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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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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吉林省长春外国语学校2017-2018学年高一上学期语文期末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再见,萤火虫

王开岭

    ①扳指一算,我至少二十余年没见萤火虫了。

    是惟剩野趣的地儿,她的湖冰和早樱都很美。即便如此,其夏夜却让我黯然神伤,那一盏盏清凉似风的小灯笼呢?那明明灭灭、影影幢幢的小幽灵呢?

    ③连续几个夏季,我一无所获。我知道,对水源有洁癖的萤虫,若不在这落脚,恐怕城里也就无处投亲了。

    ④天上的星星,地上的流萤。小时候,这是我沉迷夏夜的两大缘由。

    ⑤无人工照明的年代,自然界唯一的光华,唯一能和星子呼应的,就是它了。“我徂东山,慆慆不归……町畽鹿场,熠燿宵行。”这是《诗经·豳风》里的景象。一位思妻心切的戍边男子夜途返乡,替之照明的,竟是漫山遍野的流萤,多美的回家路啊!

    ⑥萤虽虫,但民间很少以虫称之,其绰号数不过来:蚈、照、夜光、景天、挟火、宵烛、宵行、丹鸟、耀夜、熠耀、夜游女子……我最喜欢的还是“流萤”。一个“流”字,将其隐隐约约、稍纵即逝、亦真亦幻的飘曳感、玲珑感、梦游感——全勾画了出来。萤之美,除了流态,更在于光,那是一种难形容的光,或说青色,或说黄绿,还有说冰蓝,我觉得皆似,又皆非。你刚想说它忧郁,又觉不失灿烂;你刚想说它冷幽,又觉颇含灼情……总之,有一抹谜语气质,一股童话的味道。它能激发你无穷的灵感和描述欲望,虽然换来的是沮丧。

    ⑦农历七月,流萤最盛。巧的很,俗称“七月半,鬼乱窜”的送衣节(又称中元节、盂兰会、鬼节)正值七月十五。据民俗家推测,鬼节位于此,大概和田野里流萤闪烁让人联想鬼魂有关。相传七月初一,阴曹地府开鬼门关,鬼魂们可到人间散散心,休探亲假。而人间七月,瓜果稻粟皆已入仓,酷暑亦过,也该置衣备寒了,从物资到节气,正是孝敬先人的好时候。朵朵流萤,鬼魂返乡……很温馨。

    ⑧少时读《聊斋》,即觉得鬼魂很美,一点不可怕。成年后,尤其父亲去世,我更加想,若没有魂,若魂不可现,若阴阳两界永无来往,多么可怕啊。

    ⑨民间的两个说法,“腐草化萤”和“囊萤夜读”,都被科学证了伪,指成迷信和虚构。我想,现代人真蠢啊,竟拿这么浪漫的事开刀,没劲。古人重意境和梦游,不问虚实,擅长诗意地消费。面对流萤这般影影绰绰,人的精神难道不该缥缈些吗?腐草化萤,化腐朽为神奇,多可爱的想象,多灿烂的心愿。较之现代人的刻板和物理,古生活有种务虚之美。

    ⑩长大后翻古书,方知白日听蝉、黑夜赏萤,乃文人最心仪的暑乐。一聒一静,一炎一凉,没有这俩伴,夏天就丢了魂,孩子就丢了魂,风雅者就丢了魂。

    ⑪ “银烛秋光冷画屏,轻罗小扇扑流萤”“于今腐草无萤火,终古垂杨有暮鸦”“夕殿萤飞思悄然,孤灯挑尽未成眠”……作为虫,“萤”飞入古诗中的频率,大概超过蝴蝶,堪与蟋蟀并列。我想,一方面和彼时萤繁盛有关,抬头不见低头见;一方面古人对萤的注视和美学欣赏,已成雅习。那时候,不仅有萤,且有闲、有心、有情。问问现在的城里孩子,谁见过流萤?

