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 难易度:普通
广东省深圳市高级中学北校区等多校2024-2025学年八年级上学期语文11月期中联考试卷
父亲的秋天
张金刚
①今年秋天,我回家帮父亲“收秋”。他坐在檐下台阶上,抽一口自己卷的大叶烟,烟雾瞬时模糊了他满是皱纹的脸。
②秋天的父亲,活儿最重、最忙碌,可陶醉于大叶烟中的他,又是笑容最多、最灿烂的。我知道,陶醉他的,不全是那枯黄呛人的烟叶,而是轮回几十年的秋收,即使他的秋收半径越来越短。
③屋里一股浓重的花椒气味,勾起我青少年时代痛并快乐的回忆。父亲曾带我在每个初秋,扛着板凳,拿着铁钩,挎着篮子,将墙角地边、沟谷河畔自家的花椒树摘个精光,晒出好几袋干花椒,换笔不小的收入。虽然双手拇指、食指被圪针扎得满是黑点,可心是欢喜的。想来,那都是几十年前的事了。
④白天,我看见父亲踮着脚,伸长手臂,艰难地摘下一簇簇花椒,然后放进塑料袋里。他伤感地指了指袋子:“老了,不敢登高上树,就摘了这两斤。”望着眼前愈发矮小、走路有些颤巍的父亲,我不禁触目伤怀。
⑤花生,父亲种了两分地,仅仅够自家吃。叶子已然泛黄,布满黑点,到了该收的时候。父亲弯腰沿地垄一路拔过去,缀着花生的花生苗堆了几堆。拔完两垄,父亲蹲下来摘。花生个大饱满,父亲乐得合不拢嘴。拿一颗来吃,他的脸色却变得窘迫起来,原来父亲已经咬不动花生了。
⑥当年,父亲开了多块坡地种花生,一担担挑回;趁着清秋新凉,伴着蟋蟀欢鸣,一家人在灯下摘到半夜。那场景,如诗一般。屋顶上,第一批还未晒干,第二批又已续上。十几袋花生,炒食、榨油、出售,格外珍视。如今这两分地,只在屋顶铺了一小片,干花生只收了一大篮。
⑦红薯是家乡的特产,家家都种。现在,父亲只能拣稍近的地块种一点。收红薯,我只干了一会儿,便觉得殊为不易。刨红薯、手掌磨出泡;撩藤蔓,胳膊累到酸;挑红薯,肩膀压得痛。想象不到瘦小的父亲,是如何坚持这么多年的,顿觉坐在老田上、秋阳下沉默的父亲独自撑起了这个家几十年殷实的春秋。将红薯入窖时,父亲下意识地想要下到窖里,可试了几试,依然瑟缩的腿脚告诉他,已不再可能。父亲让我下窖,他来递,很快完成了他已完成不了的劳作。一旁的父亲有些无奈,可又分明流露出满脸满眼的欣慰:“你干得挺利索,这下冬天有的吃了。”
⑧路遇摘酸枣的邻家大嫂,父亲有些失落沮丧:“今年酸枣卖到6块多,可惜爬不了坡,一颗也摘不回来。”大嫂笑道:“往年,哪个秋天都得跟你抢着摘,这下算是你让着我们了。”父亲腰杆一直:“当年,我也是摘酸枣的能手,是吧?”这一点,我们都认同。可此刻,父亲自己认了输。
⑨靠山吃山。从未出过大山的父亲,对这句话有着生动的实践。秋来,山野藏着的秘密被他一一发现。酸枣自不必说,柿子一泛黄,父亲便用开口的长竿夹下来,泡了两水缸,烧火漤甜,让我们吃个够:野生板栗又面又甜,甭管长在沟谷哪里,父亲年年都会收些回家,给我们当零食:漫山的茅草、荆条是上好的柴火,父亲挥镰从山根割到山尖,每天挑两担回家,在屋后垛起高高的柴垛;偶尔,还会给我装回几枚新奇的野鸡蛋。
⑩眼下,父亲只能将低处的柿子摘些,晒在窗台给我留着:柴垛一直在“吃老本”,父亲也习惯了用电用煤,那“噼噼啪啪”燃烧的土灶、满身的柴草烟火味道,倒让我倍感稀罕了;野生板栗、野鸡蛋,应该再也无法吃到了。父亲看出了我的心思:“要不,你试着去收些?” 我一摊手:“我也找不到。”父亲心生怅然:“说来也怪,村里人越来越少,山里的东西也没以前丰盛了。难道大山、土地也老了?”
