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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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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吉林省延吉市汪清县第六中学2017-2018学年高二上学期语文期末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怪人宁财神

    宁财神的乐天知命

    宁财神喜欢将自己的成名归结为运气。在接受凤凰网访谈时,他说,“我相信宿命,对未知的事情有点恐惧,我觉得还是好的。”

    宁财神本名陈万宁,1975年出生。

    宁财神早已成名。上世纪末,他与李寻欢(原名路金波)、邢育森被誉为“中国网络文学三驾马车”,是中国第一代网络写手。“那个时候很多媒体关注,做活动、采访,但很快会消失掉。”

    2006年1月,《武林外传》在央视热播,编剧宁财神再次为众人瞩目。伴随《武林外传》而来的诸多掌声,宁财神这次看得更为坦然,“别说我,就科波拉起起落落都多少年。我觉得所有闪光灯都是别人的,生活是自己的,不彻底搞清楚,人会崩溃。”

    一路幸福走来

    金融学毕业的宁财神曾从事过期货工作,而后多次转行。他说“选择职业什么的,基本上是以兴趣为准,喜欢干什么就去干什么。”即使谈起最困难的经历,宁财神依然描述得很轻松,“我没钱,但是我有很多时间想未来要干什么,至少每天可以睡到自然醒,醒来后就把手头的CD摆摊卖两张,然后放放风筝,到胡同转一转,拍拍照片”。

    “我们每天清醒的时间大概15个小时,其中至少10个小时在工作,如果做自己不喜欢做的事,人生大部分时间都是不高兴的了。”宁财神说。

    写作不仅给宁财神快乐,还为他带来一位老婆。宁财神与老婆程娇娥相识是因为《都市男女》,宁财神对喜欢该剧的程娇娥说:“那是我写的。”在创作《武林外传》过程中,“每次写完一部分,我就先给她看。如果她笑了,我就通过,如果她不笑,那我就推翻重写。”宁财神曾说,“没有老婆,便没有《武林外传》.”

    婚姻让宁财神变得更为成熟。“原来只需要为自己负责,现在需要为全家人负责。”作品也随之有了生活的影子,“一旦价值观改变,写的东西也会变,至少剧中人对人生、婚姻、爱情的态度会跟着变。”

    宁财神的梦想就是“一直维持现状”。

    做自己

    宁财神不喜欢频频在电视上露面,甚至一直有意回避这一点,害怕被更多的人认出。“我基本上很明智,很少上电视,光是照片或者平面媒体,一般没问题,别人随时就忘,除非是戏的宣传,才可能上电视,但也不会做全程,可能就是稍微露个头。上电视多了,其实是受伤害的。”

    在宁财神看来,名利基本上会消失,所以他更愿意做属于自己的东西。“名誉是别人给的,他能给你,也会迅速拿走。”

    “哪天写不动,就转行。”宁财神说。

    作为一个有213万粉丝的博主,宁财神称并不想迎合别人。他的理由是,“每个人都是活在这个时代的人,如果迎合自己,面对自己的内心,也就是迎合别人了。因为我们基本上都是普通人,没有任何的区别,都得喝毒牛奶,受各种苦楚,每个人境遇一模一样,没有谁比谁更好。”

    即使对成为别人偶像他也抱有一定的审慎。他认为偶像就是别人指望你来做出榜样,指望你挥斥方遒,而宁财神更愿意“在车往前开的时候,推一把,但是要自己去开车,算了,有很多责任,第一没有那个能力,第二负不起那个责任。”

    宁财神说自己并不算特立独行,“很随大流。所有人都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有个性的时候,其实没有人有个性,都差不多。”

    记者:王朔算是你的偶像吗?

    宁财神:偶像,当然是偶像。

    记者:为什么那么喜欢他?

    宁财神:王朔这人很豁达,很尖锐,是一个很有智慧的人,只不过大家有时被他的文字迷惑,觉得他玩世不恭,其实他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现在的很多社会问题,他在20年前写的文章中就基本全说透了。

    记者:你会向他学习哪些方面?

    宁财神:我觉得学不来。学他的语感可以,也能模仿得比较像,但智慧是自己对生活的反思和看法,能看多深,是靠自己的分析和思考,模仿不了。智慧是一个宝贵的东西,无法复制,而且很难传授。自己的感悟就是智慧,传给别人,别人拿到的只是经验而已。

    记者:他对你有怎样的影响?

    宁财神:可能潜移默化改变了我看人和看事的态度,有很多,一言难尽。跟他接触,或者看他的文章,至少内心深处知道自己要做个正经人。

    记者:你心中的“正经人”应该是什么样?

