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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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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 难易度:困难

云南省昆明市盘龙区龙泉育才学校2024-2025学年八年级上学期语文开学测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下题。

雪一化,就有路了

张抗抗

①每年下第一场雪的日子,我总会想起多年前,一个雪天的经历。

②那时我初涉文坛,很容易被一些闲言碎语所困扰。当我听说有人搬弄是非,对我说三道四时,我异常激愤,心里顿时对此人充满了恼恨。我决心要去当面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伤害我。

③不久,我出差去某地,恰要路过那人所在的城市。我向朋友要来了她的地址,决定在那个城市作短暂的停留,突然出现在她家门口,义正词严地指责、声讨她,然后同她拜拜,乘坐下一班火车拂袖而去。

④从清晨开始,天空就阴沉沉的。火车意外晚点,到达那个城市已是傍晚时分。当我走出车站时,发现空中已飘起了雪花。雪来得很猛,雪烟横飞,急速而强劲。四周的街道和房屋笼罩在一片暗淡迷茫的雪色中。我按着地址打听路线,完全陌生的街名和异样的口音,令我不知自己置身何处。我有些发懵,但我只能继续往前走,去寻找那个记录在怨恨的纸条上的地址。

⑤雪下得越来越大,风也越发凛冽,雪片像是无数只海鸥扇动着白色的翅膀,围绕着我扑腾旋转。密集的雪沫子刮得我睁不开眼。四下皆白,分不清天上地下。我只是混混沌沌跌跌撞撞地朝前走着。没有伞,头巾早已湿了,肩上的背包也渐渐沉重,额头上被热气融化的雪水,顺着面颊流淌下来……

⑥那条胡同怎么还没有出现呢?街上几乎已没有行人,就连可以问路的人也没有。我在风雪中既寻不见街牌也看不见门牌号码,自己一定是迷路了。我饥饿、疲惫、寒冷、烦躁,心中被积淤已久的怒气鼓胀得几乎快要炸裂。

⑦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了街边上一间简陋的平房窗口,泄出一线微弱的灯光。我涨红着愤怒而疲倦的脸,敲响了那家人的房门。门开了,灯光的暗影中,站着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她正在和面做饭,于是将两只手甩了甩,又合拢着搓了又搓,才接过我那张写着地址的纸条。她眯着眼将那纸条举在灯下看了看,又低头仔细地打量着我。她用一只手在那面团上拍了拍,问:“你不是这地方人吧?”我点点头。她便往前方指了指,告诉我那条胡同离这儿已经不远,但还得如何拐弯再如何拐弯之类。那口音不好懂,我听得越发地糊涂,傻傻地愣在那里。

⑧她也愣了一下,后来就索性扯下围裙,抓起一条头巾说:“得,那地方太难找,跟你说不明白,还是我领你去吧!”不容我谢绝,她已经跨出门槛,踩在了雪地里。

⑨她走得快,我闷头跟在她身后。只听见雪在脚下咔咔响,前方忽闪忽闪的雪片里,一个模糊的背影,若隐若现地导引着我。

⑩“这大雪天儿出门,肯定是有要紧事吧?”她回过头大声喊。我含糊地应了一声。“猜你是去看望病人吧?看把你累得急得!是亲戚?朋友?”她放慢了脚步,一边拍掸着肩上的雪花,等着我。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亲戚?朋友?病人?……我沉默着,无言以对。我怎能对她实言相告:自己其实是去找一个“仇人”兴师问罪的!

⑪就在那一刻,我忽然不知道自己来这个城市干什么,甚至也不知道我要去寻找的那个人究竟是谁。那个人隐没在漫天飘飞的雪花中,随风而去,只不过应和着恶劣天气中雷电偶尔的喧嚣。她也许出于无知,也许出于一时的利益之需,也许真的是一个需要救治而不是鞭笞的“病人”呢?!

