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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人教版2017-2018学年高中语文必修一第9课记梁任公先生的一次演讲同步练习

阅读下面的文字,回答小题。

    他走上讲台,打开他的讲稿,眼光向下面一扫,然后是他的极简短的开场白,一共只有两句,头一句是:“启超没有什么学问——”眼睛向上一翻,轻轻点一下头:“可是也有一点喽!”这样谦逊同时又这样自负的话是很难得听到的。他的广东官话是很够标准的,距离国语甚远,但是他的声音沉着而有力,有时又是宏亮而激亢,所以我们还是能听懂他的每一字,我们甚至想如果他说标准国语其效果可能反要差一些。

    我记得他开头讲一首古诗,《箜篌引》:

    公无渡河。

    公竟渡河!

    渡河而死;

    其奈公何!

    这四句十六字,经他一朗诵,再经他一解释,活画出一出悲剧,其中有起承转合,有情节,有背景,有人物,有情感。我在听先生这篇讲演后约二十余年,偶然获得机缘在茅津渡候船渡河。但见黄沙弥漫,黄流滚滚,景象苍茫,不禁哀从中来,顿时忆起先生讲的这首古诗。

    先生博闻强记,在笔写的讲稿之外,随时引证许多作品,大部分他都能背诵得出。有时候,他背诵到酣畅处,忽然记不起下文,他便用手指敲打他的秃头,敲几下之后,记忆力便又畅通,成本大套地背诵下去了。他敲头的时候,我们屏息以待,他记起来的时候,我们也跟着他欢喜。

    先生的讲演,到紧张处,便成为表演。他真是手之舞之足之蹈之,有时掩面,有时顿足,有时狂笑,有时太息。听他讲到他最喜爱的《桃花扇》,讲到“高皇帝,在九天,不管……”那一段,他悲从中来,竟痛哭流涕而不能自已。他掏出手巾拭泪,听讲的人不知有几多也泪下沾襟了!又听他讲杜氏讲到“剑外忽传收蓟北,初闻涕泪满衣裳……”,先生又真是于涕泗交流之中张口大笑了。

    这一篇讲演分三次讲完,每次讲过,先生大汗淋漓,状极愉快。听过这讲演的人,除了当时所受的感动之外,不少人从此对于中国文学发生了强烈的爱好。先生尝自谓“笔锋常带情感”,其实先生在言谈讲演之中所带的情感不知要更强烈多少倍!

    有学问,有文采,有热心肠的学者,求之当世能有几人?于是我想起了从前的一段经历,笔而记之。

(1)、讲普通话能更好地交流,可作者为什么说“他说标准国语其效果可能反要差一些”?
(2)、作者引用《箜篌引》有什么作用?
(3)、为什么许多听了他的讲演的人就“从此对于中国文学发生了强烈的爱好”?
(4)、选段主要运用什么手法写梁任公的?有什么好处?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驼背

王琼华

    徐记豆腐店里的驼背不是从娘裤裆里钻出来就背驼。这背是后来才驼的。眼前,驼背连自己姓什么也想不起来了,更不用说街坊还能喊出他的名字来。但驼背记得,他十六岁到徐记豆腐店当伙计的,还记得徐店主有一个千金叫梅儿。

    那天,驼背在豆腐店门口跟人家打赌,看谁能把一块废弃的大石磨抱起走得远。驼背抱起了三四百斤

    的石磨。踱出十几步,对手不得不叫道:“这豆腐脑我请你喝三碗!”

    “要喝三天才行!”

