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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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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 难易度:普通

广东省惠州市龙门县2024-2025学年八年级上学期语文期中素养检测练习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第一支钢笔

                   梁晓声

①它是黑色的,笔身粗大,外观笨拙。全裸的笔尖、旋拧的笔帽。胶皮笔囊内没有夹管,吸墨水时,需要捏一下,才会缓慢鼓起。墨水吸得太足,写字时笔尖常常“呕吐”,弄脏纸和手。我使用它,已经二十多年了。我已不能再用它写作,只能写便笺或信封。

②它是我使用的第一支钢笔,是母亲给我买的。那一年,我升入小学五年级,学校规定每星期有两堂钢笔写字课。某些作业,老师要求必须用钢笔完成。全班每个同学都有钢笔,我却没有,做梦都想得到一支崭新的钢笔。

③一天,我哭闹起来,逼着母亲非立刻给我买一支吸水钢笔不可。母亲为难地说:“你这孩子,真是不懂事,家里生活用的钱都已经向别人借了,我怎么好意思再张口呢?”我哭闹得更凶了,母亲心烦了,打了我两巴掌。我赌气哭着跑出了家门……

④那天下雨,我没有回家,在雨中游荡了大半日,衣服淋湿了,头脑也被淋得清醒了,心中不免后悔自责起来。是啊,家里生活困难,仅靠在外地工作的父亲每月寄回的几十元过日子,母亲不得不经常向邻居开口借钱。我怎么能为了买一支吸水钢笔,就那样为难母亲呢?我觉得自己真是太对不起母亲了。

⑤于是,我决定要靠自己挣钱买一支钢笔。这个念头一产生,我就冒雨朝火车站走去。火车站附近有座坡度很陡的桥,一些大孩子常等在坡下,帮拉货的车夫们把手推车推上坡,可讨得五分钱或一角钱。

⑥我走到那座桥下,站在一棵树下躲雨。等待许久,不见有手推车来。风越刮越大,雨越下越急,雨点噼噼啪啪地抽打着肥大的杨树叶,雨水冲刷着马路。马路上不见一个行人,只有公共汽车偶尔经过。远处除了几根电线杆子,就迷迷蒙蒙地看不清楚什么了。

⑦我感到沮丧,想离开,雨又太大,可等下去肚子又饿。忽然我发现了一辆手推车,装载着几层高高的木箱子,遮盖着雨布。拉车人在大雨中缓慢地、一步步地朝这里拉来。看得出,那人拉得非常吃力,腰弯得很低,上身几乎俯得与地面平行了,两条裤腿都挽到膝盖以上,双臂拼力压住车把,每迈一步,似乎都使出了浑身的劲儿。那人没穿雨衣,头上戴顶草帽。由于他上身俯得太低,我无法看见他的脸,分不出是老头儿还是小伙儿。

⑧他刚将车拉到大桥坡下,我便从树下一跃而出,大声地问:“要帮一把吗?”

⑨他应了一声。我没听清他应的是什么,但明白是他正需要我“帮一把”的意思,就赶快绕到车后,一点儿也不隐藏力气地推起来。木箱子里装的不知是何物,非常沉。还未推到半坡,我便一点儿力气也没有了,双腿发软,气喘吁吁。那时我才知道,对有些人来说,钱不是容易挣到的。即使一角钱,也不是容易挣到的。我还空着肚子呢。我又推着走了几步,实在推不动,便产生了“偷劲”的念头,反正拉车人是看不见我的。我刚刚松懈了一下,就感觉到车轮顺坡倒转。不行,这车不容我“偷劲”。那拉车人,也肯定是凭着最后一点力气在坚持,在顽强地向坡上拉。我不忍心“偷劲”了,咬紧牙关,憋足一股力气,发出一个孩子用力时的声音,一步接一步,机械地向前迈动步子。

⑩车子开始下坡了,手推车飞快地朝坡下冲,那拉车人身子太轻,压不住车把,反被车把挑得悬起来,脚离开了地面,控制不住车的方向。

⑪我一直跟在车后跑,车一直滑到坡底才缓缓停下。车停了,我也站住了。那拉车人刚转过身,我便大声说:“给钱。”那拉车人呆呆地望着我,一动不动,既不掏钱,也不说话。我仰起脸看他,不由得愣住了。“他”……原来是母亲。雨水,混合着汗水,从母亲憔悴的脸上直往下淌。母亲的衣服完全被淋透了,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湿漉漉地贴在身上,显出她那瘦削的两肩的轮廓。她的胸口剧烈地起伏着,脸色苍白,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我完全怔住了。

