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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 难易度:普通

浙江省湖州、丽水、衢州三地市2024-2025学年高三上学期语文11月一模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老街书楼

徐贵祥

我记事时候的安徽六安洪集老街,基本上是一个遗址了。但是,老家的长辈说,洪集原来是一个大商埠,传说中的娥眉州呢。

几十年后回忆洪集老街,确实能看到往昔繁荣的蛛丝马迹:以老街十字街为原点,东北方有杜家老楼,西南方有窦家老楼,东南方有一座清真寺,西北方有一个娥眉塔,正东方是汲河码头,正西方是尚善街……而在老街的周边,有文昌宫、山西会馆、南天门、月牙堂、瓦门楼,等等。不过,这些景观后来都被拆除了。

值得一提的是,在我读小学的时候,老街除了有一幢被称之为“百货大楼”的综合商店以外,还真有一幢红顶小楼,虽然只有两层,但是每层都有五米以上,再加上地基较高,在平畈上鹤立鸡群。我记得一个景象,好像是个阴天,站在两公里外的新街往东边看,老街方向烟柳婆娑,掩映红楼一角,如梦似幻。

我的故事就从这幢小楼说起。十岁前后我就住在这幢小楼所在的院子里,那个院子叫公社大院,附近还有卫生院、信用社、食品站等小单位。这些小单位的孩子和公社大院的孩子加起来,成立了一个“战斗队”。每天晚上,不管月黑风高,还是月牙挂梢,都要“打一仗”。

当然,这些“战斗”其实都是游戏,主要模仿《智取威虎山》和《沙家浜》,两军会师,要先商量好,谁演杨子荣和郭建光,谁演座山雕和胡传魁。“开战”之后,就五花八门了,有时候“郭建光”被“座山雕”掐住了脖子,有时候“胡传魁”被“杨子荣”摔了个嘴啃泥。那年头,基本上没有文娱生活,恰好是孩童之间的游戏,让我们知道了“智取”“伏击”“奔袭”等概念。所以我说,十岁前后的游戏,既是我的少年军校,也是我的少年艺校,它为我提供了军事和文艺双重启蒙。

应该是比十岁稍微大一点,同伴乔大桥得到一个“情报”,说是有不少旧书,还有画册子,也就是连环画,两麻袋,至少有三百本,堆在曹三饭店的柴房里,给他当柴草用,抵饭钱。

我的天啦,三百本画册子,要是搞到手,那不就发财了吗?

我们这个老街,哪里来的这么多书和画册子呢,这又要从头说起。

洪集的学生上中学,大部分都在叶集中学,而叶集是“未名四杰”的故乡,鲁迅创办的未名社,主要功能是翻译出版,韦素园、台静农、李霁野、韦丛芜都是翻译高手。除此之外,中国左翼作家联盟成员蒋光慈、文化名人张目寒,都跟叶集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二十世纪二三十年代,这些文学大家往家乡倒腾了不少图书,大都放在叶集中学。特殊年代里,叶集中学一度停课,学生不上学了,从图书馆借的书也不用还了,都带回家。粗略地估计一下,在我小学至初中期间,洪集老街一百多户人家,至少三分之一家庭都有书柜。

闲话少叙,书归正传。

乔大桥的“情报”引起了我们极大的兴趣,各回各家鬼鬼祟祟地吃了饭。大约晚上七点多钟,在小楼下面集合完毕。我们按计划秘密潜入曹三饭店后院,乔大桥命令陈肖江站哨,然后带领我和乔二桥、吴刚、张吉一干人等,翻墙进入院子。我们的行动进展很顺利,乔大桥让我在院内充当第二道岗哨,然后他带领其余的人直接进入柴房。很快,乔大桥他们出来了,满脸晦气。我问怎么回事。乔二桥说,柴房里啥都没有。

我们刚刚离开曹三饭店,就被一堵人墙挡住了去路。乔大桥定睛一看,惨叫一声:坏啦,快跑……

说时迟那时快,哪里还能逃得了?那堵人墙是我们的父亲——陈肖江的爸爸首先冲上来,将他抓小鸡一样缚住了双臂,其他几个孩子也纷纷束手就擒。当天晚上九点钟左右,洪集公社大院传出阵阵哭声,包括本人在内,至少有六个孩子被打屁股。原来我们的行动被公社炊事员陶大伯发现了。他在学校里找到我们的爸爸,他们正在开会,所以一起出动,打了我们一个“伏击战”。

