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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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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江苏省泰州中学2018-2019学年高一下学期语文期末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黑夜

沈从文

    两人在竹子编成的筏上,沿了河流向下游滑去,混过了四个水面哨卡,在离目的地只差将近五里时,竹筏傍在一些水苇泥泽的河边上,滞住了。

    罗易,××的部队通信联络人,在黑暗里轻轻的声音带一点儿嘶哑,辱骂着他的年轻伙伴:“怎么回事,平平,你见鬼了!把事情当游戏,想在这儿搁下,让人家从堤上用枪子来打靶,打穿我们的胸膛吗?”

    那一个并不作声,先是蹲着,这时站起来了。

    “搁浅了,什么东西掯住了。”从声音上听来这人还只是一个小孩子。

    照理这一片竹筏是不应当掯在这里的。罗易带点焦躁埋怨他的年轻同伴:“还有五里,真是见鬼!应当明白,这是危险的地方,人家随时把电筒一照,就坏事的!”

    那个永远不知恐怖不知忧愁的年轻人,一面默默地听取这种埋怨,一面从腰间取下手枪子弹盒,卷起裤管预备下水去看看。

    河水并不深,却有很深的污泥,拔脚时十分费力。

    “呀,见鬼,这里就真有个鬼!”

    “怎么的?”

    “一个家伙,有意捣我们的乱。被石磨缚着沉到这水里!”

    竹筏能转动,却不能流动。时间不许两人从容打算。

    “从旱路走,翻过坳,我们才可以在天明以前赶到。”

    “从旱路走,不小心,我们就又得被魔鬼在我们脖子上悬一副石磨。”

    两人从一个泥滩上走了许久,才走进了一片泽地,小径四围都是苇子,放心了一点。进苇林后他们只觉得脚下十分滑泽,十分潮湿,且有一股令人欲呕的气味,越走气味越难闻。

    “一定在这路上又躺了一个,小心一点,不要为这家伙绊倒。”

    “我忘记摸摸我们筏底那一个身上了,或者是我们的伙计!”

    “不是我们的,你以为是谁的?”

    “我知道第七十四号文件是缝在领子上的,十三号藏在一支卷烟里。还有那个……”

    “小心一点,我们还在人家笼子里,不然也会烂在这里的。留心你的脚下。”

    “等一等,我算定这是我们第七十四号的同志,我要过去摸摸他,只一分钟,半分钟。”

    这伙伴不管那头目如何不高兴,仍然躬着腰迎着气味所在的方向,奋勇地向深密的苇林钻去,还不过三分钟,就又转身回来了。

    “我说是他就是他。那腐臭也有他的性格在内。这小子活时很勇敢,倒下烂了还是很勇敢的!我们在一个村子里长大的,大我三个月。”

    “怎么知道是他?”

    “我把那小子缝了文件的领子拉下来了。我一摸到领子,就知道是他。”

    “你们都是好小子。”

    走了一会,听着大路上有了马蹄声,两人知道一定是魔鬼送信骑马过路。两人恐怕这骑马信差带得有狗,唤得出生人气味,赶忙爬上山去,胡胡乱乱借着一点点影子,爬了许久。

    两人从山半走回路上时,罗易扭坏了一只脚。

    到了危险关隧附近时,听到村鸡第二次叫唱,声音在水面浮着。

    年长的明白难关近了,有点愤怒似的同他的伙伴说:

    “平平,这是鬼做的,我也应当烂到这里,让下一次你来摸我的领子了。我这只脚实在不大好,到水中去已不济事。咱们俩各走一边好不好?你把枪交给我,你从水里去,我慢慢地从山路摸去。”

    “这怎么好?脚既然坏了,应当同你在一起。我们即刻上山吧。要烂也烂在一堆!”

    那一个忽然生气似的骂着:

    “你有权力死吗?你这小鬼。我们能够两人烂在一堆吗?听我的命令,把枪给我,不许再迟延一刻。知道了吗?”

    年青人不作声。

    罗易明白他的同伴的意思。知道这小孩子同自己共事经过危险已有许多次,两人十分合手。现在从山路走很危险,小孩子意思决不愿意让他老朋友一个人走,但事实上又非如此处置不可,故把声音柔和了许多,安慰这孩子。

    “平平同志,你放心从水中下去,不要担心。我有两支枪,可以讨回他几只狗命。你冒一点险从这条路走去好了。我打这儿上去,我摸得到路的。我到了那边,可以把这支枪交还你,一定交还给你。我们等一会儿到那边见,等一会儿见。一定见!”