⑫那一天,我得到了那支梦寐以求的钢笔,母亲将它放在我手中时,满怀期待地说:“孩子,你要用功读书啊,要不然就太对不起妈妈了……”在我的学生时代,我一刻都没有忘记母亲满怀期望对我说的这番话。如今,二十多年过去了,我已经是个成年人,母亲也已变成了老太婆。那支笔,可以说早已完成它的历史使命,但我要永远保存它,永远珍视它,永远不抛弃它。

(选自《读者》,有删改)

(1)、选文第⑥段画线句子运用了什么描写方法?有什么作用?
风越刮越大,雨越下越急,雨点噼噼啪啪地抽打着肥大的杨树叶,雨水冲刷着马路。
(2)、请结合选文内容,概括母亲的美好品格。(至少两点)
(3)、选文标题“第一支钢笔”有什么作用? 
(4)、请结合选文内容,联系生活实际谈谈你的阅读感受。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小题,

如果你为四郎哭泣

龙应台

    经济学家、社会学家、人类学家可能找得出一百个方式来回答“文化为什么重要”这个问题,但是我可以从一场戏说起。

    有一天台北演出《四郎探母》,我特地带了八十五岁的父亲去听。从小听他唱“我好比笼中鸟,有翅难展;我好比虎离山,受了孤单;我好比浅水龙,困在了沙滩……”老人想必喜欢。

    遥远的十世纪,宋朝汉人和辽国胡人在荒凉的战场上连年交战。杨四郎家人一一壮烈阵亡,自己被敌人俘虏,娶了敌人的公主。在异域苟活十五年。铁镜公主聪慧而善良,异乡对儿女已是故乡,但四郎对母亲的思念无法遏止。悲剧的高潮就在四郎深夜潜回宋营探望老母的片刻。身处在“汉贼不两立”的政治斗争之间,在爱情和亲情无法两全之间,在个人处境和国家利益严重冲突之间,已是中年的四郎跪在地上对母亲失声痛哭:“千拜万拜,赎不过儿的罪来……”我突然觉得身边的父亲有点异样,侧头看他,发现他已老泪纵横,泣不成声。

    父亲十六岁那年,在湖南衡山乡下,挑了两个空竹篓到市场去,准备帮母亲买菜。路上碰见国民党政府招兵。这个十六岁的少年放下竹篓就跟着去了。此后在战争的炮火声中辗转流离。在两岸的斗争对峙中仓皇度日。七十年岁月如江水漂月,一生不曾再见到那来不及道别的母亲。

    他的眼泪一直流,一直流。我只好紧握着他的手,不断地递纸巾。

    然后我发现,流泪的不止他。斜出去前一两排,一位白发老人也在拭泪。隔座陪伴的中年儿子递过纸巾后,将一只手环抱着老人瘦弱的肩膀。

    谢幕以后,人们纷纷站起来。我才发现,四周多的是中年儿女陪伴而来的老人家。有的拄着拐杖,有的坐着轮椅,他们不说话,因为眼里还有泪光。

    中年的儿女们彼此不认识,但是在眼光接触的时候,沉默中仿佛已经交换了一组密码。是曲终人散的时候,人们正要各奔东西,但是在那个当下,在那一个空间,这些互不相识的人变成了一个关系紧密、温情脉脉的群体。

    在那以后,我陪父亲去听过好几次《四郎探母》。每一次都会遇见父老们和他们中年的子女,每一次都像是一场灵魂的洗涤、感情的疗伤、社区的礼拜。

    从《四郎探母》,我如醍醐灌顶似的发觉,是的,我懂了为什么《俄狄浦斯》能在星空下演两千年仍让人震撼,为什么《李尔王》在四百年后仍让人感动。

    文化,或者说,艺术,做了什么呢?它使孤独的个人为自己说不出的痛苦找到了名字和定义。少小离家老大失乡的老兵们。从四郎的命运里认出了自己不可言喻的处境,认出了处境中的残酷和荒谬,而且,四郎的语言——“千拜万拜,赎不过儿的罪来”——为他拔出了深深扎进肉里的自责和痛苦。艺术像一块蘸了药水的纱布,轻轻擦拭他灵魂深处从未愈合的伤口。

