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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 难易度:普通

浙江省高中联盟2024-2025学年高一上学期语文期中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最后一天和另外的某一天

艾伟

窗子很高,几乎直接抵在厂房屋檐下。窗外的天空飞过一群麻雀,发出叽叽喳喳的声音。天空寂静,鸟声惊心。这儿地处城郊,四周都是农田。窗子太高,厂子里的人没法看到农田和庄稼,只能看得见天空。麻雀成群结队出没。

早上六点钟起床铃准时响起。屋子里有十二个人,有六张上下铺的床。她们起床,穿衣服,然后开始折叠被子。被子折叠成部队那样方正,棱角分明。一阵忙乱后,十二个人都整理好了。房间寂寂无声。晨曦从窗外透入,房舍整洁,一尘不染。半个小时后,门打开了。有一个小时可以洗漱。洗漱的工具放在走道尽头的卫生间里。每个人的洗漱用具都放在那儿。俞佩华洗脸。卫生间东西各有一面镜子。一些人排队在照镜子。俞佩华难得站到镜子前面去。今天她有些想去镜子前看看自己,又害怕看到自己的脸。

方敏正在大门处等着她。①方敏脸上没有表情,用惯常的不容商量的口吻说,今天你可以不去厂里。俞佩华低下头,没看方敏,她回答,还是去吧,最后一天了。

厂房生产一种模仿芭比娃娃的玩偶。除了干活发出的声响,厂房里没人说话。工作是定量的,有数量及成品率的要求。她们要把一天的任务完成了才能上床休息。工作量大,要按时完成不太容易。那些新来的,手脚笨,更得抓紧时间。吃中饭也是狼吞虎咽,吃完就抓紧干活。俞佩华完成定额没任何问题,她在这里待了十七年了。

黄童童来了一年或者更长,在俞佩华左边干活。俞佩华感觉她来很久了,好像一直在她身边。在这里时间变得特别漫长。时间又特别清晰,每一天她们算得清清楚楚,像用刀子在心里面刻了一道做记号。黄童童长得很漂亮,但有点傻,并且是个哑巴。不过不奇怪,到这里来的人要么特别聪明,要么特别傻。

今天黄童童有些恍惚,做工时老是控制不住双手。她生病了吗?黄童童正在找她的镊子,可镊子刚才还在她的右手上,这会儿不知跑到哪儿去了。这是黄童童的老毛病。她老是丢三落四,找不到工具。俞佩华告诉过她,工具一定要固定摆好,熟练到“盲取”的程度。黄童童向俞佩华要镊子。俞佩华没把自己的镊子递给她,让黄童童自己把工具放整齐之后再干活。黄童童突然问,你要走了吗?这一年俞佩华学会了手语。她吃了一惊,她没告诉黄童童明天要离开这里。同宿舍的人是知道的,但她们都没有说起这事。一个人离去,她们的心会空一阵子。大家都懂这种心情,这种时候会绝望。不说出来就好多了。在这儿情绪越少波动越好,否则会麻烦。俞佩华没有主动提这事。一切像什么也没发生一样。

俞佩华没回答,看着黄童童,黄童童的目光凶巴巴的,或者不是凶,是恐惧。②俞佩华一把从黄童童手里抢过那只玩偶,做起来。她看到黄童童盛玩具娃娃的盒子里没几只成品,这样下去,她将完不成今天的额度。难道她今晚不想睡了吗?

我会来看你的。俞佩华用手语说。

你不相信我会来看你?俞佩华说。③黄童童没看她。黄童童的目光这会儿投向东边的高窗,天空上的白云一动不动。

窗外的太阳照在工厂的水泥地面上,缓慢地从西向东移动,快到中午的时候,太阳光束立在东边的墙边,好像白色的墙面拉了一层光幕。

方敏忙于手头的一份档案。明天俞佩华要走了,俞佩华的相关文件需要归档封存。方敏复印了各种表彰的官方证明,方敏觉得俞佩华不一定在乎,但这些证明在她以后的生活中是用得着的。十七年里,俞佩华几乎年年都评为优等。也就是说她在这儿没出过一次差错,没扣过一分。方敏查过并且熟知俞佩华的档案内容。在做化学老师时,她也是年年先进。可就是这样的人干出了那种事。

