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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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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江苏省海安高级中学2018届高三下学期语文开学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钟摆

    约翰和凯蒂结婚两年以来,从没分离过一晚上。他目瞪口呆地把字条读了又读。一成不变的日常生活起了波折,竟然使他不知所措了。

    她吃饭时经常穿着的那件红底黑点晨衣软绵绵无精打采地搭在椅背上。匆忙之中她把平日穿的衣服扔得东一件西一件的。一个装着她爱吃的黄油硬糖的小纸袋丢在那里,包扎绳松开着。一张日报铺在地板上,上面的火车时刻表被剪掉了,留下了一个长方形的口子,就像一个张开的大嘴。屋子里每一样东西都表明一种缺损,表明灵魂和生命的离去。约翰·帕金斯站在没有生气的遗物中间,心头涌起一阵莫名的哀伤。

    他着手收拾屋子,并尽可能布置得干净整洁。当他触摸到凯蒂的衣服时,他感到有一股恐惧之感悄悄袭上心头。他从来不曾想过,假如没有凯蒂,生活会变成什么样子。她已经完全成为他生活的依恋,就像他呼吸的空气——时刻都不能缺少,但自己竟然一直没有察觉。现在,她没有预先通知就走了,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她从来不曾存在似的。当然这持续不了几天时间,充其量也不过一两个星期,但这对于他来说,就仿佛是死亡之手已向他伸出,威胁着他宁静和谐的家庭生活。他的家庭已是风雨飘摇。一个扁桃腺化脓的丈母娘把他的家庭守护神和家财统统赶到了九霄云外。约翰从冰箱里取出冷藏羊肉,煮了一些咖啡,孤零零地坐下来吃饭。这顿凄凉清冷的晚餐过后,约翰坐到了窗前。

    他没有心思抽烟。窗外的城市,灯火璀璨,人声鼎沸,召唤着他出去寻欢作乐。夜晚是属于他的。他可以不受盘问地出去,像任何一个逍遥自在的单身汉那样,无拘无束地寻欢作乐。只要他高兴,他可以痛饮,游荡,尽情玩到天亮;不会有怒气冲冲的凯蒂在等着他,扫他的兴。只要他高兴,他可以在麦克洛斯基那儿同一班嘻嘻哈哈的朋友打落袋弹子,直到黎明的光辉盖过电灯光。以往,当弗罗摩尔公寓的生活使他厌烦的时候,他总是苦于婚姻的羁绊。现在羁绊解除了。凯蒂不在了。

    约翰·帕金斯不善于分析自己的情感。但是当他坐在那间没有凯蒂的十英尺宽十二英尺长的客厅里时,他丝毫不爽地猜中了他烦恼的主要原因。他现在领悟到,凯蒂是他幸福生活的必要条件。他对凯蒂的感情,以往被单调枯燥的家庭琐事搞得麻木了,如今却因凯蒂不在面前而猛然觉醒。歌喉美妙的鸟儿飞走之后,我们才体会到它的歌声的可贵。

    “我真是不可救药的笨蛋,”约翰·帕金斯暗忖道,“我真糊涂,怎么能一直这样对待凯蒂。每天晚上出去打弹子,同朋友们鬼混,不呆在家里陪陪凯蒂。让可怜的姑娘一人留在家里,身边无人宽慰,顾影自怜!约翰·帕金斯,你真是个自以为是的蠢货。我要弥补过去对不住那个姑娘的地方。我要带她出去娱乐。从现在起,我要同麦克洛斯基那帮人一刀两断,不再来往。”

    不错,城市在外面喧嚷,召唤约翰·帕金斯出去。此刻,在麦克洛斯基那儿,朋友们正在悠闲地消磨时光,玩着每晚的游戏,把弹子打落到网袋里去。但是花花世界也好,哒哒作响的弹子棒也好,都提不起那个因为妻子不在而心情懊丧的帕金斯的兴致了。他本来有的东西被剥夺了,以往他不加珍惜,甚至有点儿轻视,现在却需要它了。泪水——是的,晶莹的泪水盈满约翰·帕金斯的眼睛。一旦她回来,情况一定会有所改观。他一定要弥补以往他的所有疏忽。失去了她,生命又有什么意义呢?