    文化艺术使孤立的个人,打开深锁自己的门,走出去,找到同类。他发现,他的经验不是孤立的,而是共同的集体的经验,他的痛苦和喜悦,是一种可以与人分享的痛苦和喜悦。孤立的个人因而产生归属感。

    人本是散落的珠子,随地乱滚,文化就是那根柔弱而又强韧的细丝,将珠子穿起来成为社会。而公民社会,因为不依赖皇权或神权来坚固它的底座,文化便成为它最重要的黏合剂。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一朵朵白云

刘国星

    老牧人身着天蓝色蒙古袍,古铜色的脸庞,皱纹堆叠,花白胡须飘垂胸前……一派仙风道骨。

    老牧人一年四季放牧一群羊,行走于草原的坡坡岭岭间。

    无论春夏秋冬,老牧人的长调都伴着他的羊群。

    老牧人父母辞世早,他终生未娶。有人说,是老牧人穷怕了,怕花钱。老牧人不置可否。

    塞北草原的五六月份,雨水丰沛,草长花开,调皮变幻的白云一团一团的。老牧人就赶着羊群,向那一大团一大团的云朵走去。

    有人礼貌地打招呼,喂,牧羊哩!

    老牧人笑笑,说,做神仙哩!

    老牧人也常向其他牧人讲牧羊经:要春放沟膛,冬夏放山梁,秋季草丰满地跑。春季沟膛里地势低,水分足,草先长出来,羊就容易吃到草;冬天要放阴坡,天冷,羊一停,就冷,要运动着,肉就长得结实;当然,夏季放阳坡,太阳毒,热,羊也待不住;秋季呢,满世界都是草,还结了草籽,香哩!运动着吃,身条就会长得美!这叫抓“肉膘”。

    牧人们听着,啧啧称赞。也有不以为然的,哎,那你咋没发财哩?老牧人脸色一灰,就赶着羊群走远了

    大家也都知道,①老牧人的羊群永远都是58只。每年羊出栏,来了羊贩子,他的羊出完栏,都是这个数。而别人家的羊群却挤挤搡搡,哪群也有几百只,他们都发了“羊”财。他们看见老牧人省吃俭用的样子,就有点不屑。一再要求养羊的嘎查达也不理解。

    老牧人也曾奔走相告,别超牧,草场扛不住。嘎查达说,要做跨越式发展,你懂啥!老牧人却管住自己,他说,我这片草场,②58只羊日子过得很好;若多了,就成了遭罪啦!羊贩子们也爱收老牧人的羊,数九寒冬,别家的羊瘦骨嶙峋,老牧人的羊却还是滚瓜溜圆!羊羔是在腊月生的,牧人们就都慌了神儿,羊瘦没奶,母羊见着羊羔就躲;不躲的乳房就被吃出了血……老牧人家的母羊和羊羔却很和谐——母羊亲羊羔,羊羔跪乳。

    那天,嘎查达领众牧户参观,却见一只母羊躲开欲吃奶的羔子,跑到远处吃草。人群里就有七高八低的笑声。老牧人不慌不忙地走进蒙古包,拿出马头琴,边拉边唱:

    柴格,柴格,柴格,

    你的白羔饿得慌呀,

    你快发发软心肠吧!

    反复地唱、反复地唱,那母羊竟然停住吃草的嘴,慢慢向羊羔走了过来。

    嘎查达和牧人们都很惊奇。老牧人说,这羊生的是头胎,不是没奶,是还没有做母亲的经验!

    就在那个早晨,嘎查达大手一挥,说,再不能过度放牧啦!

    还是一个早晨。老牧人赶着羊群穿梭于云朵之间。

    可太阳升起来了,云朵不和羊群玩耍了!羊群出来了,老牧人却倒在高高的山梁上。

    三天之后,牧人们才发现了这群没人放牧的羊。找老牧人,却发现他的尸身已被野狼和神鹰带走了。

    于是,就有人带着哈达、奶酒来山梁祭拜。忽一日,来了一辆车,下来许多孩子,一数,③竟是58个——是城里的孤儿。老牧人养活他们五六年了!

