违法的事情。就在苏文奋发图强,一步一个脚印地攀登在致富路上时,他又一次看到了宋云的名字出现在报纸上!

    这个拥有上市公司的豆制品老板宋云,居然是个女的!因为她捐资助学,这次报纸配发了她的彩照。她不是苏文那个叫宋云的男同学!苏文忽然长出一口气——本来我就不相信那个家伙会有这么大本事,果然!生活,哪里有那么多的跌宕起伏,哪里有那么多起承转合?那个脏兮兮的宋云一定还在一个小角落里卖他那可爱的豆腐,顶多把他爹的板车换成电动三轮,三轮车上有个电喇叭……苏文眼前浮现出中年宋云奔波于市井之间的画面,那画面好温馨,好亲切,好接地气!

    苏文要先去看场电影,然后约上三五好友喝酒喝到半夜,慢慢来,生活还是如此美好!

    如果有机会,甚至还可以和老同学宋云取得联系,好好聊聊这些年的苦辣酸甜……

    不错,生活很久以前就是如此美好!

(选自《奔流》2017年第2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影子

刘建超

    老街有“三老”:老招牌,老古董,老学究。

    老街的门店多,许多都是老招牌。看着不起眼的小店,门口的招牌上却是康熙乾隆所赐,在老街度过岁月的李白、郑板桥之类的文匠骚客,他们题写的招牌楹联,不经意间就会出现在犄角旮旯的小店中。老街的古物多,古董遍地都是。老街家里打一口井,就能挖透几个朝代。老街流传个笑话:两个青年打架,一个用铁锨拍人,结果人没有拍到,却拍倒了一段土墙。这个小青年就被逮走了——被他拍倒的是隋朝古城墙,是国家重点保护文物。老街以前的私塾多,教书先生多,有许多还给皇亲国戚做过先生。所以,老街有着尊师重教的传统。

    霍老、乔老、贾老都是老街文化的标志性人物。在老街,只要是有沾点文化色彩的事情,三位老者是必被邀请的。三位老者都是鹤发童颜,神采奕奕,往场合里一站,就觉得文风氤氲,儒气荡漾,场合就显得有了品位,提了档次。

    三位老者聚到一起,抱拳作揖,称兄道弟,一派祥和。其实,背地里谁也不服气谁。论年龄,三人同庚,只出生月份不同;论资格,都是毕业于北京的名牌大学:论学识,也都出版过自己的文集著作。老街有场合时,请一位还行,如果是三位都到场,如何排座次就是个费死脑筋的问题了。常常因为对前后的次序不满意,有的老者就会拂袖而去,弄得主家尴尬不已。

    天下事没有难得住老街人的。有人就刨根问底儿,看看是谁最先发表过文章。三老提供的资料竟然是同一年。那就看看谁发表的报刊级别高,居然也都是当年的《人民日报》。那就再看谁发表的文章字数多,三人都含糊着说记不清了,反正是版面挺大的。就有好事的人,去了京城的图书馆,查到了三老当年发表的文章,还复印回来了。结果是霍老的文章815字,乔老的文章770字,贾老的文章602字。霍、乔、贾的排序就被默认了。霍老自然就是德高望重的领头羊了。老街的一些脸面事务,霍老也就当仁不让地坐在主席台子的中间。

    面子上的事情解决了,心理感受还是不舒服的。在有的场合上,有意无意地就会涌出点暗波。霍老若是发了言,乔老随后就会提点不同看法,与之“商榷”。乔老若是发言了,贾老也要从另一个角度看看问题,把乔老的意见给间接地损一番。大家都知道怎么回事,也就心照不宣,相安无事,得过且过。

    贾老心里最不安分。三个人当中,他年龄最大,比霍老早来到世上二十五天,比乔老早活了四十五天。贾老也比那两位早毕业一年,在学校也是一支笔杆子,若不是当年犯了点儿作风问题,早留在京城混出个模样了。在老街混到一把年纪,还是个“小三”,这让贾老很是不爽。排在老三,实际上就是个搭头,有你没你都一样。

    老伴最能理解贾老的心境,安慰他说,现在要看谁能熬过谁。我看那老霍老乔都不如你结实,好好锻炼吧,机会都是留给活得最长的人。贾老心中豁然开朗,制定了一整套的健身养生计划,把自己的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调整到最佳。出席一些场合,他就特别注意观察老霍老乔的状态,闲聊听他俩念叨这个脂肪高那个血糖高的贾老就特别受鼓舞,自己啥都不高,就是心气高。

    事情总是在发生着变化,先是霍老中风住院去世,乔老接替了一大堆的名誉头衔。后是乔老心梗,撒手人寰,贾老继承了一大堆名誉头衔。以后,只要有车接,有饭局还有点儿小意思,贾老都会现身于各种场合。

    贾老在场合上可以名正言顺地坐在正中间了。坐在中间的位置上,似乎只是坐着,因为场合上的发言不是长官就是老板经理董事长,轮到贾老该说话时,就到了饥肠辘辘的开宴时分,个个都心不在焉,交头接耳,贾老也就没有了讲话的兴致。