有一个年轻的女警进来,告诉方敏,她通知了俞佩华的儿子,她儿子说不来接。方敏点了点头,这在她预料中。来到这里后,俞佩华几乎谁也不见,儿子和母亲来看过她,她拒见。她的案子太骇人听闻。她难以面对亲人。她只见过丈夫一面,原因是为了和丈夫离婚。她没多说话,只说把她忘掉,因为她会在这儿待上一辈子,这对他们来说更好。没想到她能减到十七年。十七年在这里一成不变,外面发生了多少事啊。俞佩华的母亲这期间过世了。方敏记得,把母亲亡故的消息告诉俞佩华时,④俞佩华并没有停止手中的活,好长时间没有抬头。电焊条冒着青烟,方敏担心俞佩华把焊枪刺入她的手心。

……

方敏没想到的是,俞佩华正等她。方敏看不出俞佩华此时的心情,她的表情永远是那么平淡。俞佩华的手中捧着一只洋娃娃,方敏看出来了,洋娃娃和里面生产的几乎一模一样。

俞佩华没把玩具娃娃递给方敏,拜托方敏,把它带给黄童童。

俞佩华说,我答应过她的,我会送她一只洋娃娃。

方敏愣住了。她没接玩具娃娃。好一会儿,方敏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艰难地说,黄童童已不在女子监区了。

俞佩华吃了一惊,问,黄童童去哪里了?方敏转过头,回避了俞佩华的目光,没有回答她。俞佩华突然面色变得狰狞,她几乎是喊出了声,告诉我,她在哪里?方敏吃了一惊。十七年来,她第一次感受到俞佩华不被驯服的力量。

(节选自《收获》2020年第4期 有删改)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A、“最后一天”是俞佩华从自由转向受限的人生转折点,“另外的某一天”是她不被驯服的力量爆发的一天。本文着重叙述最后一天发生的事。 B、小说开头用平缓的语调,写厂房的环境和早晨六点的情景,没有过多暴露这个厂房的实质,在情节发展部分也写得含蓄而耐人寻味,玄机暗藏。 C、小说用墨节俭,笔力集中,利用方敏这一人物来穿针引线,将主次人物、明暗线索等相串联,交代各种人物关系和命运走向。 D、小说通过细节来展现心理和人物关系,如“今天黄童童有些恍惚”和“目光凶巴巴的,或者不是凶,是恐惧”,就是她和俞佩华间微妙关系的表现。
(2)、下列对画线句子的分析和鉴赏,正确的一项是( )
A、第①句表现方敏专制冷漠的工作作风,俞佩华为此只得“低下头,没看方敏”。 B、第②句表现出俞佩华急躁蛮横的性格,与末段“突然面色变得狰狞”相呼应。 C、第③句表明黄童童不相信俞佩华日后会来看她,因此表现出漫不经心的样子。 D、第④句表现俞佩华在得知母亲亡故时,内心极度悲伤又隐忍克制的复杂情感。
(3)、作者说,俞佩华身上有某种强硬的东西,超出了我们对这个世界庸常的认识。谈谈作者是通过哪些情节来表现人物身上“某种强硬的东西”的。
(4)、有论者说在这篇小说里,“作者不再试图告诉读者一切,而是适时保持沉默,和读者一起等待”。结合文本,指出作者“保持沉默”之处并分析其效果。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东家女

彭瑞高

    连生把脚伸进被窝,背靠壁脚,从枕下拿出一件球衣,悄悄对我说:“洗过了。袖口也补好了。还缝了一块垫肩!。

    我取过球衣,看那密密细细的针脚,轻声问:“是她?.连生点点头,显出神秘而得意的样子。

    “她.是指东家小女儿西凤。这年冬,我们开河吃住在她家。其实她家已没有几间房了,堂屋、东西厢房、耳房,都成了生产队仓库和会计室;她和她爸老磨头只住两间偏房。老磨头是地主,一脚还瘸着,平时就在家摇个石磨,给人磨个芝麻米粉什么的。我们睡在堂屋的地铺上,夜夜能听见石磨的呼噜呼噜声,还有老磨头的咳嗽声。

    没想到这么个糟老头,却生了两个出客女儿,大女儿东凤嫁得还很好,女婿是松江的手艺人,既能做木匠,又能画灶头,家境还不错;小女儿西凤比东凤模样更清秀,还读过初中,可惜因为成分高,至今还没嫁出去。