后来我们得知,那批书,不在曹三饭店,就在我们的身边,在公社大院的小楼里。事情的真相是,那批书,被乔大桥的爸爸乔书记拦截了。他下令送到公社食堂,交给炊事员老陶当柴火用。老陶几乎是个文盲,但是他觉得所有带文字的东西都很金贵,哪里舍得烧火啊,就把那几麻袋东西都背到小楼的二层,一把锁锁上了。

消息证实后,乔大桥召集我们开会,商量怎样从陶大伯那里弄到钥匙。商量来商量去,都不是办法,最后决定,还是“夜袭”。

那是夏天,农历十六,月亮正圆。当天晚上,乔大桥组织我们几个“勇士”,架上人梯,从窗子里翻进去,果然发现,有几麻袋书,其中一麻袋是画册子。乔大桥规定,为了防止被发现,一次只能偷出十本,大家轮流看,看完了交换,交换完了把这十本放回去。

那个夏天,我们这群孩子就像找到了天堂,一次又一次从小楼里偷出图书。我至今仍然记得,其中有连环画《三国演义》《平原枪声》《我的大学》,还有小说《茶花女》《红楼梦》《烈火金钢》《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等。这些经典作品,是我的文学启蒙。

三十年后,我在部队已经成为小有名气的作家。有年探亲回乡,去看望陶大伯,说起这件事情,他哈哈大笑说:“你们这些臭小子,自以为聪明,你们每次飞檐走壁,我都在一边替你们站岗,有好几次,你们溜走了,连窗户都没有关好,是我替你们关的。”

我问:“乔伯伯知不知道您暗中帮助我们偷书?”

陶大伯沉吟一会儿,一拍巴掌说:“你说乔书记啊,臭小子我跟你讲,把书送到我手上的时候乔书记就跟我讲,先别烧,看看有没有有用的,留几本给孩子们。臭小子我跟你讲实话,我哪有那个文墨去看有没有用啊,我知道你们识文断字,都有用。前年乔书记回洪集还跟我讲,老陶啊,当年的那些孩子里面,出了一个作家,老陶你也有一份功劳呢。”

【注】杨子荣、座山雕是样板戏《智取威虎山》中的人物;郭建光、胡传魁是样板戏《沙家浜》中的人物。

(有删改)

(1)、下列对文本相关内容的理解,不正确的一项是( )
A、“回忆”中“看到”老街,再现作者儿时生活环境,“蛛丝马迹”一词,凸显了“回忆”的特点。 B、作者使用“站哨”“伏击战”“夜袭”等军事术语,在于强调偷出的图书对儿时的我们影响深刻。 C、文中逐一点出与叶集有关的六位文化人士的姓名,彰显当地丰厚文化底蕴,表现作者的自豪感。 D、三十年后,陶大伯与我的那段对话,揭秘了当年我们“偷书”成功的真相,他言语中充满骄傲。
(2)、下列对文本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作者在叙述童年游戏、偷书过程和被抓挨打时,运用细节描写,使读者能够真切感受到特定时代的氛围。 B、文中重点写了两次偷书的情景,第一次详写进入柴房的过程,第二次强调发现“胜利成果”,行文富有变化。 C、作者善于运用反衬手法,以洪集老街过去物质生活的清贫苦难,反衬童年时代的无忧无虑,深化了作品主题。 D、文中“我的天啦”“臭小子”等语言运用,风格亲切自然,这些口语化的表达,表现出人物性格和情感。
(3)、徐贵祥在《老街书楼》创作谈中说:“我的老街不是一条街,我的书楼也不是一座楼。”结合作品谈谈你对这句话的理解。
(4)、作者在讲述特殊年代里孩子们的成长故事时,出现了成人的“我”和儿时的“我”两个讲述者,这样安排有怎样的艺术效果?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小题。

牛黄

孙万友

    牛黄,中药名,黄牛或水牛的胆囊结石。性凉,味甘苦。功能清热、解毒、定惊。牛黄分多种,有葡萄黄、米碜黄、鸡心黄。最宝贵的为“人头黄”,黄大如人头,价值昂贵。疯癫如狂的患者沏上一杯牛黄茶灌了,当即就可清醒。“人头黄”为稀世珍宝,一般人极少见到。

    陈州解三,就曾得到一颗“人头黄”。

    解三以宰牛为生,也靠牛黄发财。平常买牛,多买瘦牛。牛胆结石,是永远吃不肥的。有一日,解三购得一头老牛,剥开一看,脏内如黄花盛开,解三第一次目睹“人头黄”,简直有点儿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禁失声叫道:“人头黄!”