    宁财神:正经做事,正经对人。尽可能做到对周围的人公平、仗义,尽可能帮助需要帮助的人,认真做自己的事情。

    记者:王朔曾不愿意看你的剧本,这件事有没有影响他在你心目中的地位?

    宁财神:为什么会影响?不好就是不好。每个作者都有自尊,都心虚,就算马尔克斯,年轻时写得不好他也毛,谁能一下子就知道自己写得好。

——摘自“凤凰网”

(1)、下列对文章有关内容理解和分析最恰当的两项是(    )
A、宁财神换过很多职业,他选择职业的标准主要是兴趣,这个过程中虽然也有痛苦与失意,但总的来说他感到的更多是快乐。 B、说道成功,宁财神相信命运与运气,但他更倾向于相信真正的实力与拼搏是达到成功的最佳途径。 C、在事业上最艰辛的一段时间,宁财神依然保持着旺盛的工作热情,全身心地投入到忘我的工作中去。 D、宁财神之所以很少在公共场合露面,一个重要原因是:他认为过多的公开展露,对人没有过多的好处,甚至是一种伤害。 E、宁财神表示自己不想迎合别人,这说明他个性独特,行事独立,说明他非常乐于展示自己的特质。
(2)、文章中提到,宁财神获得过哪几次大的成就?他自己是如何看待成名原因的?
(3)、访谈的标题里称宁财神为“怪人”,结合访谈全文,说说这个人哪些地方和常人想的、做的不一样?
(4)、在访谈中宁财神的一个主要观点就是自己的“普通”,作为一个名人,强调这点确实是有点奇怪的,结合文章和你自己的生活体验,试着谈谈你是怎么看待他所说的“普通”的。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趁机勒索

乔治·布鲁克斯

    被告南方铁路公司的律师林顿·戈尔德疲惫地站起来,瞥了一眼自己准备提出的问题。他知道自己在反诘之前就已经输了。那个女人会得到她要求赔偿的每一分钱,陪审团是站在她那边的。

    在提出第一个问题之前,他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在他如针芒般的目光注视下,罗杰斯太太的脸有些发热。

     “罗杰斯太太,”戈尔德礼貌地开始发问了,“你声称在那次铁路意外事故中受到了某些伤害。我们承认这一意外事故是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并且按这里所描述的大致情形发生了。事实上,铁路公司答应赔偿你的,仍然会按照承诺赔偿给你。我想,那一大笔钱可以抚慰你的那些伤害了。但是,在你与你的律师商量后,你拒绝了那一笔钱,对吗?”

     “是的,先生。因为当时我并不知道我的背部也受伤了。”罗杰斯太太平静地答道。

     “依照你的律师的建议,你来到法院要求得到更多的损伤赔偿,也就是要求我的委托人赔偿50万美元,对吗?”

     “是的,先生。”

     “罗杰斯太太,我这里有记录,对你声称经受过的伤害的一份宣誓记录。在这份记录上,在事故发生超过24小时,你与你的律师经过一番商议之前,你并没有告诉外科医生你的背部受伤了,对此你怎么解释?”

     “因为当时X光片还没出来。”

     “啊哈!真相怎样只有你自己知道。”戈尔德说道,“今天,在意外事故发生整整一年后,你仍然穿着医用胸衣来支撑你的腰吗?”

     “是的。没有胸衣我就不能坐直。”

     “检查你的伤情时,你听见了你的外科医生说,如果一个没有受伤的正常人长期被外科胸衣束缚起来就像你整整穿了12个月,一旦没有了支撑,正常人也无法坐直。”

     “听过像这样的话。”

     “我问完了,法官大人。”

    但他知道他的反诘是没有用的。七个陪审团成员中脸上呈现“恨不得吞了铁路公司”表情的人有三个,而其他四个则在想:“可怜的女人!”