    说的和听的都明白“等一会儿见”原是一句虚空毫无凭据的话。

    年青人小小心心向下游浮去,心中总不忘记他的同伴。却只听到岭上一声枪响,接着又是一声……

    第二次露出头面时,一切枪声都没有了。

    他用力泅着,向将近身边的光明与热奋力泅去。远近山村各处都有雄鸡报晓声。

    ……

(选自《沈从文小说精品》,有删改)

【注】①“合手”指协调、和谐。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和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小说中出现的第一个尸体是被缚上石磨沉到水底的,正面描写了死者英勇就义的情形,表现了敌人的残忍。 B、小说中出现的第二个尸体是个还未完全成年的孩子的,他与平平是老乡,生前非常勇敢,平平对他很是赞赏,这也从一个侧面衬托了平平的英勇形象。 C、小说中罗易这一形象性格丰满。既有特定情境下情绪化的一面,又不失资深军人临事时所特有的敏锐冷峻;既有对同伴要求严格的一面,又有重要关头舍己为人的情怀。 D、小说中“远近山村各处都有雄鸡报晓声”,预示着黎明前的黑暗即将过去,使故事在黑暗恐怖中增添了一丝亮色。
(2)、小说中说罗易和平平“两人十分合手”,请结合作品作简要分析。
(3)、文中让交通员两次碰上尸体,这对全文的情节安排有什么作用?请作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小题。

一个圣诞节的回忆

[美]杜鲁门·卡波特

    请设想一下二十多年前一个十一月的早晨,一个白发剪得短短的妇人站在窗口,大声说:“这是做水果蛋糕的好天气!巴迪,去把我们的车推来,我们要烤三十个水果蛋糕呢。”

    那时我七岁,她六十光景,我们是很远的表亲。从我记事起,我俩就住在一起。她叫我“巴迪”,为了纪念她以前最好的朋友。那个巴迪早死了,当时她自己还是个孩子。她现在仍是个孩子。

    我们把童车推进山核桃树丛。童车是我出生时买的,快散了,轮子摇来摆去,像醉鬼的腿。奎尼是我们养的一条小狗,她挺过了一场瘟疫和两次响尾蛇的噬咬,现在一路小跑跟在小车旁。

    三个小时后我们回到厨房,把拉回家的满满一车风吹自落的山核桃的壳剥去。欢快的裂壳声像是微弱的雷鸣,核桃肉散发着甜美的香气。奎尼求我们给她点尝尝,我的朋友时不时偷偷给她一点,但我俩是绝对不可以吃的,“这些山核桃还不见得够做三十个水果蛋糕呢。”明月高照,小车空了,碗满满的。

    第二天,我最喜欢的事开始了:大采购。樱桃,柑橘,香草,葡萄干,威士忌,大量的面粉和黄油……嗬,简直要一匹小马才能把车拉回家。我们没钱,但每年总能用尽各种办法,筹到一笔水果蛋糕基金:卖破烂,卖摘来的一桶桶黑莓、一罐罐自制的果酱、苹果冻,为葬礼和婚礼采集鲜花。

    黑炉子加足了煤和柴火,烧得像一只发光的南瓜。打蛋器旋转着,调羹在一碗碗黄油和糖里搅动,香草让空气变得甜甜的,姜又增加了香味。厨房里浓香扑鼻,弥漫到整栋屋子。四天后,大功告成,三十只蛋糕放在窗台、搁板上晾着。

       蛋糕给谁呢?朋友呗。不一定是邻近的,大半倒是只见过一次,甚至素未谋面的,我们喜欢的朋友。例如罗斯福总统,一年来镇上两次的小个子磨刀人,帕克(班车司机,他每天在尘土飞扬中嗖地一声驶过时和我们互相挥手招呼)。是不是因为我的朋友太害羞了,才把这些陌生人当作真正的朋友?我想是的。我们的纪念册里有用白宫信笺写的答谢信,有磨刀人寄来的一分钱明信片——它们让我们觉得和外面丰富的世界联系在一起。

    厨房空了,蛋糕都送走了,我的朋友要庆祝一下——还剩下一点威士忌。奎尼分到满满一勺,倒在她的咖啡碗里(她喜欢菊苣香的浓咖啡),我们平分剩下的。奎尼躺在地上打滚,爪子在空中乱抓。我身子里热烘烘地冒火星,像快要烧成灰烬的木柴。我的朋友围着炉子跳圆舞曲,两只手提起那身蹩脚的花布连衣裙的裙边,就像是舞会上穿的礼服,唱着“指给我回家的路”。

