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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部编版2017-2018学年八年级上学期语文期末模拟检测卷(三)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小题。

父亲的背

高巧林

    ①乡下老家的屋檐下,夕阳斜斜地照着。

    ②趴在木椅后靠背上的父亲衣襟反穿,赤裸着略显肥胖而皮肉松弛、“雀斑”点点的背。母亲操着一枚让我感到既陌生又眼熟的刮痧板,一下一下刮着父亲的背。那专注的神情一如她在菜园里耕种那一垅贫瘠而濒临荒芜的地。一道道“痧痕”显现在父亲背上,乍一看,犹如挂在西边天空中的一片片红彤彤的云霞。

    ③我一震!难道,这就是我年少时经常见到的那个宽厚壮实的背吗?

    ④第二天,经我再三撺掇,从不肯轻易花钱看医生的父亲才答应去医院就诊。

    ⑤我背着父亲,匆匆走向停在环村公路上的轿车。一路上,尽管父亲的身重压得我气喘吁吁,但我的内心却是踏实而欣慰的。走过村前的小路,跨过河边的小桥,我尽力让自己的脚步迈得稳健些。父亲趴在我像他当年一样壮实的背上,浅浅地呻吟着,带着难挨的病痛与满心的幸福。

    ⑥走着,走着,在我恍惚的记忆里,突然泛起一幕与此时此境何等相似的情景:40多年前,我目睹父亲也曾这样背着他的父亲——我的爷爷,一步步地走向镇上的医院。那是夏熟上场季节的一个中午,父亲弓着壮实的背,背起一声声呻吟的爷爷。可惜那时条件差,爷爷的病又犯得重,父亲才蹲身放下爷爷,爷爷就咽气了……这样幽幽想着时,我的眼眶禁不住湿润了。有什么办法?这是无法逆转的生命轮回啊!父亲背着儿子,儿子背着父亲,就是这样。

    ⑦或许,我背上的父亲感受到了我的凝重、我的伤感,也就开始一遍遍地说:“歇一会儿吧,要不,让我自己慢慢地走。”我说:“没事,我背你。”

    ⑧大叔大婶们见我如此背着父亲,啧啧称赞:“你看,老头有福,生了个多么孝顺的儿子。”我一听,反倒不安起来,这可是我有生以来第一次把父亲背在自己的背上!而仅仅这一次,又何以偿还我儿时父亲无数次背着我时积下的深深父爱?孩子们也来了,嘻嘻哈哈笑个不停,而这笑声分明因好奇而生,挟揶揄而来。我边背着父亲走,边在心里嘀咕:“孩子,你还小,等你长大后也当上父亲或者母亲时自然会明白的。”

    ⑨吊了几天盐水后,父亲终于枯木逢春一般慢慢康复起来。只是,父亲那张苍白、稍显浮肿的脸依然催人怜悯、惹人伤感。

    ⑩中午,病榻上的父亲望着一缕温暖的阳光,喃喃自语:“我已经好久没有换内衣了,身上黏糊得难受。”我马上接话说:“让我替你擦个背,然后把你的内衣换了,好吗?”父亲用深透而充满慈祥的目光看着我,好一阵后才说:“儿,你在城里清洁惯了,还是等你妈来了再说。”

    ⑪我完全懂得父亲这话的意思,而事实也是这样,父亲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乡下老人,从皮屑剥落、皱褶纵横的体肤上,或者从残牙稀疏、胡子拉楂的嘴沿边透出点什么气味来也是不可避免的。然而,我是无论如何也要替父亲好好擦个背的。

    ⑫于是,我慢慢扶着父亲,让父亲坐起身来,轻轻地替父亲脱去内衣。果然黏糊得很,让酸臭的汗液渍湿了的内衣豆腐一般贴着父亲的背。父亲有些不好意思,说:“看我有多脏。”我说:“还好。”说着,我把热气腾腾的毛巾盖在父亲背上,然后,是一阵小心翼翼地左拭右擦。顿时,细面条似的污垢从父亲背上纷纷滚落。父亲问:“都生出污泥条了?”我答:“嗯。”