    门打开了。凯蒂提着一个小提包走了进来。约翰吃惊地张着嘴,痴呆地望着她。

    “啊呀!回到家真高兴。”凯蒂说,“妈病得并不厉害。萨姆在车站上等着我,他说妈的病只不过稍微发作了一下,电报发出之后就没事了。于是我搭下一班火车回来了。我现在真想喝杯咖啡。”

    约翰·帕金斯看了看钟。八点一刻。他伸手拿起帽子,朝门口走去。

    “约翰·帕金斯,我倒要知道知道,你这会儿想到哪里去?”

    “我打算去麦克洛斯基那儿,”约翰说,“跟朋友打一两盘弹子。”

(选自《欧·亨利短篇小说》,有改动)

(1)、本文第二段不避其繁描写屋内的景象,作者为什么作这样的结构安排?
(2)、文中两处划线句子反复写到窗外的城市,有什么作用?
(3)、简析小说结尾的特点和艺术效果。
(4)、结合小说的标题“钟摆”探究小说的意蕴,并就小说反映的问题做简要评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语段,回答后面小题

花未眠

朵拉【马拉西亚】

    无意中收到一束花。

    小小的一束,只有三朵的花。

    乍然一看,仅有两朵,后来才发现,其中另有一朵是蓓蕾。

    晚上回家,插在空置许久的瓶中,听到里边充满了等待的空气在满足地叹息的声音,随意搁在厅里的小几上。

    隔天早上,刻意放下手上的工作,微笑着坐在厅中,对这瓶花观望。

    三朵花,二白一红,白色的已经全开,红的仅只一个蓓蕾,并有数朵碎碎的小花与细叶陪衬,非常好看。

    窗外偶尔传来车子呼啸而过的声音,邻居儿童玩游戏的嬉闹声;敏感的嗅到微风拂过芒果花时带来的清清芳香。小鸟飞进院子的树丛,欣喜地啾啾啾,正在呼朋唤友,隐隐听见远处不知谁家的狗尽责地高声吠喊,是陌生人或者没有踅音的小猫走到它责任范围的门前吧?

    带着闲怡悠逸的心情,坐下来观赏几朵花,在明亮阳光照耀宁谧轻风徐拂的客厅里,感悟生活真正美好的愉悦。

    那天晚上正好在读一个园艺专家写的散文,书中有一个句子:“有些花,是未开的蓓蕾,但你不必对所有的蓓蕾充满期待,因为不是每一朵蓓蕾都可能会开花,它也许会成为永远的蓓蕾。”

    楼下厅里瓶中的红色蓓蕾,会不会也是一朵永恒的蓓蕾,未开花便黯然地憔悴了去呢?

    睡梦中,有一朵萎凋的蓓蕾在黑暗中怆恻地流着无人看见的眼泪,然后,在灰暗的阴沉里悄然坠落在冷冷的地上。

    隔天清晨,在焦灼不安的牵绊中抱着满怀美丽的期盼,去探望插在厅中的瓶花,刹时在惶恐中生出巨大的惊喜,瓶中多了一朵直挺鲜红的花,散发出淡淡的芬芳,灿烂地绽放着。

    欢喜和赞叹的微笑缓缓地展现,原来有些花是不睡觉的,当我们在睡梦中焦虑忐忑的时候,姿态纤弱的花不但没有睡意,反而在沉寂的夜里,一点一点,徐徐地发奋图强,终于盛开出来。

    昨日以为只有两朵,今天突然多了,一朵预期不开的花,而且绽开来竟是绚亮鲜明的红。向来不喜欢刺眼艳红的人,竟因此而对夺目的红色产生好感,真是璀璨动人的颜色。意外的收获往往令喜悦展放到最大。