    但他还是依照程序做总结陈述:“很明显,罗杰斯太太这是在趁机勒索。南方铁路公司拒绝这一非法要求。先生们,我再说一遍,这是趁机勒索。你们今后都要提防些。”

    主审法官接着做了公正而简洁的陈述。陪审团随后退庭。40分钟后,陪审团重新回到法庭上。一个陪审团成员宣读他们的决定:“我们支持原告提出的50万美元的赔偿要求。”林顿·戈尔德发出了无奈的苦笑。

    第二天早上,戈尔德夹着他的公文包匆匆出了家门。已经是8点整,他得在街上随便买点东西吃,然后赶去办公室。昨天从法庭回来,他受到了律师事务所其他律师的嘲笑,他的委托人南方铁路公司的总经理也打电话来把他臭骂了一顿。

    他走进地铁站大楼的大厅时,里面空无一人。他跑向电梯。

    电梯下来了,但从一层飞速经过时没有停下来。透过格栅和地面玻璃,戈尔德看到那个老人用力拉着控制开关,但电梯没有停。随着一声巨大的坠地声,三层楼面的玻璃都震动了,电梯坠落到坑底。

    戈尔德的脑子突然灵光一闪:“这是一个多好的对大楼管理机构提出诉讼的机会啊!那部老电梯20年前就应该停止使用了。”

    他从安全楼梯跑到地下室。残骸躺在那儿,就像纸板盒一样被扭曲、压扁了。他摸了一下那位老人的身体,已经没有脉搏了。戈尔德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幸亏我没在电梯里”他想。

    突然,他想起了什么。50万美元的赔偿,趁机勒索。他笑了。“再想一下,我其实是在电梯里。”

    他爬进了变形的电梯厢,慢慢挪到一根主梁下面,让背部靠着主梁,然后闭上了眼睛。

不久,消防队赶到。戈尔德假装大声呻吟起来。当消防队打算把他抬出去时,他喊道:“哦!轻点儿,轻点儿!我的腰,我的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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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区鸡鸣

李忠元

    自打买了新楼房,张杰就痛快地搬了进去。还是新房子好啊,躺在软绵绵的床上,真舒服,张杰的脸上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喜悦,不知不觉睡着了。可这醉人的安适却是一会儿的事。睡着睡着,张杰突然觉得有声音,就扑棱爬起来,侧耳细听,声音却是传自楼外。张杰披衣下地,来到阳台细心查看,这回终于听清楚了,是一声声沙哑的鸡鸣由远而近,很是吵人。

    张杰顿时睡意全无,张杰想不通,是谁这么嚣张?竟在这时尚小区里堂而皇之地养上了公鸡!

    张三一忍再忍,可一连十几个凌晨两点,他都被这可恶的鸡叫声吵醒,他坐卧不宁,甚至怀疑自己患上了顽固的失眠症。

    这天,实在忍无可忍的张杰天还没亮就起了床,悄无声息地下了楼,循声找去,却见对面一楼的一户人家窗前架着一个铁丝鸡笼子,一红一黑两只大公鸡正比赛似地扯脖子欢叫呢!张杰这个气啊:可恶的畜生,看你把老子折磨的!

    张杰捡起脚下的一块石子,想惩罚一下这两个可恶的东西。没想到石头还没出手呢,就听耳边嗷地一嗓子,把张杰吓了一大跳。张杰一抬头,只见一个白发老头正对他怒目而视,张杰一时像个做错事的孩子,羞红了脸,挺着脖子却不知说什么好。

    你干啥,想杀生?老爷子精神矍铄,说话挺霸气。看样子你也是农村出来的,怎么这么不爱惜生灵呢?张杰低了头,打量了一下自己。农村人?我哪里还像农村人?从买楼那天起俺就成了正儿八经的城里人了!张杰不服气。死老头子,看我不告你,两只破公鸡还动不得了,宝贝似的,俺找说理的地方去!

    张杰气嘟嘟地,一溜烟似地跑到了物业办。室内乌烟瘴气,满地垃圾,两个自动麻将机边坐满了打麻将的,吆五喝六,战得正欢,根本没人理睬张三。看这场面,张杰怯怯地,心中的怒火顷刻间被浇熄了一大半儿。

    张杰悻悻地出了屋子,但张杰还是满怀希望的,毕竟这半夜鸡叫是人人愤慨的事,难道他物业的就不嫌吵闹吗?张杰在小区里也撺掇邻居一起去告公鸡扰民,可他话一出口,别人都无奈地摇摇头,走掉了,谁也不理睬他。

    回楼后,张杰越想越窝火,现在的城里人真是太麻木了!