    不料隔墙有耳,被邻家夏二听了去。夏家与解家只一墙之隔,墙上爬满丝瓜秧。夏二搬梯爬墙,把脸匿在丝瓜秧里,一下子看了个清楚。

    夏二是个皮货商,往常解三晾晒的牛皮牛鞭,多由他购去再到南阳倒卖。夏二自然知道“人头黄”的价值,回到屋里,怔怔然许久,决定要盗得解三的人头黄。

    半夜时分,夏二登梯爬上墙头,用系牢的绳索溜到解家院里。他先静耳听了听动静,然后用尖刀拨门。不料门没栓,他深感不妙,心想可能解三有防,便急忙藏了尖刀,匆匆顺原路而回,躺在床上,心中还在“扑腾”。他很是懊悔自己见财眼开干了愚事,为此翻来覆去折腾了一夜,直到黎明前才迷糊过去。不料刚想沉睡,突然听得解三来借梯子。

    夏二一听借梯子,大惊失色,心想这解三大概是故意来试探虚实!更可悔的是昨夜只顾害怕,竟忘记把梯子从墙边挪开!为不让解三看出破绽,他急忙披衣穿鞋,想把解三稳在屋里,然后悄悄把梯子挪开,以除解三的疑心。不料他还未下床,却被解三拦住了,说:“二哥你睡你睡!进门时我就看到了梯子,在墙上搭着呢!”

    夏二一听此言,如傻了一般,直等解三走了,他还未醒过神来。这一天,夏二如得了重病,心郁如铅,脑际里全是解三的影子。那墙上被绳索勒的痕迹他是否看到了……一连几天,这等问题在夏二脑子里来回翻腾,吃不香睡不宁,双目开始痴呆,偶尔还自言自语,时间一长,夏二失去了理智,开始在满街疯跑。

    夏家人很着急,以为夏二患了什么邪症,又求神又烧香,均不济事,最后请来了一名老郎中。老郎中进门并不急于给夏二看病,而细心观察。几天过后,他才对夏家人说:“你们当家的病是心疾所至,一般药物只能顾表而不能治里,眼下只能用人头黄可以根除!只是这人头黄为稀世珍物,一般药店是买不到的!”

    不想在一旁自言自语的夏二一听到“人头黄”三字,突然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地接道:“解三家有人头黄!解三家有人头黄……”

    夏二的妻子为治夫疾,就以试探的心理去解家求要人头黄。谁知解三一听脸色惧白,连连地说:“我没有人头黄!我没有人头黄……”

    夏妻失望而归,对老郎中说:“解三说他没有人头黄!”夏二一听怔然如痴,许久了,突然倒头睡去。夏二一睡三天三夜,像达到了某种心理平衡,竟奇迹般地好了。

    可是,没过几日,解三竟也疯了,而且比夏二疯得还厉害,到处嚎叫:“我没有人头黄!我没有人头黄……”

    解家人急忙请来那老郎中给解三瞧病,老郎中望着解三,让人请来夏二,暗地安排了一番,然后让夏二对解三说:“你没有人头黄!”

    不料解三一听此言,更是惊恐,“忽”地挣脱了老郎中的手,边跑边喊:“我不是不给夏二治病,我压根儿就没人头黄呀!”

    老郎中望着疯跑的解三,痛苦地摇摇头,对解家人说:“解师傅的病没救了,没救了!”

    夏二觉得很惋惜,想想自己的所为,很是有点儿后怕!

    几年以后,解三被冻死野外。解三死后,其子承父业,数年后翻盖新房,扒旧屋的时候,扒出了那个人头黄。解三之子只认得一般牛黄,却不认得人头黄为何物,便求夏二指教。夏二望着那人头黄,面色冰冷,许久了才说:“是一块普通的药草,你留它没用,放我这儿吧!”

    解三之子把人头黄送给了夏二。夏二后来用人头黄救了许多人,分文不取,有求必应。这样过了三十余年,夏二已年近八旬。临终的时候,他唤过家人,从怀里取出那颗人头黄,安排说:“这块药物,只可施舍,不可贪利!”