    下一个任务就是准备礼物。我想给她买整整一磅樱桃巧克力,不过,我给她做了只风筝。她希望给我一辆自行车,不过,我肯定她也是给我做风筝——和去年一样,和前年也一样。我们又凑了五分钱给奎尼买了一大根还有余肉可啃的牛骨头,用彩纸包起来,高高地挂在圣诞树顶上一颗银星边。奎尼知道那是牛肉骨头,馋得坐在树下呆望着,该睡了还不肯走。我的兴奋不亚于她,踢被子,翻枕头,就像是热得不可开交的夏天夜晚。我的朋友手持蜡烛坐到我的床沿:“我一点也睡不着,心像兔子一样乱跳。你说罗斯福夫人会在晚餐时端上我们的水果蛋糕吗?”我俩在床上挤作一团,她在我的手心里写“我爱你”。“你的手比以前大了。我想我大概不愿你长大。你长大了,我们还能继续当朋友吗?”我说我们永远是朋友。

    这是我们一起过的最后一个圣诞节。

    我上了军事学校。我也有了新家,但那不算数。我的朋友在哪里,哪里才是我的家,而我再也没回去过。

    她还待在那里,有奎尼做伴,后来只剩她一个人。(她写道:“昨天,梅西的马踢伤了奎尼,伤得很重。谢天谢地,她没有太痛苦。我把她包在一张条纹床单里,用童车推到草地……”)以后几年的十一月里,她还是做水果蛋糕,她一个人,没有从前做得多,不用说,总是把“最好的那个”寄给我。渐渐地,她在信中把我和早已死去的巴迪混淆起来。

    终于,又一个十一月的早晨来临,一个树叶光光、没有小鸟的冬天早晨,她再也爬不起来大声说:“这是做水果蛋糕的好天气!”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社会学及人类学大师﹣﹣费孝通

    1910年11月2日费孝通出生于江苏省吴江县松林镇。由于受到曾留学日本的父亲和喜欢新思想的母亲的深刻影响,费孝通在蒙童时代就开始接受了不同于传统教育的新式教育。

    1928年,带着医学救国的理想,费孝通进入东吴大学学习医学,但是没过多久,他发现当时中国的很多问题光靠医学是不能解决的,而是要首先解决人的问题。于是在1930年,在北京燕京大学社会学系系主任许仕廉的影响下,他注册进入了燕京大学社会学系,开始了他的学术人生。

    1935年夏,在老师吴文藻的推荐下,费孝通应当时的广西省政府之邀赴大瑶山开始了广西特种民族考察。考察中,费孝通误入瑶人设下的“虎阱”,身受重伤,在养伤期间就开始进行了对中国江南村落小社区的田野调查。1936年秋,费孝通带着他养伤期间的调查结果远赴英伦深造。在导师马林诺斯基的指导和鼓励下,根据出国前的社会调查成果,完成了他的成名大作﹣﹣《江村经济》.在书中费孝通通过对乡土中国的描述,从历史的变迁中进行客观调查分析,认为小城镇包含有中国特色的农村发展大问题。《江村经济》于

    1939年在伦敦出版后,被欧洲许多大学的人类学学生奉为必读参考书。费孝通也因此在1981年获得英国皇家人类学会授予的人类学界最高奖﹣﹣赫胥黎奖。

    1946年7月,李公仆、闻一多被暗杀后,费孝通面临的处境十分危险。但是费孝通并没有因此就放弃了对专制的批判,他在在《这是什么世界》一文中写到:“一个国家怎能使人人都觉得自己随时可以被杀!人类全部历史里从来就没有过这种事。我们如今活在什么样的世界里?”

    1957年费孝通因创作《知识分子的早春天气》被错误地划为右派,成了在《毛泽东选集》中被点了名的人物;“文革”中,受到反革命集团的迫害,住牛棚、下干校,一切学术研究活动都被迫停止,直到1979年复出。当事后有人对这段不堪回首的历史作出上联“早春前后,大江南北,一例前生事”请他对时,他慨然对曰:“千秋功罪,文章高下,尽付后人论。”

    20世纪80年代中期,费孝通开始了他的第二次学术生命。作为一个社会人类学家,费孝通已是八十多岁的高龄,但他每年都花三分之一的时间去搞调查,他边行走,边调查,边思考,他多次提出改变穷困地区的重要建议,把他的智慧全部献给了祖国。正如他晚年所写的《江村偶读》一诗:“李白六十二,杜甫五十九。我年已古稀,虚度岂可究?梦回苦日短,碌碌未敢休。文章千古事,万顷一沙鸥。”

    2005年4月24日22时38分,费孝通结束了他半个世纪无愧于心的考察,中国失去了一位杰出的知识分子,中国知识界蒙受了巨大的损失。但是,“逝者如斯,而未尝往也”。