    ⑬其实,我并不在用心回答父亲,而是躲在下意识里的条件反射又让我追忆起儿时的情景——或许在夏天村边的河埠头,或许在冬天镇上的澡堂里,父亲一边替我擦背,一边笑着嬉骂:“你看有多脏,那些污泥条都可以肥上三亩地啦。”

    ⑭我乐着,默认,而背上的那份爽快与惬意实在让人无法形容。

    ⑮现在,我但愿,父亲也能享受到我儿时的那份爽快与惬意。

(选自《青年文摘》,有删改)

(1)、全文故事情节均围绕“背”字展开,可依次概括为:—— ——,表现了父子情深的主题。
(2)、请结合语境,说说下列句子中划线短语的含义。

但我的内心却是踏实而欣慰的。

(3)、文中画线的句子运用了什么描写手法?有什么作用?
(4)、文章第⑥段插叙父亲背着爷爷去看病的情节,有什么作用?
(5)、以文章第⑫段为例,分析作者是运用什么手法来表现文章主题思想的。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小题。
只想和你接近
在我十六岁离家之前,我们一家七口全睡在同一张床上——那种把木扳架高,铺着草席,冬天加上一层垫被的通铺。
这样的一家人应该很亲近吧?没错。不过,不包括父亲在内。
父亲可能一直在摸索、尝试与孩子们亲近的方式,但老是不得其门。
同样的,孩子们也是。
小时候特别喜欢父亲上小夜班的那几天,因为下课回来时他不在家。因为他不在,所以整个家就少了莫名的肃杀和压力,妈妈准确地形容是“猫不在,老鼠呛秋”。
午夜父亲回来,他必须把睡得横七竖八的孩子一个个搬动、摆正之后,才有自己可以躺下来的空间。
那时候我通常是醒着的。早就被他开门闩门的声音吵醒的我通常装睡,等着洗完澡的父亲上床。
他会稍微站定观察一阵,有时候甚至会喃喃自语地说:“实在啊……睡成这样!”然后床板会轻轻抖动,接着闻到他身上柠檬香皂的气味慢慢靠近,感觉他的大手穿过我的肩胛和大腿,整个人被他抱起来放到应有的位子上,然后拉过被子帮我盖好。
喜欢父亲上小夜班,其实喜欢的仿佛是这个特别的时刻——半分钟不到,却是完全满足的亲近。
长大后的某一天,我跟弟弟妹妹坦承这种装睡的经历,没想到他们都说:“我也是!我也是!”
或许亲近的机会不多,所以某些记忆特别深刻。
有一年父亲的腿被落盘压伤,伤势严重到必须从矿工医院转到台北的一家外科医院治疗。
由子住院的时间很长,妈妈得打工养家,所以他在医院的情形几乎没人知道。某个星期六的中午我放学之后,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冲动,我竟然跳上开往台北的火车,下车后从火车站不停地问路走到那家外科医院,然后在挤满六张病床和陪伴家属的病房里,看到一个毫无威严、落魄不堪的父亲。
他是睡着的,四点多的阳光斜斜地落在他消瘦不少的脸上。他的头发没有梳理,既长且乱,胡子也好像几天没刮的样子;打着石膏的右腿露在棉被外,脚指甲又长又脏。
不知道为什么!我想到的第一件事竟然就是帮他剪指甲。护士说没有指甲剪,不过可以借给我一把小剪刀;然后我就在众人的注视下,低着头,忍住一直冒出来的眼泪,小心地帮父亲剪指甲。
当我剪完所有的指甲,抬起头才发现,父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着眼睛看着我。
“妈妈叫你来的?”“不是。”“你自己跑来没跟妈妈说?”“没有。”
直到天慢慢转暗,外头霓虹灯逐渐亮起来之后,父亲才开口说:“暗了,我带你去看电影,你晚上就睡这边吧!”
那天夜晚,父亲一手撑着我的肩膀,一手拄着拐杖,小心穿越周末熙攘的人群,走过长长的街道,带我去看了一场电影。
一路上,当我不禁想起小时候和父亲以及一群叔叔伯伯,踏着月色去九份看电影的情形时,父亲正好问我:“记不记得小时候我带你去九份看电影?”
那是我人生第一次一个人到台北,第一次单独和父亲睡在一起,笫一次帮父亲剪指甲,却也是最后一次和父亲一起看电影。
那是一家比九份升平戏院大很多的电影院,叫远东戏院。那天上演的是一部日本片,导演是市川昆,片名叫“东京世运会”。
片子很长,长到父亲过世二十年后的现在,它还不时在我脑海里上演着。
(吴念真/文,有删改。)