    集茶道、花道于一身的日本禅师千利休说过:“盛开的花不能用作插花。”在他心中最适合作插花的是“一个含苞待放的蓓蕾”,还必须是“没有杂色的洁白的花,花小色洁,是最清高也最富有色彩的”,同时“必须让这朵蓓蕾披上露水”,还得把它“插在一个简单的青瓷花瓶里”。这便是“茶道中最富丽的花”啊。还有一点非常重要的是,“还预先用水濡湿插花用的瓶子”。

    一朵尚未开花的小蓓蕾,像是生活中最微小的事件,禅师同样不轻忽,于看重之余,要求的讲究和精致度,也不随便松懈,真令人心疼并心动。没有其他缤纷繁杂的璀璨颜色,却是最华美富丽的花。

    最简单的,竟也可以是最繁复的。

    白色的单花,有一种凄凄的落寞“艳丽”,一种遗世独立的绝美。

    而插上的是白花的蓓蕾,令人在弥漫的凄美中犹拥有希望满满的等待。等待若是无望,将充满悲戚哀伤,若存在着无限希望,那是多么甜蜜和愉悦的期待啊!

    虽然认定它是不会开放就衰微的花,但依然暗自在心中悄悄地热切企盼花会开,向往中的花终于不肯屈服不愿妥协,在努力挣扎后盛放了。鲜活绽开的红花,那样温柔又那样坚持,令人珍贵和爱惜,仿佛世间所有的艰难都可以被克服。

    不过一朵迟开的花,让我明白如果不要悲愁和怅惘,那么面对挑战时就不再轻言退却。望着终于绽放的花,感觉自己是世界上快乐和幸福的人。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汤市长坐大巴

范子平

    汤市长原来也没想去坐公交车,因为市府有皇冠轿车、宝马轿车,还有奔驰中巴……他就是真的想坐公交车,恐怕办公室也不敢给安排。因为,汤市长的安全与健康关系到全市的大好形势,关系到三级干部会的主题报告质量,关系到全市的经济增长指标,关系到……多了!

    但今天汤市长还真是坐了公交车,坐了那辆摇摇晃晃的9路公交车。

    说起来事情也很平常。汤市长的一位大学同学路过这里下榻万弦湖宾馆,昨天他陪客人吃了饭、聊了天,今天傍晚来送行。正好司机的孩子生了病,他就让司机先回家看看,帮忙照料照料,等电话。

    送走客人,走出火车站,广场四处华灯璀璨,宽广的马路还像白天一样车水马龙,远处的路灯也一溜溜地亮了起来,把这个城市装扮得格外美丽。他掏出手机正要喊司机过来,又想现在一天到晚都是坐,坐办公室、坐会议室、坐小车,趁今晚没有什么紧要事,干脆就在街上走走吧。他收起手机,信步朝来路溜达过去。谁知自己的身体还真是不顶用,还没有过两个十字路口,就觉得腰酸腿沉步子迈不动。他暗自好笑,自己当年当知青,可是曾连续步行一百多里路上山拉煤的,唉,好汉不提当年勇!他又掏出手机正.想.喊司机。正在这时,见一对中年夫妇走过来,一人扛一个大鱼皮包吃力前行,看年纪不比自己小。男子歪着头在领口上擦拭一把脸颊上的汗道:“不走了,坐车坐车!”女子道:“一坐又是两块钱!”但包裹太沉重,无奈还是在站牌前停住,正好一辆9路车驶来。这9路车市府门口就有站牌,由此汤市长知道是通往市府的。看中年夫妇挤上了车,汤市长突发奇想,这也是“坐车”,你看那中年夫妇还差一点儿就舍不得坐呢!自己何不也坐一趟公交车?就是光为了体验下情也值得!他心想意到,马上随着中年夫妇上了车。

    人群伴着难闻的气味立即夹紧了他。他掏出一块钱买票,刚把票拿到手中,就听中年夫妇和售票员吵了起来。原来是售票员要他们为两个大包裹再买票。两人一犹豫,售票员的难听话就像污水一样兜头浇来:“坐不起车别来占地方!”汤市长正想.说这打工的也怪不容易,放人家一马嘛。可是还没来得及开口,那男人忙不迭补了两块钱。