作为著名社会学家、人类学家、社会活动家,中国社会学和人类学的奠基人,费孝通用生命、劳动和乡土完美结合的爱国情怀是最不怕岁月冲刷的。

(摘自《大师中国》,有删改)

【相关链接】①在他80岁生日那天,有人问他一生中最有意义的是什么,他说志在富民。他的学术是为人民服务的学术,他说:“我所知道的是真正的学术,是有用的知识,学术可以做装饰品,也可以做食粮的。”他“反对为研究而研究,为理论而理论,为定量而定量”。

(王超华《一代宗师费孝通》)

②他一生的志愿就是如何使一穷二白的中国农民走上富裕之路,并为此奋斗不息。几十年来,他奔波于全国各地,调查研究,著书立说,影响深远。其主要著作有:《江村经济》《乡土中国》《行行重行行》《学术自述与反思》《中华民族多元一体格局》《重访英伦》等。

(蒋晔、武京予《费孝通》)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黑夜里移动

陈思宏

    漆黑的夜里,找光。

    柏林有一家餐厅,名为NoctiVagus,此为拉丁文,Nocti为“黑夜”,Vagus为“移动”,意即“黑夜里移动”。

    这是一家没有光的餐厅。

    春夜微寒,我和T走进这家餐厅,室内明亮温暖,与一般餐厅无异。服务生马上过来招呼,帮我们挂外套,问好,闲聊。所有的服务生都是盲人。我们坐在等候区看菜单,招呼我们的服务生是个年轻的女孩,她的脸一直朝向我们,笑容和煦。她向我们推介海鲜,说自己是个爱吃鱼的人。前菜、主菜、点心点妥,餐后还有咖啡跟甜点,服务生接着解说待会儿入座时应该注意的事项。

    首先,我们必须把身上所有的光源全部关掉,用餐时严禁拍照。服务生开始给我们做心理建设,等会儿进入的用餐区是彻底黑暗的,但请不要惧怕,虽然餐厅里完全黑暗,但设有特殊的感应系统,安全逃生门也很齐全,让客人可安心用餐。

    在服务生的带领下,我们和另外一组客人一起进入一个光线幽微的区域,这是一个过渡区,让我们从明亮走入幽暗,视觉慢慢习惯弱光源,准备迎接黑暗。服务生请我抓住她的手臂,跟着她走。我尾随着,连续掀开数个帘幕,终于走进了用餐区。我身体突然静止,不敢迈出下一步,因为这里头,果真,完——全——没——有——光。服务生轻声说:“跟我来,左转,来,放心,直走,您不会撞到任何东西,右转,对,就是这里,正前方就是您的椅子,请慢慢坐下。”

    我坐下,没有光,就是没有光。我把手放在面前,完全看不到我的手指。T的声音从桌子的另一头传来,声音里有些许惊慌:“你在哪里?”

    和我们一起进来的那组客人,因为其中一位女士完全无法忍受黑暗,尖叫抗拒。她的呼喊很快消失在帘幕后,应该是被服务生带向光明了。我被黑暗钉在座椅上,身体僵硬,不安开始在皮肤上逼出汗滴。服务生突然发声,我被她的声音吓了一跳,原来,她一直站在我身旁。“我来跟你解说,您的右手边是刀,左手边有叉,杯子在正前方,请您开始用手去寻找,慢慢来,饮料随后上桌。”

    我慢慢伸出手,碰触到桌、巾、刀、叉、匙、杯,还有,从对面伸过来的T的手。我们在黑暗中握了彼此一下,“相濡以手汗”,给彼此打气。

    身体稍微放松之后,我开始听到许多声音。四周其实有许多客人,我看不到任何桌椅和身影,但有许多细碎的人声从四面八方传来。我听到刀锋撞上瓷盘的声音、饮料倒入杯子的声音、笑声、聊天声……当视觉失去作用,我的听觉逐渐开启,敏感度升高。然后,我就明白,为何餐厅要叫“黑夜里移动”了。

    黑暗中,宾客坐定,但服务生上菜上酒,必须移动。他们都是视障者,黑暗对他们已属平常,把宾客们的座椅位置记熟,就可以在其中穿梭自如。这些服务生在外面的世界里,是绝对的弱势,但在这个工作场所,他们身体的弱点就变成他们的强项了。

    前菜沙拉、浓汤上桌,我在黑暗中进食,行动如树獭,生怕打翻水杯、把刀叉扫出桌面、把浓汤送进眼里。黑暗果然有其分量,肢体被黑暗黏住,一切都迟滞缓慢,咀嚼慢,说话也慢。

    看不到菜色,吃食全然只靠味觉与想象力,我知道自己的主菜是海鲜,但有个东西我嚼了很久,就是无法正确说出它的名称,连续吃了三口,我才惊呼:“这是虾啊!”视觉功能消失,必须仰赖味觉与嗅觉,这是一次全新的就餐经历。

    少了视觉,耳朵伸展成漏斗,四周各种细碎的声响都倒进听觉里。隔壁桌一对男女的对话,让餐厅里所有用餐的宾客都忽然安静下来。原来,大家的耳朵,都变成漏斗了。

    男士说:“你愿意嫁给我吗?”