    张杰盼着物业早日解决,就一忍再忍,希望事情尽早出现转机。

    这天晚上,张杰早早地躺下来,进入了甜甜的梦乡。后半夜,睡得迷迷糊糊的张杰又被鸡叫声惊醒了。那可恶的鸡叫很有穿透力,由远及近,划破长长的夜空,一遍又一遍,让张三翻来覆去,难以入眠。张杰睁着惺忪的睡眼,看天还没亮,就无奈地拿起一本杂志看起来,可这恼人的鸡叫竟没完没了,让张杰难以静下心神,看书也是心不在焉,一目十行。

    第二天一大早,张杰下楼时竟意外地发现难得一见的开发商刘金正在给那两只公鸡送食吃。这一发现令张杰吃惊非小,他更来气了。 一打听,张杰才知道,那个养鸡老头竟是刘金的父亲!我说这事儿怎么迟迟得不到处理呢!没有犹豫,张杰又单枪匹马杀到物业办,去兴师问罪了。

    正好刘金坐班,张杰就像个开了火的机关枪,一通嗒嗒,把心里的怨气竹筒倒豆子一样倒给了刘金。

    刘金一拍桌子,张杰,这楼里住着千八百户,人家都不吱声,你凭什么来此叫嚷啊?

    张杰听刘金竟这么质问他,腾地火了。他不吱声,我也不吱声,大家都漠然置之,难道任凭这两只公鸡搅得一辈子不得安宁,还要我们忍气吞声吗?

    本来,张杰是来干仗的。没想到自己唇枪舌剑,却换来了刘金“扑哧”一笑,张杰立时懵了。张杰还没回过神来,刘金又是一拍桌子,张杰吓了一跳,以为刘金要动手呢!

    没想到,刘金不慌不忙,从夹包里掏出一盒大中华,衔在嘴里一支,随后“啪”一声用打火机点上了,吞起云吐起雾来。张杰,你不是一直没工作吗?今天,我正式通知你,你现在就是这个小区的物业办主任了,这里的一切事务由你全权负责!

    张杰一时愣住了,什么?什么?……

    张杰,我忙于北京的楼市开发,这里根本无暇顾及,管理一团糟,为寻找一位认真负责的人来管理小区,管好小区,我家老爷子,就特地从农村买来两只爱打鸣的大公鸡,没想到激怒的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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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鹅之死

汪曾祺

    “阿姨,都白天了,怎么还有月亮呀?”

    “阿姨,月亮是白色的,跟云的颜色一样。”

    “阿姨,天真蓝呀。”

    “蓝色的天,白色的月亮,月亮里有蓝色的云,真好看呀!”

    “阿姨,树是紫色的。树干是紫色的。树枝也是紫色的。树上的风也是紫色的。真好看!”

    “阿姨,你真好看!”

    “我从前好看。”

    “不!你现在也好看。你的眼睛好看。你的脖子,你的肩,你的腰,你的手,都好看。你的腿好看。你的腿多长呀。阿姨,我们爱你!”

    “小朋友,我也爱你们!”

    “哦!看见玉渊潭了!玉渊潭的水真清呀!”

    “阿姨,那是什么?雪白雪白的,像花一样的发亮,一,二,三,四。”

    白蕤从心里发出一声惊呼:“是天鹅!”

    “它们从哪儿飞来?”

    “从很远很远的北方。”

    “是吗?——欢迎你,白天鹅!”“欢迎你到我们这儿来作客!”

    天鹅在天上飞翔,去寻找温暖的地方。飞过了大兴安岭,雪压的落叶松的密林里,闪动着鄂温克族狩猎队篝火的红光。

    白蕤去看乌兰诺娃①,去看天鹅。大提琴的柔风托起了乌兰诺娃的双臂,钢琴的露珠从她的指尖流出。她的柔弱的双臂伏下了。又轻轻地挣扎着,抬起了脖颈。钢琴流尽了最后的露滴,再也没有声音了。天鹅死了。白蕤像是在一个梦里。她的眼睛里都是泪水。她的眼泪流进了她的梦。

    天鹅在天上飞翔。去寻找温暖的地方。飞过了呼伦贝尔草原,草原一片白茫茫。圈儿河依恋着家乡,它流去又回头。在雪白的草原上,画出了一个又一个铁青色的圆圈。

    白蕤考进了芭蕾舞校。经过刻苦的训练,她的全身都变成了音乐。她跳《天鹅之死》。大提琴和钢琴的旋律吹动着她的肢体,她的手指和足尖都在想象。

    天鹅在天上飞翔,去寻找温暖的地方。

    “文化大革命”。中国的森林起了火了

    白蕤被打成了现行反革命。因为她说:“《天鹅之死》就是美!乌兰诺娃就是美!”

    那些 “工宣队员”,每天晚上都想出一种折磨演员的花样。叫她们背着床板在大街上跑步。叫她们做折损骨骼的苦工。命令白蕤跳《天鹅之死》。

    “你不是说《天鹅之死》就是美吗?你给我跳,跳一夜!”