    ⑫我看到一篇有关萤火虫的科普文章,称其比华南虎等明星更重要,因为它属于“指示物种”,意思是说,在自然界,它属广泛性、基础性、标识性的生物,若其濒危,证明生态环境已极恶劣。萤很单薄,水污染、光污染、农药化肥,都是其致命敌。

    ⑬如今,北京夜空中常见一朵一朵的闪烁,比树高,比云低……那是人在放夜筝,上面绑了发光器。还有一年,和朋友在厦门海滩放孔明灯,当它飘到很远很远,只剩一个似是而非的小点时,我觉得像极了流萤……

    ⑭每见它们,总是想起童年的萤火。想起流萤照亮的草丛和小径,想起那会儿的露天电影,想起父母的电筒和唤孩子回家的喊声,那时他们比我现在还年轻……

    ⑮那一刻,我体会到难以名状的美和疼痛。

(选自《古典之殇——纪念原配的世界》,有删改)

(1)、下列对文章内容的分析和鉴赏不恰当的一项是(    )
A、作者用“忧郁”与“灿烂”、“冷幽”与“灼情”这些看似矛盾的词语来描写萤火虫的光,突出了萤火神秘独特、难以形容的特点。 B、鬼魂常让人觉得阴森可怖,作者却觉得朵朵流萤和鬼魂返乡的联想美丽而温馨,因为他觉得这其中也有到人间休假探亲的亡父的魂灵。 C、作者说“现代人真蠢啊,竟拿这么浪漫的事开刀,没劲”,意在表明文学是想象的,感性的,诗意的,没有必要拿科学的结论去较真。 D、第⑪段引用有关萤火虫的诗句,可以说明萤火虫在古诗文中出现频率极高,由此亦可以看出萤火虫在古代之常见和古人对它的欣赏态度。
(2)、第⑫段在文中有何作用?请简要分析。
(3)、文章结尾一句中“美”和“疼痛”两个词含义丰富,请结合全文谈谈你的理解。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这个语段,完成各题。

一根鱼刺

吕啸天

    山狼县县长老季不抽烟,不喜喝酒,独嗜吃鱼。方圆百余里,做鱼宴出名的酒店,他都会赶去品尝,但是,他坚持自掏腰包,熟悉他的人就尊称他为“季一鱼”。

    一个下着毛毛雨的下午,老季到全县最边远的一个乡考察扶贫工作。回城的路上,司机小孟说途经的青河乡新开了一家做鱼宴出名的青河饭店。老季来了兴致,说去尝尝。

    小孟乐颠颠地将车开进了青河乡政府。乡长老禾接到小孟的电话老早就等在那里,碰头后,几个人来到了青河饭店。

    青河饭店的招牌菜是青河鲤鱼宴。青河乡是一个山乡,森林密布,水秀山绿,空气清新。乡里有一个远近闻名的青河水库,水库里放养了不少鱼,其中的鲤鱼以肉鲜味美闻名。青河饭店的鱼宴就是取自于青河水库的青河鲤鱼烹制的。青河饭店老板姓招,捕鱼出身,以渔为业多年,练就了一手烹制鱼宴的绝招。他既是老板,又是店里的大厨,顾客就送了一个“鱼一招”的外号给他。

    几个人落座,老禾来到厨房点了一条8斤重的新捕捞上来的鲤鱼。鱼一招把这条鱼做成了四道菜:鱼头加山橄榄清蒸,鱼肉一部分红烧,一部分和香菇木耳等配料制作成鱼丸,鱼骨架配野菜炖汤。

    鱼鲜厨艺精,菜一道道上来,老季吃得赞不绝口,连称这是几年来吃得最香的一顿鱼宴。最后一道菜是鱼骨架汤。服务员先给老季盛了一碗,再给其他人盛。老季很随意地拿起汤匙盛了一匙送进嘴里,咽下去,再咂咂舌,说:“鲜美无比!难得,难得,这顿口福算我犒劳大家。”

    老季舀第二匙时,放在桌上的手机响了,是他老婆打来的,问他何时回去吃饭。简单通话后,老季将手机放回桌上,将汤送进嘴里。

    也许是刚通过电话,思维没那么集中,也许是第一口汤太鲜美了,老季没多想就将汤往肚子里咽。刚咽到喉咙时,老季啊了一声,他的喉咙被一根鱼刺卡住了。

    众人惊失色,有过被鱼刺卡喉经历的人纷纷献策:喝醋!咽饭团!吃韭菜……各种办法用过,鱼刺仍卡在喉咙里。老季感到不舒服,猛咳了几下,再吐出一些口水,众人直呼:有血!季县长的喉咙出血了!老季被立即送往县医院治疗。临走,小孟气急败坏骂老禾和鱼一招:真是蠢才!