    静。

    这句话像一根绳索,勒住了所有人的喉咙,话语休止,吃食暂停。

    女士没回答。

    男士继续说:“你看不到,但现在我手上,有个戒指。”

    寂静再度塞满黑暗。我的刀叉在空中悬浮,嘴巴微张,不敢动。

    “你愿意嫁给我吗?”

    依然听不到女士的回答。

    再试一次:“你愿意嫁给我吗?”

    重复三次的问句,在黑暗里回荡,求婚的男士喉咙干渴,声线分叉,问句的结尾很微弱。

    “你愿意嫁给我吗?”

    我受不了了,黑暗我可以习惯,但这种悬疑,杀人哪。

    “你……”

    女士的声音,在此时,终于划破沉默。她的声音,在黑暗里点燃了光。

    在彻底的黑暗中,她哽咽着慢慢回答:“我,一,直,在,点,头。”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那是一个坑

李吟

    王超盯着天上的秋阳,不刺眼。

    王超再看眼前那口深坑,黑黢黢,有底吗?他挺挺胸,别害怕,下去吧,坑里有玉石;别害怕,下去一趟再上来,三千元现金便到手,诱人嘛。

    深坑在郊外的一棵大梨树下。建筑商老乔的儿子与伙伴在这儿玩耍,老乔的儿子颈上吊着块玉石,祖传的,极珍贵。那小子把一位小女孩头上的花朵摘下扔进了深坑,小女孩不服气,扯下老乔儿子颈上的玉石丢进深……女孩儿的父母不在家,找谁啊?老乔只好悬赏一千元,寻人沉下深坑找玉石。可一千元现金算个啥?谁愿意把命丢进坑里?凑巧的是王超正好路过现场,见老乔指着小女孩大骂着。小女孩哭得伤心,嘴里叫着“奶奶奶奶来救我”,可奶奶总是没出现。王超一咬牙,说给三千元,他保证下去找到玉石。王超随口一声保证就惹上了麻烦,老乔拽住他不松手,问需要签订协议吗?王超摇摇头,下去就下去,协个什么议?他是个大男人。

    君子一言快马一鞭。王超临下深坑前,手机响了,妻子说家里煤气灶坏了,要王超快回家。王超说正忙着,等会儿便回家。王超确实忙,想整几个钱,不忙不行。他想换个稍大点的房,把老家的母亲接来;他想让儿子读研;他想让妻子好好过日子。妻子腿残了,是他的过错。半年前,王超骑着摩托去乡下收山货,后座上带着妻子。摩托栽下路坎,他妻子性命虽保住,左腿却残了……王超摁断信号,到了深坑边,要求先把一只公鸡放下去。

    众人将公鸡放下三十多米的深坑,拉上来,哇!公鸡长鸣一声。

    王超长舒一口气,腰间系上麻绳,头上有矿灯。

    老乔问王超需要氧气吗?王超说氧个什么气?免了吧。

    王超看着十多位汉子守在安有滑轮的地方,黝黑的脸上满是神圣,一挥手:“放。”

    绳索嗖嗖声响,王超缓缓下沉,头上的灯光在坑壁上直晃悠。

    王超深入坑底。坑底有杂物,有动物骨架……骇死人。真是神灵保佑,王超一眼就发现玉石躺在几块骨头旁边。玉石闪着蓝幽幽的光。王超抓起玉石,掸掸玉石链子,链子也串满了珠子。他抠抠脑袋,忽然把链子扯断一截,掂一掂。为何要扯断链子呢?他一笑,嘿嘿嘿!他将链子塞到坑壁的一个小凹洞里,然后摇动麻绳,三下,再三下。

    王超被拉上地面,把玉石递给老乔。

    面。老乔甚是兴奋,攥着玉石,问链子怎么还差那么一截?

    王超抠抠脑袋,说他在坑里发现时就是这样。

    老乔一脸狐疑:“是不是你扯断了?”

    王超勃然大怒:“我扯断了?我给你扯断了?”王超扑过去,伸手要夺老乔手上的玉石。

    老乔退几步:“你在耍诡计?链子在你身上。”

    王超急了,双手扯衣领,扯裤子,裤子褪下老远,红色短裤都暴露出来。他掏出身上所有的钱,说他出三千元,再把玉石丢进坑里,让老乔自己下去找回玉石,可以吧?