       阅读下文,回答相关问题

                                                                                             鸟是树的花朵
      ①一棵树落光了叶子,不能说丑,但缺少了枝繁叶茂的风姿,裸露出树枝与树枝之间巨大的空旷,总是遗憾。我时常有一种冲动,希望能在冬天的树枝与树枝之间放点什么。
      ②终于,一些鸟落到了了树上,大大小小,五颜六色。我仿佛看到了满树的花朵!
      ③有了鸟的树显得格外生动,我喜欢这些在树与树之间飞来飞去的小鸟,喜欢它们在树枝上跳舞。冬天的风引来这些小鸟的跳跃,也就显得细微而富有弹性,它们在树枝上唱着歌,一只鸟的歌唱使树上的冬天没有了寒冷的凝滞。
      ④树枝上的鸟比真实的花朵还要美丽,你见过一朵花从春天开到冬天吗?你见过树上的花朵在树枝与树枝之间飞来飞去吗?你见过会唱歌的花朵吗?这是一只鸟再造了冬天的生机,我站在树木之下,我想做的事,鸟儿们替我做了,它们真的在数值与数值之间打开了花朵,排练了舞蹈,播放了音乐。
      ⑤实际上,鸟儿一直都在树上,在春天的树上,在夏天的树上,在秋天的树上,只是因为树上有了真正的花朵,有了枝繁叶茂的摇动,我们看到了更多生命的美丽,因此而忽视了树上的小鸟。我说,一年四季,鸟儿从来就是树上的花朵,它们隐藏在树叶之间,与绿叶一起舞蹈,与树叶一起歌唱。夏天的鸣蝉有一只鸟定调,秋天的月夜有一只鸟鸣切开,树木本。
来就是鸟的家园呀。
      ⑥一直翠鸟就住在池塘边的灌木上,它翠绿的羽毛比深绿或浅绿的树叶更加艳丽。我们一眼就能认出树叶里的翠鸟之花。两只黄鹂可以让一棵柳树更加婀娜,“两个黄鹂鸣翠柳,”杜甫当年只听到了一声婉转的鸟鸣,就想起了江南。在江南的二月,那一棵树上没有黄鹂的歌声和舞蹈?
      ⑦我喜欢夏天的白鹭,整个夏天都住在村头河边的树林里,当白鹭们从碧绿的水田里归来,它们都落在树枝上,远远望去,那就是一树最浪漫的花朵。
      ⑧我想,一年四季的树木会感谢一年四季的鸟,人也会的。细想起来,我记住的鸟可真不少。因为我认定她是树木的花朵,千姿万态的花朵,常开常新的花朵,跳着舞蹈的花朵,唱着歌曲的花朵…….
      ⑨我们在欣赏的同时是否要向鸟学习呢?在观看一树小鸟时,是我多少有些惭愧。我的脸红得像春日的桃花。我知道,有时候一只鸟嘴也是红的。

阅读下文,回答后面小题。

谁能让我带走星空

迟子建

①年过完了,我也要返城了。每次离开故乡,家人都会让我带上各色绿色食品,野生的蘑菇木耳,磨坊磨出的黑面,各类江鱼,韭菜花,风干肠,小笨鸡,山野菜等等,够我吃小半年的。因为这半个冬天在哈尔滨被PM2.5所害,太向往新鲜空气了,我这次最想带走的,不是故乡的吃食,而是星空!因为带走这样的星空,就有了蓝天,有了好空气,有了温柔的梦乡!