    于是,哭声一片。

    有牧人说,最近半年,老人身上常带着黄油和奶食品。他可能知道自己身体不行了,倘若迷糊过去,黄油和奶的香味就会引来野狼和神鹰,带走他!

(选自《2011中国微型小说年选》)

【备注】嘎查达,蒙古语,意为村官。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温暖心窝的话语

包利民

    ①初中时,语文老师是个严厉的中年女人,姓王,那时我刚从农村转来县里中学,由于不了解这个老师,被她狠狠地批评了几次,以致一见她就害怕,心里有了阴影。

    ②当时我写字极潦草,虽然在王老师的调教下,已经工整了许多,却依然难以入眼。来新学校上学后,有一次交作文,我对作文还是有信心的,心想就算字写得难看些,作文的质量也能弥补不足。而且,听说王老师就要调走了,这些天上课一直有个年轻的林老师跟着听课,准备接手我们班的语文课。

    ③当我满怀希望地盼到把作文本发下来时,迫不及待地翻开,却如遭了当头一棒,我的三页作文被撕掉了!王老师有这个习惯,谁的作文写得不好,都会撕掉重写。我就经历了好几次。可是没想到,自己很有信心的作文,也是这个命运。而且全班就我一个人被撕了,心里黯淡到了极点。当我把重新写的作文交上去后,过了两天,课代表把我的作文本拿了回来。我翻开一看,还好,这次没有撕。

    ④我随意翻了翻,就在作文后面看到一句鲜红的评语:“你的作文是班上写得最好的,所以我把前一篇撕下来,留着作纪念了!”那一瞬间,我心里猛然一暖,再也没有了怨恨和不满,眼睛一下子就濡湿了!我跑去办公室,却见那个一直跟着听课的林老师在那里,她说:“王老师已经走了,调到别的城市去了!”

    ⑤王老师留在我作文本上的那句话,久久地温暖着我的学生岁月,及至以后走上写作这条路,与此也有着极大的关系。只是那以后,到现在的二十多年里,却再也没能见到她。

    ⑥大学毕业后我走上社会。有一年,我去了一个极偏僻遥远的大山深处的村庄,当了一段时间的代课老师。在那天涯海角般的地方,面对那些纯净的笑脸和清澈的眼睛,我渐渐地爱上那里。每天,除了给孩子们上课,更多的时候,孩子们会问我山外的事,听着我有声有色的讲述,他们的眼中全闪着向往的光。

    ⑦我在那里呆了三个月,离开时,正是秋天,满山的树和花正绚烂得一片深情。孩子们爬上前面的那座山,然后,那个当班长的女生给了我一张叠着的纸,让我出了山再看。当我来到镇上,坐上通往县城的汽车,大山已被远远地甩在了身后。我打开那张纸,是一行字:舍不得老师,可不会留您,以后我们会去山外找您!二十个字,二十种笔体,我知道是班上的二十个孩子每人一个字写下的!我回望去,大山已淡成一道浅影,又在我濡湿的目光中朦胧起来。

    ⑧这几句温暖心窝的话语,都留在我的心里,在我的生命里开出永不凋零的花朵

    ⑨前年,我回到家乡的县城,在街上邂逅初中时后来教我们语文的林老师,她都已经有了白发,提起曾经给我作文本写下那句话的王老师,她却笑着说:“其实,那句话是我写的。王老师走了,我怕你对她有抱怨,我怕你因此对任何人失去信心,所以……”

    ⑩在七月的阳光下,我的眼睛刹那间又濡湿了。

(选自《做人与处世》,有删改)

阅读下文,完成小题

造屋记

蒋 曼

    ①二哥刚刚说要修房子,爷爷就收拾好城里的细软,马不停蹄地回家。即使他跟我们在城里生活了五年,即使他打牌的牌友都凑得够一桌,他还是心急火燎地回家。他要修房子。

    ②爷爷八岁时就没了爹娘,歇息在山神庙里。到别人家做工,随便一块空地,就能蜷缩着睡过去。醒来时,做不完的活。凑合着长大,一长就长到了八十几。成了家,有了五个孩子,又有了大大小小的孙子、重孙子。过年时,拍照,一张照片装着满满的子嗣和岁月。