    不料夏二死后,其子夏仲不守诺言,将人头黄卖了,成了方圆几十里的富户。家中子女都因家中富有而不行正道,夏仲最后也因此悬梁自尽。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神医

顾文显

    “他是哑巴?”邬先生用下巴朝对面的板凳扬了扬,示意匪首坐下,然后脑袋转向了一直在旁啰嗦的师爷。

    “邬先生!”师爷满面惊恐 , “这是我们山寨的大瓢把子(寨主),你怎敢瞎说!”

    “他更是病人!”邬先生冷冷地噎了一句 , “看来病得不重,还有心思在这里摆谱。”

    “嗯——”匪首鼻子一哼,截住了师爷想说的话。他起身换上一副笑容,“听说神医邬先生您一针救活过娘儿俩,特意登门求治。”

    “那是人娘儿俩命大,不是我的手段。”邬先生也笑笑,“诊金随意,带来了吗?”

    胡子头儿那个气呀,这世上还有敢朝他要钱的,这人天胆!他把嘴角朝桌子方向一撇,师爷小跑着出去,很快,捧回两封银元放在桌上。

    “我这些日子……”匪首想诉说病痛之苦。

    “这回到你装哑巴的时候了。”邬先生一挥手,“我看病从来不问病人,问了就不会看了,把手伸过来。”

    匪首恨得心尖尖痉挛,暗说,病好了再说。

    邬先生把脉、开方。然后定定地注视着匪首,盯得这位杀人如麻的魔王心里没了底。“不用再来第二回了。不过,你这病去不了根。十年之后的今日必犯,那时你还找我。我活着,不废话了;我死了,还有老婆孩子会告诉你如何医治,那时才或许一次去根。”

    匪首相约十年后见,点头哈腰地离开了。

    邬先生坐回原处,冲老伴哼了一声:“生前他是犯不了病了,这药一次去根。我如此说,就是防他病好了报复。”

    邬先生是远近闻名的神医,为人耿直,好像跟这世道格格不入:富人求治,必须得先付丰厚诊金,有时还要听他训斥;而穷人钱无论多少,他是一视同仁,除有病危者,坚持先来后到,你钱再多,也要等候,连匪首那杀人魔王都得听他摆布,何况别人?

    这天先生去邻村给一穷人的母亲看病,人都奄奄一息了。见屋内锅空灶冷,他大骂接他来的男子:“不孝逆子,要把娘冻死呀!”直到一针扎下,老太太有了说话的气力,才替那“逆子”道出实情:娘是继母,母子同时患病卧床,见继母病危,儿子才挣扎着请先生,哪有力气劈柴生火?邬先生大喊惭愧。自己心思只在老人身上,怎么就没看出她儿子也是重病之人?于是慌忙赔礼,给儿子也扎了针,嘱咐他躺下不动,自己去劈柴、煮粥,直忙活到鸡叫。诊金分文不取,身上没带钱,说声事后打发人送点心意来,这才踏着薄霜,踩着一路鸡啼回家。

    来到家门,遥见门外候着许多抄手跺脚的人。原来他昨天一夜未归,病人白等了,所以天不亮便来抢先求治。

    邬先生再困也不敢歇息,忙招呼大家进屋取暖,他饭也不吃,就忙着给人看病。

    刚看过三个病人,维持会的童委员几乎是把门撞开的:“邬先生,会长肚子疼得满炕滚呢,您赶紧跑一趟吧。”

    邬先生手按在一个病人腕上,不满地说:“有这工夫,你不能去召人把他抬来?这么多人候着,你一句话就把我叫走,这分明是往会长脸上抹屎!”

    童委员只好转身回去。抬了赵会长来时,邬先生已经看过了七八个病人,

    邬先生给会长诊完脉,开了药方:“你肚子里长虫子了,不是好玩意儿。我是说那虫子。这药中有砒霜,切记,看准了秤,少一毫也不中。”嘱咐七遍,一遍比一遍口气重。

    会长被抬走了。老妻怪他:“一个汉奸,你这么关心,不怕旁人恨你?”

    “我是郎中,没有马虎的规矩。”

    四面树敌、草木皆兵的赵会长越想越觉得邬先生不怀好意。他想,你打算弄死我,我偏不上当。于是,把毒药减量一半,果然,肚子不疼了。

    会长差人请邬先生来,当面答谢,其实是让他看看,本会长不是说弄死就弄死的。

    邬先生听罢经过,当即大哭:“我嘱咐七遍你不听,虫子只是药昏,再醒来,就是神仙也没救了!”