⑫脚底突然在一个雪窝里滑了一下,大娘一把将我拽住。“这该死的雪,真讨厌……”我忍不住嘟哝。“不碍事,不碍事。”她说,一边仍在搓着手指上的面粉。“就快到了,前面那个电线杆子右拐,再在前数三个门就是。她抬起一只手,擦着脸上的雪水。我看见她花白的头发上,落满了一粒粒珍珠般晶莹的水珠。“大娘,请回吧,这回我认得路了……”我说着,声音忽然就哽噎了。

⑬她又重复指点了一遍,便转身往回走。刚走几步,又回过头,大声说:“不碍事,明儿太阳出来,这雪化一化,就有路了!”

⑭那个苍老的声音,被纷扬的雪花托起,在空荡荡的小街上蹒跚。

⑮我在雪地上久久伫立,任雪花落满我的双肩,遮盖我的眼帘;任寒风吹打我的脸庞,掀起我的衣襟。湿重的背包、鞋和围巾似乎一下子失去了分量,连同我此前沉郁的大脑和满腹怒气的心思……

⑯明儿太阳出来,这雪一化,就有路了!

⑰那个风雪之夜,当我终于站在那费尽周折才到达的门牌下面时,已经全然没有了跳下火车时那种激愤的心情。我在那个破旧的大杂院门口平静地站了一会,轻轻将那张已被雪水洇湿的纸条撕碎,然后慢慢朝火车站方向走去。

(有删改)

(1)、用简洁的语言概述“我”“多年前,一个雪天的经历”。
(2)、下面句子用了多种描写方法,请加以赏析。
她也愣了一下,后来就索性扯下围裙,抓起一条头巾说:“得,那地方太难找,跟你说不明白,还是我领你去吧!”不容我谢绝,她已经跨出门槛,踩在了雪地里。
(3)、请分析“我”在寻人过程中的两次心理转变及各自原因。
(4)、作者以“雪一化,路就有了”为题,联系全文,谈谈你的理解。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一篇文章,完成后面小题。
                                                                                              生命的暗示
                                                                                                 欧阳斌
      ①清凉的秋雨送走了一个燥热的苦夏,燥热的心总算静默下来了。在这秋虫唧唧的黑色的秋夜里,我骤然从昏睡中①惊醒。远方的钟楼上,响起了悠长的钟声。又一列火车隆隆驰过──
      ②这一切意味着什么呢?是生命的暗示吗?
      ③我在想,秋虫因何要昼夜而鸣?是因为它强烈的生命意识吗?是因为它深谙生命的短暂,而必然高密度地显示自己的存在吗?是因为它生命的全部价值,都隐含在这微弱却令人感泣的生命绝响里么?那么人呢?仅仅是因为生命比秋虫千百倍的绵长,就可以以生理需求为由,将千百个最美丽最令人激动的黎明慷慨地遗弃么?
      ④这是一个荒诞的联想。
      ⑤唯有钟声,以其绝对接近精确的殊荣,当之无愧地充当了生命的量尺。在它那周而复始的切切呼唤里,有一种振聋发聩的提醒,然而昏睡了②的那些人是不知道的,在混混沌沌之间,生命是这样一部分一部分地丧失了。
      ⑥这是一个无可挽回的丧失。
      ⑦有时,我们会觉得生命是一种痛苦的煎熬,当它是最充分地展示黑暗、龌龊、卑鄙、虚伪一面的时候;有时,我们会觉得生命是一种快乐的享受,当它展示出光明、纯洁、崇高、真诚一面的时候。生命似乎永远是在这样两极之间交错延伸的。在它延伸的每一个区段里,似乎总是喜剧与悲剧同生,苦难与幸福共存。有时,我们会觉得生命是一种渺小的存在,当物欲、情欲、贪欲在蝼蚁般的人群中横行恣虐的时候;有时,我们会觉得生命是一种伟大的结晶,当它在强暴、苦难、灾害中显示出牺牲的悲壮的时候。生命似乎永远是渺小和伟大的“混血儿”,由此我们也就没有理由产生绝对的崇拜和蔑视,再伟大的巨人也有他渺小的瞬间,再渺小的凡人也有他伟大的片刻。
      ⑧绝大多数的时候,我们有一种珍惜生命的本能,似乎没有一个人来到世上就梦寐求死。而且随着时间的推移,生命在心中会无限地增殖,毕竟,生命只属于这一个人,而且仅仅只有一次。在人生的道路上,即使一切都失去了,只要有一息尚存,你就没有丝毫理由绝望。因为失去的一切,又可能在新的层次上复得。当然在极少数的时候,我们也渴望着悲壮的牺牲,那是因为苟且偷生已严重亵渎了神圣的生命。那时,死亡反而变得令人仰止,生命反而因死亡而延续,因毁灭而永生。
      ⑨钟声是生命长度的量尺,却不是生命价值的量尺。生命的价值只有在历史的天平上才能清晰地显示出它本来的刻度。一代又一代的人来了,一代又一代的人去了,他们的生命价值何在?有的人有一个轰轰烈烈的生,却留下一个默默无闻的死;有的人有一个默默无闻的生,却有一个轰轰烈烈的死;有的人显赫一时,却只能成为匆匆的历史过客;有的人潦倒终生,却成为历史灿烂星空的泰斗。这一切绝然不以个人意志为转移。生命价值的客观性和历史性,使不绝于耳的喧嚣显得极其微不足道。
      ⑩一时一事的得失,似乎永远困扰着我们,永远是生命的烦恼之泉。倘若能真正将其置之度外,烦恼就真正超脱了。其实,真正值得烦恼的命题在于:生命的价值究竟应以何种形式作何种转化。对于这个千古之谜,一千个人有一千种答案,却没有任何一本哪怕是世界上最权威的教科书能提出最完美的答案。人其实是最难认识自己的,也就难找自己生命的转化方式,这正是一些人拥有一个失败的人生之根源。更悲惨的结局则在于,自以为找到了答案而其实完全是南辕北辙。所谓天才,无非就是能最早最充分地认识自己的价值,从而以最直接的方式完成了生命由瞬间到永恒的有效转化。
      ⑪每个人都拥有自己的生命,然而相当多的人直到濒临死亡也没有弄清生命是怎么一回事,这正是人类的悲剧所在。
      ⑫生命,这神秘而美丽,不可捉摸而异常珍贵的存在,你究竟隐逸着多少暗示?而哲人的终生存在,就是捕捉这样一些暗示么?