    人群拥挤,没有人给老年人和抱小孩的妇女让座,几个嬉皮赖脸的小伙子在人群中老鼠似的钻来钻去。汤市长忽然想起自己这座城市是刚刚被评为“文明礼貌城市”的,脸上有些发热。正想高声讲些啥,忽然想起在这里边不会有人听,还是多了解了解情况吧。

    过了两站路,那几个嬉皮赖脸的小伙子挤挤擦擦正准备下车,忽听后边爆发一阵哭声:“老天爷,钱包叫偷了哇!”看来正要下车的几个年轻人是贼,汤市长正.想.上前拦阻,不知道谁握住了他的手脖。原来是一位老者,一直到那伙贼下去,才低声对他说:“可不敢乱惹事,那一天就为这个动了刀子,咱哪里会是对手?”动了刀子?咋没有听公安局汇报?汤市长又一想,就是,一般小刑事案件哪会到他这个一把手面前?公安局要汇报这些琐事,自己还不得批评他们眉毛胡子一把抓?但这其实是关系到群众生命财产安全的大事啊!

    下车的时候,他费尽气力才挤到车门口。刚刚跳下车,自动门就呼的一声关上,夹住了他的外罩,他着急地嘭嘭敲门大喊,才又把门喊开。售票员不知道在里边嘟噜了一句什么,才又关门开车。他虽然很重视人生修养,这时也不禁骂道:“他妈的!简直没有人性!”但为什么会这样?前一段时间创建“文明礼貌城市”,全市的报纸、电视、广播、会议一直在鼓吹、在宣传、在教育呀!

    第二天上班,汤市长到卫生间大便完,正.想.出卫生间的小门,忽听到外边有两个人说话:“昨天我见个人坐公交,像咱汤市长!”“带秘书没有?有电视台记者没有?”“都没有,就他一个。”“那不可能!你肯定看花眼了!相像的人多了!”“那趟车还有小偷作案,我看他也没吭声;下车时,叫车门夹住衣裳也没办法,大声哀求才给他放开呢!”“我说吧,看看,真是汤市长,一个电话,公安刑警不呼呼啦啦开过去?再说,要不是上电视,他会上那种车?”“就是!车上看着像,想想觉得不可能。就说是体验民情,不前呼后拥那还叫市长?”

    两个人说说笑笑出去了,汤市长陷入了沉思……

(摘自《百花园》,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距离

安晓斯

    接到儿子从那座大城市打来的电话,张叔和张婶就没睡好过。

    儿媳生了个大胖孙子,这在农家可是大事。

    说啥也得去看看我们那大胖孙子。张叔和张婶没事就唠叨这话题。

    儿子张晖真争气。大学毕业后,顺利在城市找到了一份不错的工作。听说那个城市很大,距离张叔和张婶有五百多公里。工作了一年多时间,儿子就报喜来了。说在那个城市找了个对象,叫楚雪,家里就她一个女儿,条件很不错。

    张叔就说,那我和你妈去看看,替你把把关。张晖就说爸妈你们别来了,这么远的路,回头我带她回老家一趟。张叔和张婶就一直等啊等,到底没等来。

    终于等来消息了。是儿子准备结婚的消息。张叔和张婶就告诉儿子准备去一趟。儿子说,爸妈你们别来了,回头我带她回老家一趟好了。还有,把咱家的旧房子拆了再盖一次,人家是城里的姑娘,回去也得有个干干净净的地方不是?

