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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江西省抚州市崇仁县第二中学2016-2017学年高一下学期期中考试语文试题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守巷者

庄因

    从我的门口通往闹街,是一条长巷。

    巷子的前一段,左右对立的是些高级住宅,朱门白墙,煞是美观,经常有几辆小汽车停靠在巷的一边。巷子的后一段,是参差不齐的克难房子,我所住的,便也是其中的一个。

    午间,巷内行人不绝,人们像走马灯似的往来于闹区与冷静之间。到了晚上,一切活动都被黑暗所掩蔽,巷子里静得犹如一条无声的河。

    我每晚都要经过这条巷子,而时间往往接近午夜了。当我自巷口下了汽车,独自走在这幽幽的深长的峡谷中,听着足声清晰地震荡着,心里便有遗世独立的感觉。

    我很愿意用这段富有诗意的宁静,去澄清脑子里一天来堆积着的琐碎的片段问题,同时,结构一些对于新事物的思绪。

    我放缓了步子走,虽然在我感觉中,这条巷子是很长的,但走过去却非常快。每次转过一个小弯以后,远远的一盏微弱的灯火便像流星般滑落在巷口,这颗星似的灯,体积固然很小,但给我的感受又何尝逊于大海茫茫中出现在港口的灯塔?

    当我每次快走进那个转弯的时候,心里便自问着:“它仍在么?”

    然后,我转过弯,承受着希望的欣喜,我的脚步也像有力而加速了,仿佛新的明天已经有这一点光亮,先透露给我。

    这盏孤灯的主人,是一个卖面的老人,我说他老,也许并不确实,不过,他确已鬓发斑白。我与他相识,是在一个寒雨凄风的夜晚。

    我竖起衣领,向前倾斜着疾行。再也没有往常那种悠闲的想法,只觉得这巷子长得讨厌。风加了细雨,喷洒在身上,有一股刁钻的风溜进衣领,全身像触电似的痉挛起来。忽然一阵竹梆子的声音从前面传递过来,我抬头看,一层雨雾散在那灯火的四周,老人笼着手,靠了墙壁坐着。我忽然觉得他是异常孤独的。

    坐在面摊旁的长条凳上,热的蒸汽扑在脸上,隔着水雾,渗过凄迷的光,看见的是他满脸的皱纹,和一双似乎困倦的眼。

    “吃啥?”他问。

    于是我们便由一碗牛肉面交谈起来。

    “俺在大陆时当过县长,谁知道要来台湾卖面?”

    真的,谁会想到来台湾一住十年呢?

    我想,谁也料不到自己的生活,那么,处在一个新环境里,便去多多培养自己,料理新生活吧!生活没有绝对的舒适与穷苦,那只是感受的问题,以及我们对于它单纯肯定而产生的印象。我与他真是素昧平生,相遇他乡,不是奇迹么?

    我把一碗面连汤喝完,觉得特别的舒适和温暖,我拭过嘴,微笑地望着他。

    “你不要看俺头发白了,没关系,俺儿子可大了!”他似乎猜透我心中优越的感觉,于是这样说。

    我没有再答他什么,心里忽地充实起来。我想:是的,我们的下一代都大起来了!回家,快了!

    雨仍下着,风仍刮着,我站起来向他告别,转身走去,不禁回头又看了看,想,只留下他一人在深夜守着这长巷,是太不该了!

(选自《海外华人散文选》)

(1)、下列对散文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一项是(    )

A、本文是一篇抒情散文,作者借“守巷者”——一个在大陆当过县长到台湾却卖面的老人的事,来抒发自己孤寂、落寞之情。 B、“独自走在这幽幽的深长的峡谷中,听着足声清晰地震荡着,心里便有遗世独立的感觉。”以动衬静,表达了作者内心的宁静。 C、“这颗星似的灯,体积固然很小,但给我的感受又何尝逊于大海茫茫中出现在港口的灯塔”,以夸张的手法突出了“灯”在作者心中的位置。 D、“我”吃面时“把一碗面连汤喝完,觉得特别的舒适和温暖”,表现了在生活的艰难时期“我”因吃一碗面就感到满足的心理。
(2)、“守巷者”是一个什么样的形象?请简要概括。

(3)、在写卖面的老人之前,写长巷,写夜晚归来等,有什么作用?请简要分析。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一段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移家琐记(节选)