    ②可是谁能让我带走星空呢?我们又是在哪里失去了灿烂星空呢?

    ③祭灶前夜,我回到故乡。想必半个冬天在哈尔滨为雾霾所困,没过多少有蓝天的日子,也没呼吸多少空气,眼睛和肺子空前亏着了,所以下了火车进了家,一顿酒肉下肚,见午后阳光甚好,窗外是白雪世界,也不顾旅途劳顿,冒着零下四十度的严寒,就去户外散步了。

    ④我没戴口罩,大口大口呼吸着来自山野的新鲜空气。踩着白雪走在街上,听着“咯吱——咯吱——”的回声,如闻天籁。抬头看天,它是那么的蓝,蓝得不真实似的,让人怀疑自己被罩在水晶玻璃里,直想用一把大锤,砸向那片蔚蓝,看它是不是天!百货商场前的小广场,成了爆竹、春联和灯笼的专卖场。卖主们一边招揽生意,一边跺脚御寒。不跺脚也不行啊,他们穿得再厚,也厚不过寒风的脸皮。我心想,这红红火火的春联和灯笼,要是变成一汪炭火该多好啊,可惜我不是魔法师。

    ⑤腊月的街市,一派忙年的情景。我穿梭在集市里,在每个年货摊前都驻足着,拉长着时光去找寻着城市里销声匿迹的景象。街角卖花生瓜子的汉子,在外站了多半天了吧,他的黑胡子挂着霜,成了白胡子了!卖糖葫芦的女人,冻得嘶嘶哈哈的,脸颊比糖葫芦还鲜艳!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条拉着三轮车奔跑的大黄狗。三轮车上载着一个老头和他采买的年货。狗跑得一身热气,眼睑处雪茫茫的,而老头叼着烟袋,自在地吸烟。联想起在城里看到的那些被主人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宠物狗,我对这条大黄狗,无比怜惜。但转而一想,这狗参与了忙年的事务,有新鲜空气可吸,能为主人出力,兴许还很快乐呢。

    ⑥这场雪中漫步,使我受了风寒,当夜就咳嗽起来。咳得睡不着的时候,我关掉灯,站在窗前望星空。窗外的山峦原野,此刻被白雪统帅着,即便下弦月的日子,半个月亮加上满天繁星,也把它们照亮了。故乡的星空显得很低,星星仿佛枝头的花朵,唾手可得。这样的星空,也就给人花团锦簇的感觉。我也曾无数次站在城市窗前望星空,可那里空气一年不如一年,我见到的星月,容颜也就越来越憔悴。月亮常常乌蒙蒙就出来了,像是多日没洗脸似的;而星星稀疏极了。混沌的大气中,有一张看不见的嘴,吞噬了太多的星星。所以每次回乡,我最惬意的,就是望星空。

    ⑦第二天母亲推门而至,见我重感冒了,就急匆匆地给我熬姜糖水。待她看到我夜里没拉的窗帘,就叹着气说:“多大的人了,还这么任性。寒风吹进来,怎么能不感冒?”她的叹息没有切断我和星星的联络。我生病的那几天,星星忙碌极了,频频来我床前探视。没有一个夜晚,我不是沐浴着星光入睡的。这样的星光就是一味芬芳的药,很快治好了我的病。

    ⑧我的故乡并不是世外桃源,因为有人类的地方,就会有罪恶,有腐臭和腥膻。所幸它的广阔和它的不发达,给这里的人们提供了良好的生存空间。即便是冬天,哪怕零下三四十度的严寒,哪怕吸进肺子的是冰碴,但这清冽的空气是多么令人留恋啊。

    ⑨三十年前,我曾写过一篇童话《拾月光》,说是一个少年背着桦皮篓,带把小铲子,每天去冰面拾月光,把月光带到冰屋子里,当柴来烧。那时的我无论在城市还是乡村,都被这样美妙的星空笼罩着,所以写出了这样的童话。而如今身处之境越来越污浊,怕是这样的幻想,再不会在心中发芽了。