    从此,张叔和张婶比以往起得更早,睡得更晚。张叔还一咬牙,卖了猪粜了粮食,就拆了旧房盖了新房,还更换了所有的家具。儿子电话来了,说结婚就不回去了,楚雪家把啥东西都准备好了,房子、车子也都买好了,不用咱家花钱。张叔不听,那咋行,咱必须得拿点钱。两天后儿子打来电话,楚雪家把在地下停车场买车位的事让给咱了,爸妈你们就寄五万元钱好了。后来,张叔和张婶才知道,他们花五万元购买的车位,实际上就是用白漆画的一个长方形框。

    儿子终于打来电话,说结婚日子定下了。楚雪家里人说,路太远,爸妈你们就别过来了。结过婚,我抽时间带楚雪回去一趟。

    张叔和张婶就在家里等。每天,老两口除了干农活儿,回到家就开始收拾房间,扫啊擦啊,虽然累点,可是心里很高兴。

    儿子终于又来电话了。火车票儿子都给买好了。张叔和张婶就按儿子说的,怎么到车站去取票,怎么坐车,怎么出站,在哪等,都一一记下了。坐在火车上,张叔和张婶兴奋得没法说,张婶就提醒张叔,别忘了那俩红包,听着火车上来回吆喝的卖饭声,他们只是喝一口从家里带来的凉开水。

    下了车,儿子已经在出站口等了。到了一家宾馆。张叔说,咱不住这里,我和你妈就在你那住一夜,看看孩子就走。儿子的双眼就湿湿的。

    饭后,张叔和张婶就和儿子一起去看孙子。进了门,张叔和张婶就看见一个衣着讲究、戴着金边眼镜的女人。亲家,都来了。很亲热的声音。楚雪,快来,你爸妈来了。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张叔和张婶就知道一定是亲家母了。换了拖鞋,儿子就拉着张叔和张婶在一个紫光灯下照了一会。

    有了孩子,我们从外面回来都要照一会儿,杀菌效果很好的。还是那个女人亲热的声音。坐下来喝茶的时候,张叔就拿出那两个红包来。张婶就说,楚雪啊,这是给你的,10001元,在咱农村老家叫万里挑一。这是给孩子的,8800元,咱老家叫宝贝蛋蛋。别嫌少,是爸妈的一点心意。

    闲聊了一会,张叔和张婶就提出想看看孩子。亲家母就说,好不容易哄睡了,脚步轻点儿,咱去看看。轻轻地推开卧室的门,张叔和张婶就看见一个罩着粉红色蚊帐的婴儿车。距离一米远时,张婶想上前抱抱孙子,亲家母就拉住张婶说,咱今天就不抱了呵,就看看。哄孩子睡着不容易。张叔和张婶就隔着那个粉红色的小蚊帐,在朦朦胧胧中看见了孙子红朴朴的小脸蛋儿。

    第二天一大早,哭了一夜的张叔和张婶就来到了火车站。离开宾馆时,张叔没有告诉儿子。他把儿子交的押金留在了服务台,自己结算了房费。

    张叔对张婶说,看出来咱儿子有多难了吧。张婶流着泪点点头。哎,老头子,我眼神儿不好,你到底看清楚咱孙子没有?张叔没说话,大把的泪涌了出来。

(选自《小说选刊》2013年第11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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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貂

乔迁

    猎貂,主猎紫貂。紫貂,俗名大叶子,毛皮珍贵。用紫貂皮制成的裘装,得风则暖,着水不濡,点雪即消。满清王朝规定:非皇室与二品以上王公大臣不得着貂皮。

    据说,老辈人猎貂,为使貂皮无损,在风雪天赤身裸体躺在有紫貂的山里。紫貂心善,常以体覆盖冰冻主人,使其暖,便被捉。只是,十人捉貂,常十人不得生还。

    三皮把脸贴在母亲的胸膛,一股凉意立即从他的脸皮传到心里,便禁不住心颤了一下,两行热泪夺眶而出。随着凉意而来的,还有母亲胸腔里那如风匣一般的呼嗒声。

    老中医的话在三皮耳畔响起:这病,有张貂皮暖着就好了。

    三皮起身去了猎人四爷家。

    四爷望着下了决心要去猎貂的三皮,缓缓的从身后拽出一坛陈年老酒来,起了封皮,一股浓烈的酒香立刻溢满屋子。闻着酒香,三皮身子就暖暖的了。四爷把酒递给三皮说:“喝了吧!能顶一阵子的。”