郁达夫

    “流水不腐”,这是中国人的俗话,“Stagnant Pond”,这是外国人形容固定的颓毁状态的一个名词。在一处羁住久了,精神上习惯上,自然会生出许多霉烂的斑点来。更何况洋场米贵,狭巷人多,以我这一个穷汉,夹杂在三百六十万上海市民的中间,非但汽车,洋房,跳舞,美酒等文明的洪福享受不到,就连吸一口新鲜空气,也得走十几里路。移家的心愿,早就有了;这一回却因朋友之介,偶尔在杭城东隅租着一所适当的闲房,筹谋计算,也张罗拢了二三百块洋钱,于是这很不容易成就的戋戋私愿,竟也猫猫虎虎地实现了。①小人无大志,蜗角亦乾坤,触蛮鼎定,先让我来谢天谢地。

    向晚雨歌,电灯来了。灯光灰暗不明,问先搬来此地住的王母以“何不用个亮一点的灯球”?方才知道朝市而今虽不是秦,但杭州一隅,也决不是世外的桃源,这样要捐,那样要税,居民的负担,简直比世界那一国的首都,都加重了;即以电灯一项来说,每一个字,在最近也无法地加上了好几成的特捐。“烽火满天殍满地,儒生何处可逃秦?”这是几年前做过的叠秦韵的两句山歌,我听了这些话后,嘴上虽则不念出来,但心里却也私地转想了好几次。腹诽若要加刑,则我这一篇琐记,又是自己招认的供状了,罪过罪过。

    三更人静,门外的巷里忽传来了些笃笃笃笃的敲小竹梆的哀音。问是什么?说是卖馄饨圆子的小贩营生。往年这些担头很少,现在却冷街僻巷,都有人来卖到天明了,百业的凋敝,城市的萧条,这总也是民不聊生的一点点的实证罢?

    新居落寞,第一晚睡在床上,翻来覆去,总睡不着觉。

    夜来的雨,是完全止住了,可是外貌象马加弹姆式的沙石马路上,还满涨着淤泥,天上也还浮罩着一层明灰的云幕。路上行人稀少,老远老远,只看得见一部漫漫在向前拖走的人力车的后形。从狭巷里转出东街,两旁的店家,也只开了一半,连挑了菜在沿街赶早市的农民,都象是没有灌气的橡皮玩具。四周一看,萧条复萧条,衰落又衰落,中国的农村,果然是破产了,但没有实业生产机关,没有和平保障的象杭州一样的小都市,又何尝不在破产的威胁上战栗着待毙呢?中国目下的情形,大抵总是农树及小都市的有产者,集中到大都会去。在大都会的帝国主义保护之下变成须民地的新资本家,或受成军阀官僚的附属品的少数者,总算是找着了出路。他们的货财,会愈积而愈多,同时为他们所牺牲的同胞,当然也要加速度的倍加起来。结果就变成这样的一个公式:农村中的有产者集中小都市,小都市的有产者集中大都会,等到资产化尽,而生财无道的时候,则这些素有恒产的候鸟就又得倒转来从大都会而小都市而仍返农村去作贫民。辗转循环,丝毫不爽,这情形已经继续了二三十年了,再过五年十年之后的社会状态,自然可以不卜而知了啦,社会的症结究在那里?唯一的出路究在那里?难道大家还不明白么?空喊着抗日抗日,又有什么用处?

    ②一个人在大街上踱着想着,我的脚步却于不知不觉的中间,开了倒车,几个弯儿一绕,竟又将我自己的身体,搬到了大学近旁的一条路上来了。向前面看过去,又是一堆土山。山下是平平的泥路和浅浅的池搪。这附近一带,我儿时原也来过的。二十几年前头,我有一位亲戚曾在报国寺里当过军官,更有一位哥哥,曾在陆军小学堂里当过学生。既然已经回到了寓居的附近,那就爬上山去看它一看吧,好在一晚没有睡觉,头脑还有点儿糊涂,登高望望四境,也未始不是一帖清凉的妙药。