    ③爷爷常常把照片拿出来端详,看着看着,就乐呵呵:落地生根,开枝散叶,我这根独苗,长了好大一枝。

    ④爷爷除了种庄稼,还会编篾,把后山上的翠竹像变戏法一样,编成大半个家。以前是茅草屋,全靠竹子编来编去,编了墙,用大楠竹做梁,毛竹做椽,铺一屋顶的茅草,也是安稳的家。然后编箩筐、晒席、簸箕、筲箕,给丝瓜、四季豆、豇豆搭好竹架子,扎菜地边的篱笆,做刷锅用的竹刷子。

    ⑤爷爷夜以继日地编,像院坝边高树上那只勤劳的喜鹊,编一个巢,编一座房,遮风挡雨就能让人满意。一个人一辈子睡烂两床竹篾席就差不多了,爷爷说这话时比划着两根手指,胸有成竹。爷爷对生命如此笃定,却从来没想过一生会修三次房。

    ⑥庄稼人一生没多大奢望,最大的心愿就是修一水高大、整齐的青瓦房。爷爷的青瓦房从种树开始,他在山坡上见缝插针地种:柏树,青冈,香樟。

    ⑦爷爷种的都是要几十年才成材的树。树长,孩子也长,一天一个样,只等孩子长成劳力,树长成栋梁。土是早已摸热了的熟土,用最好的木材,烧上几天几夜的窖,红彤彤的热窖把湿软的黄土变成了硬实的青瓦,一片一片排成长队,围成层层的瓦圈,等着上梁。后山的石岩上凿下来的片石、方石,整整齐齐码在该在的地方。地里的泥巴长得出庄稼,也能长出房。爷爷那身气力,硬是把躺着的泥垒成竖着的土墙。

    ⑧木柱子下面的础石凿成象棋样的圆饼,侧面雕刻着胖头鱼,鱼鳞细密而清晰,还有寿桃和繁花,在灰白色的石头里鲜艳欲滴。墙虽然是泥土夯的,也厚实方正,冬暖夏凉。爷爷坚持要刷上青色的灰底,在青色的灰底上,爷爷和工匠一起用石灰水画出青砖的样子,一笔一笔,上下错缝,横平竖直。

    ⑨把泥土夯成的青瓦房画成结实、规整的青砖房。爷爷就好这样的面子,那些辛苦的日子和漫长的等待终究等到了快活自得。画出来的青砖瓦房毕竟不在纸上,在麦苗青青的山间地头。炊烟升起,一缕一缕熏老了岁月。

    ⑩孩子们像熟透了豆荚里的豆,弹得远远的。人走空了,房子就老去,木梁、石板、青瓦悄悄颓圮。老家的房子垮了,这人到哪里,心都不踏实。

    ⑪八十五岁的爷爷要修最后的青砖楼房:混凝土,钢筋现浇,三层小楼。二哥的房,终究还是修在老屋的地基上。爷爷哪里闲得住,说是守工地,从给工人烧水开始,几个月后,成了标准杂工。哪里缺人手,就顶上去。

    ⑫他和工人都忘记了年龄。现浇水泥要用大量的木板支模,模具成型后再拆木板。爷爷把木板上的钉子挨个取下来,一张板子几十颗,取了一百多张,每张板子节约了好几十的成本。爷爷觉得自己创造了巨额的财富,掐着红肿的指头在心里算了好几遍。少睡点觉又有什么关系呢?爷爷这一辈子没吝惜过自己的力气。

    ⑬爷爷看着楼房一天天从地里长出来,钢筋都是指头粗,楼板厚实。爷爷粗糙的手摸着扎实的楼房,心里踏实:绝对要管一百年。爷爷守着偌大的三层楼房,满足而空荡荡地睡下。

    ⑭儿孙满堂的盛况一年只有几天,爷爷自作主张把十几个房间都安排好。一楼背阴的房放粮食,二楼的床垫放在二哥的房里,小孙女喜欢三楼的阳台房,新安好了纱窗。重孙子们的书房刚好避过下午的太阳。回娘家的女儿房里堆着棉被,随便来多少都能睡下。