    三皮喝了酒,就去了红马山。四爷找到三皮时,三皮都冻僵了,可僵了的三皮没有死,嘴里一口一口地呼着白气呢!一只紫貂像一张小毯子似的把三皮的胸口捂个严严实实。

    四爷把伏卧在三皮胸口的紫貂拾起,装进蛇皮口袋里。用雪擦了三皮的身体,又用狍皮袄裹了三皮,把三皮背了回来。

    三皮醒过来,看到了母亲的眼泪和贴在母亲胸口的紫貂皮。三皮说:“紫貂也疼咱母亲呢!”

    四爷说:“是紫貂知道你有孝心呢!”

    日军占领东北,各地抗联勇击日寇。

    一日,一抗联小分队路过,小住。三皮在四爷家里见到抗联队长不住捶腰,嘴里咝咝痛苦呻吟,一问得知,因天寒地冻腰处枪伤疼痛。

    三皮便对四爷说:“给我坛陈年老酒吧!”

    四爷含泪而起,亲自斟酒给三皮。

    三皮顶着风雪上了山。

    四爷寻上山来,远远便看见了三皮,惊奇万分,感叹不已。躺在雪地上的三皮身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貂毯,从头到脚,只留下两个鼻孔出气,数不清多少只紫貂卧在三皮身上……

    四爷热泪长叹:“仁心呢!”

    三皮参加了抗联。

    参加了抗联的三皮在一次战斗中被日军俘虏。

    三皮没熬得住日军的诱惑,成了汉奸。

    汉奸三皮领着日军找到了抗联小分队的营地,上百条铮铮不屈的汉子血洒黑土。

    清理抗联物品的时候,日军少佐发现了抗联队长腰间的紫貂皮,惊喜地扯下来。一看,却有四五个枪眼,可惜的哇哇直叫。

    三皮过来,谄笑着,吹嘘说道:“这还是我猎到的呢……”

    少佐目露神采,寒光闪闪的战刀一指三皮:“你的,再猎一只给我。”

    三皮惊出了一身冷汗。望着寒光闪闪的战刀,却又不得不硬着头皮脱光了衣衫。

    四爷在山上发现了死去多日、冻得硬邦邦、光条条的三皮。

    四爷来到三皮跟前,看到三皮胸口处有个碗大的洞。四爷往里面看了看,里面没有了心,早让紫貂掏吃了。

(《小小说精选》2011年1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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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士

孙犁

    那年冬天,我住在一个叫石桥的小村子。村子前面有一条河,搭上了一个草桥。天气好的时候,从桥上走过,常看见有些村妇淘菜;有些军队上的小鬼,打破冰层捉小沙鱼,手冻得像胡萝卜,还是兴高采烈地喊着。

    这个冬季,我有几次是通过这个小桥,到河对岸镇上,去买猪肉吃。掌柜是一个残疾军人,打伤了右臂和左腿。这铺子,是他几个残疾弟兄合股开的合作社。

    第一次,我向他买了一个腰花和一块猪肝。他摆荡着左腿,用左手给我切好了。一般的山里的猪肉是弄得粗糙的,猪很小就杀了,皮上还带着毛,涂上刺眼的颜色,煮的时候不放盐。当我称赞他的肉有味道和干净的时候,他透露聪明地笑着,两排洁白的牙齿,一个嘴角往上翘起来,肉也多给了我一些。

    第二次,我去是一个雪天,我多烫了一壶小酒。这天,多了一个伙计:伤了胯骨,两条腿都软了。

    三个人围着火谈起来。伙计不爱说话。我们说起和他没有关系的话来,他就只是笑笑。有时也插进一两句,就像新开刃的刀子一样。谈到他们受伤,掌柜望着伙计说“先还是他把我背到担架上去,我们是一班,我是他的班长。那次追击敌人,我们拼命追,指导员喊,叫防御着身子,我们只是追,不肯放走一个敌人!”