    这后一声是从店门传过来的。驼背侧头一看,原来是店主的千金在喊话。那年,梅儿才十二岁。梅儿

    身边那个高个子就是徐店主。徐店主说:“啧,梅儿又管闲事了吧。”“爹,石磨好重的。我和好几个伙伴使劲推都没推动一下。”徐店主失笑。

    “爹,你又笑梅儿不是男儿吧。要是男儿才有力气,爹怎么不让这人来店里挑水呢?”徐店主脑子里当即一个闪念,招招手让驼背过来。就这样,驼背进店当了挑水工。徐店主那天还说:“你这工是梅儿雇的。”驼背冲梅儿一笑。梅儿歪歪头,很得意地哼了哼鼻子。徐记豆腐店的水专门从七八里外的一个山泉中挑回来的。每天,驼背要上山挑好几趟水。挑好磨豆腐的水,还要挑一担水给梅儿洗脸泡澡。这是徐店主特意交代过的。在街坊眼里,梅儿就是

    一个如花似玉的“豆腐西施”。驼背挑了几年水,也觉得这梅儿一天比一天好看。那天,他跟另一个伙计说:“这真是仙泉水,要不怎会把‘豆腐西施’洗得娇娇嫩嫩呢?”这话刚好被梅儿听到了。她问:“谁咬舌头说我坏话?”另一个伙计吓得拔腿溜了。驼背说:“我没说小姐的坏话。”“我听起来是坏话就是坏话。”梅儿抬抬下巴。驼背搓手说:“说了坏话,那小姐罚我吧。”梅儿说:“当然要罚。怎么罚,你自己找个法子吧。”当天傍晚,她看到驼背用一对新木桶挑水回来,问:“那十几个旧水桶都漏水了吗?”驼背说:“这对新桶刚要的,从今天开始专门给小姐挑水用,它还能比旧桶多挑十几瓢水,也算小姐罚我挑水吧。”梅儿眼珠子闪闪,说:“这水不是要一直罚下去挑吗?”“那我还真乐意罚下去呐。”这话刚出口,驼背就觉得该掌自己嘴巴了,又要让梅儿为一句话再罚自己。不过,他这次迷惑了,梅儿一听这话脸刷地红了,嗔怪的话倒一句也没说。过了几个月,梅儿跟驼背说:“这水洗用起来比以前爽滑了许多。”驼背说:“这水还是那个山泉里挑的,该是一样的吧。”梅儿瞪他一眼。这年冬,驼背挑水时摔了一跤。那天大雪,店主跟驼背说:“水缸里还有两天的水,今天歇一天担吧。”

    但驼背还是挑起了水桶。梅儿追过来:“这路滑呐,还去挑什么水?”驼背一笑:“磨豆腐的水我不挑。我去挑一桶水给小姐用。小姐用不得缸里的陈水。”梅儿看着他,一直看到他踏着雪往山坡爬去。过了两个时辰,驼背被人抬了回来。一看驼背摔伤腿,梅儿一下子流出泪。徐店主发觉女儿这模样,又看看驼背,暗暗拧了拧眉头。第二年春的一天,梅儿突然跑来找驼背,说:“今晚把我带走吧,明天要来提亲了。我知道,你有力气养得活梅儿!”驼背咧开嘴巴,却不说话。梅儿急了:“你这人,你不是说想一直罚下去帮我挑水吗?”过了半天,驼背把头扭开说:“小姐,店主上午刚刚收我为义子。”梅儿呆呆,把脸一捧跑开了。驼背抬头看看天,眼睛猛一闭。

    很快到了梅儿出嫁的日子。那天下大暴雨。看着送亲的人远远离去,驼背站在院门口,一个人淋着大雨。也不知过了多久,驼背突然得知一个消息,送亲的人遇上山洪,梅儿被泥石淹死了。驼背扑通跪在地上。当看到徐家正在搬送棺木时,驼背大吼一声:“不许你们动!”接着,驼背一拱背便把一副棺材背了起来。在雨中,驼背背着棺材一口气走了十几里路。卸下棺材时,这背就驼了,再也没直过了。

    街坊惊诧:一副棺材把人背也压驼了!徐店主花钱请来号称“整驼一绝”的神医来帮他治驼。两个疗程后,驼背还是驼背。神医离开时一路抚掌唏嘘:心债难还,唉,看来天王老子也治不了这驼背!