    县医院对这类小病治疗了无数例,两名经验丰富的医生给老季做了一个简单的手术,很快就将鱼刺取了出来。小孟再送老季回家休息,来到家门口,老季猛然省悟说:“走得太急,还没付饭钱。听老禾说是120元!”老季从钱包里拿出钱对小孟说:“明天,你抽个时间给人家送去。”

    还给他钱?小孟在心里气呼呼地说,没让那个该死的鱼一招付药费就便宜他了。但是,他见老季一脸郑重,不敢多说,转而对老季说:“隔天,顺路去的时候再给他,你看行吗?”

    老季想,也好。

    一个星期后,省财政厅卢副厅长前来山狼县检查年度财政工作。卢副厅长亦喜吃鱼。老季就让小孟开车再次到青河饭店吃鱼宴。

    小孟将车开进了乡政府,但没找到老禾,打他的手机也关机。细问才知道,上次老季被鱼刺扎了喉咙,老禾生怕影响自己仕途,这天正好到县里“打探”消息去了。

    老季哭笑不得。小孟没当回事儿说:“我们自个儿去!”

    来到青河饭店,几个人又被眼前的情景吓了一跳,偌大的饭店空无一人,里面值钱的东西能搬走的全搬走了,剩下的破桌椅烂竹筐废纸片弄得一片狼藉。

    小孟拦住一位村民,有些气急败坏地问:“这家饭店是不是搬走了?”

    村民说是搬走了,但搬到什么地方去了,他也不知道。那天晚上,鱼一招见弄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意识到后患无穷,于是连夜搬走了。

    老季摸着被鱼刺卡住过的喉咙,想说什么,但又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呆了片刻,他将那120元递给那位村民说:“这是我欠老招的饭钱,请你设法将这些钱交到他的手上。”

    老季又说:“请把他找回来,山狼县要发展,不能少了这种人。”

(选自《微型小说选刊》,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湿漉漉的孤独

陈应松

    ①大九湖的山各有雄姿。从水中看,似乎是从云上蹿出的鹿,正在草场上欢跃。而在湖的对岸,一些牛在深沉的雾气中哞叫,吃草,纯银样的波光围绕着它们。挂甲峰的影子是无比美丽的,这是我唯一能辨识的山峰,其他不知名的山峰有着不知名的美。雾气不仅在水面上,也在山间蒸腾,这让山冈浸润在了水之上,浮着一般,摇晃着,沉入我们的冥想。山与水生成的雾气往往是蓝色的,你会很爱这种蓝,是一种混合的蓝,混合了天空、山冈、树木、湖水、水草和水汽的蓝。它太浓酽,村庄、田垄会洇成这种蓝色,象是一下子跌入染红,小路、沼泽、奔走的牛群,全都掉入这种比梦游更不可思议的蓝色。这里是神话中蓝衣人的出没之地。天空从远处的村子上撕开了一条缝,就像破晓。永远,这片地方,都在薄雾中破晓。它是永远的早晨。

    ②大九湖的晨雾大约是最美的,轻柔得像紫玉,云影和山影一旦明亮就会蹒跚坠入湖中,仿佛宿酒未醒。或者,干脆它们就是一整夜在水里浸泡着。一两株树很好奇,它们走近湖边,窥探这些山影的命运。结果它们探出头看时,发现了自己曾有多么自恋。这个早晨多美啊!

    ③当太阳从山顶出来时,那些雾,就像一层乳液,给草场和牛羊们抹上一层柔软的奶白。雾是大九湖的魂,是这块湖水的精魂,是它点化这湖泊之美的神奇手印,是它袖筒里扬起的魔术的烟雾。雾使山冈、湖沼和树林的层次,在那薄薄的雾缕中被分割,被突出。水把山拉成一片一片的,就像那些会使各种皴法的中国画画师。有一些岸渚,恰到好处地伸进浅沼,把一簇簇棠棣、椴木、红桦、虎皮楠推到那儿,而这时,树和紧挨着它们的村庄无一例外地发白,像是被寒冷所照亮。那种光芒,带着纯粹的沉静,藏在山脚下,和雾一起浮起,一起盘旋上升,撑开雾,像是一场冬雪的传说。水与山的蓝色在这里总是饱满的,一致的,像是一个基因,一种遗传。

