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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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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天津市红桥区2017-2018学年高一上学期语文期末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下面小题。

我爱水

张秀亚

    我爱水。多少年来,生活的戏剧虽几易布景,但我总喜欢滨水而居,为了在梦中可以听到那潺湲的柔声,明晨启扉,更可见到那一片照眼的清光。一湾澄明的流水,静静地向前滑流着,滑流着,把我的思念与忧虑都带走了,最后只将我留在岸边,悄然独立,盈耳只有那琤琮微响,向我诉说一个无终结的故事。

    我最喜爱的那片水,该是故都城北的什刹海了。那如一块青玉的平静流水,曾做了我四年的伴侣。

    什刹海正位于我母校的后门,度过一道筑在溪水上的石桥,再一转弯,便会听见那愉快的水声,伴着水滨青翠的树色在欢迎来访者了。逢着清晨无课,我总是拿了一本诗集,在水边徜徉,那时候,正是充满了诗意与幻梦的年纪,水边有时是“自在飞花轻似梦”的诗境,有时是“无边丝雨细如愁”的凄凉境界,还有什么更适于少年的心灵流连徘徊?我常是将书放在身边,双足垂到水面,叫水上的白云,将我带到又温暖又惆怅的幻梦里。我曾有一首小诗,其中两段是:

    我曾持一卷诗一朵花来到你身旁,

    在柳树荫里静听那汩汩的水响。

    诗,遗忘了;花,失落了。

    而今再寻不到那流走的时光。

    你曾几番入梦,同水上一片斜阳,

    还有长堤上卖书老人的深色衣裳。

    我曾一叠叠买去他的古书,

    却憾恨着买不去他那暮年的悲伤。

    诗中“你”的称谓,即是指什刹海,这首诗里,实在交织着无限的怀念和怅惘。

    什刹海的可爱处,在于它的“变”,在于它的“常”,晴阴风雨,春去夏来,水边的景色不同,而它那最高度的美与宜人处,却永远蕴藏在那一片朦胧水雾,以及潋滟清光里,引人系恋。

    当冬天撤去了那皎白的冰雪之募,在水面薄冰上试步的乐趣享不到了,但一片温柔的春意,却把整个什刹海的灵魂浸透了。不知何处传来一声声鹧鸪的啼唤,像那么遥远,又像是那么逼近,听来似是不分明,然而却又是那般动听,直扣人的心门。再过几天,水边的杨柳出了浅浅的绿痕,水堤上的泥土渐软了。而几场雨后,水已平了堤,时时刻刻似乎要涨溢出来,却又似被一道神秘的边界拘拦住了。一直在那里溶溶漾漾,如同一个殷勤的主人的手,将酒杯斟得太满了,使每一个来游者,都想一尝这葡萄色的琼浆,而低吟:“呵,你新鲜的湖水,陶醉了我的心灵。”

    放假的日子,水边那块大石,便是我露天的座位了,水声轻柔,水光明媚,教给我无穷尽的智慧,将已逝去的,正在进行的,将要发生的一切,缓缓地告诉了我。我就这样坐着,听着,想着,直到夕阳将辉煌的火炬投入水中,将对岸人家的窗子也照亮了,我才将水色水光摄录心坎,带了回去。

    最可爱的还有那水边新秋,北方的秋天本来是悄悄地来,比春天来得更幽俏,有一个天,你一凝眸,不免惊讶水的颜色浅了,堤边水位低了,水蓼花的颜色更深了一些,而荷叶已有一丝憔悴之态。那么,秋意便是满了什刹海了,渐渐地,水边桥头,有个老人在卖荷叶粥了。水面上,更有一些年轻的女孩子赤足在采鲜藕,什刹海在荷叶的摇曳中已另有一种感伤的情调,但当星光落在水面时,你已可依稀听到诗神环佩。