    天气也渐渐开朗起来了,东南半角,居然已经露出了几点青天和一丝白日。土山虽则不高,但眺望倒也不坏。湖上的群山,环绕的西北的一带,再北是空间,更北是湖外境内地发样的青山了。东面迢迢,看得见的,是临平山,皋亭山,黄鹤出之类的连峰叠嶂。再偏东北行,大约是唐栖上的超山山影,看去虽则不远,但走走怕也有半日好走哩。在土山上环视了一周,由远及近,用大量观察法来一算,我才明白了这附近的地理。原来我那新寓,是在军装局的北方,而三面的土山,系遥接着城墙,围绕在军装局的匡外的。怪不得今天破晓的时候,还听见了一阵喇叭的吹唱,怪不得走出新寓的时候,还看见了一名荷枪直立的守卫士兵。

    “好得很!好得很!……”我心里在想,“前有图书,后有武库,文武之道,备于此矣!”③我心里虽在这样的自作有趣,但一种没落的感觉,一种不能再在大都会里插足的哀思,竟渐渐地渐渐地溶浸了我的全身。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秋的气味

林海音

    秋天来了,很自然地想起那个地方──西单牌楼。

    无论从哪个方向来,到了西单牌楼,秋天,黄昏,先闻见的是街上的气味。炒栗子的香味弥漫在繁盛的行人群中,赶快朝向那熟悉的地方看去,和兰号的伙计正在门前炒栗子。和兰号是卖西点的,炒栗子也并不出名,但是因为它在街的转角上,最是扎眼,就不由得就进去买。

    来一斤吧!热栗子刚炒出来,要等一等,倒在箩中筛去裹糖汁的沙子。在等待称包的时候,另有一种清香的味儿从身边飘过,原来眼前街角摆的几个水果摊子上,枣、葡萄、海棠、柿子、梨、石榴……全都上市了。香味多半是梨和葡萄散发出来的。沙营的葡萄,黄而透明,一撅两截,水都不流,所以有“冰糖包”的外号。京白梨,细而嫩,一点儿渣儿都没有。“鸭儿广”柔软得赛豆腐。枣是最普通的水果,郎家园是最出名的产地,于是无枣不郎家园了。老虎眼,葫芦枣,酸枣,各有各的形状和味道。“喝了蜜的柿子”要等到冬季,秋天上市的是青皮的脆柿子,脆柿子要高桩儿的才更甜。海棠红着半个脸,石榴笑得露出一排粉红色的牙齿。这些都是秋之果。

    抱着一包热栗子和一些水果,从西单向宣武门走去,想着回到家里在窗前的方桌上,就着暮色中的一点光亮,家人围坐着剥食这些好吃的东西的快乐,脚步不由得加快了。身后响起了铛铛的电车声,五路车快到宣武门的终点了。过了绒线胡同,空气中又传来了烤肉的香味,是安儿胡同口儿上,那间低矮窄狭的烤肉宛上人了。

    门前挂着清真的记号,他们是北平许多著名的回教馆中的一个,秋天开始,北平就是回教馆子的天下了。矮而胖的老五,在案子上切牛羊肉,他的哥哥老大,在门口招呼座儿。他的两个身体健康、眼睛明亮,充分表现出回教青年精神的儿子,在一旁帮着和学习着剔肉和切肉的技术。炙子上烟雾弥漫,使原来就不明的灯更暗了些,但是在这间低矮、烟雾的小屋里,却另有一股温暖而亲切的感觉,使人很想进去,站在炙子边举起那两根大筷子。

    老五是公平的,所以给人格外亲切的感觉。它原来只是一间包子铺,供给附近居民和路过的劳动者一些羊肉包子。渐渐地,烤肉出了名,但它并不因此改变对主顾的态度。比如说,他们只有两个炙子,总共也不过能围上一二十人,但是一到黄昏,一批批的客人来了,坐也没地方坐,一时也轮不上吃,老五会告诉客人,再等二十几位,或者三十几位,那么客人就会到西单牌楼去绕个弯儿,再回来就差不多了。没有登记簿,他们却是丝毫不差地记住了先来后到的次序。没有争先,不可能插队,一切听老五的安排,他并没有因为来客是坐汽车的或是拉洋车的,而有什么区别,这就是他的公平和亲切。

    一边手里切肉一边嘴里算账,是老五的本事,也是艺术。一碗肉,一碟葱,一条黄瓜,他都一一唱着钱数加上去,没有虚报,价钱公道。在那里,房子虽然狭小,却吃得舒服。老五的笑容并不多,但他给你的是诚朴的感觉,在那儿不会有吃得惹气这种事发生。

    秋天在北方的故都,足以代表季节变换的气味的,就是牛羊肉的膻和炒栗子的香了!