(原文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下面小题。

大先生

赵威

    ①先生姓凌,有绝活儿,能把戏里的场景搬到木头上,一块巴掌大的破木板,只需半炷香的工夫,就能让人瞧明白刻的是“桃园三结义”还是“三英战吕布”。所以凌先生起初是凌木匠。

    ②凌木匠不是本地人,早年间逃荒来的。凌木匠来到村里的日子,是那年冬天日头最短的时候。薄暮下,先是一根打狗棍进了三叔家的院门,继而是一个身影,像用那根棍子挑进来的,破衣旧絮,褡裢挂在肩头,趿拉着一双单布鞋的脚,有一只似乎受了伤,缠着破布条。正在院里喂鸡的三婶,委实被吓着了,以为大白天撞到鬼。刚要喊人,“鬼”却先开口,怯生生地道:“大娘啊,要饭的来了,给口吃的吧。”三婶仔细一瞧,是个讨饭的。只见他端着搪瓷缸子的手捂在胸口,哀求就是从那里发出来的。给完吃的,三叔三婶看他可怜,天又冷,就留他在磨坊里过夜。凌木匠望着三叔三婶的眼睛,变得浑浊了。天亮后,他见磨坊里堆着打磨了一半的木料,知道这家要盖房。就对三叔说,他会做木工,可以帮忙,给口吃的就行。三叔寻思,正好雇的木匠有事,就让他试试吧。没想到,凌木匠的手艺精得很,不但会做门窗,还会木雕,窗棂花饰、门簪颂语,好看极了。聊着聊着,又知他不光有好手艺,还装着一肚子墨水。嘿,正好村小缺个先生。

    ③就这样,凌木匠留在了我们村,成了凌先生。“手艺人”在村人口中格外尊贵,而凌先生的尊贵,一部分来自他的手艺,一部分来自肚子里的墨水。因此,“手艺人”和“先生”似乎都配不上凌先生了,村人便称他为“大先生”。

    ④大先生活儿细,字儿好,可闷头做活儿可以,写信作文也行,只是嘴太笨,肚子里的学问也便像茶壶里的饺子,倒不出来。而大先生却总认为自己的理儿多,不光要讲个“知其然”,还要讲个“知其所以然”,于是越讲越糊涂,化简单为复杂了。渐渐地,就不受娃们待见,老是捉弄他。一开始,大先生气得直跺脚,骂道:“朽木不可雕也!孺子不可教也!”后来,习惯了,也便没了火气,只顾讲他的,哪管下面乱成一锅粥?大先生是文人,文人最瞧不上文人,他总是跟我们讲,历代风流才子中只佩服李白,还是半个。他说李白一半是诗,一半是酒,他最讨厌喝酒,也便只佩服半个李白了。

    ⑤大先生喜欢讲唐诗,尤其是李白的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大先生说李白的床不是床,而是井栏。说这话时,身为木匠的大先生显得颇有把握。我们却哄堂大笑,床就是床,怎么可能是井栏呢?每次我们一笑,他就一窘,嗓门提高了,像是要争辩,说:“你们想想,床在屋里,窗户是木头的,还贴着纸,哪会看得见月光?在院子里,就着月光,看到井栏,才会思乡,背井离乡嘛!”

    ⑥讲到这里,他突然停住了,扭头望着窗外,我们也停止了议论,只有窗外不知谁家的羊在不知趣地叫着。大先生陷入沉思,眼睛变得浑浊。然后,他又扭过头来,说:“这是思归之辞也!”教室里又是一片笑声,“死鬼之词”,大先生骂李白是个死鬼哩……不知从哪冒出来的灵感,我站起来说了一句:“就是想家了嘛!”大先生用浑浊的目光向我投来赞许之意,似乎还念叨了一句:“孺子可教也。”