    也怪西凤眼高了些。这些年,陆续有人来做媒,一一都给她回头了。地富出身的,她一听就摇头,说,高成分的亏吃够了,不能再嫁地富门。但媒人介绍的贫农子弟,要么长相不好,要么文化差,她都没谈。她要的男方,成分要过得去,人也要过得去。

    前些天帮灶,西凤悄悄跟我打听连生的情况。她劈头就问:“连生怎么不去当兵?超龄了吗?.我就想,这女子精乖,当兵的事,其实可以探出许多情况 来——年龄、出身、健康状况等。我说:“他才二十出头,超什么龄?不过他家是中农,村里当兵还轮不上他。她又问:“他上过学吗?我说:“他是县中毕业的,你不知道啊?西凤说:“怪不得他铺上放着《艳阳天》呢!

    借送茶的机会,西凤上工地偷看连生干活。连生挑担总往河底跑,上河阶还两级一跨。西凤一看就知道他是好身坯。当天坐烟时,她就挑大的热山芋给连生吃;午饭时,还把他的饭压得特别瓷实。

    连生看出西凤的意思,放了胆向她靠拢。他从工地回来,泥都不洗,就提起水桶挑水。他跟我说,他往缸里倒水时,常发现西凤一边烧火一边从灶眼里觑他,那张脸给火映得红扑扑的,真是好看。一说起这些,他两眼就贼亮。

    有一夜,连生回来特别晚。我轻声问他:“钻树林去了?他说:“没的事,就在桥口聊聊。我问:“有戏吗?他一笑,没说什么。

    这夜过后,西凤对连生更体贴了。她才不管我们取笑呢,放开手脚给连生洗衣服、晒被子;还在每日放工后,把他畚箕上的泥巴剔干净,让他的担子减轻些。完工前几夜,她千针万线给连生做了一双鞋,是蚌壳式的棉鞋,黑布面、千层底,手摸着就暖和,把我们眼热死了。

    新开河终于竣工,大队人马即将解散。拔寨前夜,连生半宿过后才回来睡下。西凤一清早就过来给他打铺盖,眼圈红红的,两人都不说话,但西凤一抬眼一低眉间,千般离绪都有了。

    “五一前,连生捎信来让我去喝喜酒。我提前去送礼,问:“是西凤嫁过来呢,还是你做上门女婿? . 连生说:“什么呀,你当那是真的?新娘又不是她。我吃惊地问:“那是谁?他说:“是我县中同学,我们订婚好几年了。

    我送了礼金,但没去喝酒。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时间

龙应台

    2007年最末一个晚上,十八岁的华飞去和朋友午夜狂欢。我坐在旅店的窗边,泰北冬季的天空洁净,尤其当城市的灯火因贫穷而黯淡,星星就大胆放肆了,一颗一颗堂堂出现。但是星星虽亮,却极度沉默,下面的街头人声鼎沸,乐鼓翻腾。刚从街上的人流里撤回,我知道,像河水涌动的是情绪激越的观光客,但是暗巷里骑楼下,疲惫的女人开始收摊,她们赤脚的幼儿蜷在一旁,用破毯子裹着,早睡着了。

    然后烟火,冲向天空轰然炸开,瞬间的璀璨,极致的炫美,人们雀跃欢呼。这是跨年之夜。可是,这不是神明的生日,不是英雄的诞辰,不是神话中某一个伟大的时刻,不是民族史里某一个壮丽的发生,那么,人们庆祝的究竟是什么呢?

    想想看,你用什么东西量时间?

    一只漏沙里细沙流完是一段时间。一炷馨香袅袅烧完是一段时间。一盏清茶,从热到凉,是一段时间。钟表的指针滴答行走一圈,是一段时间。

    有时候,我们用眼睛看得见的“坏”去衡量时间。一栋每天路过的熟悉的房子,从围墙的斑驳剥落到门柱的腐蚀倾倒,然后看着它的屋顶一寸寸扩大垮陷,有一天野树爬藤从屋中昂然窜出,宣告完成——需要多少时间?