    岛上乡居,流水绕墙,每天望着这蜿蜒而去的山溪,我更怀念起什刹海了……

(1)、文中描述了什刹海四季变化的景色,请简要概括。
(2)、请赏析文中作者摘录的现代诗歌。
(3)、文章主要写什刹海,却又从“我爱水”写起,作者为什么这样写?请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儒家对于隐居的态度

    孔子一生周游列国,积极推销自己的社会理想,这使得孔子和隐士之间产生了很大的距离,并因此遭到当时隐士(像长沮、桀溺、荷蓧丈人、楚狂接舆等)的嘲弄。他强调社会伦理关系,尤其强调君臣大义,这种思想和彻底回避社会的隐士思想大异其趣。在参与社会的层面上,隐居不是孔子的选择。“长幼之节,不可废也;君臣之义,如之何其废之?欲洁其身,而乱大伦。君子之仕也,行其义也。”孔子正是为了“行其义”才积极入世的。

    但面对黑暗、混乱的社会政治,孔子认识到一味地进取对于个人非常危险,而且很可能会损害大义。所以,他提出了一整套的隐居理论作为自己进取思想的一个补充环节。

    避祸是孔子隐居理论的最低层次,“邦有道,不废;邦无道,免于刑戮”“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可卷而怀之”……都是讲在乱世之中远离政治旋涡,明哲保身。孔子如此强调“邦有道”“邦无道”,并不仅仅是从消极避祸的角度立论,而是有更深的含义。孔子的出仕是为了“行义”,如果不能行道,则要停止出仕,否则就会损害道德。孔子主张的隐居并不仅仅是避祸,而是为了坚守道义志向,这样的隐居是对高尚道德的坚守。在孔子看来,是否坚守道义是检验品质的试金石,他说:“君子固穷,小人穷斯滥矣。”这也被孔子视为评价古代隐士高下的标准。

    如果没有隐居,孔子“守死善道”的主张就可能遭到政治阻挠而不能一以贯之。这样看来,隐居实在是孔子思想中一个不可或缺的重要环节,与出仕相辅相成。由此,孔子把人的一生中出仕和隐居两种基本状态都包括进来,从而把他的道德人生原则一以贯之。他的学生原宪深明老师这一思想,后来就隐居了。原宪很穷困,但是他认为自己是学道而能行之的人,并批评子贡。

    但是,孔子主张的隐居是有限度的,只回避无道的政治,不回避人类社会。这和后来庄子的隐居理论很不一样。当长沮、桀溺嘲笑他是避人之士,不是避世之士时,孔子告诉学生们说:“鸟兽不可与同群,吾非斯人之徒与而谁与?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这里“天下有道,丘不与易也”有两层含义:第一,如果天下有道,就不出来做事。这和“有道则见”似乎有矛盾。但是,从隐居能够考验士人的道德节操来看问题,我们就能理解它。天下完全清平,就无需士人再出来从政,士人应该隐居求志,磨炼自己。但是,“天下有道则见”中的“有道”还没有达到完全清平,所以还要出仕。故此,两者不矛盾。第二,意味着正是因为天下无道,才出来改革社会的意思。这似乎和“无道则隐”矛盾,其实也不然。因为在参与社会的层面上,孔子是坚决入世的,而他的“无道则隐”则仅仅指出仕为官层面。不做官,依然要参与社会改造。尽管孔子对于在无道时代的隐居作了肯定,但是对于完全逃避社会的隐居则是不赞同的。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杨老实吃名菜

李德泽

    杨老实今年70多岁了,一生都是在农村偏僻的山旯旮里度过的,正宗的乡巴佬。

    近来,他儿子当了局长。在一个双休日,局长开着小车回老家,把他接到城里去享享福,报答养育之恩。

    乡间“茅屋出公卿”,杨老实自然高兴,也就随小车进了局长之家。

    局长对读高中的儿子说:“我没有空闲。你就陪爷爷到城里各个地方去逛一逛。爷爷老了,你把钱管好。他想吃什么就买什么吧。”