    ⑩如果我们不能给下一代一个美丽星空,我们眼前的繁华,都将化为尘埃。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烟火

吕峰

①自我有了记忆,母亲就与灶台、与烟火联系在了一起。灶台是乡村生活的恒久风景,它和那些粗糙干裂的手掌、那些因烟熏火燎而迎风流泪的眼睛,共同构成了农家生活最木质的背景,掩映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凡常四季。有了灶台就有了安宁和温饱,就有了繁衍和生存。

②我清楚地记得,家里有一个大大的灶台,里面镶嵌着一口大大的铁锅。母亲忙碌之时,身影总是被白炽灯映照着,在墙壁上晃来晃去。她在灶前煮东西的时候,便把我放在厨房门口的一张小小的矮凳上。我坐在那儿,托着腮,看灶下熊熊的火,把整间厨房照得通红,而母亲瘦削的脸也淡淡地染上一层美丽的红晕。此刻,母子俩都没有说话,只有食物的香味,兀自在小小的空间里静静地回旋。

③当时的条件相当艰辛,母亲总是想尽方法改善生活。可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她无非是在玉米饼中加点白菜或绿豆做成的馅儿,或是偶尔炒个糖豆,蒸个花卷。母亲每每为了哄我多吃一些,便带我做一些小游戏。现在回想起来,玉米饼如何下咽似乎已经记不起来了,而留在记忆深处的则是那缭绕在灶台前没法割舍的浓浓亲情。

④那时候,村里的每家每户几乎都有一个灶间,有一个烟自通向屋顶。每当在野外割草或是放学回来,老远就会看到炊烟从村子里的一座座青灰色或红色的瓦房间袅袅升起。每当炊烟升起时,就会看见田埂上很多荷锄归来的人们朝着各自熟悉的那道炊烟走去,疲惫的脚步显得格外轻快。对于孩童们来说,我们熟悉村子里的每一座房子,也熟悉每一个烟囱、每一道炊烟。透过炊烟,我们可以知道是谁家的母亲在做饭;透过炊烟,我们可以亲吻四处飘逸的饭香,咂巴着口水,生出对生活的眷恋和向往;透过炊烟,我们还可以懂得父亲的汗水怎样瘦了自己的筋骨,肥了田间的谷穗。灶台和烟火就是乡下人的日子,是乡情浓聚成的一道优美独特的风景线,也是乡亲们生活的希冀和灵魂。

⑤在我看来,烟火的味道也就是母亲的味道,它是母性的,缓缓上升,维系着整个村庄,也承载着村庄沉甸甸的希望和淌不干的汗水。所以,有村庄就有人家,有人家就有灶台,有灶台就有喜怒哀乐里的一日三餐。一家人守着一缕香喷喷的烟火,就是守着一份幸福,一份满足。

⑥一天天一年年,日子就在灶台前母亲的忙碌身影中流走了,我也像小鸟一样展翅高飞,背井离乡。可是,母亲却怎么也不愿意离走她居住的老屋。每次去看她,她总是蹲在厨房的灶台前,默默地给我们做饭做菜。生火以后,火势不够猛,她便用一根长长的吹管,对着灶下的柴火呼呼地吹气,火星子在灶下狂乱地飞舞。

⑦火势够猛后,母亲便在灶台上以亲情为味精,为她的儿子、儿媳与孙儿做丰盛的饭食。厨房狭小而局促,我常常被烟气呛得呼吸困难。可是在烟气缭绕中掌勺的母亲那张汗水淋漓的脸上,总是隐隐地含着笑意。8母亲的烟火是不一样的烟火,也是独一无二的味道。每当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上一顿母亲做的饭,我会萌生一种自信、一种满足,那就是在生活这条路上,我会很知足地工作着、生活着、爱着,不会再有饥饿感,会让一切都简单、平和、从容。

阅读

鼓 神

王 雁

那一年冬天,我流落到陕西省略阳县。这里地处秦岭腹地,山高坡陡民穷,是李白为之嗟吁的蜀道第一关。我流连在这里,贩点山货,甚是凄惶可怜,甚至到了春节年关还不敢做归乡的打算。