    有时候,我们用非常细微的“动”去量时间。星星的行走、潮水的涨落、日影的长短,不都是时间的量器?在香港的海滨,我看每天金星出现在海平线上的点,冬天和夏天不同。在台北的阳明山上,我看夕阳下沉时碰到观音山的那一刹那,春天和秋天不同。

    你是否也用过别的量法?孩子小时,我在他们卧房的门沿上挂一个一米半高的木板量尺。每一年孩子的生日,让他们站在门沿背对着尺,把他们的高度用小刀刻下。于是刻度一节一节高升,时间也就一节一节在走。

    南美洲有一家人,夫妻俩加五个孩子,每一年的同一天,一家七口一人拍一张大头照,三十年不曾间断。三十年中,红颜夫妻变成老夫老媪,可爱纯真的婴儿变成心事重重的中年人。

    还有那疯狂的艺术家,突然决定写数字。醒来一开眼就写连续累积数字,吃饭、坐车、走路、如厕、洗头时不断地写;搭飞机出国时,在飞机的座位上写;到医院看病打针时,在病床上写;到教堂做礼拜时,在教堂的长板凳上写。每分每刻每时写,每天每月每年写,数字愈来愈大,字串愈来愈长,艺术家这个人,是的,愈来愈老。

    写“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的时候,杜甫不是在记录时间吗?唱“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的人,不是在记录时间吗?伦勃朗一年一年画自画像,从少年轻狂画到满目苍凉——他不是在记录时间吗?

    农业社会的人们认真地过春分秋分夏至冬至,难道不也是在一个看不见的门沿上,秘密地,一刀一刀刻下时间的印记?

    所以跨年的狂欢,聚集、倒数,恐怕也是一种时间的集体仪式吧?都市里的人,灯火太亮,已经不再习惯看星星的移动和潮汐的涨落,他们只能抓住一个日期,在那一个晚上,用美酒、音乐和烟火,借着人群的吆喝彼此壮胆,在那看不见的门沿量尺上,刻下一刀。

    凌晨四时,整个清迈小城在宁静的沉睡中,新年悄悄开始。我们行装齐整,离开了旅店,在黑夜中上路,往泰寮边界出发。五个小时的蜿蜒山道,两天的慢船河路,冷冽的空气使人清醒。我在想,在古老的湄公河上啊,时间用什么测量。

(有删减)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时光的气味

苏沧桑

    时光有时是一种气味,循着它,一路闻过去,会闻到某一年最让你印象深刻的某一秒。

    于我,2015年惊心动魄的那一秒,带着桂花的气味。当时,我们在老家的桂花树下摆了张桌子,父亲母亲、姑姑小舅妈小姨妈,还有抽空回来看他们的我,一起喝茶聊天。离母亲七十三岁的生日和重阳节还有三四天。

    那一秒,桂花树漏下了一缕很亮的阳光,照在母亲左脸颊花白的鬓发间。突然,一颗铜钱大的黑痣映入眼帘!我感到心脏停跳了一秒后,咚咚咚失了节奏。

    我说,妈!这颗痣什么时候有的?我怎么从来没看到过?!

    四周静了下来,只有我的声音飘忽着,听起来有点远。

    母亲说,没事没事,以前有的。

    怎么这么大?这么黑?去医院看过吗?

    没有,不用,有点破了,我用孢子粉涂了,过两天就好了。

    深夜,我百度了一下“黑痣”,恐惧像洪水浸漫了我。难道充溢着桂花香的那一秒,那么美好的一秒,是母亲和我们的分水岭?是我苦乐人生的分界线?我没有任何思想准备,我无法想象没有母亲的家,没有母亲的人生,尽管我快到知天命的年龄。

    手机相册里,绽放着母亲一个个笑脸。我一幅幅翻看着,心里一直有个声音说,不不不,不会的!

    那几日,我照常和父母说笑,出去采风,晒照片和视频给他们看。父亲说,拍照没意思,多拍点视频,留着将来看。我说对对对,拍视频,鼻子却酸了起来。这句平常的话,我都听不得了。实在忍不住了,问父亲要不要强拉着母亲去医院检查?父亲说,我们都这把岁数了,哪怕真是那什么,也没关系啦,高寿啦。

    父亲,我从小最敬畏却最懂我的父亲,早已看穿了我独自沉在谷底的心。他伸出手,把我捞了上来。

    时光在几天后的另一秒,变成了红薯粉圆子的味道。我下楼来,母亲手里正做着圆子,她歪了歪头,侧过脸给我看,说,你看,掉了!