    于是,孙儿陪着杨老实逛街。中午,孙儿牵着爷爷的手,走进一家名菜大酒楼,在豪华的餐厅内入坐。服务小姐走来递给一本名牌菜谱说:“你们要吃什么菜,请点吧。”

    孙儿就说:“爷爷,你喜欢吃啥就点啥,我付钱就是了!”杨老实翻开菜谱一看,感到菜名很新鲜,一连点了5个菜。

    不一会儿,服务小姐就端菜上桌。杨老实一看,顿觉奇怪,就指着一个个细瓷盘子问是什么菜名。服务小姐也就指着一个个盘子甜甜地做了介绍。

    杨老实终于明白:“母子相会”,原来是凉拌的煮熟黄豆铺底,上面放着豆芽。“小二黑结婚”是在盘子里放了两个剥去黑壳的皮蛋。“青龙卧雪”是盘子里装点白糖,上面放一根青黄瓜。“走在乡间的小路上”,居然是红烧猪蹄,然后在四周镶一圈香菜。“一国两制”竟然是一盘煮花生米和炸花生米。

    杨老实望着菜,默然沉思:这些东西,也不过是我们乡下常吃的东西而已。城里有文化的人真聪明,取些怪好听的名字。

    服务小姐又送来一瓶酒,开瓶盖倒了两杯,放在他俩的面前,然后飘然而去。

    孙儿一边给爷爷拈菜,一边劝爷爷喝酒。杨老实喝了两口酒,感到不舒服道:“这是什么酒?怎样像潲水味呢?”

    孙儿笑着说:“爷爷,这是名牌啤酒,不太醉人,喝习惯了就好喽。”

    杨老实拈菜入口,皱着眉说:“这菜也少,味道也不合我的口。”

    孙儿接上话:“爷爷,如今不像以往那些年成了,图多填肚子。现在好多人都讲究玩味了,还都究档次哩!你多吃几次,习惯了就合口味了。”

    酒毕。孙儿说:“爷爷,再吃碗名牌‘羊拉面’吧?”

    杨老实心想:羊怎么拉面呢?稀奇。又是啥鬼名堂?我得看看。想到此,他就答道:“要得。”

    孙儿叫来服务小姐,立马就端来两碗“羊拉面”。杨老实用筷子一撬,竞没有一片羊肉,直问服务小姐是何道理。小姐灿然一笑说:“做面条的师傅姓杨。杨师傅有一手做面条的绝技,在食品技艺大赛上获过金奖,已成名人。以名人作广告,就将面条命名为‘羊拉面’喽。”

    杨老实听完,叹了两口气:“唉!唉!真会骗人。”

    吃罢。杨老实看见孙儿摸出三张100元钞票,买单结了账。他一下子头昏眼花,惊呼:“怎么这么贵哟!我们乡下要卖好多谷子才够哟!”

    孙儿劝道:“爷爷,你辛苦一辈子,爸让你享受享受!”

    杨老实愤然道:“我再也不来享口福喽!真是‘名菜’宰我们乡巴佬没商量。我还是回乡下去吃原汁原味的好!”

阅读下面的文字, 完成下列小题。

孟三爷的徒弟

陈德鸿

    孙兴的接骨手艺是和孟三爷学的。

    孙兴说,他15岁那年上山采松塔,从树上摔下来,好几处骨头都断了,躺在地上动弹不得。哀嚎到快天黑,让在山里住的孟三爷发现了,当时就把骨头接上了。等他好利索了,就拜了孟三爷为师。

    有人不信说:“孟三爷那个孤老头子有两把刷子不假,可他连亲侄子都不传,咋能传给你呢?鬼才信呢!”