阅读下文,完成后面小题

我愿为你收藏一粒盐

马德

    那天下午,是两节语文课。留下作文题目后,学生们一改往日的慵懒,双眉紧锁,很快进入构思状态——班里静悄悄的,马上就要中考了。他们似乎一下子懂得了时间的珍贵。

    窗外,冬天已经过去。垂柳虽在枯黄的枝柯间爆出了星点的绿,但风依旧格外大,春寒料峭,让人难以抵挡。教室正对着的,是学校阅览室。我见阅览室的管理员胖胖的人影一晃,一块小黑板就立在了学校的公示栏前,黑板上写着什么呢?我信步走出教室,去看个究竟。

    原来是一个批评通告,寥寥数语:某某同学昨天偷了阅览室一本《散文》杂志,被当场抓住,希望大家引以为戒,不要再发生类似事情。一一被批评的学生,竟是我们班上的学生。我心头一紧,几乎想都没想,径直走向了阅览室。

    管理员正低头整理着报纸,头顶上,一圈新长出的白发,在周边染过的黑发簇拥下,显得格外醒目。他见我神情异样,问我有什么事,我便直截了当向他说明了来意。我语气生硬地说:“被通报的学生是我们班上的,希望您赶在学生们下课之前把这块黑板撒了。”管理员的脸“腾”一下红了,他生气地说:“这是我的职责,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那一刻,两个人剑拔弩张,气氛一下紧张起来。那时候,我刚毕业没多久。我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和胆量,敢顶撞一位年逾花甲的老教师。片刻的沉默之后,我的语气缓和了下来。我说:“老师,是这样的,还有三个多月,就要中考了,如果学生们看到这个通告,一定会议论纷纷,这样的话,那个挨批评的同学压力肯定会非常大。我怕,我怕会影响他的中考……”