    录音机放出了音乐。音乐使她忘记了眼前的一切。她快乐。她跳《天鹅之死》。

    她跳《天鹅之死》。她羞耻。

    她跳《天鹅之死》。她愤怒。

    她跳《天鹅之死》。她摔倒了。

    玉渊潭在月光下发亮。四只天鹅翩然落在玉渊潭上。

    白蕤转业了。她当了保育员。她还是那样美,只是因为左腿曾经骨折,每到阴天下雨,就隐隐发痛。

    孩子们对天鹅说:“天鹅天鹅你真美!”“天鹅天鹅我爱你!”“我们和你来作伴!”

    甲、乙两青年,带了一枝猎枪,偷偷走近玉渊潭。天已经黑了。一声枪响,一只天鹅毙命。其余的三只,惊恐万状,一夜哀鸣。被打死的天鹅的伴侣第二天一天不鸣不食。傍晚七点钟时还看见它。半夜里,它飞走了。

    “阿姨,天鹅还在吗?”

    “在!在那儿,在靠近南岸的水面上。”

    “天鹅天鹅你害怕吗?”“天鹅天鹅你别怕!”

    湖岸上有好多人来看天鹅。他们在议论。“这个家伙,这么好看的东西,你打它干什么?”

    “想吃天鹅肉。”

    “都是这场‘文化大革命’闹的!把一些人变坏了,变得心狠了!不知爱惜美好的东西了!”

    有人说,那一只也活不成。天鹅是非常恩爱的。死了一只,那一只就寻找一片结实的冰面,从高高的空中摔下来,把自己的胸脯在坚冰上撞碎。

    孩子们听着大人的议论,他们好像是懂了,又像是没有懂。他们对着湖面呼喊:“天鹅天鹅你在哪儿?”“天鹅天鹅你快回来!”

    孩子们的眼睛里有泪。他们的眼睛发光,像钻石。他们的眼泪飞到天上,变成了天上的星。

一九八○年十二月二十九日清晨(有删减)

【注】①乌兰诺娃:苏联著名芭蕾舞演员,曾两次到访中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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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

韩少功

    ①你看出了一条狗的寒冷,给它垫上温暖的棉絮,它躲在棉絮里以后会久久地看着你。它不能说话,只能用这种方式表达它的感激。

    ②你看到一只鸟受伤了,将它从猫嘴里夺下来,用药水疗治它的伤口,给它食物,然后将它放飞林中。它飞到树梢上也会回头看你,同样不能说话,只有用这种方式铭记你的救助。

    ③它们毕竟是低智能动物,也许很快会忘记这一切,将来再见你的时候,目光十分陌生,漫不经心,东张西望,追逐它们的食物和快乐,它们不会注意你肩上的木犁或者柴捆。它们不会像很多童话里描述的那样送来珍珠宝石,也不会在你渴毙路途的时候,在你嘴唇上滴下甘露。它们甚至再也不会回头。但它们长久地凝视过你,好像一心要知道更多关于你的事情,好像希望能尽可能记住你的面容,决心做出动物能力以外的什么事情。

    ④这一刻很快就会过去。但有了这一刻,世界就不再是原来的世界,不再是没有过这一刻的世界。感激和信任的目光消失了,但感激和信任弥散在大山里,群山就有了温暖,有了亲切。某一天,你在大山里行走的时候,大山给你一片树阴;你在一条草木覆盖的暗沟前失足的时候,大山垫给你一块石头或者借给你一根树枝,阻挡你危险地下坠。在那个时候,你就会感触到一只狗或一只鸟的体温,在石头里,在树梢里。

    ⑤你不再感到孤单的危险,你能感到石块是你的血肉,树梢是你的肢体,而你的一声长啸或大笑其实来自大山那边的谷地。你早应该知道,科学的深入观测已经证明:植物其实有感情,也有喜爱和快乐的反应——当你为之除虫或授粉;也有恐惧和痛苦的反应——当你当面砍伐它们的同类。它们在特殊的“心电仪”和“脑电仪”里同样神绪万般,只是无法尖叫着拔腿而逃罢了。你还应该知道,科学的反复试验还证明:大地同样是“活”物和“动”物,只要你给它们足够的高温,比方说给它们太阳表面的炽热,它们就会手舞足蹈,龙腾虎跃,倒海翻江,风驰电掣,同样会有大怒的裂爆或者大爱的聚合,其“活”“其”“动”之能耐,远非人类可及。它们眼下之所以看似没有生命的蛰伏,只不过是如同动物的冬眠和植物的冬枯——地球的常温对于它们来说过于寒冷,正是它们的冬天。