    一月后,赵会长再次被抬往邬先生药铺。先生急忙摆手:“赶紧往家抬,晚了就死外头了。”赵会长死后,邬先生关上门,在自家里哭。

    老妻说:“你不是盼他死吗,哭什么?”

    “我后怕,怕他不减量,救一个万人恨的汉奸,我可就是罪人了。”

    “怕他减,你还一遍遍嘱咐?”

    “那人多疑,不嘱咐到七遍,他还真就不减了。”邬先生自得地摇头,“身为郎中,我若擅自减量,岂不有失医德?这可是他自己减的。”

阅读下面的文段,回答问题。

送客

欧阳明

    夜里下过小雨,地里吸足了水分。太阳一早就出来了,暖乎乎的。地早翻出来了,种子也早备好了,总算等到这样一个播种的好天气啦!

    可老王下不了地,得陪亲家!

    亲家三天前就来了,一个人,说是想看看外孙。

    亲家母咋没来呢?见面的时候,老王问。

    上庙子去了。亲家说。

    亲家有一年多没过来了。几十里远呢,来一趟不容易。老王就打肿脸充胖子,大鱼大肉地款待,还放下农活,陪亲家东拉西扯摆闲龙门阵。

    原以为亲家看看外孙就会走,可三天过去了,看不出有要走的意思。

    老伴脸上早就挂不住了,昨晚对老王说,是不是吃好了,不想走?要不,明天就不办酒办肉了?

    不办显得我们小气。老王说。

    没钱了,咋办嘛?

    借!估计明天就会走了。老王说。

    可吃过早饭,亲家还是没走的意思。看着大好天气就这么白白溜走,老王急得发毛,但面子上却不敢表露出来,只能笑眯眯地,继续陪着亲家东拉西扯地闲聊。

    老王,过来提潲桶!

    老王刚把卷好的叶子烟递给亲家,就听见老伴在灶屋里喊。

    一进灶屋,老伴就咬着老王的耳朵,小声说,别陪他摆龙门阵了,想法让他走!一边说,一边拿眼去瞟灶屋的门口。

    他不说走,有啥办法?总不能直接叫他走吧?老王说。

    管你的,不叫他走,我就走!老伴说完,自己提着潲桶去了猪圈。即刻,猪圈里就传来了猪的叫声和老伴的骂声,死瘟丧,叫啥?只晓得吃,又不长肉,明天弄去杀了你,看你还叫不叫!

    老王怕亲家听到老伴的骂声怄气,赶忙给亲家把烟点上。然后,搬了条凳子,坐在亲家对面。看亲家的脸色,没有什么变化,心里才踏实了许多。

    几口烟过后,老王叭地一声,吐出一口酽痰,用鞋底来回磨了三次。然后,清了清牛毛肚一样粗糙的嗓子,对亲家说,亲家母到庙子住多久啊?

    一周,说是打佛七。

    老王知道,打佛七就是到庙子念经,要七天。就哦了一声,顿了顿,又问,你家地里下种没有?

    没有。

    再不种就错过季节,没啥收成了。

    错过就算了,反正也卖不了几个钱。亲家说。吐出一团白烟。

    老王突然找不到话说。一个劲儿把叶子烟抽得吱吱叫唤,像在喊痛。

    这时,院子里突然来了几只鸟,叽叽喳喳地叫着,不停地在树枝上跳上跳下的。鸟们叫喳了一会儿,就轰地一声飞走了。但没过多久,又飞了回来,叽叽喳喳地又叫。

    老王抬头眯起眼睛看了一会儿,突然弯腰捡起几块瓦片。

    做啥呢?亲家问。

    赶鸟!狗日的,要走不走的,叫得人心烦!老王说完,手中的瓦片就飞了出去。鸟受到惊吓,轰地一声,全飞走了。走了,就没再回来。

    亲家无语,一个劲儿把叶子烟抽得吱吱叫唤,也像在喊痛。

    连续抽了几口烟后,亲家突然起身,烟锅往凳子上狠狠地一敲,将里面的半截叶子烟磕在地上,狠狠踩了几下,就往外走。

    做啥呢?老王问。

    回家!