    ⑦农村撤点并校后,大先生也退了。教了几十年的书,一下子闲下来,不知所措,于是,大先生又拾起了木匠活儿。第一件作品,就是把祠堂里的旧课桌搬回家,拆掉,打磨,又合到一起,变成一口棺材,严丝合缝。漆了好多遍,晾干,放到厢房里,是留给自己的。不教书了,自己也老了,大先生认为剩下的日子也不多了,只等着哪天躺进去了,身为木匠,那是一生最大的幸福。直到有一天,他心满意足地躺进自己打制的棺材。

    ⑧大先生死的那天,我特地查了《辞海》,其中一条写:“床,井上围栏。”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故乡在远方

张抗抗

    我总觉得自己是一个流浪者。

    几十年来,我漂泊不定,浪迹天涯。我走过田野,穿过城市,我到过许多许多地方。

    我从哪里来?哪儿是我的故园我的家乡?

    我不知道。

    19岁那年我离开了杭州城。水光潋滟、山色空濛的西子湖畔是我的出生地。离杭州100里水路的江南小镇洛舍是我的外婆家。

    然而,我只是杭州的一个过客,我的祖籍在广东新会。我长到30岁时,才同我的父母一起回过广东老家。老家有翡翠般的小河、密密的甘蔗林和神秘幽静的榕树岛,夕阳西下时,我看见大翅长脖的白鹳灰鹳急急盘旋回巢,巨大的榕树林上空遮天蔽日,鸟声盈盈。那就是闻名于世的小鸟天堂。新会县世为葵乡,小河碧绿的水波上,一串串细长的小船满载清香弥漫的葵叶,沉甸甸贴水而行,悠悠远去……

    但老家于我,却已无故园的感觉。没有一个人认识我,我也并不真正认识一个人。我甚至说不出一句完整地道的家乡方言。我和我早年离家的父亲,犹如被放逐的弃儿,在陌生的乡音里,茫然寻找辨别着这块土地残留给自己的根性。

    梦中常常出现的是江南的荷池莲塘,春天嫩绿的桑树地里透紫酸甜的桑椹儿,秋天金黄璀璨的柚子,冬天过年时挂满厅堂的酱肉粽子、鱼干,还有一锅喷香喷香的煮芋艿……

    暑假寒假,坐小火轮去洛舍镇外婆家。镇东头有一座大石桥,夏天时许多光屁股的孩子从桥墩上往河里跳水,那小河连着烟波浩淼的洛舍漾,我曾经在桥下淘米,竹编的淘箩湿淋淋从水里拎起,珍珠般的白米上扑扑蹦跳着一条小鱼儿……

    而外婆早已过世了。外婆走时就带走了故乡。其实外婆外公也不是地道的浙江人氏。听说外婆的祖上是江苏丹阳人,不知何年移来德清洛舍;又听说洛舍其名是早年此地曾有一支移民来自洛阳,洛阳人之舍,谓之洛舍。由此看来,外婆外公的祖籍也难以考证,我魂牵梦系的江南小镇,又何为我的故乡?

    所以对于我从小出生长大的杭州城,便有了一种隐隐的隔膜和猜疑。自然,我喜欢西湖的柔和淡泊,喜欢植物园的绿草地和春天时香得醉人的含笑花,喜欢冬天时满山的翠竹和苍郁的香樟树……但它们只是我摇篮上的饰带和点缀,我欣赏它们赞美它们但它们不属于我。每次我回杭州探望父母,在嘈杂喧闹的街巷里,自己身上那种从遥远的异地带来的“生人味”,总使我觉得同这里的温馨和湿润格格不入……

    我究竟来自何方?