    “那样有意思的生活不会有了。”伙计说了一句,用力吹着火,火照进他的眼,眼珠好像浮在火里。掌柜还是笑着,对伙计说:“又来了,”他转过头来对我,“他沉不住气哩,同志。那时,我倒下了,他把我往后背了几十步,又赶上去,被最后的一个敌人打穿了胯。他直到现在,还想再干干呢!”

    伙计干脆地说:“怨我们的医道不行么!”

    “怎样?”我问他。

    “不能换上一副胯骨吗,如能那样,我今天还在队伍里。难道我能剥一辈子猪吗?”

    “小心你的眼!”掌柜停止了笑对伙计警戒着,使我吃了一惊。

    “他整天焦躁不能上火线,眼睛已经有毛病了。”我安慰他说,人民和国家记着他的功劳,打走敌人,我们有好日子过。 “什么好的生活比得上冲锋陷阵呢?”他沉默了。 第三次我去,正赶上他两个要去赶集,我已经是熟人了,掌柜的对伏在锅上的一个女人说:“照顾这位同志吃吧。新出锅的,对不起,我不照应了。”

    那个女子个子很矮,衣服上涂着油垢和小孩尿,正在肉皮上抹糖色。我坐在他们的炕上,炕头上睡着一个孩子,放着一个火盆。

    女人多话,有些泼。她对我说,她是掌柜的老婆,掌柜的从一百里以外的家里把她接来,她有些抱怨,说他不中用,得她来帮忙。

    我对她讲,她丈夫的伤,是天下最大的光荣记号,她应该好好帮他做事。这不是一个十分妥当的女人。临完,她和我搅缠着一毛钱,说我多吃了一毛钱的肉。我没办法,照数给了她,但正 色说:“我不在乎这一毛钱,可是我和你丈夫是很好的朋友和同志,他回来,你不要说,你和我因 为一毛钱搅缠了半天吧!”

    这都是一年前的事了。第四次我去,是今年冬季战斗结束以后。

    一天黄昏,我又去看他们, 他们却搬走了,遇见一个村干部,他和我说起了那个伙计,他说:“那才算个战士!反‘扫荡’开始了,我们的队伍已经准备在附近作战,我派了人去抬他们,因为他们不能上山过岭。那个伙计不走,他对去抬他的民兵们说:你们不配合子弟兵作战吗?民兵们说:配合呀!他大声喊:好!那你们抬我到山头上去吧,我要指挥你们!民兵们都劝他,他说不能因为抬一个残废的人耽误几个有战斗力的,他对民兵们讲:你们不知道我吗?我可以指挥你 们!我可以打枪,也可以扔手榴弹,我只是不会跑罢了。民兵们拗他不过,就真的带好一切武器, 把他抬到敌人过路的山头上去。你看,结果就打了一个漂亮的伏击战。”

    临别他说:“你要找他们,到城南庄去吧,他们的肉铺比以前红火多了!”

    一九四一年于平山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钢的琴

申平

    扶贫工作组进驻红土沟的第二天,作为组长的我,就发现村里在精准扶贫方面存在重大纰漏。村里一户最困难的人家,竟然长期没被列为扶贫对象。

    这户人家的男人叫吴更里,是个长相敦厚的中年人。我们到他家走访,发现他不像其他贫困户那样要么哭穷装可怜,要么牢骚满腹怨气冲天。他不卑不亢,神情淡定,热情实在。当我们得知他有老母,有病妻,还有一双上学的儿女都要他靠种地打短工养活,而村里却从来没有救助过他时,我立即对他充满同情,拍胸脯表示一定要帮助他解决困难。

    但是他却连连摆手说:“算了算了,我们有吃有穿,有手有脚,不想给政府添麻烦!”