    反正你也不忙,再多住几天嘛。老王劝。

    不了,得回去看看田里的水。亲家说。

    当地农村,喜欢在谷子收割前,把田里的水放干,待打完谷子后,再种上一季油菜,好多点收入。

    以前没放嗦?老王问。

    放了,口子挖浅了,狗日的,要流不流的!亲家说。说完,拍了拍屁股上面的灰,抬脚就冲出了院坝,头也没回。

    望着亲家的背影,老王笑得像颗核桃。

(选自《四川文学》2011第1期《送客》)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戏剧批评的历史几乎跟戏剧本身一样久远,它在一定的理论分析能力和广阔的背景知识的基础上,将杂乱无序的欣赏体验条理化、理论化,有其不可替代的价值。

    戏剧批评的对象,首先是上演剧目。每有新戏上演,或旧戏重排,往往跟着一大堆评论发表。 很多戏在每轮演出过后,往往都要根据观众反应和批评家意见,做些调整与改进。许多经典剧目都 是在批评家和观众的千锤百炼下,经过一改再改才形成的。如曹禺的《雷雨》,最初发表时本来有序幕和尾声,但极少被导演采用,批评家也普遍认为它消弱了原作的悲剧效果和批评力量,因而在后来作者自编的各种版本中就都被删除了。但剧作家、导演、演员对观众反应和批评家意见,应该择善而从,切不可盲从。《茶馆》首演于 1958 年,最后以沈处长的三个“好”字结束,而到了1963 年在批评家的指导下《茶馆》多了砸教堂、贴标语、抓学生等情节,全剧以“红大专”收束,改变了原作的情调和主题,直到“文革”后夏淳重排时才改正过来。

    戏剧批评也是观众交流欣赏体会的高级形式,所谓“高级”,是说戏剧批评是理性的分析,而欣赏则是感性的。感性经验既鲜活生动,见仁见智,带有很大的个人局限性,理性分析在一定程度上就能够避免主观偏见。观众不仅要看戏,还应该读评论,听听别人的意见,也许会发现许多意想 不到的东西。如“反右派”运动之后,田汉作《关汉卿》,塑造了一个为民伸冤、反抗强权的平民知识分子形象,次年郭沫若出版《蔡文姬》,写的是一个女诗人“归汉”的故事,歌颂了曹操文治 武功。表面看起来,两个戏各具特色,是由于导演的关系,后者的舞台艺术还超过了前者。但是,如果联系到两位作者的品性和他们在反右中的经历,恐怕就分出个思想高下来了。所以,我们需要读读有关评论,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科学的批评能够澄清思想、解除疑惑,提高观众的审美能力。

    戏剧批评更像是一座桥梁,一边连着创作和演出,一边连着读者与观众,两头都得熟悉,但却不属于任何一方。它是一项独立的认识活动,其使命是在艺术跟生活的结合处发现人,发现美。别林斯基说:“批评渊源于一个希腊字‘判断’,意思是‘做出判断’;因而批评就是‘判断’。”判断什么?当然是各种艺术现象的是非优劣,来龙去脉。判断的依据是什么?是批评家对现实的认识。 别林斯基认为:“批评总是跟它所判断的现象相适应的,因此,它是对于现实的认识。”

    鉴于此,今天的我们需要的仍然是独立自主、不溢美、不阿世、实事求是的戏剧批评。

(节选自《戏剧艺术十五讲》,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很长时间以来,有一个许多人经常讨论的问题,就是关于中国人的国民性。比如如何概括中国人的国民性?中国人的国民性是先进还是落后,是否需要改造?也有人说并不存在什么国民性,这是个伪问题。我想这要看对“国民性”这个词怎么来解释。如果把中国人的国民性解释为全体中国人的共同点,或者说是中国人普遍的特点,这是很难成立的。中国有56个民族,其中有农业民族,有牧业民族,还有以狩猎或采集为业的民族,以哪个民族为例,或者以哪个地域的人为准呢?中国的历史又这么长,拿哪一段来考察和分析呢?很难着手。不要说历史上的事情不能简单地看和说,就是当下的中国社会,其特点也肯定是跟改革开放之前不同的;这还只是几十年的时间呢。因此,从中国历史来看和说中国人的国民性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当然,不是说事情不容易做就不做了,回避问题并不能解决问题。

根据马克思主义的观点,一定的生产方式、生活方式会产生一定的思想观念、思维方式和行为方式。从这个角度来讲,中国人,特别是中国人口的主体汉族,或者受汉族影响比较深的其他民族,或者采用同一种生产方式和生活方式的人口,比如说农业人口,生活在一个地方,总是会有一些共同性的。上海人和广东人,二者有没有一些共同点呢?还是有的,但不一定要扯上“国民性”这个名字。中国农业社会中不同地域的人口,长期以来是不是在某些方面有一定的共同性?我想如果这样来讨论的话,话题是可以展开和深入的,因为特定人群中人的共同性是客观存在的。因此,若要讲国民性,就应该讲一定范围内,即一定的时间、空间内一个群体的共同点。