    更多的时候,我会凝神默想着那遥远的冰雪之地。想起笼罩在雾霭中的幽蓝色的小兴安岭群山。踏着没膝深的雪地进山去,灌木林里尚未封冻的山泉一路叮咚欢歌,偶有暖泉顺坡溢流,便把低洼地的塔头墩子水晶一般封存,可窥见冰层下碧玉般的青草。山里无风的日子,静谧的柞树林中轻轻慢慢地飘着小清雪,落在头巾上,不化,一会儿就亮晶晶地披了一肩,是雪女王送你的礼物。若闭上眼睛,能听见雪花亲吻着树叶的声音。那是我21岁的生命中,第一次发现原来落雪有声,如桑蚕啜叶,婴童吮乳,声声有情

    那时住帐篷,炉筒一夜夜燃着粗壮的大木棒,隆隆如森林火车如林场的牵引拖拉机轰响。时时还夹着山脚下传来的咔咔冰崩声……山林里的早晨宁静而妩媚,坡上的林梢一抹玫瑰红,淡紫色的炊烟缠绵缭绕,门前的白雪地上,又印上了夜里悄悄来过的不知名的小动物一条条丝带般的脚印儿,细细辨认,如梅花如柳梢亦如一个个问号,清晰又杂乱地蜿蜒于雪原,消失于密林深处……

    那些神秘的森林居民给予我无比的亲切感,曾使我觉得自己也是否应该从此留在这里。

    小小的脚印沉浮于无边的雪野之上,恰如我们飘泊动荡的青春年华。

    我19岁便离开了我的出生地杭州城,走向遥远而寒冷的北大荒。

    那时我曾日夜思念我的西湖,我的故园在温暖的南方。

    但现在我知道,我已没有了故乡。我们总是在走,一边走一边播撒着全世界都能生长的种子。我们随遇而安、落地生根;既来则定、四海为家。我们像一群新时代的游牧民族,一群永无归宿的流浪移民。也许我走过了太多的地方,我已有了太多的第二故乡。

    然而在城市闷热窒息的夏日里,我仍时时想起北方的原野,那融进了我们青春血汗的土地。那里的一切粗犷而质朴。20年的日月就把我这样一个纤弱的江南女子,磨砺得柔韧而坚实起来。以后的日子,我也许还会继续流浪,在这极大又极小的世界上,寻觅着、创造着自己精神的家园。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小题。

柏林之围

(法)都德

    我们一边与韦医生沿着爱丽含田国大道往回走,一边向被炮弹打得千疮百孔的墙壁探究巴黎被围的历史。当我们快到明星广场的时候,医生停了下来,指着那些环绕着凯旋门的高楼大厦中的一幢,对我说:

    “您看见那个阳台了吗?八月初,我被找去诊治一个突然中风的病人。他是儒弗上校,一个80岁的老军人,儿子在麦克·马洪元帅的参谋部服役。战争一开始,他就搬到爱丽舍来,住在一套有阳台的房间里。您猜是为什么?原来是为了参观我们的军队凯旋而归的仪式……这个可怜的老人!维桑堡惨败的消息传到他家时,他就像遭到雷击似的倒在地下。

    “整整三天,病人昏迷不醒……在这几天之内,又传来了雷舍芬战役失败的消息。您一定还记得消息是怎么传来的。直到那天傍晚,我们都以为是打了一个大胜仗……我不知道是由于什么奇迹,那举国欢腾的声浪竞波及我们这位可怜的病人,一直钻进了他的幻觉里。总之,这天晚上,当我走近他的床边时,我看见的不是原来那个病人了。他两眼有神,舌头也不那么僵直了。他竟有了精神对我微笑,还结结巴巴说了两遍:‘打……胜……了!’

    “我一走出房间,老人的孙女正站在门边等着我,她面色苍白,鸣咽地哭着。

    “‘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我握住她的双手安慰她。

    “那个可怜的姑娘几乎没有勇气回答我。原来,雷舍芬战役的真实情况刚刚公布了,全军覆没……我和她惊恐失措地互相看着。毫无疑问,他再也受不了这个新的打击……那么,怎么办呢?……只能使他高高兴兴,让他保持着这个使他复活的幻想……