    ⑮爷爷在楼房旁边种了花树,乡下的土地那么多,又厚又肥,种的花最接地气,种的菜生机勃勃。爷爷从此生活在儿孙满堂,花团锦簇的楼房里,他每天巡视着这扎实厚重的家当,一生的圆满与期望把空荡荡的楼房装得满满的。

(选自《人民日报》2019年03月27日20 版)

阅读下面文学类文本,完成下列小题。

向一棵树鞠躬(有删改)

    ①我突然被一棵榆树惊呆了。说突然,是因为我在这条小巷的尽头住了十年,天天从它跟前走过,竞没有注意到它的存在。那天早晨,我无意识地朝路边的砖垛上扫了一眼,一下子就看到了这棵树。

    ②这是一棵不同寻常的树。

    ③它长在一堆砖垛上。周围是林林总总的大树小树。砖垛有两米多高,我不知道它在那里堆了多少年,表层的砖被一层青苔覆盖着。

    ④它只有一米多高。稀稀疏疏的枝杈恣意地伸展着,形不成高大伟岸的姿态,却展示了旺盛的生命。它站在高高的砖垛上,鸟瞰着这个喧闹的世界。它小心地经营着自己的生命。它当然希望有玉树临风般的躯体,哪怕是亭亭玉立的小家碧玉也可以呀。但命运却把它交付给一堆砖。它知道:躲避现实只能毁灭自己,安于命运,顺势而长,才是生命的根

    ⑤即便如此,它也肯定受过不尽的苦痛。雷电轰击过它,狂风摧残过它,霜雪侵蚀过它。最难耐的还是干旱和贫瘠。它也曾挽留过雨水,雨水却不屑一顾,匆匆而去;也曾挽留过露珠,露珠只轻轻吻了它一下,就无影无踪了。脚下那座高原似的砖垛,却贫瘠得难以供应它起码的养料。它只得打自己的主意。让主干变粗变矮,让枝叶变小,尽量节衣缩食,减少消耗。拼命把根往下扎,尽可能吸收营养,这是它生存的策略。厄运使得它青筋突暴,浑身疤痂,形体佝偻,但从不屈服。无论生活怎样艰难,总得面对,总得一步一步走下去。

    ⑥我久久地伫立在那里,为这棵榆树而感动。

    ⑦一天傍晚,我下班回来,发现那砖垛已经不见了。一个老人默默地站在那棵树旁。老人告诉我,这垛砖堆了十八年。当初准备盖房子用,儿子突然得病死了。媳妇改嫁,他领着孙子孙女度日,房子就耽搁了。现在孙子孙女已长大成人,会挣钱了,政府又补贴了一部分钱,房子终于可以翻修了。在老人平静的叙述中,丝毫不见其悲凉,仿佛生活就是如此。

    ⑧我怔在那里。十八年,我不知老人是如何艰辛地度过的。老人走了,他边走边自言自语道:你看这棵树,咋就恁耐活呢?缺水少土的,竞活了十八年,真要活成精了。蓦地,我仿佛觉得眼前的这棵榆树,就是老人的化身。蓬蓬松松的枝叶,是老人稀疏的乱发;褶褶皱皱的树干,是老人饱经风霜的脸;还有那地下柔柔细细的根,是老人冉冉飘飞的胡须

    ⑨望着老人步履艰难地走了。于是,那条被晚霞映红了的小巷,行走着一个永恒的雕塑。眼泪模糊了我的双眼。我默默地伫立,向老人、向那棵榆树深深地鞠了一躬。

现代文阅读

瓜子和灯花(2023金华)

林斤澜

①我相信淘汰。因此以为代代相传的事情,总有道理。

②我家嗜食西瓜。南方伏天炎热,中午“打狗不出门”。父亲早在多年来往的瓜贩那里定下西瓜。到节气成担挑来,堆在厢房地上。 中午鼾睡醒来,父亲小胖赤膊,持大菜刀,抱大瓜。我们多子女家庭,瓜大如斗也不嫌大。父亲敲敲,听听,相相,猜猜红瓤、黄瓤、皮薄、皮厚、沙不沙、熟不熟、甜不甜……这时,大小孩子围上了桌边,刀起瓜开,一声情不自禁的唏溜。