    ④那些倒影,还是那些倒影,我不能绕过它们,我不能不与它们共恍惚,同沉浮。除了雾,大九湖的倒影是很值得留恋的。如果你恍惚,它会让你从沉沦中拔起;如果你凝神,它们会展翅飞腾,像诡谲的精灵。但是我们不可能没有这样一个易逝的和揉碎的世界,让水来处理这比现实更迷人的空间,深入到水的深处,稀释我们心中的沉重的阴影。山的纹理,树的繁复,层次和节奏恰到好处,色块明朗,光线阴阳的切割顺着山的走向。这一切,水把它们接纳以后,成为另一个山与树的世界,在水的世界中,它们深情纠缠,融为一体,轻与重,妖与朴,真与幻,共同参与创作了一幅旷世的云水图景,也让山和树有了低头一笑,临风惊鸿的妩媚。

    ⑤最喜欢它的夜色,仿佛等待一个人终于尘埃落定。在天光的覆盖下,树和山的影子呈放射状,那些裂开的纹路千丝万缕,全顺着湖面游荡散发,像无数条游蛇钻进夜的睡巢,像天空中树状的闪电凝固在某个瞬间。

    ⑥大九湖的星空因为水而气象浩荡,水天一体,遥相呼应。四围的群山似乎为星空腾出了一个位置,就在大九湖的头顶。这片天空的星星,正被群峰挺举着,拱卫着,敬奉着。无数双宽厚的手掌,伸向天穹。那些星光,宛如从群山的峡谷间射出的神秘光束,在天空中漫舞。我曾在一个夜晚遥望过大九湖的星空,眼里不由自主地潮湿。我们遭受过什么样的狙击、混乱和惊吓,挣脱出来,赶在一个万籁俱静的时刻与它们相遇?我们的内心有多么惶恐和不安,而星星压下了我们的心悸。与你离得如此之近的水晶天穹,天上星光如絮,水中银河倒悬。我坐在湖边,沉默如亲人的星空就像母亲在村庄擎起的灯,守望着我,引领着我,安慰着我。它们近在咫尺,有着巨大的瀑布般倾泻的温情。在这样壮阔飞腾的夜空,生命有一种青葱生长的力量,有穿行天地,阅尽风霜的惆怅与悲壮。在最黑暗孤独的寂静的地方,会有那么多闪烁的东西。哦,黑暗如此富有,如此奢华,这是你亲眼所见吗?夜空的鲜蓝色,是论语在擦拭它,搁在我们头顶亿万年了,依然没有一点陈旧感,这是何等高贵优秀的品质?

    ⑦月亮突然间升起来了,碾盘似的,光滑,厚重,立体,大九湖遽然间变成了一块大浮冰,像是从大水深处冲上来的。尔后,它荡漾起来,细细的波纹,有头古朴的激情和敦厚的举止。那些荡过来的波浪,从四面八方赶来,从山谷里游来,神秘的水,像是大山聚集起舞的精灵,是野兽、草木、石头和雾岚的魅影。星星在向上腾起,水花在迸射,就像一万个女妖在夜晚的山谷里蹈浪沐浴。这也是山与水悄然融合的时刻,星与浪缱绻的地方,每天夜晚,它们的故事都在这片湖泽上演着。

    ⑧不知怎么,我会忽然想到它的秋天。我在雾霾的城市写着大九湖时,我对它的秋天有一种高朗的信任和寄托。如果我不歌颂秋天,我的内心就会开始寒冷,笔会凝滞抽筋。我写过《神农架之秋》,我的热烈的文字足以抵挡一个又一个寒冬的欺凌。到了秋天,水是一如既往地清澈澄净,像一位道行极深的高人谨慎地碧蓝着。群山之间,红叶泛滥,红色的火泼泻到湖面上,久不能熄。湖上的红叶不知是论语抛洒的,竟覆盖了所有的水,遮蔽了天空,让天空在缝隙中穿梭,支离破碎。辽阔的草甸上,喧闹的夏日已经结束,细长柔软的芦苇,像深山中修炼过的女妖,白着它们的头颅,撑着纤弱的躯干张望着,也绝望着。