    有一次,贾老坐着场合的中间,百无聊赖,忽觉自己的灵魂离开了肉身,在场合上空游荡,看到自己的那副没有灵魂的空壳,就如同影子一样在耗费钟点。贾老恍然,其实在场合上,自己就是被用来做影子的。

    贾老觉得影子很好玩。

(选自《百花园》,有删改)

阅读下文,完成各题。

一滴水可以活多久

迟子建

    ①这滴水诞生于凌晨的一场大雾。人们称它为露珠,而她只把它当作一滴水来看待,它的的确确就是一滴水。最初发现它的人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子。她不是在玫瑰园中发现它的,而是为了放一只羊去草地在一片草茎的叶脉上发现的。那时雾已散去,阳光在透明的空气中飞舞。她低头的一瞬间发现了那滴水。它饱满充盈,比珠子还要圆润。阳光将它照得肌肤发亮,她在敛声屏气中盯着这滴水看的时候,不由发现了一只黑黑的眼睛。她的眼睛被水珠吸走了,这使她很惊讶。我有三只眼睛,两只在脸上,一只在草叶上,她这样对自己说。然而就在这时候,她突然打了一个喷嚏,那柔软的叶脉随之一抖,那滴水骨碌一下便滑落了。她的第三只眼睛也随之消失。她便蹲下身子寻找那滴水,她太难过了,因为在此之前她从未发现过如此美的事物。然而那滴水却是难以寻觅了。它去了哪里?它死了吗?

    ②后来她发现那滴水去了泥土里,从此她便对泥土怀着深深的敬意。人们在那片草地上开了荒,种上了稻谷。当沉沉甸甸的粮食蜕去了糠皮在她的指间矜持地散发出成熟的微笑时,她确信她看见了那滴水。那滴水滋养了金灿灿的稻谷,她在吃它们时,意识里便不停地闪现出凌晨叶脉上的那滴水。它莹莹欲动,晶莹剔透。她吃着一滴水培育出来的稻谷一天天地长大了。有一个夏日的黄昏,她在蚊蚋的歌声中发现自己成了一个女人,她看见体内流出第一滴血时,确信那是几年以前那滴水在她体内作怪的结果。

    ③她开始长高,发丝变得越来越光泽柔顺,后来她嫁给了一个种地的男人。她喜欢他的力气,而他则依恋她的柔情呢。她俯在男人的肩头老有说也说不尽的话,后来她明白是那滴水给予她的柔情。不久她生下了一个孩子,她的奶水真旺啊,如果不吃那滴水孕育出的稻米,她怎么会有这么鲜浓的奶水呢?后来她又接二连三地生孩子,渐渐地她老了。她在下田时常常眼花,即使阴雨绵绵的天气也觉得眼前阳光飞舞。她的子孙们却像椴树林一样茁壮地成长起来。

    ④她开始抱怨那滴水,你为什么不再给予我青春、力量和柔情了呢?难道你真的死去了吗?她步履蹒跚着走向童年时去过的那片草地,如今那里已经是一片良田,入夜时田边的水洼里蛙声阵阵。再也不见碧绿的叶脉上那滴纯美之极的水滴了,她伤感地落泪了。她的一滴泪水滑落到手上。她又看见了那滴水,莹白圆润,经久不衰。你还活着,活在我的心头!她惊喜地对着那滴水说。

    ⑤她的牙齿渐渐老化,咀嚼稻米时显得吃力了。儿孙们跟她说话时要贴着她耳朵大声地叫,即使这样她也只是听个一知半解。她老眼昏花,再也没有激情俯在她男人的肩头咕哝不休了。而她的男人看上去也畏畏缩缩,终日坐在门槛前的太阳底下,漠然平静地看着脚下的泥土。有一年的秋季她的老伴终于死了。她嫌他比自己死得早,把她给丢下了,一滴眼泪也不肯给予他。然而埋葬他的一个深秋的夜晚,她也不知怎的格外的想他,想念她的青春时光。她一个人拄着拐杖哆哆嗦嗦地来到河边,对着河水哭她的老伴。泪水落到河里,河水仿佛被激荡得上涨了。她确信那滴水仍然持久地发挥着它的作用,如今那滴水幻化成泪水融入大河。而她每天又都喝着河水,那滴水在她的周身循环着。

    ⑥直到她衰老不堪,即将辞世的时候,她的意识里只有一滴水的存在。当她处于弥留之际,儿孙们手忙脚乱地为她穿寿衣,用河水为她洗脸,她的头脑里也只有一滴水。那滴水湿润地滚动在她的脸颊为她敲响丧钟。她仿佛听到了叮当叮当的声音。后来她打了一个微弱的喷嚏,安详地合上眼帘。那滴水随之滑落在地,渗透到她的辛劳一世的泥土里。她不在了,而那滴水却在仍然活着。

    ⑦她在过世后又变成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子,有一天凌晨,大雾消散后她来到一片草地。她在碧绿的青草叶脉上发现了一颗露珠,确切地说是一滴水。她还看见了一只黑亮的眼睛在水滴里闪闪烁烁。她相信她与一生中所感受的最美事物相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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