    孙兴涨红了脸说,“起初孟三爷确实不答应,后来被我缠得没法,就说,‘你这笨手笨脚的,摘个松塔都能从树上掉下来,教也没用。’”我当时就急了,说:“我掉下来是没舍得用刀砍树梢。把树梢砍掉了,松塔好拣了,可松树就不长了。孟三爷想了想,又问了我不少事,这才答应了。”

    “孟三爷没了快俩月了,让我们找阎王爷问啊?”一个人说完,一群人都笑了起来。都知道孙兴心善,不会说谎。他从小没娘,爹娶了后娘又生了一个娃,对他更加不管不顾,挨打受气是常事。于是便都知道了孙兴是孟三爷的徒弟,也都想看看他的本事,却一直没有机会。

    谁也没想到,第一个来找孙兴的是饲养员李老头。李老头说:“队里有头骡子断了一条前腿,听说你是孟三爷的徒弟,能给人接骨,不知能不能给牲口接?”

    “能,咋不能呢!”孙兴满口答应,心里却有点发酸,没想到自己的第一个病人竟然是头骡子。

    到了队里,孙兴让人把骡子的三条腿固定住,在那条断腿上捋了一会儿,喝了一大口葫芦里的酒,便往上喷,喷了几次,然后闭上眼,叽里咕噜说了几分钟谁也听不懂的话,猛地睁开眼说:“好了,牵着在院里遛遛,明天就能下地干活了。”

    “这,能成?”李老头半信半疑。

    孙兴没回话,拍拍屁股走了。李老头哆哆嗦嗦牵过骡子,在院子里慢慢地走了起来,眼睛不时扫向围观的人群,根本不敢回头看骡子。走着走着,便见围观的人们傻了似的僵在原地,眼睛越张越大。他不安地停下来,回头看了看骡子。就在这时,身后响起了欢叫声。

    队长媳妇小秀抱柴时滑了一跤,摔断了三根肋骨,疼得直吸气。队长想用马车把她送到县医院。

    小秀急了:“这离县城几十里,到了还不把我颠簸死?赶快去找孙兴呀!”

    队长只好找来了孙兴。孙兴在小秀伤处左右捋了一阵儿,喷了几口酒,然后闭上眼睛,开始嘟囔起来。十几分钟后,孙兴睁开眼睛,见小秀不再喊疼,挎上葫芦往外走,边走边说:“好了,干啥也不耽误。”

    队长愣了一会儿,急忙追了出去,问:“多少钱?”

    孙兴说:“不要钱,给谁看都不要钱。”

    队长说:“要不上秋多分你点粮食吧,谁都不能有意见。”

    孙兴停住脚说:“我多,别人就分得少,这样的事我干不来,你最好也别干。”

    “那你这是图啥呢?”队长问。

    “啥也不图。”孙兴说,“我是孟三爷的徒弟,孟三爷就是这么教的。”

    孙兴的名气渐渐大了起来,甚至有不少外县人也来找他接骨。但不管是谁,什么身份,孙兴概不收钱,也不要物。有人不解,孙兴便说:“我是孟三爷的徒弟,孟三爷就是这么教的。”弄得问话的人一头雾水。

    县医院院长亲自看了孙兴接骨,对他很是佩服,便寻了个机会把他要了过去。可没想到,孙兴干了一个多月就主动回来了。

    队长百思不得其解,说:“多少人做梦都想进城吃商品粮,你有了这个机会,咋就不干了呢?”

    孙兴说:“别人做不做梦我不管,在城里看病得先交钱,没钱就不给看,我越干越不得劲,没法干下去了。”

    许多年后,一个记者不知从哪儿听说了孙兴的事,专程跑到村里来调查,找到了当年的队长家。队长说:“给人和牲口接骨那都不算啥,最神的是接高粱……”

    “可惜了。”记者说,“凭他的神技,要是活到现在,早发大财了。”

    “你说啥?”记者话音刚落,老人的眼睛便瞪了起来。

    “没,没说啥。”记者有些毛了,“我,我是说他技术那么好,为什么没有传下来?”