    ⑥你是人。其实人只是特定温度、特定重力、特定元素化合一类条件下的偶然。因此相对于大地来说,人不过是没有冬眠和冬枯的山:相对于植物来说,人不过是有嘴和有脚的树;相对于其它动物来说,人不过是穿戴了衣冠的禽兽,没有了尾巴却有了文字、职位、电脑以及偶尔寄生其中的铁壳子汽车。人是大地、植物、动物对某个衣冠者临时的身份客串,就像在化妆舞会上有了一个假面

    ⑦你抬起头来眺望群山,目光随着驮马铃声在大山那里消失,看到起伏的山脊线那边,有无数的蜻蜓从霞光的深处飞来,在你的逆光的视野里颤抖出万片金光,刹那间洒满了寂静天空——这是更大的一扇家门向你洞开,更大的一个家族将把你迎候和收留——只需要你用新的语言来与骨肉相认,需要你触抚石块或树梢的问候。你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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湿漉漉的孤独

陈应松

    ①大九湖的山各有雄姿。从水中看,似乎是从云上蹿出的鹿,正在草场上欢跃。而在湖的对岸,一些牛在深沉的雾气中哞叫,吃草,纯银样的波光围绕着它们。挂甲峰的影子是无比美丽的,这是我唯一能辨识的山峰,其他不知名的山峰有着不知名的美。雾气不仅在水面上,也在山间蒸腾,这让山冈浸润在了水之上,浮着一般,摇晃着,沉入我们的冥想。山与水生成的雾气往往是蓝色的,你会很爱这种蓝,是一种混合的蓝,混合了天空、山冈、树木、湖水、水草和水汽的蓝。它太浓酽,村庄、田垄会洇成这种蓝色,象是一下子跌入染红,小路、沼泽、奔走的牛群,全都掉入这种比梦游更不可思议的蓝色。这里是神话中蓝衣人的出没之地。天空从远处的村子上撕开了一条缝,就像破晓。永远,这片地方,都在薄雾中破晓。它是永远的早晨。

    ②大九湖的晨雾大约是最美的,轻柔得像紫玉,云影和山影一旦明亮就会蹒跚坠入湖中,仿佛宿酒未醒。或者,干脆它们就是一整夜在水里浸泡着。一两株树很好奇,它们走近湖边,窥探这些山影的命运。结果它们探出头看时,发现了自己曾有多么自恋。这个早晨多美啊!

    ③当太阳从山顶出来时,那些雾,就像一层乳液,给草场和牛羊们抹上一层柔软的奶白。雾是大九湖的魂,是这块湖水的精魂,是它点化这湖泊之美的神奇手印,是它袖筒里扬起的魔术的烟雾。雾使山冈、湖沼和树林的层次,在那薄薄的雾缕中被分割,被突出。水把山拉成一片一片的,就像那些会使各种皴法的中国画画师。有一些岸渚,恰到好处地伸进浅沼,把一簇簇棠棣、椴木、红桦、虎皮楠推到那儿,而这时,树和紧挨着它们的村庄无一例外地发白,像是被寒冷所照亮。那种光芒,带着纯粹的沉静,藏在山脚下,和雾一起浮起,一起盘旋上升,撑开雾,像是一场冬雪的传说。水与山的蓝色在这里总是饱满的,一致的,像是一个基因,一种遗传。

    ④那些倒影,还是那些倒影,我不能绕过它们,我不能不与它们共恍惚,同沉浮。除了雾,大九湖的倒影是很值得留恋的。如果你恍惚,它会让你从沉沦中拔起;如果你凝神,它们会展翅飞腾,像诡谲的精灵。但是我们不可能没有这样一个易逝的和揉碎的世界,让水来处理这比现实更迷人的空间,深入到水的深处,稀释我们心中的沉重的阴影。山的纹理,树的繁复,层次和节奏恰到好处,色块明朗,光线阴阳的切割顺着山的走向。这一切,水把它们接纳以后,成为另一个山与树的世界,在水的世界中,它们深情纠缠,融为一体,轻与重,妖与朴,真与幻,共同参与创作了一幅旷世的云水图景,也让山和树有了低头一笑,临风惊鸿的妩媚。

    ⑤最喜欢它的夜色,仿佛等待一个人终于尘埃落定。在天光的覆盖下,树和山的影子呈放射状,那些裂开的纹路千丝万缕,全顺着湖面游荡散发,像无数条游蛇钻进夜的睡巢,像天空中树状的闪电凝固在某个瞬间。