阅读下面的文字,回答小题。

《诗经》:乌托邦的风俗画

    三千年前的先民们生活在疆域不明的土地上,西周的日头落下后,春秋的繁星又缀满天际。在文明勃兴的源头,我们的祖先种庄稼的同时漫不经心地种植了最早的诗歌,收割下来,堆成一小堆叫“诗经”的粮食。

    总怀有一种近乎“花痴”的向往之情回看先秦历史。先秦之中,尤爱春秋。那时名教和权术还在他妈的肚子里,文化本身顺乎自然因而光风霁月,劳动、杀伐、喜乐、歌哭,一切合于其本质。到战国时候,人心已是不古,再后来分封制崩溃,中央集权产生,虽然客观上促进了生产力的发展,但同时带来的士阶层独立精神的丧失和整个社会自由思想的湮灭,却无疑给“君子国”画上了句号。于是成书于最后的原始乌托邦的《诗经》,也格外的洁净和美好,令人珍惜。

    少读诗书,一向喜欢浪漫主义的狂想,不中意现实主义的枯燥,而溯至诗歌的源头却恰恰相反:热爱《诗经》的朴素清新,厌倦《楚辞》的佶屈聱牙。《诗经》如玉,天然无须雕饰,那些一唱三叹的字句里倾注了古老的歌者们对生命真挚的思考和感触。

    比如描写一个女子在昏暗的天色里等待她的情人:“风雨如晦,鸡鸣不已。既见君子,云胡不喜!”一个征战多年的士兵踏上了回家的路途:“昔我往矣,杨柳依依。今我来思,雨雪霏霏。”一个孤独的哲学家说:“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最好的诗歌令人读之无言,无法解释,亦无复增益。尝于闹市街头见老夫老妇携手过街,彼时落照煦暖,空气中尘埃飞扬,恍然忆起《诗经》中“死生契阔”句,呆立半晌,默念再三,唯有怆然。

    诸经之中,只有《诗经》是真正的艺术,和真正哲学的《易经》共同得以不朽。相对于制度和历史平庸的本质,它们闪耀着珠玉般经世弥久的美好光辉。然而无论什么,一旦沦为“经”,就会遭受不可避免的歪曲和利用。在作为“经”的《易经》中,原本混沌一片的阴阳有了主次之分。而对《诗经》的曲解就更加离谱,朱熹解《关雎》一篇为“颂扬文王教化,赞美后妃令德”,不知他私下里是否也觉得有那么点儿“不着调”。后人自己变得奴性了,也恨不得给他前面的所有东西染上奴性的色彩。

    而《诗经》的美中,自有一份坦然,穿越层层烟雾和喧嚣,直指人心。它就是民歌甚至童谣,后人的阐释越艰深,那些字句越显得单纯。我们忽略掉浩浩荡荡的校注来阅读诗歌本身,会惊异地发现它们在如许岁月中竟然纤尘不染。也许有一天我们将不知道“卷耳”是什么植物,甚至不知道“马”是什么动物,“兕觥”更是早已成为传说中的容器,但人们将永远了解一个诗人的心情,他在异乡惨淡的空气里借酒聊以自慰,说道:“维以不永伤……”

    春秋的风在《诗经》中一路吹到现在,把永恒的歌声刮进我们每个人的骨头里。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后面的问题。

西溪的晴雨

郁达夫

    西北风未起,蟹也不曾肥,我原晓得芦花总还没有白,前两星期,源宁来看了西湖,说他倒觉得有点失望,因为湖光山色,太整齐,太小巧,不够味儿。他开来的一张节目上,原有西溪的一项;恰巧第二天又下了微雨,秋原和我就主张微雨里下西溪,好教源宁去尝一尝这西湖近旁的野趣。

    天色是阴阴漠漠的一层,湿风吹来,有点儿冷,也有点儿香,香的是野草花的气息。车过方井旁边,自然又下车来,去看了一下那座天主圣教修士们的古墓。从墓门望进去,只是黑沉沉,冷冰冰的一个大洞,什么也看不见,鼻子里却闻吸到了一种霉灰的阴气。