    队长叹了口气说,“为什么没有传下来?别忘了,他可是孟三爷的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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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的树

陈忠实

    又有两个多月没有回原下的老家了。终于有了回家的机会,也有了回家的轻松,更兼着昨夜一阵小雨,把燥热浮尘洗净,也把自己都记不清的烦扰洗去。

    进门放下挎包,先蹲到院子拔草。这是我近年间每次回到原下老家的必修课。或者说,每次回家事由里不可或缺的一条,春天夏天拔除院子里的杂草,给自栽的枣树柿树和花草浇水;秋末扫落叶,冬天铲除积雪,每一回都弄得满身汗水灰尘,手染满草的绿汁。温习少年时期割草以及后来从事农活儿的感受,常常获得一种单纯和坦然。

    前院的草已铺盖了砖地,无疑都是从砖缝里冒出来的。两月前回家已拔得干干净净,现在又罩满了。我的哥哥进门来,也顺势蹲下拔草,和我间间断断说着家里无关紧要的话。我们兄弟向来就是这样,见面没有夸张的语言行为,也没有亲热的动作,平平淡淡里甚至会让人产生其他猜想,其实大半生里连一句伤害的话从来都没有说过,更谈不到脸红脖子粗的事了。世间兄弟姊妹有种种相处的方式,我们却是于不自觉里形成这种习惯性的状态。说话间不觉拔完了草,之后便坐在雨篷下说闲话,想到什么人什么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从雨篷下透过围墙上方往外望去,大门外场塄上的椿树直撑到天空。记不清谁先说到这棵树,是说这椿树当属村子里现存的少数几棵最大的树,却引发了我的记忆,当即脱口而出,这是咱爸栽的树。

    我便说起这棵椿树的由来。大约是在“三年困难”中最困难的一年,我正上高中,周日回到家,父亲在生产队出早工回来,肩上扛着镢头,手里攥着一株小树苗。我在门口看见,搭眼就认出是一株椿树苗子。坡地里这种野生的椿树苗子到处都有,那时椿树结的荚角随风飘落,在有水分的土壤里萌芽生根,一年就可以长到半人高的树秧子。这种树秧如长在梯田塄坎的草丛中,又有幸不被砍去当柴烧,就可能长成一棵大椿树;如若生长在坡地梯田里,肯定会被连根挖除晒干当作好柴火,怕其占地影响麦子生长。父亲手里攥着的这根椿树苗子是一个幸运者,它遇到父亲,不是被扔在门前的场地上晒干了当柴烧,而是要郑重地栽植,正经当作一棵望其成材的树,进入郑重的保护禁区。

    我对父亲的一个尤为突出的记忆,就是他一生爱栽树。他是个农民,除了农作本职外,业余爱好就是栽树。我家在河川的几块水地,地头的水渠沿上都长着一排小叶杨树。地头的水渠里大半年都流淌着从灞河里引来的自流水,杨树柳树得了沃土好水的滋养,迎着风如手提般长粗长高。我的父亲还指望着在地头渠沿培植的这些杨树,能补贴家用,能供给哥和我的学杂费用。

    我在每个夏天的周日从学校回到家中,便要给父亲的那棵椿树秧子浇一桶水。这树秧长得很好,新发出的嫩枝竟然比原来的杆子还粗,肯定是水肥充足的缘由。这椿树就一直长着,直到现在。每隔一段时日抽空回到老家,到门口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这棵椿树,父亲就站在我的眼前,树下或门口;我便没有任何孤独空虚,没有任何烦恼……

    现在,在祖居的宅院里,两个年过花甲的兄弟,坐在雨篷下,不说官场商场,不议谁肥谁瘦,却于无意中很自然地说起父亲的两棵树。父亲去世已经二十五年,他经手盖的厦屋和承继的祖宗的老房都因朽木蚀瓦而难以为继,被我们拆掉换盖成水泥楼板的新房子,只留下他亲手栽的两棵树还生机勃勃,一棵满枝尖锐硬刺的皂荚树,守护着祖宗的坟墓园,一棵期望成材做门窗的椿树,成为一种心灵的感应的象征,撑立在家院门口,也撑立在儿子们的心里。