⑪确实,秋天的屋顶作为父亲劳动成果的秀场,已繁华不再。金黄的玉米,乱滚的核桃、黄豆、绿豆,饱满的花生、高粱、谷子、芝麻……仿佛就在昨天,转眼已成回忆。萧瑟秋风中,黄的、绿的槐叶落满屋顶,又被风吹起,落在院里,落在院里静坐的父亲头上。
⑫我帮父亲摘掉落叶,他一脸苦笑:“脑袋上没几根毛儿了。”我也苦笑:“我都四十多岁了,头发也稀疏了不少。秋风扫落叶,岁月不饶人呀!”我和父亲坐在秋风里,望着清冷消瘦的小院,谁也不再说话。父亲又点了一根大叶烟,抽得猛了些,烟雾呛得他直揉眼,也呛得我直揉眼。
⑬我明白,父亲已坠入生命的深秋,我得常回家帮父亲“收秋”,为余生储藏更多美好与暖意。
(选自《北京日报》,有删改)
①关注加点词语,赏析第④段画线句。
望着眼前愈发矮小、走路有些颤巍的父亲,我不禁触目伤怀。
②从修辞手法的角度,赏析第⑪段画线句。
秋天的屋顶作为父亲劳动成果的秀场,已繁华不再。
小溪巴赫
肖复兴
①巴赫(Bach)的德文意思是指小溪水,涓涓细流却永不停止。似乎这个德文的愿意一下子解读开巴赫的一切。
②说来很惭愧,因为见识的浅陋和闭塞,我听到的巴赫的第一支乐曲是《勃兰登堡协奏曲》,还只是其中的片段。但这支著名的乐曲,当时勃兰登堡对它根本不屑一顾,没让他的乐队演奏,而是将这支乐曲曲谱的手稿混同在其他曲谱中一起卖掉,一共才卖了36先令。可以说,如果没有1802年德国音乐学家福尔克出版了世界上第一部巴赫的传记,没有1829年门德尔松重新挖掘并亲自演出巴赫的《马太受难曲》,恐怕巴赫的音乐到现在为止还只值36个先令。
③但这样说并不准确,如果没有福尔克,门德尔松,还会有别人将巴赫音乐的真实价值挖掘出来,告诉世人的。真正有价值的音乐,即使看来再弱小只是潺潺的溪流,是不仅埋没不了的,而且不会因时间久远而苍老,相反却能常青常绿。这确实是音乐独具的魅力,它同出土文物不一样,出土文物只能观看,追寻,钩稽,对比,它却能站立起来,用自己的声音塑造起形象来,抖落岁月覆盖在身上的一切仆仆风尘,让人们刮目相看。时间只会为它增值,就像陈年老酒一样,时间和醇厚的味道融为一生,互成正比。
④这就是小溪的意义吧?
⑤我小溪,涓涓细流,就那样流着,流着,流淌了三百年,还在流着,这条小溪的生命力该有多么旺盛。在我们没有发现它的时候,其实它就是这样永不停止地流着,只不过那时被树荫掩映,被杂草覆盖,或在那高高的山顶,我们暂时看不见它罢了。
⑥大河可能会有一时的澎湃,浪涛卷起千堆雪。但大河也会有一时的冰封,断流,乃至干涸.小溪不会,小溪永远只是清清的,浅浅地流着,永远不会因为季节和外界的原因而冰封,断流,干涸.我们看不见它,并不是它不存在,而是因为我们眼睛的问题:近视,远视,弱视,色盲,白内障,瞎子,或只是俯视浪涛汹涌的大河,或只是愿意眺望飞流三千尺的瀑布,而根本没有注意到小溪的存在罢了。而小溪就在我们的身旁,很可能就在我们的脚下。它穿过碎石,草丛,隐没在丛林,山涧,行走在无人能达到连鸟都飞不到的地方。
⑦在险峻的悬崖上,它照样流淌;在偏僻的角落里,它照样流淌;在阳光月光的照耀下,它照样流淌;在风霜雨雪的袭击下,它照样流淌……小溪的水流量不会恣肆狂放,激情万丈得让人震撼,但它让人感动是持久的,不会一曝十寒,不会繁枝容易纷纷落,不会无边落木萧萧下,而总是一如既往地水珠细小却清静地往前流淌着。它拥有这巴洛克特有的稳定,匀称,安详,恬静,圣洁,和旷日持久的美。它的美不在于体积而在于它渗透进永恒的心灵和岁月里,就像刻进树木内心的年轮里。它不是一杯烈酒,让你吞下去立刻就烟花般怒放,烈火般燃烧;它只是你的眼泪,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珍珠项链般地挂在你的脖颈上,或悄悄地湿润着你的心房。
⑧有人说巴赫伟大,称巴赫为“音乐之父”,说在巴赫以后出现的伟大音乐家中,几乎没有一个没受过他的滋养。贝多芬,舒曼,利姆斯基-科萨科夫,雷格尔,勋伯格,肖斯塔科维奇……无数后代音乐家对巴赫的敬仰和崇拜,甚至专门创作出有关巴赫的主题音乐,以他们钟情的乐器的鸣奏,向巴赫呼唤,表示着对巴赫的敬意。
⑨伟大不见得都是巍巍乎,昂昂乎,如庙堂之器哉。伟大可以是高山,是江河,但伟大也可以是溪水。巴赫就是这样清澈的小溪水,当世事沧桑,春秋代序,高山夷为平地,江河顿失滔滔,大河更改河道,小溪却一如既往,依然涓涓在流,清清在流,静静在流。
⑩这就够了,这就是小溪的伟大之处。
⑪在宁静如水的夜晚,巴赫的音乐,是孔雀石一样蓝色夜空下的尖顶教堂正沐浴着皎洁的月光,教堂旁不远的地方流淌着这样的小溪水,九曲回肠,常袖舒卷,蜿蜒地流着,流向夜的深处,溪水上面跳跃着教堂寂静而瘦长的影子,跳跃着月光银色的光点……
⑫在阳光灿烂的日子里,巴赫的音乐,是无边的原野,青草茂盛,野花芬芳,暖暖的地气在氤氲地袅袅上升,一群云一样飘逸的白羊,连接着遥远的地平线。从朦朦脓脓的地平线那里,流来了这样一弯清澈的小溪,溪水上面浮光耀金,却带来亲切的问候和梦一样轻轻的呼唤……
(逃自《我的有趣在无聊的日子里》,有删改)
试题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