    ⑨“湿漉漉的孤独”,这是法国诗人克洛代尔使用一个词。因为大九湖柔和的抚摸,那些钻出水面的浅绿色的蒲芯和芦芽,和从山坡上滑下来的春风,那样清澈潮润,沁入灵肉。一个远行人和独行者,我一直追寻并热爱着这“湿漉漉的孤独”,我此时想起在早晨的薄雾中,湖边那个熠熠闪光的几户人家的村子,它的上空飘浮着漫长的烟霭。哦,山与湖的乐趣让人生情,这是上苍的慈悲。我渴望着有一天能够在这里傍水而居,在傍晚与那些消失的野鹿之魂相遇。躺在满天星空下,手中握着一颗捡拾的陈年橡果。

(有删改)

【注】①皴法:中国画技法名。是表现山石、峰峦和树身表皮的脉络纹理的画法。

根据选文,完成小题。

    所以我们要运用脑髓,放出眼光,自己来拿!

譬如罢,我们之中的一个穷青年,因为祖上的阴功(姑且让我这么说说罢),得了一所大宅子,且不问他是骗来的,抢来的,或合法继承的,或是做了女婿换来的。那么,怎么办呢?我想,首先是不管三七二十一,“拿来”!但是,如果反对这宅子的旧主人,怕给他的东西染污了,徘徊不敢走进门,是孱头;勃然大怒,放一把火烧光,算是保存自己的清白,则是昏蛋。不过因为原是羡慕这宅子的旧主人的,而这回接受一切,欣欣然的蹩进卧室,大吸剩下的鸦片,那当然更是废物。“拿来主义”者是全不这样的。

他占有,挑选。看见鱼翅,并不就抛在路上以显其“平民化”,只要有养料,也和朋友们像萝卜白菜一样的吃掉,只不用它来宴大宾;看见鸦片,也不当众摔在毛厕里,以见其彻底革命,只送到药房里去,以供治病之用,却不弄“出售存膏,售完即止”的玄虚。只有烟枪和烟灯,虽然形式和印度,波斯,阿剌伯的烟具都不同,确可以算是一种国粹,倘使背着周游世界,一定会有人看,但我想,除了送一点进博物馆之外,其余的是大可以毁掉的了。还有一群姨太太,也大以请她们各自走散为是,要不然,“拿来主义”怕未免有些危机。

    总之,我们要拿来。我们要或使用,或存放,或毁灭。那么,主人是新主人,宅子也就会成为新宅子。然而首先要这人沉着,勇猛,有辨别,不自私。没有拿来的,人不能自成为新人,没有拿来的,文艺不能自成为新文艺。

(节选自鲁迅《拿来主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孙犁

赵庄村南有三间土坯房,一圈篱笆墙,面临着滹沱河,那是赵老金的家。

自从敌人在河南岸安上炮楼,老人整天到河边去,有鱼没鱼,就在这里呆一天。看看天边的山影,看看滹沱河从天的边缘那里白茫茫地流下来,像一条银带,在赵庄的村南曲敛了一下,就又奔到远远的东方去了。

“五一”以后,这里一向是常住八路军和工作人员的。这些日子,每逢赵老金睡下了,母亲和女儿小菊到了东间,把窗户密密地遮起来,一盏小小的菜油灯挂在机子的栏杆上,女儿登上机子,母亲就纺起线来。

现在是九月底的天气,夜深了,河滩上起了风,听见沙子飞扬的声音,窗户也呼打呼打地响。屋里是纺车嘣嗡和机子挺拍挺拍的合奏。

母亲忽然听见窗户上啪啪地响了两下,她停了一下纺车,以为是风吹的,就又纺起来。立时又是“啪啪啪”的三下,这回是这么清楚,连机子上的女儿也听见了,转眼望着这里,母亲把耳朵贴到窗纸上去,外面就有这么一声非常清楚、熟悉又亲热的声音:

“大娘!”

“咳呀!李连长来了!”母亲一下就出溜下炕来,把纺车也带翻了。女儿又惊又喜地把机子停止两手接着柱板,嘱咐着母亲:“你看你,小心点。”

母亲摘下灯来,到外间去开了门,老李一闪进来,随手又关了门,说:“大伯在家吗?”

“在家里。干什么呀,这么急?”