    每到农历六月,麦收之后的暑天酷热,这椿树便放出一种令人停留贪吸的清香花味,满枝上都绣集着一团团比米粒稍大的白花儿,招得半天蜜蜂,从清早直到天黑都嗡嗡嘤嘤的一片蜂鸣,把一片祥和轻柔的吟唱撒向村庄,也把清香的花味弥漫到整个村庄的街道和屋院。每年都在有机缘回老家时闻到椿树花开的清香,陶醉一番,回味一回,温习一回父亲。今年却因这事那事把花期错过了,便想,明年一定要赶在椿树花开的时日回到乡下,弥补今年的亏空和缺欠。那是父亲留给这个世界也留给我的椿树,以及花的清香。

(选自《陈忠实自选散文集》,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炮台山遗骨

陈力娇

    水路被苏联红军接管,旱路有地方武装把持,只有沿张广财岭一路西逃。山高林密,气温骤降,饥寒交加,开拓团民死伤无数。到了十一月,他们身上还穿着单衣,实在顶不住寒风的袭扰,才从炮台山上走出来,住进了吉兴村难民营。

    这时候,聚集在这里的一万多名开拓团民,已经死伤过半。

    当地的民主政府号召老百姓,去救救他们吧,不然这些日本人都得死在这。中国的老百姓心是善的,他们虽在心里恨着他们,恨他们抢了他们的土地,占了他们的房屋,饿死了他们的孩子,但一看到他们落魄成这样,就一切的恨都不是恨了,钟老头走在难民营的街道上,满大街都是奄奄一息的开拓团民。仅有的两百间房子都住满了,马房也住满了,院子也住满了,人群一直沿乡路伸出两里远。

    钟老头想,尽可能地领养一个吧。但却不知领养哪一个。

    到处都是躺在地上的妇女和孩子。有一个女人见他走过来,吃力地抬起头,她已经站不起来了,就躺在地上和钟老头说:“①国的回不去了,日本不要我们了,病的多多,救孩子一条命吧。”说完泪流满面。

    钟老头停下脚步看她的孩子,大的六七岁,小的三四岁。大的还有活气,坐在母亲身旁冻得哆嗦成一团;小的则快死了,气息微弱,眼看着就睡过去了。十一月寒冷的天气,土地结着冰,孩子尿出的尿,已把他的衣角粘牢在地上。

    女人的眼泪催促着他,抱走哪一个呢?哪一个都会给他的生活增加不可想象的负担。但是他们马上就要死了,眼看着他们死掉吗?钟老头脱下自己的棉大衣,铺在地上,把小的抱起来放在上面,想抱起就走,却看到大的也在眼巴巴地看着他。狠狠心,把大的也放在大衣上。

    地上的女人露出了苦楚的笑,笑过后闭上了眼睛。

    钟老头把两个孩子抱回家,钟老太把他们洗干净,一边放在热炕头的被子里暖着,一边喂他们吃小米粥。一碗粥下肚,两个孩子活了过来,他们没有哭闹,温暖让他们忘记了妈妈。钟老太熬了一个通宵,用自己的衣服给他们一人改做一件小衣服。

    人是救了,日子却难熬了。

    每天钟老头天不亮就起床,用他那匹瘦马为别人家拉东西,挣得少量的工钱,买回少许的米,勉强够两个孩子糊口。他和老伴则吃秋日里留下来的冻白菜和山蘑菇,或上山找积雪下面的野果和橡子。

    转年春天来了,积雪融化了,万物开始复苏,一家人总算有了盼头。大孩子已经恢复元气,能满地跑,帮着钟老太做饭填柴了;小的也能满炕爬,趴在窗台上等钟老头给他带吃的了。他们都叫钟老头爹,叫钟老太娘,甜甜的声音,哄得老头老太乐得合不上嘴。

    这天,钟老太答应给他们做粘米饼,大的就到院子里为钟老太抱柴。他站在柴草垛前好半天都不动地方。钟老太出来接他,见他发愣,就问:“想啥呢?”他吸了吸鼻子,指指吉兴村的方向。钟老太问“那里有什么?”孩子说:“味儿。”又吸了吸鼻子。

    孩子一闻到这味就指指吉兴村,可是吉兴村有什么呢?什么会散发这种味道呢?