    这使我对他更加同情,甚至有点喜欢,暗下决心一定要帮他解决问题。

    第二天,我就主持召开了村委会和扶贫工作组联席会议。在组织学习了上级有关扶贫工作的文件后,我话锋一转,把吴更里的问题当做炸弹抛了出来。在我的想象里,村干部们肯定会被炸晕的。但他们听完,竟然不约而同嘿嘿地笑了起来。村支书徐友谊说:“哎哟,看来老问题又摆上台面了。”

    徐友谊等人的态度令我十分不满,我厉声说:“怎么,难道因为是老问题就不解决了吗?请问老问题是怎么形成的?是不是不作为造成的?”

    见我生气,徐友谊赶紧说:“李组长,我们不是那个意思。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你不知道,吴更里家里,可是有一架价值几十万的钢琴啊!”

    “什么?钢琴!”他的话倒把我搞懵了。

    “是啊,他家的确困难,村里其实每次都想往上报他。可是一报吧,群众就拼死反对,到处告状。说家里有那么贵重的钢琴,还算什么贫困户!”

    哦,原来如此。可我们去的时候,怎么没有注意他家有钢琴呢?

    散会以后,我带人再次到吴更里家调查。咦!眼前这几间村里最寒酸的土瓦屋,还有屋里灰头土脸的几个人,无论怎么也不能和高雅的钢琴联系起来。

    看见我们又来,吴更里好像早有预料似的,只是冲我们笑一笑。

    我就问他:“吴更里,听说你家有一台很贵的钢琴是吗?”

    吴更里点了一下头,似乎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是呀,是有啊!”

    当吴更里带我们来到一间平日里一直上着锁的房间时,尽管我们有精神准备,还是被屋里那架精美的钢琴震撼了。这间房里什么杂物都没放,就在屋中央摆了那架钢琴。它一尘不染,气势非凡地雄踞在那里,霎时使这间土屋熠熠生辉。我们小心翼翼走过去,轻轻抚摸,通过视觉和触觉进一步感受它的高贵。我对照上面的字母,用手机迅速上网查了一下,立刻明白这是一台立式施坦威牌钢琴,是钢琴中的精品,价值真的有几十万。

    我们都把疑问的目光定格在吴更里的脸上,等待着他的回答。

    吴更里走过去,手拿一块抹布轻轻擦拭我们刚才摸过的地方,话语也同样轻轻地说:“这钢琴是我爸爸当年买的,是给我买的。那时候他在城里当包工头,赚了钱,就去买了一台最贵的钢琴运回来,他说他要把我培养成郎朗一样的人。可是,唉……”他停住不说了,似乎陷入回忆之中。

    “那后来怎么样呢?”

    “后来我爸打算专门请一个钢琴老师,先到乡下来教我。等条件成熟了,就把全家搬进城去,让我受最好的教育。可是那年,他承包的工程拿不到钱,还死了人,他赔光了一切,欠了一屁股的债,最后……他跳了楼。那年我才8岁。”

    屋里的空气立刻有点压抑,我感觉那架钢琴也似乎变得沉重起来。

    “那你一直留着钢琴,是为了纪念你父亲,对吗?”我是个急性子的人,忍不住说出了最后结果。

    谁知吴更里看了我一眼,说:“你只说对了一半。这钢琴,我是留给我儿子的,可是他偏偏对这个不感兴趣。我就想,将来我还会有孙子呀,孙子也会有儿子呀。我就不信,我家里就出不了一个钢琴家。”

    吴更里语气坚定,目光灼灼。

    “出钢琴家,那当然好。可你得面对现实呀。假如你先把钢琴卖了,你家现在的一切都会改变……”

    “不,我不想那样过日子。李组长你说,人活着,除了钱,总得还要为点啥吧!”

    吴更里口气坚决,咬钢嚼铁。我不由再次打量眼前的这个农民,感觉他的质地真的比钢铁还硬。

    这天夜里,我竟然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见自己去参加一个钢琴演奏音乐会。在金碧辉煌的舞台上,有一个人坐在一架巨大的钢琴前,身体摇摆,十指飞舞,天籁般的乐曲汪洋恣意,跳跃流淌……大厅里掌声雷动。当那人站起身来谢幕时,我不由狂喊:吴更里!吴更里……

(选自2018年4月《小说选刊》,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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