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人教版2017-2018学年高中语文必修三第14课一名物理学家的教育历程同步练习
独为神州惜大儒
潘剑冰
陈寅恪,相信提到这个名字很多人都会忍不住发出一连串的惊叹号,惊叹他的大脑到底是什么材料做成的,其记忆力之强、知识面之广简直令人叹为观止。
对于陈寅恪的记忆力,经过口口相传,难免带上一点传奇色彩,有人说他会背唐诗十万首,又有人说他会背《十三经》。如果这是真的话,那么陈寅恪堪称神人了。
与陈寅恪的记忆力配套的,则是他的学问。陈寅恪的学问不仅让凡夫俗子敬畏,就连与他比肩而立的大师都为之倾倒,其挚友吴宓称赞他为“全中国最为博学之人”,一向盛气凌人的傅斯年则说:“陈先生的学问近三百年来一人而已。”
陈寅恪的学问,光语言一项就足以让人震惊。其弟子季羡林在研究老师早年留学德国所作的64本学习笔记本时,发现其中“专就外族和外国语言而论,数目就大得可观。英文、德文、法文、俄文等等,算是工具语言。梵文、巴利、印度古代俗语、藏文、蒙文、西夏文、满文、新疆现代语言、新疆古代语言、伊朗古代语言、古希伯来语等等,算是研究对象语言。陈先生对于这些语言都下过深浅不同的功夫。还有一些语言,他也涉猎过,或至少注意到了,比如印地语、尼泊尔语等等”。季羡林只能以“泛滥无涯”来形容老师的语言水平。
陈寅恪的学识不仅名震国内,甚至扬威国外,成为学术界的一大现象。
前苏联学者在蒙古发掘出了三个突厥碑文,各国学者加以研究,竟无人能解读。陈寅恪翻译解释之后,各国学者毫无异词,同声叹服。在日本史学界“被捧得如太阳”的白鸟库吉研究中亚问题遇到疑难之处,写信向柏林大学某教授求救,对方复信说应请教中国的陈寅恪教授,白鸟转向陈氏,果然得到了满意的答案。白鸟库吉感叹说,如果没有陈教授的帮助,自己对这个问题可能至死不解。
令人惊异的是,陈寅恪在外留学十六年,在哈佛大学、柏林大学等欧美一流名校都转了一圈,且成就斐然,人人折服。然而最终他不仅未能揣一张博士文凭回来,就连学士学位都没有。陈寅恪曾就这个问题向自己的侄子陈封雄解释道:“博士并不难,但两三年内被一专题束缚住,就没有时间学其他知识了。只要能学到知识,有无学位并不重要。”
我们知道,胡适前后在国外共获得三十几个博士学位,很多人对此津津乐道。不过在陈寅恪这样的“反面教材”面前,胡适那一大堆点缀脸面的博士学位似乎显得有点尴尬。
陈寅恪经常对学生说的一句话是:“前人讲过的,我不讲;近人讲过的,我不讲;外国人讲过的,我不讲;我自己过去讲过的,也不讲。现在只讲未曾有人讲过的。”刚开始还有学生对此不信,后来大家发现陈寅恪确实做到了。
陈寅恪的这种教学境界,背后是他不为人知的辛勤劳动。很多学生都想当然地认为以陈寅恪的水平根本无须备课,其中包括季羡林。但当季羡林看到陈寅恪写给傅斯年的一些信后,他就知道自己误解了陈寅恪,在信中陈寅恪屡屡提到自己备课的艰辛,如“一年以来,为清华预备功课几全费去时间精力。”“在他人,回来即可上课,弟则非休息及预备功课数日不能上课。”类似的话在陈寅恪书信中还有很多。
陈寅恪自小体弱多病,再加上后来双目失明,健康受到极大摧残。当时,陈寅恪是清华中文系、历史系合聘的教授,要在两个系同时开课。时任清华历史系主任雷海宗对陈寅恪说:“您现在的身体还是比较弱的,少开一门课吧。”陈寅恪答道:“我是教书匠,不叫我开课,那怎么叫教书匠啊!”
新中国成立前夕,货币急剧贬值,即使陈寅恪这样的大教授也难以为生。时任北大校长的胡适知道后,想赠陈寅恪一大笔美元。陈寅恪拒不接受,但又迫于一家几口的生计,最后决定用自己的藏书来换胡适的美元,只象征性地收了2000美元。据季羡林的看法:“在这一批书中,仅一部《圣彼得堡梵德大辞典》市价就远远超过这个数目了。”
蒋介石历来对一流的文人特别重视,历史大家、创立“食货”学派的陶希圣就被他网罗帐下,当了他的枪手撰写了《中国的命运》一书。蒋介石自比唐太宗,想找人写一本“太宗传”,他知道陈寅恪是中国治隋唐史的泰山北斗,派人拿着重金上了陈家,但是陈寅恪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1966年,一场名为“文化大革命”的浩劫拉开了序幕。陈寅恪未能幸免于这场政治斗争。他的家中几次受到冲击,财物被红卫兵们洗劫一空。造反派为了折磨陈寅恪,以验证他惊人的记忆力为名,强迫他背诵毛主席语录,稍有差错便用铜头皮带和棍棒加以毒打。此时陈寅恪的身体已经油尽灯枯。
1969年10月7日清晨5时许,因心力衰竭,陈寅恪终于在凄风苦雨中撒手人寰。
三百年才出一个的史学大师就这样离去了。
“先生之著述,或有时而不彰。先生之学说,或有时而可商。惟此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这是陈寅恪为好友王国维写的铭文。很多人认为名为纪念王国维,实则是陈寅恪的“夫子自道”。或许,学术上的陈寅恪可以被超越,但是,精神上的陈寅恪很难被超越。
(原文有删改)
相关链接:①苏东坡在《潮州韩文公庙碑》一文的开头提到了士人的最高境界:“匹夫而为百世师,一言而为天下法。”②陈寅恪在“文革”受难的时候,其为王国维撰写的“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铭文的纪念碑被推倒扔进清华校河,无意中竟躲过了一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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