    钟老头这天回家,对钟老太说:“你把我最破的衣服找出来,我要去抬尸体了。”钟老太吃了一惊,钟老头接着说:“吉兴村开拓团民的死尸都烂了,雪一化,他们都从积雪里钻出来,一拎不是掉胳膊就是掉腿,再不抬就成泥了。”

    钟老太问:“往哪抬呀?”

    钟老头回答:“往炮台山抬。”

    钟老太说:“那你可得想办法带一点白酒,浑身上下喷一喷,别着了魂。”

    钟老头说:“哪有那么多酒呀,三天三夜都运不完啊。吉兴村的菜窖里、壕沟里、大树下,到处都是死尸,人摞人,都成垛了。”

    钟老太叹了口气,说:“②这些日本人,蛮横时比谁都蛮横,没想到死得这么惨,他们的国家也真的,自己人都不当回事,难怪那么欺压中国的老百姓。”

    钟老头去抬尸了,每天都是天不亮就去,晚上天黑透了才回来。

    但是第五天钟老头中午就回来了,回来后悄声地对钟老太说:“怎么办?我看到孩子他妈了,她也在死人堆里,我一眼就认出了她。你说,也烧吗?”

    钟老太说:“怎么能烧呢?入土才为安啊。”

    钟老头说:“不烧埋不起呀,再说胳膊腿都不知谁是谁的了。”

    钟老太问:“孩子他妈也是吗?”钟老头摇摇头。

    钟老太说:“那你把她藏在背旮旯里,晚上我们俩去把她埋了。”

    他们说这话时,两个孩子趴在窗台上,望着他们俩双双在哭。

    钟老头说:“快,快去哄哄,他们听懂了。”

    钟老太回屋了,钟老头重返炮台山。森林在呜咽……

(有删节)

【注】1945年8月15日,穷凶极恶的日本军国主义宣布无条件投降,战争结束了,然而移居中国东北数以十万计、已无男丁、仅剩下老弱不堪的妇女儿童的日本开拓团民被日本政府抛弃,开始了艰难的逃生之路。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风  波

鲁迅

    太阳收尽了他最末的光线了,水面暗暗地回复过凉气来;土场上一片碗筷声响,人人的脊梁上又都吐出汗粒。七斤嫂吃完三碗饭,偶然抬起头,心坎里便禁不住突突地发跳。伊透过乌桕叶,看见又矮又胖的赵七爷正从独木桥上走来,而且穿着宝蓝色竹布的长衫。

    赵七爷是邻村茂源酒店的主人,又是这三十里方圆以内的唯一的出色人物兼学问家;因为有学问,所以又有些遗老的臭味。他有十多本金圣叹批评的《三国志》,时常坐着一个字一个字的读;他不但能说出五虎将姓名,甚而至于还知道黄忠表字汉升和马超表字孟起。革命以后,他便将辫子盘在顶上,像道士一般;常常叹息说,倘若赵子龙在世,天下便不会乱到这地步了。七斤嫂眼睛好,早望见今天的赵七爷已经不是道士,却变成光滑头皮,乌黑发顶;伊便知道这一定是皇帝坐了龙庭,而且一定须有辫子,而且七斤一定是非常危险。因为赵七爷的这件竹布长衫,轻易是不常穿的,三年以来,只穿过两次:一次是和他怄气的麻子阿四病了的时候,一次是曾经砸烂他酒店的鲁大爷死了的时候;现在是第三次了,这一定又是于他有庆,于他的仇家有殃了。

    七斤嫂记得,两年前七斤喝醉了酒,曾经骂过赵七爷是“贱胎”,所以这时便立刻直觉到七斤的危险,心坎里突突地发起跳来。

    赵七爷一路走来,一径走到七斤家的桌旁。“好香的菜干,——听到了风声了么?”赵七爷站在七斤的后面七斤嫂的对面说。

    “皇帝坐了龙庭了。”七斤说。

    七斤嫂看着七爷的脸,竭力陪笑道,“皇帝已经坐了龙庭,几时皇恩大赦呢?”