春节的气氛越来越浓,鼓锣声从街巷小院传来,听得人心烦意乱。我裹掖着衣服离开县城,走向一个熟悉的小山村。这里也在操练鼓锣做春节上街游行的准备。既然躲不掉就留下来听听吧。于是我混在一帮老头、婆姨、姑娘、小孩子中间,看着坝中十来个中青年汉子把鼓锣敲得震天响。

敲打锣鼓的汉子们敦实威风,这些平时在山中辛苦刨食的人此时一个个精神抖擞,红光满面,〔A〕卖着狂傲,逞着威风,显得不可一世。这气氛使我这个异乡人感到更加的凄惶悲凉,孤独孑孑。我准备悄悄地离开。正在这时,敲打大鼓的壮汉把双槌一收,抹一下额上的汗水,用眼光把人群扫了一遍,最后目光定在我身边的一个瘦老头身上,说:“张伯,你来玩一把。”“别,别⋯⋯”这个叫张伯的老头既瘦弱又邋遢,穿着一件破旧的黑布棉袄,双手操在袖筒中甚是羞惑地直往后退。我感到他也是像我一样的怕过年的落魄人。但姑娘媳妇们却揪住他往前推搡,说:“鼓神,来一个!”打鼓的汉子一脸虔诚地把有如婴儿手臂粗的双槌直往他面前送,那些打小鼓、腰鼓、铜锣、铜钹的后生们也满脸

殷殷地望着他。

我真不相信这样的蔫老头能敲击出什么花样来。我等着往下看。他感到再也推辞不掉了。布满皱纹和胡茬的脸上突然焕发出一股豪气,只见他把棉袄脱下来扔到一旁,走到大鼓前。就在他将双槌握在手中的时候,一个我不敢相信的奇迹出现了。一个在黄土中长大的像黄土一般平凡的汉子忽然间像天神似的顶天立地般站在了大家面前。他的眼睛充满光辉,脸上透出神圣,手臂像钢棍一样坚强起来,在轻轻地敲打了鼓沿几下后,双臂猛一挥,一声石破天惊的巨响倏地刺进了我的耳膜和心脏,接着小鼓铜锣一起轰鸣,一股原始混沌的神秘冲动和古老意念的混乱音符猛地从地底蹿出来,通过双脚直抵我的心中,使我有了一种脱胎换骨般的剧痛的快感。

我像被魔语诅咒了似的,双目紧盯着他,〔B〕只见他急敲慢敲,重敲轻敲,时而敲打鼓沿,时而肘杵鼓面,时而跃腾猛捶,时而贴鼓轻抚,柔时如丝绸无骨,坚时像枪击钢板,乱时如乌云压顶,齐时如布兵排阵;铁马金戈乱箭飞,细雨轻风荷塘清,劈山开路是男儿,再闻堂前纺织声……

就在敲击出的声声鼓鸣中,我似乎听到了天庭的意志,大地的精神,男人的粗犷,女人的娇娉,还有生命——婴儿落地开始的生命,老人撒手西去的生命⋯⋯这些奇妙的幻象在锣鼓声交织而成的音韵的罗网中不断地冲突,纠缠,呼啸,狂乱⋯⋯它们似在演绎着生命,似在点拨着生命,似在操纵着人类奔向精神将要达及的终点……

我站在这群肃立的山民之间,观看眼前出现的不可思议的奇迹。大鼓在响,小鼓在响,铜锣铜钹铿铿锵锵,而指挥这支创造奇迹的鼓队的老人,他已不再是一个蔫耷汉,而是一个飘逸的精灵! 一串神秘的符号! 一团无形的罡声! 皇天在上,后土在下,人在其中。而他,这个人群中的英杰此时就代表着人类在立地顶天! 我惊愕了,世上竟有着这样的声音。我醒悟了,生命中原本就没有卑微和可怜。我从人群中慢慢地退了出来,充满敬意地望着他们。我想我该回家过年了。

(选自《中国现代新人文散文》,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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