    ⑥大九湖的星空因为水而气象浩荡,水天一体,遥相呼应。四围的群山似乎为星空腾出了一个位置,就在大九湖的头顶。这片天空的星星,正被群峰挺举着,拱卫着,敬奉着。无数双宽厚的手掌,伸向天穹。那些星光,宛如从群山的峡谷间射出的神秘光束,在天空中漫舞。我曾在一个夜晚遥望过大九湖的星空,眼里不由自主地潮湿。我们遭受过什么样的狙击、混乱和惊吓,挣脱出来,赶在一个万籁俱静的时刻与它们相遇?我们的内心有多么惶恐和不安,而星星压下了我们的心悸。与你离得如此之近的水晶天穹,天上星光如絮,水中银河倒悬。我坐在湖边,沉默如亲人的星空就像母亲在村庄擎起的灯,守望着我,引领着我,安慰着我。它们近在咫尺,有着巨大的瀑布般倾泻的温情。在这样壮阔飞腾的夜空,生命有一种青葱生长的力量,有穿行天地,阅尽风霜的惆怅与悲壮。在最黑暗孤独的寂静的地方,会有那么多闪烁的东西。哦,黑暗如此富有,如此奢华,这是你亲眼所见吗?夜空的鲜蓝色,是论语在擦拭它,搁在我们头顶亿万年了,依然没有一点陈旧感,这是何等高贵优秀的品质?

    ⑦月亮突然间升起来了,碾盘似的,光滑,厚重,立体,大九湖遽然间变成了一块大浮冰,像是从大水深处冲上来的。尔后,它荡漾起来,细细的波纹,有头古朴的激情和敦厚的举止。那些荡过来的波浪,从四面八方赶来,从山谷里游来,神秘的水,像是大山聚集起舞的精灵,是野兽、草木、石头和雾岚的魅影。星星在向上腾起,水花在迸射,就像一万个女妖在夜晚的山谷里蹈浪沐浴。这也是山与水悄然融合的时刻,星与浪缱绻的地方,每天夜晚,它们的故事都在这片湖泽上演着。

    ⑧不知怎么,我会忽然想到它的秋天。我在雾霾的城市写着大九湖时,我对它的秋天有一种高朗的信任和寄托。如果我不歌颂秋天,我的内心就会开始寒冷,笔会凝滞抽筋。我写过《神农架之秋》,我的热烈的文字足以抵挡一个又一个寒冬的欺凌。到了秋天,水是一如既往地清澈澄净,像一位道行极深的高人谨慎地碧蓝着。群山之间,红叶泛滥,红色的火泼泻到湖面上,久不能熄。湖上的红叶不知是论语抛洒的,竟覆盖了所有的水,遮蔽了天空,让天空在缝隙中穿梭,支离破碎。辽阔的草甸上,喧闹的夏日已经结束,细长柔软的芦苇,像深山中修炼过的女妖,白着它们的头颅,撑着纤弱的躯干张望着,也绝望着。

    ⑨“湿漉漉的孤独”,这是法国诗人克洛代尔使用一个词。因为大九湖柔和的抚摸,那些钻出水面的浅绿色的蒲芯和芦芽,和从山坡上滑下来的春风,那样清澈潮润,沁入灵肉。一个远行人和独行者,我一直追寻并热爱着这“湿漉漉的孤独”,我此时想起在早晨的薄雾中,湖边那个熠熠闪光的几户人家的村子,它的上空飘浮着漫长的烟霭。哦,山与湖的乐趣让人生情,这是上苍的慈悲。我渴望着有一天能够在这里傍水而居,在傍晚与那些消失的野鹿之魂相遇。躺在满天星空下,手中握着一颗捡拾的陈年橡果。

(有删改)

【注】①皴法:中国画技法名。是表现山石、峰峦和树身表皮的脉络纹理的画法。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房子是囚人的

贾平凹

    人活在世上需要房子,人死了也需要房子,乡下的要做棺、拱墓,城里的有骨灰盒。其实,人是从泥土里来的,最后又化为泥土,任何形式的房子,生前死后,装什么呢?