    “皇恩大赦?——大赦是慢慢的总要大赦罢。”七爷说到这里,声色忽然严厉起来,“但是你家七斤的辫子呢,辫子?这倒是要紧的事。你们知道:长毛时候,留发不留头,留头不留发,……”

    七斤和他的女人没有读过书,不很懂得这古典的奥妙,但觉得有学问的七爷这么说,事情自然非常重大,无可挽回,便仿佛受了死刑宣告似的,耳朵里嗡的一声,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七斤嫂站起身,自言自语的说,“这怎么好呢?这样的一班老小,都靠他养活的人,……”

    赵七爷摇头道,“那也没法。没有辫子,该当何罪,书上都一条一条明明白白写着的。不管他家里有些什么人。”

    七斤嫂听到书上写着,可真是完全绝望了;自己急得没法,便忽然又恨到七斤。

    村人看见赵七爷到村,都赶紧吃完饭,聚在七斤家饭桌的周围。

    看客中间,八一嫂是心肠最好的人,抱着伊的两周岁的遗腹子,正在七斤嫂身边看热闹;这时过意不去,连忙解劝说,“七斤嫂,算了罢。人不是神仙,谁知道未来事呢?便是七斤嫂,那时不也说,没有辫子倒也没有什么丑么?况且衙门里的大老爷也还没有告示,……”

    赵七爷本来是笑着旁观的;但自从八一嫂说了“衙门里的大老爷没有告示”这话以后,却有些生气了。这时他已经绕出桌旁,接着说,“‘恨棒打人’,算什么呢。大兵是就要到的。你可知道,这回保驾的是张大帅。张大帅就是燕人张翼德的后代,他一支丈八蛇矛,就有万夫不当之勇,谁能抵挡他,”他两手同时捏起空拳,仿佛握着无形的蛇矛模样,向八一嫂抢进几步道,“你能抵挡他么!”

    八一嫂忽然见赵七爷满脸油汗,瞪着眼,准对伊冲过来,便十分害怕,不敢说完话,回身走了。赵七爷也跟着走去,跨上独木桥,扬长去了。

    村人们呆呆站着,心里计算,都觉得自己确乎抵不住张翼德,因此也决定七斤便要没有性命。他们也就慢慢地走散回家,关上门去睡觉。七斤嫂咕哝着,也收了家伙和桌子矮凳回家,关上门睡觉了。

    过了十多日,七斤从城内回家,看见他的女人非常高兴,问他说,“你在城里可听到些什么?”

    “没有听到些什么。”

    “皇帝坐了龙庭没有呢?”

    “他们没有说。”

    “咸亨酒店里也没有人说么?”

    “也没人说。”

    “我想皇帝一定是不坐龙庭了。我今天走过赵七爷的店前,看见他又坐着念书了,辫子又盘在顶上了,也没有穿长衫。”

    “…………”

    现在的七斤,是七斤嫂和村人又都早给他相当的尊敬,相当的待遇了。到夏天,他们仍旧在自家门口的土场上吃饭;大家见了,都笑嘻嘻的招呼。九斤老太早已做过八十大寿,仍然不平而且健康。六斤的双丫角,已经变成一支大辫子了;伊虽然新近裹脚,却还能帮同七斤嫂做事,捧着十八个铜钉的饭碗,在土场上一瘸一拐的往来。

一九二○年十月

(节选自鲁迅《呐喊•风波》,有删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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