    一个淡褐色的疤痕,替代了那颗烙在我心里的黑痣!

    她说,昨晚洗澡脱衣服不小心扯了一下,扯掉了。我说没事的吧?大概是孢子粉涂多了,看上去那么黑。

    她似乎从来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她亦没有看出我这几天的恐惧煎熬,因此,她都没想到昨晚就该告诉我的。

    那一秒,我在心里跪下了……感谢老天。接下来的日子,过节似的,姑姑姨妈舅妈和我同学邻居轮番来玩,每天将笑声填满了整个院子。到了我回杭的日子,我说,你们终于可以好好休息了,太累了。

    母亲说,有什么累的?多开心,巴不得天天这么累!

    父亲说,你走了,她们也都忙,不会天天来的,家里就冷清了。

    想起前几日在洋屿岛遇见两位留守海岛的老人家,儿女都在城里过得很好,他们俩自己种花生、芝麻和蔬菜,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母亲常说,我看我们中国内地的老人最享福了,你看香港,还有国外,许多那么大年纪的人都还在当服务员、门卫什么的。

    时光里飘回来一缕白莲花的气味,那是2015年春天某日清晨某一秒的味道,在泰国清迈,我与一场化缘不期而遇。一个姑娘递过一枝散发着清香的白莲花,微笑着示意我。我本能地后退一步,微笑着摇摇手婉拒了。

    后来,那一秒,一直刻在我心里很久。时光往往会安排一个一闪而过的时机,让你表达你的感恩,让你把感恩付诸行动,比如无关信仰地供奉上一枝白莲花,在心里对天地万物、父母师友说一声谢谢。有时,时光又会以某种方式警醒你,比如母亲的黑痣,比如白莲花……但时光更多时候是无声无息、无色无味的,过去后,便来不及了。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黑夜给了我黑色的眼睛

    白天,空气中弥漫着窒息的味道,日光榨干了鲜花的最后一抹微笑,皮靴静静地躺在角落里,下一秒,身体就会瘫进柔软的地面……

    到傍晚才有了些许生机。

    这时候,一位年迈的老人出现在湍急的伏尔加河的岸边。他总是在老地方坐下——在那棵长在水中的盘根错节的老树旁,然后就向太阳凝望。

    太阳正落到山后去。傍晚时的太阳看上去又大,又红。

    老人一动也不动地坐着,双手放在膝上——这是一双深褐色、干枯的手,手上的皱纹多得惊人。他脸上也刻满了皱纹,湿润的眼睛黯然无光。他的颈项很细,头也小,但盖满了白发。蓝色的印花布衫下支撑着瘦削的肩胛骨。

    有一天,老人正这样坐着的时候,听到背后有人说话:“您好,老爷爷!”

    老人点了点头。一个少女在他身旁坐下,她手里提着一只扁平的小箱子。

    “我给您画一张像,可以吗?”少女问。

    老人沉默了片刻。他望着太阳,眨动着微微发红的眼睑,那上面已经没有睫毛了。

    “我如今可不好看了。”他说。

    “为什么?”少女有些茫然地说,“不,您很美,老爷爷。”

    “而且还有病。”

    少女对老人看了很久。然后,她用自己柔软的小手抚摸着老人那只酱色的干枯的手说:“您很美,老爷爷。真的。”

    老人淡淡地笑了笑。“既然这样,那你就画吧!”

    少女打开了箱子。老人一直望着太阳。

    少女画着,她从侧面仔细端详老人的面容。

    “多好的太阳啊!”老人低声地赞叹说。

    “怎么好?”少女不懂。

    “它多大啊!”