③这是半个多世纪以前,小城小康人家,盛暑的享受。

④后来我居住北京,三四口小家庭,或上街或下班总记得用网兜拎个西瓜回来,守在小圆桌这边看操刀的,只有一个三岁的女儿,可是兴味不减当年。女儿背心短裤,双手捧瓜,下巴淋漓,胸前湿透,洇到圆圆肚子。 大人把切片码到她面前,告诉:慢慢地吃,都是你一个人的。告诉:瓜子要吐出来,若咽了下去,会在肚子里长西瓜藤……

⑤说到这里,猛然想起这个话,是在老家大桌子边上听来的,仿佛就在昨天。

⑥女儿进了幼儿园,长了知识。一天吃着瓜叫道:“骗人!”带着愤愤不平的样子。

⑦大人问怎么了?女儿叫道:没有土!肚子里没有土,不会长西瓜!

⑧大人说,也没有阳光。土、阳光,还有水,是万物生长必不可少的。女儿明白了,也还说“骗人”,也还是委屈的声音。

忽然女儿有了儿子狗蛋,忽听见她跟狗蛋说:“慢慢吃,小心瓜子,咽到肚子里去会长……”

⑩这才多久呢?刚刚受骗,又去骗人,这怎么解释?其实解释不重要,说为了孩子好,瓜子不能消化。说为了养成细嚼慢咽,文明礼貌。说等到孩子明白过来,就长了知识……哪个说法也可以,都是“教育意义”。但更有“意义”的,也不一定能够传代。

这里有一种情趣。这种情趣和炎热,和长日午后,和市井人家,和和睦家庭和谐。中国人的情也好趣也好,和谐最好。

⑫那么狗蛋日后,还会传给他的孩子吗?只怕不会了。现在屋子里有空调,不出汗。冰箱里有奶茶有果汁。妈妈把西瓜片放到他旁边的时候,连头也不回,他两眼叫电视里的小神龙粘住了……昔日的和谐再不会有,今日的和谐里怕没有“西瓜”的位置。“西瓜”的故事究竟还不多么美。

⑬真正的美,一旦诞生,就不消亡。

黄昏,人静,灯下,摇篮里的孩子甜甜睡着……妈妈低声唤爸爸,看,你看,宝宝笑了。爸爸赞叹,灯花婆婆,灯花婆婆在教他微笑……妈妈和爸爸怕打搅教学,沉默。一种神秘的热力,饱和身体,饱和屋子,饱和夜晚。

⑮我小时候见过点灯草的油灯,结了豆豆似的灯花,光线就暗淡了。拨拨灯草,让灯花飘飘落下……落地却糯糯地站起来一个婆婆,慈眉善目,那微笑——你欣赏蒙娜丽莎就是蒙娜丽莎的,你喜爱荷叶母亲就是荷叶母亲的。

⑯狗蛋的妈妈没有用过油灯,也没有用过洋油灯。只有在停电的日子里点过蜡烛,蜡烛只偶然结丁点灯花。

⑰狗蛋很少遇见停电了,停电也只停两三个小时,蜡烛来不及结灯花。狗蛋只在电视里见过油灯,在小人书里看到灯花婆婆的故事。狗蛋还没有认字,要姥姥讲灯花婆婆。姥姥讲了又讲,后来只念小人书上的短短句子,念了又念,狗蛋一遍遍听不厌,每一个字后面都有总说不灵清的神秘。其实也是“骗人”,不过还没有一个人——不论孩子或大人,会嚷出“骗人”的话来。

⑱摇篮里的孩子还不会叫妈妈,还不大认得爸爸,难道会做梦?空白,这梦怎么个做法?灯花婆婆又通过什么去教?耄耋作家端木蕻良家里的小黑猫会做梦。又怎么知道是做了梦了?戏剧导演钟夫人断然说道:看表情。

⑲灯花婆婆没有别的职责,只教微笑。她的专业太专了不是?同时也太广了不是?在别地别国没有遇见这么个专业形象不是?又觉得这个形象其实不可少不是?

⑳灯草灯芯不能充分燃烧的疙瘩,却叫灯花。灯花飘飘落地,一糯一糯地,站立起来一个婆婆,却是微笑的化身。灯花年代早就过去了,微笑永存。这个婆婆的形象越遥远,越神秘,越多义多到差不多无义,越永久。

(选自《林斤澜散文》,略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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