我们以前讨论国民性也好,讨论地域文化的共同性也好,往往容易表现出以偏概全、笼统含混、大而化之、似是而非的倾向,或者是以前人的某些言论作为论据,或者是拿某些书面记载的引述代替实际情况调查。比如,说中华民族自古以来就是勤劳勇敢的,中华民族从来就是尊老爱幼的之类。请问:世界上哪个民族不是勤劳勇敢、不是尊老爱幼的呢?很多学者强调中国人跟西方人不一样,说西方人强调个体,中国人强调集体。这个说法的根据是什么呢?“根据”往往只是前人的一些言论,并无科学实证。有人就说日本人一个人是一条虫,几个人是一条龙,而说中国人是倒过来,一个人是一条龙,几个人就是一条虫了。这是说,往往一涉及国家和民族,有些国家的人一下子就会变得很团结,但我们是不是确实都是这样呢?这就提醒我们,考察地域文化共性,不能仅仅根据某些人的话,不能仅仅根据个别例子,而要运用社会学的方法,要拿证据来说话,要作社会调查,特别是抽样调查。比如我们常说中国是礼仪之邦,那就应该说出在哪些方面我们讲礼、那些方面讲仪、有哪些礼仪、讲的程度怎样、有多少人达到什么样的水平,然后拿一个参照物,比如拿日本、韩国、美国或者法国来比较,这样才能够得出比较可信的结论。

讲国民性也好,讲地域人文特征也好,我们以前用得比较多的办法是找典型,把典型找出来,用典型作代表。但问题是中国这么大、人这么多,如果要找典型,几乎永远可以随心所欲地找到你所需要的典型,但要找一个相反的典型也绝对能够办到。比如说学生厌学,你有典型,我就给你找一个勤学的典型;说有钱人为富不仁,你有典型,我也可以给你找一个富而慈善的典型。

光靠找典型还不能说明问题的话,就再加上一个理论,就是说要区分主流和支流。你看到的那么多,其实还是支流;我举出的例子虽然少,却是主流。许多工厂停产了,还说这是支流,主流是个别厂家还在生产。你说社会道德不行了,我找几个拾金不昧、舍己救人的人来给你看看,这才是主流。用毛主席的话来说,就是要分清一个指头和九个指头。但在信息不充分公开的情况下,谁有资格分清一个手指和九个手指呢?

有些事情表面上看是作了调查的,反映情况的、发表意见的,有名有姓,其实不然。古代中国长期的专制统治,使被统治者不得不说假话,否则就难以生存。例如皇帝“赐”大臣死,受死者还要下跪谢恩;其实并不是真的感谢皇帝叫他死,而是害怕影响家人、祸延子孙。要是将表象当作事实,那就要上当。今天的现象往往是历史现象的延续。如果我们就某个敏感的问题到路边作调查,你向路人提问,请他谈谈看法,他可能会说反对;要是你又说你是某家电视台的记者,将镜头对着他,他可能马上改口,说这件事很好。那么到底哪个说法才是他的真实想法呢?前后矛盾又说明什么呢?

很多历史记载到底是不是反映了真实情况,这是要打一个问号的。如果我们用科学的方法,用社会调查的方法,广泛搜集材料,对一个地方、一个时代的人群作全面考察,这样的考察才可能成为讨论所谓国民性或者地域文化特征的基础。

(摘编自葛剑雄《改革开放与中国人观念的现代化》)

现代文阅读Ⅱ

人生的乐趣

林语堂

我们只有知道一个国家人民生活的乐趣,才会真正了解这个国家,正如我们只有知道一个人怎样利用闲暇时光,才会真正了解这个人一样。只有当一个人歇下他手头不得不干的事情,开始做他所喜欢做的事情时,他的个性才会显露出来。只有当社会与公务的压力消失,金钱、名誉和野心的刺激离去,精神可以随心所欲地游荡之时,我们才会看到一个内在的人,看到他真正的自我。中国人在闲暇时是最聪明最理智的。他们有着如此之多的闲暇和悠闲的乐趣,这有关他们生活的一章,就是为愿意接近他们并与之共同生活的读者而作的。这里,中国人才是真正的自己,并且发挥得最好,因为只有在生活上他们才会显示出自己最佳的性格——亲切、友好与温和。