    “‘好吧,由我来对他撒谎!’这勇敢的姑娘自告奋勇对我说,她揩干眼泪,装出喜气洋洋的样子,走进祖父的房间。

    “她所负担的这个任务可真艰难。头几天还好应付,但是,随着健康日渐恢复,他的思路也日渐清晰。这就必须向他讲清楚双方军队如何活动,必须为他编造每天的战报。她日夜伏在那张德国地图上,把一些小旗插来插去,努力编造出一场场辉煌的战役……

    “每天我一到他家,准会听到一个新的军事胜利:‘大夫,我们又打下美央斯了!’那年轻的姑娘迎着我这样说,脸上带着苦笑,这时,我隔着门听见房间里一个愉快的声音对我高声喊道:‘好得很……八天之内我们就要打进柏林了!’

    “其实,普鲁士军队离巴黎只有八天的路程……

    “巴黎被围的第一天,我去到他家。这个老人正坐在自己的床上,兴高采烈地对我说:‘嘿!围城总算开始了!’

    “我惊愕地望着他:‘怎么,上校,您知道了?……’

    “他的孙女赶快转身对我说:‘是啊!大夫……这是好消息,围攻柏林已经开始了!’

    “她一边说这话,一边做针线活,动作是那么从容、镇静……

    “从这一天起,我们的军事行动就大大简化了。攻克柏林,这只是一个时间问题。过了一些时候,只要这老人等得不耐烦了,我们就读一封他儿子的来信给他听,当然,信是假造的,因为巴黎已经被围得水泄不通,而且,早在色当大败以后,麦克•马洪元帅的参谋部就已经被俘,押送到德国某一个要塞去了。

    “这期间,包围圈愈来愈紧,唉,不过并不是柏林之围!……那时正是严寒季节,瘟疫流行,饥馑逼人。幸亏我们精心照料,老人的静养没有受到一点侵扰。

    “一天晚上,我到他家的时候,那女孩神色仓皇地迎着我:‘明天他们就进城了!’

    “可怜的儒弗老头!他一定是听见了我们的谈话,以为我们为了不让他过分激动而要阻止他观看我们军队的凯旋游行,所以他跟谁也不谈这件事;但第二天早晨,楼上那扇窗子慢慢打开了,上校出现在阳台上,头顶军盔,腰挎马刀,穿着老骑兵的光荣而古老的军装。我现在还弄不明白,是一种什么意志使他能够站了起来,并穿戴得这样齐全。反正千真万确他是站在那里,就在栏杆的后面。他很诧异,马路是那么空旷、那么寂静,每一家的百叶窗都关得紧紧的,已黎一片凄凉,就像港口的传染病隔离所,到处都挂着旗子,但是旗子是那么古怪,全是白的,上面还带有红十字,而且,没有一个人出来欢迎我们的队伍。

    “霎时间,他以为自己是弄错了……

    “但不!在那边,就在凯旋门的后面,有一片嘈杂声,在初升的太阳下,一支黑压压的队伍开过来了……

    “于是,在广场上一片凄凉的寂静中,听见一声惨厉的喊叫:‘快拿武器……快拿武器……普鲁士人。’这时,普鲁士人可以看见在高处阳台上,有一个身材高大的老人挥着手臂,跄跄踉踉,最后全身笔直地倒了下去。这一次,儒弗上校可真的死了。”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夜哭

吴佳俊

    我在夏夜里听到过各样的哭声。

    那哭声,有时大,有时小;有时缠绵,有时悱恻;有时孤绝,有时冷寂;有时如流星划过天幕,有时如蚊虫嗡鸣耳畔;有时似夜风摇撼大树,有时似月光照临池面;有时像乡村基督徒唱诵的赞美诗,有时像吃斋信佛者念诵的经文……

    这些哭声,曾让我彻夜难眠。我躺在床上,被各种哭声深深地包裹着,酷似黑夜包裹着村子。苦痛和忧伤如同明灭闪烁的繁星,布满了我大脑的天空。我睁开眼,望着漆黑的屋瓦,耳边不自然地响起艾青在他的《诗人论》里发出的诘问:“如果你听见深夜里还有哭声……你的嘴还能缄默吗?”然而,我的确只能缄默,在这个沉闷的夏季的夜晚。我不缄默,又能如何呢?