    老乔还没吭声时,一位妇人带着一个小孩来了。小孩是老乔的儿子。孩子只有一只左臂,下巴上还有一块疤。孩子从老乔手里抓过玉石,泪水刷地出来了,说链子断了,不好看了,不好看了。

    众人看着孩子在哭,议论纷纷,有人说老乔不地道,有人说王超也不地道。

    老乔的脸庞要爆炸:“你不是还想要我的钱吗?再加一千块。”

    王超一昂头:“我再下去,死了也会爬上来。”

    王超又被绳索放进坑里。当然,他不费吹灰之力就找到了链子。他站在坑底,关了手电筒,光明不在,坑里瘳人的黑。他就那么站着,谁也看不见他,他也看不见谁。王超感到身上麻酥酥的,快上去!王超使劲儿摇绳索,三下,再三下。

    王超又被拉上地面,他把那截链子捧给老乔的儿子,然后从老乔手里取过现金,腮帮鼓几鼓,慢慢地数了两次。

    他取出一千元,塞进老乔儿子的手里,老乔问:“我问你一下,那截链子是你故意扯断的吗?你为何少要我一千块钱?”王超听着老乔哕嗦着,他不做声了。过了一会儿,王超一声喊:“乔总,你是有钱人,和我探讨这个问题做啥呢?那是一个坑!”

(选自《重庆文学》,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凝固的《史记》

徐剑

    大先生病入膏肓,时日无多了。那天,他精神出奇的好,突然撑起羸弱之躯,从病榻上坐起身来,对许广平道:“研墨,我要写信。”

    许广平且喜且忧,说:“先生,还是我来代笔吧。”

    “此信岂可代笔,”大先生摇了摇头,“这是写给静农兄的。”

    何等要事,竟烦大先生病中亲笔?许广平连忙扶先生下床,至书案前,连忙研墨,铺好信笺,惟见大先生落座后挥毫,留下数行力透纸背的鲁体:“南阳画像,倘能得一全份,极望……”

    许广平看后,心中泛起一阵酸楚。此距大先生去世,仅两个月。

    鲁迅何以对南阳汉画情有独钟?我暗自忖度,大先生执拗于斯,决不仅仅是为中国版画谋寻出路,而是重返民族精神源头,寻找一种化繁为简、大拙至美的哲学之境,一股奇崛粗犷、野性灵动的上古气象,一扫文坛萎顿、低迷之风。

    大风起兮,汉魂何在?我们迷失于何处?

    其实,对于汉画的概念与形式,我并不陌生,且被浸淫多年。我创作室有一画师,弃传统勾线之法,挥笔泼墨于宣纸之上,如云,如雾,如潮,如泉,漫漶而不失控,墨浓却有层次,似汉非汉,似唐非唐。我常入其画室,观后,总觉得缺点什么。但并不妨碍彼在书画市场上大行其道,其亦以中国新汉画开山之人自许,大师性格显露,脾气见长。

    也是这样八十年代的仲夏,吴冠中背着画箧,心事重重,走下洛阳龙门卢舍那大佛殿,竟无一点留恋。蓦然回首,身后大佛仍是那张并不生动的脸,佛眸半睁,千年一笑,却笑不出一丝一靥的灿烂与大唐气象。吴冠中很失望。身临伊水,遥望秦地,彼不禁想起儿时背过的《秦风》:“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年近六旬的吴冠中正在寻求艺术之旅的盛年变法,可是他寻找了半个多世纪,艺术女神在何处?

    “先生不妨去南阳看看。”龙门石窟博物馆馆长温玉成见吴冠中神情沮丧,建言道。

    “卧龙岗?去看诸葛孔明隆中对?”生性孤高的吴冠中多少有点不屑。

    “南阳有一个中国最早的汉画馆,建于三十年代。堪称汉王朝艺术集大成者,二千多尊石像,非常值得一看。”

    “哦,”吴冠中沉吟着,“在北京有所风闻,有的拓片亦见过,那就走一趟吧。”

    吴冠中背上画箧,登上了洛阳开往南阳的长途班车。

    二十世纪最后一位大师走进南阳盆地,走进汉画馆,亦步入自己的涅槃之旅。

    “这才是我想要的东西。”吴冠中流连忘返,击节感叹。南阳汉画馆果然平地吹来一股凌厉的汉风,其艺术魂魄太博大了:既有力拔山河气盖世兮的力量之美、野性之美,更有一种删繁就简、大巧若拙的线条之美,寥寥几笔,便勾勒出人物世相百态,飞鸟禽兽,栩栩如生。