    “你看那河水,多好看……对面岸边的……”

    太阳轻轻接触到阿尔泰山的山顶,便开始缓慢地沉入远方蓝色的天底里去。后来,太阳完全隐藏到山脊后面了。一束鲜艳的金光,投在淡绿的天幕上。

    “太阳落下去了。”老人叹息说。

    少女把画纸叠好,放进箱子。

    他们就这样静坐了一会儿,谛听微微的水波急促地拍打河岸的声音。

    “您明天到这里来吗,老爷爷?”她问老人。“来。”他答应道。

    少女站起身,到村里去了。老人又坐了一会儿,也走了。

    他回到家里,在炉子旁边他那个小角落里坐下。他默默无言地坐着。

    儿子下工回来时总是疲惫不堪,百事都不顺心的样子,儿媳妇也总是带着气。孙子都已长大,进城去了。家里没有他们冷清得很。

    大家坐下来吃晚饭。他们给老人把面包捏碎,和到牛奶里。他挨在桌子边喝着,小心翼翼地不让勺子碰到盘子,生怕弄得太响。大家都不说话。

    第二天傍晚,老人和少女又坐在河岸边那棵盘根错节的树旁。少女匆忙地画着,老人一面望着太阳,一面说:“以前我当木工,活儿总是挺多。几个儿子也都是木匠。打仗的时候死了四个,剩下两个。现在我跟一个儿子过,他叫斯捷潘。万卡在城里住,是一个工地上的主任。他有信来,说生活不错。他们来这里做过客。我有许多孙子,他们都喜欢我,现在都分散在各个城市里……”

    少女在画老人的双手,她画了又涂,涂了又画,心情很急迫,也很激动。

    “生活很艰难吧?”她问道,好像没听见老人的话。

    “什么?艰难?”老人很惊讶,“我活得挺好呀!”

    现在轮到少女惊讶了,为老人的安详和平静。

    太阳又落到山后去了。天边又悄悄燃起红霞。

    “明天是阴雨天。”老人说。

    少女看了看明朗的天空,“为什么?”

    “我浑身酸疼。”

    “你明天来吗,老爷爷?”

    “不知道,”老人没有立刻回答,“不知怎么回事,浑身都疼。”

    老人站起身,沿着小路上坡了。

    少女望着他的背影,一直等他折进小巷。他走得很慢,低头看着脚下的路。少女忽然产生一个奇怪的猜想:她仿佛觉得老人是个盲人。

    第二天老人没到河岸边来。少女独自坐着,想念着老人。他的一生是那样简单,那样平常,而其中又含有某种不简单、不平常的东西。“太阳是平平常常地升起,平平常常地落下,”少女想道,“但难道这是平平常常吗?”于是她长久地审视着自己的画,忧伤起来。

    老人第三天、第四天都没有来。

    少女于是去寻找他的家。她找到了。院子里一个身材高大、年近五十的男人正在台子上刨松木板。

    “请问,有位老爷爷是住在这里……”

    男人仔细而又有点奇怪地打量她。

    “原来在,”男人说,“我这不正在给他做棺材嘛。”

    少女惊愕地张开了嘴。男人又低下头来刨木板。

    “请问,他是盲人吗?”少女沉默了许久说。

    “是瞎子。”

    “瞎了很久吗?”

    “十年了。怎么?”

    “没什么……”

    少女走出院子,她靠着篱笆哭了。不过,又觉得自己好像在不知不觉中长大了。

阅读下面的文字,回答问题。

材料一:

自然,做起小说来,总不免自己有些主见的。例如,说到“为何”做小说罢,我仍抱着十多年前的“启蒙主义”,以为必需是“为人生”,而且要改良这人生。 我深恶先前的称小说为“闲书”①,而且将“为艺术的艺术”,看做不过是“消闲”的新式的别号。所以我的取材,多采自病态社会的不幸的人们中,意思是在揭出病苦,引发疗救的注意。所以我力避行文的唠叨,只要感觉够将意思传给他人了,就宁可什么陪衬拖带也没有。中国旧戏上,没有背景,新年卖给孩子看的花纸上,只有主要的几个人,我坚信对于我的目的,这方式是适宜的,所以我不去描述风月,对话也决不说到一大篇。

我做完以后,总要看两遍,自己感觉拗口的,就增删几个字,必然要它读得顺口; 没有相宜的白话,宁可引古语,希望总有人会懂。只有自己知道或连自己也不懂的生造出来的字句,是不大用的。这一节,许多批评家当中,只有一个人看出来了,但他称我为 Stylist(文体家)。

所写的事迹,大略有一点见过或听到过的缘由,但决不全用这事实,只是采取一端,加以改造,或生发开去,到足以几乎完全发表我的意思为止。人物的模特儿也一样,没有专用过一个人,往往嘴在浙江,脸在北京,衣服在山西,是一个拼凑起来的脚色。 有人说,我的那一篇是骂谁,某一篇又是骂谁,那是完全乱说的。