    把鼻子掀了两掀,耸了一耸肩膀,大家都说,可惜忘记带了电筒,但在下意识里,自然也有一种恐怖、不安和畏缩的心意,在那里作恶,直到了花坞的溪旁,走进窗明几净的静莲庵堂去坐下,喝了两碗清茶,这一些鬼胎,方才洗涤了个空空脱脱。

    游西溪,本来是以松木场下船,带了酒盒行厨,慢慢儿地向西摇去为正宗。像我们那么高坐了汽车,飞鸣而过古荡、东岳,一个钟头要走百来里路的旅客,终于是难度的俗物。但是俗物也有俗益。你若坐在汽车座里,引颈而向西向北一望,直到湖州,只见一派空明,遥盖在淡绿成阴的斜平海上;这中间不见水,不见山,当然也不见人,只是渺渺茫茫,青青绿绿,远无岸,近亦无田园村落的一个大斜坡,过秦亭山后,一直到留下为止的那一条沿山大道上的景色,好处就在这里,尤其是当微雨朦胧,江南草长的春或秋的半中间。

    从留下上船,回环曲折,一路向西向北,只在芦花浅水里打圈圈;圆桥茅舍,桑树蓼花,是本地的风光,还不足道;最古怪的,是剩在背后的一带湖上的青山,不知不觉,忽而又会得移上你的面前来,和你点一点头,又匆匆的别了。

    摇船的少女,也总好算是西溪的一景;一个站在船尾把摇橹,一个坐在船头上使桨,身体一伸一俯,一往一来,和橹声的咿呀,水波的起落,凑合成一大又圆又曲的进行软调;游人到此,自然会想起瘦西湖边,竹西歌吹的闲情,而源宁昨天在漪园月下老人祠里求得的那枝灵签,仿佛是完全的应了,签诗的语文,是《庸风·桑中》章末后的三句,叫做“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宫,送我乎淇之上矣”。

    此后便到了交芦庵,上了弹指楼,因为是在雨里,带水拖泥,终于也感不到什么的大趣,但这一天向晚回来,在湖滨酒楼上放谈之下,源宁却一本正经地说:“今天的西溪,却比昨日的西湖,要好三倍。”

    前天星期假日,日暖风和,并且在报上也曾看到了芦花怒放的消息;午后日斜,老龙夫妇,又来约去西溪,去的时候,太晚了一点,所以只在秋雪庵的弹指楼上,葫磨了半日之半。一片斜阳,反照在芦花浅渚的高头,花也并未怒放,树叶也不曾凋落,原不见秋,更不见雪,只是一味的晴明浩荡,飘飘然,浑浑然,洞贯了我们的肠腑。老僧无相,烧了面,泡了茶,更送来了酒,末后还拿出了纸和墨,我们看看日影下的北高峰,看看庵旁边的芦花荡,就问无相,花要几时才能全白?老僧操着缓慢的楚国口音,微笑着说:“总要到阴历十月的中间;若有月亮,更为出色。”说后,还提出了一个交换的条件,要我们到那时候,再去一玩,他当预备些精馔相待,聊当作润笔,可是今天的字,却非写不可。老龙写了“一剑横飞破六合,万家憔悴哭三吴”的十四个字,我也附和着抄了一副不知在哪里见过的联语:“春梦有时来枕畔,夕阳依旧上帘钩。”

    喝得酒醉醺醺,走下楼来,小河里起了晚烟,船中间满载了黑暗,龙妇又逸兴遄飞,不知上那里去摸出了一枝洞箫来吹着。“其声呜呜然,如怨如慕,如泣如诉,余音袅袅,不绝如缕”,倒真有点像是七月既望,和东坡在赤壁的夜游。

一九三五年十月二十二日

阅读下文,完成下面小题。

在天堂喝下时间

毕淑敏

    初到南极,你以为冰只有一种颜色,那就是纯白。看得多了,才发现南极冰的奥妙。冰川渗出幽蓝,如梦如幻。

    那些刚刚从冰川口的“冰舌”上分裂下来的“新生冰山”,是凶猛的冰山婴童。它们重心不稳定,容易发生翻滚和倒塌。我们到南极时正值夏季,冰山消溶变酥,塌落崩裂,轰然作响,掀起巨大涌浪。远眺之下,胆战心惊。

    “金字塔”形的尖顶冰山,水下体积庞然。登陆艇无声滑过,冰山潜藏水底的部分历历在目。它们并不隐藏自己的狰狞,如无大风,它们也不会主动出击,只是寂静地守候在那里。你若远离,便也相安。

    南极的冰,为何有如此妖娆的湛蓝?