    “可是,如果不批评,不给学生们一个警醒,我这里的杂志就要被学生偷完了。我看着阅览室,我也有自己的一份责任。”管理员似乎还在生气,但语气也明显缓和了许多。

    “是的,我知道。可是,这个学生马上就要中考了……”我发现自己语塞,一时竟不知道说什么好。接下来,我的语调似乎在央求这位管理员了。他沉默了半晌,说:“这样吧,我也不为难你。黑板可以撤,但你必须保证,回去一定要批评你的学生。”“是,我会的,我会的。”我一边答应,一边飞也似的跑到公示栏前,把那块黑板取了回来,并当着管理员的面擦掉了那个通告。那一刻,仿佛擦掉了自己的一个错误,我擦完之后,站起身,如释重负。

    是的,这是我接手的第一个毕业班,我不能让自己的学生有个三长两短。尽管,我的学生的确做错了。

    之后,我曾经想把这件事情委婉地告诉那个犯错误的学生。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始终没有说。我不知道,我这样做,是对还是错。

    临近中考的最后一次班会,我讲了很多,学生们也听得聚精会神。未了,我语重心长地说:“同学们,在你们成长的过程中,肯定犯过这样那样的错误,比如,也许因一时喜爱而‘拿’了阅览室的一本书,也许因一时糊涂考试时作了弊……然而。你们是否知道,有一些错误,你们犯过了,以为像一粒盐。会永久地溶在岁月中,没有人注意,也没有人计较。其实,我想告诉大家的是,这粒盐,原本并没有溶化掉,只是有人怕硌疼你们,悄悄地为你们收藏了起来。而我这里,就收藏着这样一粒。”

    学生们一下子现出惊异的目光,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继而重新把目光投到我身上。我扫视了班里一圈,笑了笑说:“是的,我这里的确有一粒。但是,我不想告诉你们,这粒盐是属于谁的。我愿意把这粒盐一直收藏下去,因为,我想用我的永久收藏,来换得这位同学的一辈子不去犯错误的心。”

    我的话音刚落,教室里立即响起雷鸣般的掌声。那一刻,我突然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多年过去了,那次班会上的掌声,时时萦绕在我的耳畔……

阅读名著,回答问题。

彭斯的忍耐与宽容

    那位教师立刻用这束树枝朝她颈背上狠狠抽打了十几下。彭斯的眼里没有涌出一滴眼泪。我目睹着这一场面,不由得升起了一股徒劳无益的怒火,气得双手直发抖,只得停下手中的活儿,可是她那张若有所思的脸上,却神色如常,没有一点变化。

    “倔脾气的姑娘!”斯凯契德小姐嚷道,“你那邋遢习惯怎么也改不了啦。把扫帚拿走!”彭斯遵命照办了。当她从藏书室里出来时,我仔细朝她打量着。她正把自己的手绢放回口袋,瘦削的脸颊上还有一丝泪痕在闪闪发光。

    傍晚的游戏时间,我觉得是洛伍德一天中最欢快的时刻。教室也显得比早上暖和了,给人一种自由自在的愉快感。

    我跳过几张长凳,钻过几张桌子,来到一个壁炉跟前;我看到彭斯正跪在高高的铁丝炉档旁,借着余烬的微光,默不作声、全神贯注地在看书,忘掉了周围的一切。

    “还是那本《拉塞拉斯》吗?”我走到她身后问道。“是的,”她说。

    “你姓彭斯,名字叫什么呢?”

    “海伦。”

    “你是从很远的地方来吗?”

    “我从更靠北面的地方来,差不多快到苏格兰的边界了。”“你一定想离开洛伍德吧?”

    “不,我干嘛想离开呢?我是给送到洛伍德来受教育的,不达到目的就离开没有好处。”

    “可是那个老师,斯凯契德小姐,对你这么凶。”

    “凶?哪儿的话!她是严格,她讨厌的是我的缺点。”

    “可要是我换了你,我会讨厌她,对她反抗。她要是拿那个鞭子打我,我就从她手里夺过来,当着她的面把它折断。”

    “你也许不会那么做。可要是你真那么做了,勃洛克赫斯特先生准会把你从学校开除出去。那就会让你的亲戚非常痛心。宁可忍受一下除自己之外谁都感受不到的痛楚,这总比冒失行事,让所有和你相关的人都受连累好得多。”