    有一个字,囚,是人被四周围住了。房子是囚人的,人寻房子,自己把自己囚起来,这有点投案自首。

    过去的地主富农,买房买地,现在一般的农民省吃俭用,第一个建设就是盖房,活着没有盖所房子,好像一个总统没有治理好国家一样,很丢人的。时下的房地产很热,大款们也是广置房产,都要囚,囚了自己,还要给子子孙孙都有囚的地方。

    人为什么都要自个儿寻囚呢?没有个房子,哪里都是你的,哪里又岂能是你的?雁过长空无痕,春梦醒来没影,这个世界什么都不属于你,就是这房子里的空间归你。砰地推开,砰地关上,可以在里边四脚拉叉地躺着抽烟,可以伏在沙发上喘息;沏一壶荼品品清寂,没有书记和警察,叱斥老婆和孩子。

    和尚没有家,也还有个庙。

    人就是有这么个坏毛病,自由的时候想着囚,囚了又想到自由。现在的官们款们房子有几幢数套,一套里有多厨多厕,却向往没墙没顶的大自然,十天半月就去山地野外游览,穿宽鞋,过草地,吃大锅,放响屁,放浪一下形骸。没房于的,走到公共厕所都在暗暗设计:这房子若归我了,床放哪儿好,灶安在哪儿好。人都被上帝分配在地球上,地球又有引力,否则,在某个早晨,人都会突然飞掉。

    人多多少少都会有点房子的,是一室的或者两室三室的——人什么都不怕,人是怕人,所以用房子隔开,家是一人或数人被房子囚起来。一个村寨有村寨墙,一个城有城墙。人生的日子整齐分割为四季一年,一年十二月,一月三十天,每人每家的居住就如同将一把草药塞进药铺药柜的一个格屉一个格屉里,有门牌号码,以数字固定了——《易经》就是这么研究人的,产生了定数之说。人逃不出为自己规定的数字的。

    有了房子,如鸟停在了枝头,即使四处漂泊,即使心还去流浪,那口锅有地方,床有地方,心里吃了秤锤般的实在。因此不论是乡下还是闹市,没有人走错过家门,最要看重的是他家的钥匙。有家就有了私产和私心,以前有些农民出门在外,要拉屎都要憋着跑回去,拉在他家的茅坑里,憋不住的,拉下来也用石头溅飞,不能让别人捡拾去。而工厂的工人,也有人有了每天要带些厂里的小零碎回家的瘾,如钳子呀,铁丝呀,钉子呀,实在想不出拿什么了,吃过饭的饭盒里也要装些水泥灰。房间里,随心所欲地布置了,在外做什么职业,在内就表现什么风格,或者在外得不到的,在内就要补上。官人们的坐椅大,躺椅长,桌上有两副眼镜,看报纸一副,看人一副,墙上要有大的地图,书架里有领袖的装帧豪华的文集。款人们的房间里英文字母最多,以钱币叠成的菠萝挂在墙上,有一个壁橱是供了财神的,通有电光,遥感能发“财源茂盛”之声。想做艺术家的布置出了比艺术家还艺术家的氛围,有完整的盘羊头骨,有偌大的插画轴瓷缸,书不上架堆在桌上,纸烟拆开用烟斗来吸。那些自己做苦工偏要培养儿女做音乐家的,钢琴摆在窗下。病恹恹的,常年卧床的,挂龙泉剑在床头。而实在的人,过平常日子,家具是逐步添办的,色调不一,米袋子同浴盆、凉鞋、舍不得丢的吃过饼干的盒子塞在床下,醋瓶子、蒜瓣和《新华字典》共放于缝纫机面板上,墙上是全家照片镜框和孩子的三好学生奖状,他们今天把桌子移靠窗,明天床又东西向变为南北向,常变要出新,再折腾还是拥挤。

    书上写着的是:家是避风港,家是安乐窝。有房子当然不能算家,有妻子儿女却没有房,也不算有家。家是在广大的空间里把自己囚住的一根桩。有趣的是,越是贪恋,越是经营,心灵的空间越小,其对社会的逃避性越大。家真是船能避风吗?有窝就有安与乐吗?人生是烦恼的人生,没做官的有想做、做不上的烦恼,做了官有不想做、不做不行的烦恼。有牙往往没有锅盔(一种硬饼),有了锅盔又往往没了牙齿。所以,房间如何布置,家庭如何经营都不重要,睡草铺如果能起鼾声,绝对比睡在席梦思沙发床上辗转不眠为好。生命的快活并不在于穷与富、贵与贱。

    世上的事,认真不对,不认真更不对,执着不对,一切视作空也不对,平平常常,自自然然,如上山拜佛,见佛像了就磕头,磕了头,佛像还是佛像,你还是你——生活之累就该少下来了。

(摘自贾平凹《说舍得:中国人的文化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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