“我们有十几个人要过河,河里涨了水,天气又凉不好浮。看见河边有一只小船,我们又不会驶,叫起大伯来帮帮忙。”

小菊听着,连忙从机子上下来到西间去了。

“十几个人?他们哩?”大娘问。

“在外边。我是跳墙进来的。”老李说,

“那你就快点吧!”大娘向着西间喊了一声。

“来了。走吧,同志。”老金已经穿好衣服,在外间等候了。

大娘掩好门,回到屋里,和女儿坐在炕上。她听着,河滩里的风更大了,什么声音也听不见。

风杀了,一股寒气从窗子里透进来。

老金回来,他的胡子和鬓角上挂着一层霜雪。他很忧愁地说:“变天了,赶上了这么个坏天气!要是今黑间封了河,他们就不好过来了。”

一家三口,惦记着那十几个人,放心不下。

早晨,天没亮,大娘就去开了门。满天满地霜雪,草垛上,树枝上全挂满了。树枝垂下来,霜花沙沙地飘落。

当大娘正要转身回到屋里的时候,在河南边响起一梭机枪。这是一个信号,平原上的一次残酷战斗开始了。

机枪一梭连一梭,响成一个声音。中间是清脆沉着的步枪声。一家人三步两步跑到堤埝上,朝南望着。

赵老金忘记了那飞蝗一样的子弹,探着身子望着河那边。他看见那一小队人退到了河边。当他们一看出河里已经结了冰,中间的水又是那么凶的时候,微微踌躇了一下。但是立刻就又转过身去了,他们用河岸作掩护,开始向三面的敌人疯狂地射击。老金看见就在那烟火里面,这一小队人钻了出来,先后跳到河里去了,他们跳进结冰的河里,用枪托敲打着前面的冰,想快些扑到河中间去。但是腿上一阵麻木,心脏一收缩,他们失去了知觉,沉下去了。

老金他们冒着那么大的危险跑到河边,也只能救回来两个战士。他们那被水湿透的衣裳,叫冷风一吹,立时就结成了冰。

“你们昨晚上过去了多少人?”

“二十个。就剩我们两个人了!”战士们说。“老李呢?”

“李连长死在河里了。”

这样过了两天,天气又暖和了些。太阳很好,赵老金吃过午饭,一句话也不说,就到河边去了。他把网放在一边,坐在沙滩上抽一袋烟。河边的冰,叫太阳一照,乒乓地响,反射着太阳光,射得人眼花。老金往河那边望过去,小麦地直展到看不清楚的远地方,才是一抹黑色的树林,一个村庄,村庄边上露出黄色的炮楼。老金把眼光收回来。他好像又看见那一小队人从这铺满小麦的田地里渡过来,纵身到这奔流不息的水里。

他站立起来,站到自己修好的一个小坝上去。他记得很清楚,那两个战士是从这个地方爬上岸来的,他撒下网去,他一网又一网地撒下去,慢慢地拉上来,每次都是叹一口气。

他在心里祝告着,能把老李他们的尸首打捞上来就好了,哪怕打捞上一支枪来呢!几天来只打上一只军鞋和一条空的子弹袋。就这点东西吧,他也很珍重地把它们铺展开晒在河滩上。

这些日子,大娘哭得两只眼睛通红。小菊却是一刻不停地织着自己的布,她用力推送着机子,两只眼狠狠地跟着那来往穿送的梭转。她用力踏着蹬板,用力卷着布。

有时她到河岸上去叫爹吃饭,在傍晚的阳光里,她望着水发一会呆,她觉得她的心里也有一股东西流走了。

老头固执得要命,每天到那个地方去撤网。一直到冬天,要封河了,他还是每天早晨携带一把长柄的木锤,把那个小鱼场砸开,“你在别处结冰可以,这地方得开着!”于是,在冰底下憋闷一夜的水,一下就冒了上来,然后就又听见那奔腾号叫的流水的声音了。这声音使老人的心平静一些。他轻轻地撒着网。他不是打鱼,他是打捞一种力量,打捞那些英雄们的灵魂。

那浑黄的水,那卷走白沙又铺下肥土的河,长年不息地流,永远叫的是一个声音,固执的声音,百折不回的声音。站立在河边的老人,就是平原上的一幢纪念碑。

一九四六年春于冀中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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