    吴冠中支起画架,就着汉画馆里并不透亮的灯光,如痴如醉地临摹起来。

    乙未年仲夏,前度徐郎今又来。不得不承认,面对汉画像石垒成的大门时,二十年间,从同事积累得来的汉画知识储备,都在那一刻,被彻底颠覆了。大风起兮,一股艺术汉风扑面而来:左门柱上之青龙,右门柱上的白虎,上阙衔着辅首门环的朱雀,仿佛于瞬间御风而起,直上云间,仰天长啸,或藏雷纳电,或云谲波诡,或惊天动地。

    我可以想见鲁迅第一次翻阅南阳汉画拓片时的惊讶神情,我也毫不怀疑吴冠中第一次面对石像涌动于心的巨澜。汉代南阳的帝王将相、汉儒先贤、达官显贵、缵缨之族,用永不风化腐烂的青石,留住了生前骄奢淫逸、繁华一梦、长生不老、羽化成仙的不朽与记忆。

    而制作者却是一群默默无闻的民间大工匠,一钎一锤一钻一刻,与太史公一点一划一字一句,异曲同工,风流趋同,而且更有世俗味,烟火气。石像上的故事、人物,仿佛就是凝固的《史记》,不著一字,却尽占风骚。

    西门豹除巫治邺、二桃杀三士、梁女传、鸿门宴等耳熟能详的典故和人物,端详之际,依旧有温度,呼之欲出。然而,南阳汉画馆最打动我的,还是那些有人间烟火气的石雕像,捕鱼、狩猎、田猎、弋射,舞百乐戏、斗鸡、讲学、丧葬出行,以及跳丸吐火、长袖舞、倒立、乐舞、踏鼓舞等,简直就是一部大汉王朝的民俗百科全书,在领略汉代简约粗犷艺术之美时,其服式民俗风情皆巨献于前。

    许多年后,吴冠中仍念念不忘南阳之行:“汉画馆的欢乐让我忘记了龙门的怅惘。”他对这股汉风对自己艺术之旅的冼尘、洗心,感慨万千。吴冠中伫立于东西方艺术的巅峰上,最终蜕变化蝶,南阳汉画馆的轨迹清晰可观。我的同事,自恋为新汉画大家,却反其道行之,终不得开悟。而大先生一生吸吮的是南阳汉画的奇崛与力量,临终之时,摆放在他枕边的竟是那位勇士斗牛伏虎的拓片,他就是这样一位敢于直面惨淡人生和敢于正视淋漓鲜血的猛士。

    大风起兮云飞扬。我仿佛看到大先生踽踽独行在莽原上,俯瞰乾坤,睥睨凡尘,大声喊道:“谁配做我的敌人?!”

(选自《2016年中国精短美文精选》,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廷见元帝

曹禺

[燕婉动听的官乐在大殿里飘荡。宫娥仪仗迤逦摆开。王昭君丰容靓饰,光彩照人,顾影徘徊,惊动左右。她走上来。]

萧育:贵人朝见大单于殿下。

王昭君:后庭王昭君觐见大单于殿下,千岁!千千岁!(垂下眼)

元帝:平身。

王昭君:谢天子。

萧育:(望着元帝与呼韩邪)下面还有备选的美女,还要看吗?陛下。

元帝:(望着王昭君)不,不用了。

萧育:(对呼韩邪)大单于呢?

呼韩邪:(还在惊愕中)不,不,就依天子陛下吧。

元帝:(赞美地)汉宫中居然有这样一块未曾雕琢的美玉啊!(和蔼地)好,你为我们唱一段《鹿鸣》之曲,来欢祝单于吧。

王昭君:后庭王昭君万死,昭君没有学过。

元帝:哦?

王昭君:臣昭君愿唱一支比《鹿鸣》还要尽意的歌子。

[举朝震惊。]

元帝:什么?

王昭君:(从容地)《长相知》。

王龙:(厉声地)大胆!这是乡俚下民的情歌,怎么能在天子面前歌唱,侮慢圣听!

元帝:(吃惊,却没有发脾气)哦,《长相知》,这叫什么东西?

王昭君:(从容不迫)陛下愿听吗?

萧育:(也忍不住了)这个姑娘简直是出人意外。

元帝:(被王昭君雍容自若的态度所吸住,笑着)好,你唱吧。下面有人伴奏吗?

[殿下无人回答。]

苦伶仃:(走出跪下)老奴苦伶仃愿试一试。

王龙:(抗议地)陛下!