    在回乡居住的这些日子里,我还从来没有如此这般地被众多的密集的哭声所恼过,但现在不一样了,这不是一个“春风沉醉的晚上”,这是一个有着哭声的惶然的“子夜”。我一定要出那些哭声的来处,我要知道到底是谁在深夜里哭泣,以便使我的内心获得安妥和宁静。我的锐敏的听觉的雷达,顺着那声音的频率,在黑夜里四处探查,像一束微弱而幽冷的光,穿梭于夜的深渊里。遗憾的是,我探查了整整一个夏季,还是未能彻底搞清楚那些哭声的来源。只有极少数的几种哭声,我是确凿地知道它们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为此,我愿意将它们简略记述在这里。我希望我的文字不再缄默,尤其在听见深夜里的哭声的时候。

    树肯定哭过。因为哭过的树的叶片都是纷乱的,有的甚至变得焦黄。我居住的周围有很多这样的树——有感情的树,会欢笑也会流泪的树。我经常在散步的时候看到过它们那或悲伤或祥和的样子。印象最深的,是我家菜园旁土坎上的那棵洋槐树。每年春天,帮上都会缀满繁密的白花。那是蜜蜂最欢欣的季节,却是洋槐树最忧愁的季节,现在,洋槐树早已枯萎了,再也开不出洁白的花朵,然而蜜蜂仍会年年飞来围着枯树转,有时,蜜蜂还会带来鸟雀、蝴蝶、蜻蜓随着它们一起转。转着转着,蜜蜂就开始哭了。蜜蜂一哭,鸟雀也哭,蝴蝶也哭,蜻蜓也哭。最后,枯死的洋槐树也哭了。我至今不明白,既然树都死去了,那它又怎么还会哭泣呢?而且哭声还那么响亮,那么具有穿透力。难道是洋槐树死了,只剩下它的哭声还活着么?

    土地肯定哭过。因为哭过的土地只长荒草不长庄稼。我的村庄周遭全是这类长满了荒草的土地,我每天从原先的土坎走过,荒草都会抓我的膝盖,它们试图覆盖我,我挣扎着,抵抗着,为土地,也为我自己。或许是土地可怜我,才在我脚底下要要地哭。我熟悉它们的哭声,它们的哭声里包裹着太多的盐和太多的碱。

    夏天肯定哭过。因为哭过的夏天总是海热、干燥的,它们会把嗓子哭得沙哑,把喉咙哭得冒烟把田地哭得拆裂,把虫子哭得自杀;它们还会把凉风哭成汗液,把山路哭成血管,把粮食哭成饥饿……我不知道其他的季节是否也会哭,比如春天会哭吗?冬天会哭吗?秋天会哭吗?反正夏天是会哭的,难怪我会在夏季里听到那么多的哭声呢。也许,夏天是在代替秋天哭、冬天哭和春天哭吧。特夏天把眼泪都流尽了,也就不会再有哭声了,那该是多么爽朗而宁谧的季节哟。

    我肯定也哭过。不然我绝不会听到这些夜里的哭声的。只有哭过的人,才会对各样的哭声那般敏感。那么,我又是为何而哭呢?其实我也不知道,我的泪水从没有告诉过我,它也从来不受我的控制。每次都是这样,只要我的双脚一踏上故乡的土地,我的眼泪就会夺眶而出。然后,刮过故乡的野风就会将我的哭声带走,带出我的视线和意识,眷念和哀愁。如今,在这个充斥各样哭声的夏夜,我才真正明白了自己哭泣的缘由——我哭我的树和土地,也哭我的夏天,更哭艾青那向“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土地爱得深沉”的诗句。

(摘自《流火或寒冰》,《2018中国最佳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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