注:①《汉书·艺文志》溯小说之起源,谓其出于稗官,街谈巷议道听途说之所造。

(摘自鲁迅《我怎么做起小说来》)

材料二:

鲁迅小说的现实主义的核心是“写真实”,他非常重视社会生活,要求艺术创作真实地描写生活,反映生活中复杂的关系。他的这种主张起初是在评价古典说部的时候表达出来的。鲁迅赞扬中国古典小说中的现实主义。他说《儒林外史》的刻画人物,  “现身纸上,声态并作,使彼世相,如在目前”; 《红楼梦》的描写生活,  “叙述皆存本真,闻见悉所亲历,正因写实,转成新鲜”。从笔底经历到纸上声态,在鲁迅看来,它们之所以动人,全在一个“真”字; 而他说的“正因写实,转成新鲜”,实在是直搏内核的至理名言——从平凡的现象(写实) 中揭示不平凡的真理(新鲜),也是他自己的现实主义的最简括、最深刻的科学的说明。一九三五年,鲁迅在一篇评论果戈理的文章中,引了普希金说的“含泪的微笑”这句话,同时指出果戈理的“独特之处,尤其是在用平常事,平常话,深刻的显出当时地主的无聊生活”。这同他赞扬《儒林外史》和《红楼梦》的语言几乎是一致的。鲁迅称《儒林外史》的讽刺艺术“感而能谐,婉而多讽”,  “感而能谐”是“含泪的微笑”的同义语; 称《红楼梦》的写实本领为“如实描写,并无讳饰”,  “如实描写”也同“用平常事,平常话”显出地主的无聊生活十分相似。鲁迅在翻译介绍、整理编写的过程中,潜心巨著,多所发明,从中外著名作品中开掘出了许多可以互相参照、互相补充的艺术的手段与法则。

这些事实加深了鲁迅对现实主义的认识。他将古代的和外国的经验移植到现代创作上,向艺术家提出:  “因为真实,所以也有力。”当张天翼的小说《蜜蜂》引起蜜蜂是否会于虫媒花有害的讨论,他认为这是可能的,主动写了《“蜜蜂”与“蜜”》,介绍蜜蜂争蜜的情形; 当杨昌溪抄袭《毁灭》,将莱奋生佩挂的“日本指挥刀”改为“日本式指挥刀”,他认为这是错误的,又主动写了《刀“式”辩》,说明游击队的生活。他自己为了小说《阿Q正传》里阿Q唱绍剧《龙虎斗》中“我手执钢鞭将你打! ”、散文《女吊》里女吊出场时唱“奴奴本是杨家女,……”两段,怕儿时记忆不真,都曾向人询问,调查对证。

细节描写是构成现实主义创作的条件,而根本的关键在真实。鲁迅还多次告诉我们什么是真实。有一个要点他曾反复说明:真实不一定是事实。虽然从一般意义上说,事实也是真实的,但没有经过剪裁和集中,没有经过综合和概括,没有经过典型化的艺术的过程,严格地说,这样的作品不能算是艺术品。艺术上的真实,鲁迅说,“不必是曾有的实事,但必须是会有的实情”,鲁迅自述其创作经验有四句话,叫做:  “静观默察,烂熟于心”,“凝神结想,一挥而就”。他不用一个单独的模特儿,便于将真实和事实区分开来,这对小说的现实主义的典型化手法,大有好处。一九三三年十二月,《申报》副刊《自由谈》发生文学与社会生活问题的争论,鲁迅在一封给人的信里说:“艺术的真实非即历史上的真实,我们是听到过的,因为后者须有其事,而创作则可以缀合,抒写,只要逼真,不必实有其事也。”但他又反转来强调,凡所缀合、抒写的“何一非社会上的存在”!他自始至终重视社会生活:不必是事实,一定要真实。就在这封信里,对社会生活与文艺创作的关系,鲁迅还发表了一段十分精辟的言论,他就两者的作用与反作用,打了个比喻说:“这正如芝麻油原从芝麻打出,取以浸芝麻,就使它更油一样。”从这句话里,也透露了鲁迅对现实主义创作原则的极为重要的见解,值得深入的探究与钻研。

(摘自唐弢《论鲁迅小说的现实主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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