    “可是,在满是人的屋子中间罚站,挨打,终归是丢脸的呀。再说你是这么大的姑娘了,我比你小得多,还受不了呢。”

    “可是既然你躲不了,那就只好忍着点了。命中注定要你忍受的事,你尽说受不了,那是软弱和愚蠢的。”

    我听了她这番话非常诧异,这套忍耐的学说,我领悟不了,她对惩罚她的人表示宽容,我更是没法理解和赞同。但尽管如此,我还是觉得海伦·彭斯是借助一种我看不见的光来看待事物的。我疑心也许她是对的,是我错了,可是我已不愿意深究这件事。

    “谭波儿小姐也像斯凯契德小姐那样对你很凶吗?”

    一提到谭波儿小姐的名字,她那严肃的脸上掠过了一丝温柔的微笑。

    “谭波儿小姐非常善良,她不忍心严厉对待任何人,哪怕是学校里表现最差的学生。她看到我的错处,就温和地给我指出,要是我做了点值得称赞的事,就大加赞扬。我非常珍视她对我的赞扬,但就连她的赞扬,也没能激励我经常做到遇事谨慎、考虑周全。”

    “很了不起。人家对你好,你也对人家好,这正是我一直想要做到的。要是大家对那些残暴不公的人一味宽容顺从,那坏人就要任着性子胡来了。他们就不再有什么顾忌,也就永远不会改好,反而会越来越坏。当我们无缘无故挨打时,我们一定要狠狠回击。我要说我们一定得这样——要狠狠回击,好好教训教训打我们的那个人,要他永远不敢再这样打人。”

    “我想,等你长大一点,你会改变这种想法的。眼下你到底还是个没有受过什么教育的小姑娘。”

    “不过,我是这样想的,海伦。有的人,不管我怎么想讨他们喜欢,他们还是一个劲地讨厌我,对这种人,我不能不讨厌。还有,对那些毫无道理地责罚我的人,我一定要反抗。这是很自然的事,正如有的人爱我,我也会爱他,或者我自己认为该受罚,我就心甘情愿地受罚。”

    “最能克服仇恨的并不是暴力,最能医治创伤的也不是报复。”

(节选自《简·爱》第六章)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你慢点儿走

奠柏良

    ①黑里来黑里去,这用来形容老忠的工作,再准确不过了。

    ②门外映照的灯光太暗,老忠腿一蹬,人和车一下子就消失在黑夜中,剩下几声车轮颠簸的声音。“你慢点儿走!”看着老忠远去,她总会在心里默默地念上一句。每天如此,从不间断,像是虔诚的祷告。

③天暗下去了,而远处的霓虹灯五光十色地亮起来了。老伴儿静静地坐在床上,透过那扇锈迹斑斑的铁窗,盯着路灯下看。“哐啷哐啷……”远处传来了车轮颠簸的声音,不一会儿,一个瘦硬的身影出现在灯光下,人和车都被映上了一层暗黄。这时老伴儿才会安下心来,继续忙活手里的针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④老忠每天下班都顺带着一袋子蔬菜回来,蔬菜卖相不好,但也看得出是挑选过的。老两ロ一块煮个面,又是一顿。晚饭过后,老忠洗好碗筷,将屋里整理一遍,又出去埋头在那辆环卫车里。

    ⑤老伴儿继续在床上缝缝补补,絮絮叨叨:“哎哟,你见那辆破车的时间比我还多。”老忠应和着:“趁现在还有点时间,收拾收拾这些瓶瓶罐罐……”原来不知不觉的,这间小小的铁皮屋周边,堆积的废品,已经和人一般高了。“也不知道你是去扫大街还是去拾破烂,拾破烂的都没你捡得多!”老伴儿故意提了提气。“得了得了,有空我就拉去卖掉,这不是没空儿嘛。”他们有一白没一句地说。

    ⑥黑夜中,出去归来,日复ー日。老伴儿没什么盼头,就希望老忠每天跑着出去,也能跑着回来。出门在外,有什么重得过平安两个字?这年头,路上的汽车越来多,车速和大城市的生活节奏一样,越来越快。更何况现在快过年了,路上的车子都急着回家,隔三岔五就传来环卫工出事故的消息,老伴儿怎么能不担心。