    尽管我年轻时戍边,守卫过号称世界第三极的青藏高原。那里的冰雪和南极比,从体量上说,实为小巫。在中国南部城市中长大的孩子,常常以为冰箱里冻着的规整块状物,加上冰激凌冰棍,就是冰了。人造冰场的平滑冰面,便是冰的极致。以为白色和半透明,就是冰的全部真实和本质。到了极地,你才豁然醒悟,冰是一种多么伟大而凶猛的存在! 它们或是无边海水凝冻而成,或是从南极冰山崩裂而下,身世显赫规模宏大,傲然不可一世。

    冰变成深蓝色,需要4000年。变成近乎墨色,则至少需要10000年。橡皮艇在天堂湾漫无目的地游荡。专家手指不远处道,布朗断崖属于南极大陆延伸出来的一部分。他又指指另一侧,说,从理论上讲,我们从那里一直向南走,突破无数冰山,便可直抵南极点。

    我半仰头,极目眺望。南极冰山已修炼成自然界中最纯净的固体,浩瀚巍峨,昂然高耸至天之尽头,无际无涯。极远方连绵不断的冰山,给人无以言说的震慑感。冰山,统一单调,除了令人窒息的惨白色,没有一丝色彩装点其上。它严酷壮烈,无声地烈焰般喷射着拒人千万里的森冷。它屹立在寻常人等所有的想象之外,以顶天立地的旷世遗存,统摄我们卑微的灵魂。

    专家说,请大家放下手机和相机,谁都不要说话,闭上眼睛,静静地,静静地,倾听南极的声音。

    我先是听到了呼吸声,自己的,别人的。然后听到了心跳声,自己的。在熟悉了这两种属于人类的声音并把它们暂且放到一边之后,我听到了南极独有的声响。洋面之下,目光看不见的地方,有企鹅滑动水波的流畅浊音。洋流觥筹交错,在相互摩擦时发生水乳交汇般的滑腻声。突然,我听到一声极短促极细微的尖细呢喃声。

    我以为是错觉。万籁俱静易让人产生幻听。无意中睁开眼,看到极地专家。他好像知我疑问,肯定地点点头,以证明在此刻,确有极微弱的颤音依稀发生。

    什么声音? 我忍不住轻声问,怕它稍纵即逝,我将永无答案。

    是刚刚孵化出来的蓝眼鸬鹚宝宝在呼唤父母,恳请喂食……专家悄声解说。

    我赶紧用望远镜朝岩壁看去。那声音细若游丝,我以为蓝眼鸬鹚是画眉般的小禽,却不料在峭壁如削的布朗断崖上,两只体长约半米大的鸟,正在哺喂一只小小幼雏。亲鸟背部皆为黑色,脖子、胸部至腹部披有白色羽毛。它们可能刚从冰海中潜泳后飞回家,羽毛湿透未干,似乎还有水滴溅落。它名叫“蓝眼鸬鹚”,双眼突出裸露,呈明媚亮蓝色,在略显橘色的鼻部映衬下,艳丽醒目。它们英勇地把巢筑在高陡岩壁上,下方百米处,海水荡漾。

    我分不清正在喂雏的亲鸟是雄还是雌,只见它大张着喙,耐心等着小小雏鸟把嘴探入自己咽部,来啄食亲鸟口腔内已经半消化的食物……雏鸟在吞咽间隔,偶尔撒娇鸣叫,索求更多哺喂,恰被我等听到……

    人们渐渐从静默中醒来,神色庄重,似有万千感触不可言说。短暂的南极静默,会在今后漫长岁月中,被人们反复咀嚼回味。

    天堂,第一是安静。

    人间太喧嚣了。我们已经忘却了露水凝结的声音,花蕊伸展腰肢的声音,青风吹皱春水的声音,蚯蚓翻地促织寒鸣的声音……有的只是键盘滴答、短信提示、公交报站、银行医院排号点名,当然还有上司训导、同侪寒暄、不明就里的谣传、歇斯底里的哭泣与嘶喊……各种人工制造的声浪,无时无刻不在围剿撕扯着我们的耳鼓,让人心烦意乱纸醉金迷。