既然有了足够的闲暇,中国人有什么不能做呢?他们食蟹、品茗、唱戏、放风筝、猜谜、看斗鸡、浇花、下棋、养鸟、猜拳、看手相、腌萝卜、喂鸽子、登山、看赛舟……

这是因为中国人总是那么亲切、和蔼、活泼、愉快,那么富有情趣,又是那么会玩儿。这也是自然的,因为情趣来自传统。人们被教会欣赏美的事物,不是通过书本,而是通过社会实例,通过在富有高尚情趣的社会里的生活。工业时代,人们的精神无论如何是丑陋的,而某些中国人的精神——他们把自己的社会传统中一切美好的东西都抛弃掉,而疯狂地去追求西方的东西,可自己又不具备西方的传统,他们的精神更为丑陋。在全上海所有富豪人家的园林住宅中,只有一家是真正的中国式园林,却为一个犹太人所拥有。所有的中国人都醉心于什么网球场、几何状的花床、整齐的栅栏、修剪成圆形或圆锥形的树木,以及按英语字母模样栽培的花草。上海不是中国,但上海却是现代中国往何处去的不祥之兆。它在我们嘴里留下了一股又苦又涩的味道,就像中国人用猪油做的西式奶油糕点那样。它刺激了我们的神经,就像中国的乐队在送葬行列中大奏其“前进,基督的士兵们”一样。传统和趣味需要时间来互相适应。

古代的中国人是有他们自己的情趣的。我们可以从漂亮的古书装帧、精美的信笺、古老的瓷器、伟大的绘画和一切未受现代影响的古玩中看到这些情趣的痕迹。人们在抚玩着漂亮的旧书、欣赏着文人的信笺时,不可能看不到古代的中国人对优雅、和谐和悦目色彩的鉴赏力。仅在二三十年之前,男人尚穿着鸭蛋青的长袍,女人穿紫红色的衣裳,那时的双绉也是真正的双绉,上好的红色印泥尚有市场。而现在整个丝绸工业都在最近宣告倒闭,因为人造丝是如此便宜,如此便于洗涤,三十二元钱一盎司的红色印泥也没有了市场,因为它已被橡皮图章的紫色印油取代。

古代的亲切和蔼在中国人的小品文中得到了极好的反映。小品文是中国人精神的产品,闲暇生活的乐趣是其永恒的主题。小品文的题材包括品茗的艺术、图章的刻制及其工艺和石质的欣赏、盆花的栽培,还有如何照料兰花、泛舟湖上、攀登名山、拜谒古代美人的坟墓、月下赋诗,以及在高山上欣赏暴风雨——其风格总是那么悠闲、亲切而文雅,其诚挚谦逊犹如与密友在炉边交谈,其形散神聚犹如隐士的衣着,其笔锋犀利而笔调柔和,犹如陈年老酒。文章通篇都洋溢着这样一个人的精神:他对宇宙万物和自己都十分满意;他财产不多,情感却不少;他有自己的情趣,富有生活的经验和世俗的智慧,却又非常幼稚;他有满腔激情,而表面上又对外部世界无动于衷;他有一种愤世嫉俗般的满足,一种明智的无为;他热爱简朴而舒适的物质生活。

在中国,人们对一切艺术的艺术,即生活的艺术,懂得很多。一个较为年轻的文明国家可能会致力于进步;然而一个古老的文明国度,自然在人生的历程上见多识广,它所感兴趣的只是如何过好生活。就中国而言,由于有了中国的人文主义精神,把人当作一切事物的中心,把人类幸福当作一切知识的终结,于是,强调生活的艺术就是更为自然的事情了。但即使没有人文主义,一个古老的文明也一定会有一个不同的价值尺度,只有它才知道什么是“持久的生活乐趣”,这就是那些感官上的东西,比如饮食、房屋、花园、友谊。这就是生活的本质,这就是为什么像巴黎和维也纳这样古老的城市有良好的厨师、上等的酒和美妙的音乐。人类的智慧发展到某个阶段之后便感到无路可走了,于是便不愿意再去研究什么问题,而是像奥玛开阳那样沉湎于世俗生活的乐趣之中了。于是,任何一个民族,如果它不知道怎样像中国人那样吃,如何像他们那样享受生活,那么,在我们眼里,这个民族一定是粗野的,不文明的。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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