    ⑦这天早上,老忠还是和平时一样,天没亮就起床了。咬了一口白饼,灌上一瓶热水,穿上已经褪色的工作服,临出门时,老忠回过头来轻轻说了一向:“我今天要到高速上面去工作,春运堵车,不能有垃圾。”

    ⑧老伴儿的心ー咯噔,像是被针扎了ー样,赶紧从床上挣扎起来,往窗外看。“你慢点儿走!”这一次她没忍住,将这句埋藏在心里的祷告,声嘶力竭地吼了出来。

    ⑨“等我回来吃饭!"黑夜中传来了一声回响,很遥远但很清晰。老伴儿哭了,原来这句话,他一直听得见。

    ⑩这一整天老伴儿都忐忑不安,一边担心,又一边安慰自己:“没事的,慢点儿走,慢点儿走就好了。”她呆呆地望着窗外,盯着那盏摇摇欲坠的街灯,第一次盼望着黑夜快点儿降临。

    ⑪街灯终于亮了,散发出昏黄的光。可是老忠的身影却迟迟没有出现。老伴儿慌了,要知道,这些年来,老忠都是这个点儿回家的,从没有耽误过。老伴儿一急,就想起身出去,但是她忘了她已经走不了了。这一切不好的预感,让她回想起了那一次事故……

    ⑫那时她还是一名环卫工,那天接到要到高速上去清理花槽里垃圾的任务,一干就是一个下午,临近黄昏的时候一辆轿车突然失控撞向了花槽,她便成了受害者。命是捡回来了,可是却瘫了。沥青路上那种透心刺骨的寒,她永远也忘不了。从那以后,老忠接替了她的工作。老伴觉得危险,也劝他干点别的。可用老忠的话说就是,这垃圾也不能没人收拾啊。

    ⑬屋子里一片死寂,老伴儿知道这么胡思乱想下去也不是办法,她拧开床头的收音机,好让自己有个声音陪伴。夜慢慢地向屋里笼罩,收音机沙沙的声音回绕在昏暗的每一个角落里。老伴儿瘫坐在床上,一动不动,任泪水在褶皱的脸上慢慢风干。

    ⑭“哐嘟哐啷……”一阵熟悉的声音由远及近。老伴儿抹了抹眼睛,往窗外一看,一个瘦硬的身影出现在灯光下,人和车都被映上了一层暗黄。

    ⑮老忠推开门,老伴儿像没事一样,忙活手里的针线。

⑯“怎么现在才回来?”老伴儿淡淡地说出一句。

    ⑰“还不是你让我慢点儿走。”老忠摆出一脸嫌弃的样子,转身准备晚饭去了。

家人之情

蜷在角落里的父亲

徐风

①那时我们家的理发店还没安上空调,到了夏天,只有一台破风扇在头顶“呜呜”地转着。我不止一次向父亲提议——买台空调吧。他不说话,只是低下头去忙手边的活儿。

②每当这时,我就会产生从头顶蔓延到脚趾的窒息感。我会找个安静的地方给母亲打电话,说我不想住在这里了,要母亲接我回去。

③我笃定父母离异是因为他的冷漠与沉寂,甚至一度庆幸自己被判给了母亲。童年里的父亲,只是汇款单上“徐尤志”三个单薄的汉字,我无法从这里获得任何拥有父亲的体验。

④每当放寒暑假时,母亲的手机便会收到一条来自“徐尤志”的短信:“放假让小风来这里住几天吧。”

⑤母亲望着我:“你想去吗?”