    海冰专家俯下身去,从海水中捞起一块冰,说:它的年龄足有一万岁了。把它含在嘴里,你就在天堂喝下了时间,从此做人就有了更广博的尺度框架。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空 村

农 人

    屈指算来,离开生我养我的那个偏远的小山村已经有整整二十五年了。与以往不同,这几年每次返乡,总有一种情感使我无法释然,我知道这种感觉叫做“孤独”,孤独的主人不是我,而是我的小村。

    为了表示对村邻们的尊重,或是为了更多地感受一下久违了的乡音乡情,每次回老家,我总是把车停在村口,步行回到在村子尽头的家。

    然而,不知从什么时候起,走在我从小就摸爬滚打、嬉戏玩耍,熟悉到闭着眼睛都不会走错的小村的当街上,却渐渐有了一种难以言说的陌生感。这就是,已经很少看到路上匆匆行走着的或三或两的荷锄下田的农人;也很难再看到街边路口或交头接耳或手舞足蹈地扎堆拉呱的村妇;更看不到滚得浑身是土的“泥猴子”突然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斜刺里冲出来、蹭着你一闪而过、眨眼间便没了踪影的孩子们。就连邻居家养的狗,也无精打采地趴在自家大门口,当你从它面前经过,只是百无聊赖、散漫地瞥你一眼而已,再没有了往日的暴躁和骄狂。

    显然,小村已全然是一副落寞的了无生机的模样。

    有时回家,也偶尔会住上一夜,过去那种吃过晚饭同老人兴致勃勃地拉上一通,然后就着浓浓的乡情倒头便睡的感觉再也找不到了,悄然而生的是夹杂着丝丝忧虑的长夜难眠。忧虑些什么呢?这村还是当年的村,这夜还是那样的夜,这夜静得还是像过去那样谁家的大人突然间打了个喷嚏,邻人们也会吓一跳的……

    昔日熙熙攘攘的水井周边空了,随之消失的不仅是村人们担着水挑子匆匆行走的声影,还有水桶碰磕井沿的叮当声和村姑们的棒槌敲打在井台边儿衣服上的空旷悠远声,最可惜的当属随着水担行走而顺着水桶的漏缝儿画在村路上那些蜿蜿蜒蜒的曲线,也早已湮没无迹了;过去塞满了欢声笑语的碾道子空了,再不见了石磙的两侧通常一大一小的两个人推着碾棍周而往复和旁边端着盛满粮食的簸箕候碾的人们,更不见了散在碾道里探头探脑啄食粮屑的鸟儿,剩下的只是碾道两侧石缝里冒出的小草,摇晃在风中,瘦弱又凄惶;过去时光里充满了苦也充满了乐的农家院落也空了,这不是过去农人们的篱笆柴扉被高墙深宅朱门铜锁替代的缘故,实则是因了那些在过去时刻飘荡着的人畜喧闹连同那些缥缥缈缈的炊烟一样,都被一风吹散,再无了踪影。

    过去的——那个早晨起来每家每户都会升起袅袅炊烟的小村,那个白天充斥着农具叮当声、大人吆喝声、小孩喊叫声并伴杂着狗叫鸡鸣声的小村,那个晚上在各家的母亲们或高或低的唤儿声中逐渐沉入梦乡的小村,只是我记忆甚或是梦中的故乡了。

    如今,小村真的成了老弱病幼的天下,稍微有点力气称得上劳力的人都走向了外面的世界。偶尔再在街上碰到一两个儿童,他们脸上呈现的不再是过去孩子脸上那种单纯的天真和活泼,取而代之的是让你感到隐隐不安的与其年龄极不相称的静默和成熟。此时我的心情竟像极了现在的小村,空落落的。

    海子是同我从小一起光屁股长大的玩伴,初中毕业后,就成了村里打工队伍中的一员。去年在这个城市里碰巧见到了急匆匆赶路的海子,刚过不惑之年的他,由于患上了严重的糖尿病,昔日满口白白的牙齿已经掉了一半。海子同我说,要到城市的另一头去跟在人家家里当保姆的媳妇见一面。海子说,现在都不知道哪里是家了,一家四口分在三个地方,只有在农忙和春节的时候才能回老家同两个孩子一起住上几天……

    有时候我常想,海子们的家究竟是在哪里呢?他们也已经成了村庄的客人了吗?或许当他们回家的时候,孩子们也会“笑问客从何处来”吗?

(选自《散文选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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