元帝:(温和地)让她唱。

[苦伶仃从腰间拿出一支胡管,吹起来。]

王昭君:(唱)上邪!/我欲与君长相知/长命毋绝衰/山无陵/江水为竭/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长相知啊/长相知。

[王昭君唱得悠婉动人,声彻天外。元帝随着歌声,领会每一句诗,王昭君唱毕,跪拜。]

元帝:唱得好,真唱得好!是天上的音乐。平身。

王昭君:谢陛下。(站起)

元帝:(忽然)但是你不觉得你有罪吗?

王昭君:(又跪下)昭君死罪。昭君没有迎逢陛下圣意,歌唱陛下的御作,昭君死罪。

元帝:不是。你在这样的嘉宾面前,唱起这样儿女的情歌,不是失了礼吗?

王龙:就是啊,陛下,这应该交掖庭治罪,该砍头的。

王昭君:陛下能容臣昭君一言不?

元帝:好,你说。

王昭君:陛下,如果能容昭君一言,这样的话是要站着说的。

元帝:好,你就站着说。

王昭君:(立起来,意态自若,侃侃然)陛下,礼发于诚,声发于心,行出于义。天生圣人都是本着“义”和“诚”的大道理治理天下的。于今,汉、匈一家,情同兄弟,弟兄之间,不都要长命相知,天地长久吗?长相知,才能不相疑;不相疑,才能长相知。长相知,长不断,难道陛下和单于不想“长相知”吗?难道单于和陛下不要“长不断”吗?长相知啊!长相知!这岂是区区的男女之情,碌碌的儿女之意哉!

元帝:(忍不住连连点头)好,好!

呼韩邪:(也忍不住)啊,陛下,这真是说得好极了。

[这时,全朝上下也忽然欢快起来。]

元帝:(听了多遍,依然忘记)你叫什么名字?

王昭君:臣早已禀奏,王昭君。

元帝:哦,王昭君,王昭君。你恰恰说到我们的心上了。

元帝:(对呼韩邪)你看,这一点不就神奇吗?(对苦伶仃)可你怎么也会吹这个调子呢?

苦伶仃:启奏天子,塞上胡、汉两家百姓都会唱这个歌子的。

元帝:哦,胡人、汉人都会唱的?

苦伶仃:是,陛下。

[这时,一个年老的大黄门执羽檄,上。]

黄门:启奏陛下!鸡鹿寨十万火急,羽书传到长安,请圣裁。

元帝:萧卿代读。

萧育:(展开羽书)“鸡鹿寨都尉祁连将军、云中太守陈昌等急奏天子陛下:昨夜匈奴骑兵突然袭击,放兵抢劫汉朝商队,将货物一扫而空,又乘风纵火,将关市烧毁。臣等急派兵马。胡骑遁去,不知下落……

元帝:不要念下去了。

呼韩邪:(大惊失色)温敦,这是怎么回事?

温敦:消息突然,小臣毫不知晓。

元帝:(拿着羽书,笑着说)你们说,这个紧急军报奇怪不奇怪?大单于——

呼韩邪:(离座)陛下!

帝:(望着萧育)这岂不是太荒唐了吗?

呼韩邪:(猜不出元帝是什么心思,紧张地望着元帝)陛下……

帝:(忽然向王昭君,立起)你刚才说什么“相疑相知”的话,是怎么讲的?

王昭君:(清清楚楚地)长相知,才能不相疑;不相疑,才能长相知。

元帝:(忽然,对呼韩邪闪出宽慰的笑容)对啊!不相疑,才能长相知。弟兄朋友之间,不就是这样吗。(走到呼韩邪面前)呼韩邪单于,边塞上的事情出人意外,总是不免的。但是对我们天长地久的昆弟、翁婿之欢,这不是一件很小的事情吗?放心吧。猜得出来,匈奴刚刚太平,有一些不臣之徒在找单于的麻烦,趁你在长安,要给你难堪。难道中原的人可以上这样的当吗?

呼韩邪:臣惶恐。今天,中原天子的深情,臣永远不能忘记,臣定要彻查此事,禀报天子。

元帝:(劝慰地)不说这些了吧。我们亲家还谈我们的和亲大事吧。(对萧育,指王昭君)这就是单于未来的阏氏吗?

萧育:(望着呼韩邪)那就看大单于的心意了。

呼韩邪:(立刻走向元帝面前,作礼)臣感谢天子。

萧育:恭贺单于殿下选了阏氏。

[这时,全朝上下顿时欢呼起来。殿外喊着:“单于和亲,千秋万岁!”]

(注)①本节选自曹禺《王昭君》第二幕,题目为编者所加。后面故事为昭君被册封公主,出嫁匈奴。她和单于一心,互相守护,化解种种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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