⑥去陪一个沉闷无趣的父亲,我当然不乐意。但是我还是会去的,我无法拒绝。因为这是徐尤志对他儿子仅有的要求——求我去他那里住几天。

⑦跟随父亲走回理发店的一路是他话最多的时候,就好像他把攒了半年的话题都用在了这段路上。我努力应和他,试图跟上他的思路。但这种情况维持不了多长时间,父亲就像一个没有天赋的脱口秀演员,急急忙忙背完事先准备好的稿子后,便只能手足无措地僵立在舞台上,等着落幕。而我就是那块幕布,我急于落下,遮住了父子间的尴尬。

⑧“我上楼了。”这是我在尴尬的沉默中唯一能做的选择。从楼梯上往下望,能瞧见父亲坐在柜台里的身影,个子那么高的男人坐在柜台后,竟像是蜷在角落里,几乎要与深灰色的墙壁融为一体。

⑨徐尤志对我而言,只是一个不会发出声音的、一个快被我遗忘、一个一直蜷在角落里的配角。我也从未想过深入了解这个配角,我觉得这无关痛痒。日子不会因为这些变的更好,也不会因此变坏。

⑩在我大二的时候,我第一次收到父亲的短信,他告诉我祖父去世的消息,问我能否请假回家参加葬礼。我说我知道了。放下电话,我才惊觉自己并无泪意。从小到大,我见父亲的次数寥寥可数,见到祖父的次数更是掰着指头都能数过来,我已经不大能回想起祖父的容貌,现在回想,竟是一片茫然。

⑪这是我离开后,第一次回来,来参加祖父的葬礼。看到父亲时我愣了一下,他不再是记忆里那个虽木讷但身姿挺拔的徐尤志了,我可以看见他头顶上黑白掺杂的头发。这时我才发现,我已经比父亲高了半个头。

⑫时近傍晚,我和父亲坐在地毯上,父亲把蜡烛芯挑亮,放在我面前。蜡烛熏人,我刚一眯眼,父亲又不动声色地把蜡烛移远了些。

⑬“还记得你祖父长什么样子吗?”父亲突然开口,声音很轻,我甚至觉得还没有蜡烛芯爆裂的声音大。

⑭“很瘦,矮矮的,胡子特别长。”我回答。

⑮父亲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说:“不对,你祖父特别高,身上有把子力气,一天能赶几十里路。”

⑯“但你说的也没错,”父亲摸了摸鼻尖,“你说的是七八十岁的,我说的是三四十岁。”

⑰“这么多年了,你爷老了,我是在炕边照顾他最少的一个。”父亲嗓子里好像混进了沙砾,哑得怕人,也无力得怕人,“没当成好儿子,当然,也没当成个好父亲。”我喉头耸动,只觉得蜡烛离我太近了,烟气熏得我眼眶酸痛。汇款单上“徐尤志”三个字突然生出骨架,攀附上血与肉,站立起来,心脏开始跳动,脉搏带来温度。我看到时光飞逝,将那个争着要糖块儿的小孩拔高到成人模样,再给他染上风霜,刻下痕迹。

⑱那个一直蜷在柜台后、几乎与墙壁融为一体的男人,我分明从他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我恍惚间开始明白自己在这二十年间都错过了什么,我从未试图和父亲沟通过,是我亲手将父亲变成了单薄的汇款单上的名字。我无视他每一次试图与我沟通的努力,忽略他的挣扎,脑子里只想着逃避尴尬。

⑲那夜我和父亲坐在地上,坐了很久。我将头埋在膝盖间。思绪纷乱,困意又使我昏昏沉沉。肩头被父亲披上外套,我听见父亲在我耳边悄声道:“店里安空调了,暑假来住几天吗?”

⑳我抬起头,缓慢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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绽放的梨花

李汀

①春风拂面,梨花仿佛一夜间绽开,满村弥漫着淡淡的梨花香。梨花摇曳处,几位老人在梨花丛里给花投粉,一手拿细竹签,一手拿花粉瓶。阳光下蜜蜂舞动,梨花颤动,好一派生机盎然。

②我问:“老人家,辛苦吗?”老人从花丛里探出头笑呵呵地说:“授粉是轻松活儿,你没见老陈干的大家伙呢。”

③老陈是谁?干啥大家伙呢?老人几步从梨花丛里跨出来,头发上还飘着两三瓣梨花:“走,去看嘛。”来到一处老院子墙壁边,老人指着站在墙壁钢管架上正在忙碌的另一位老人说:“这就是老陈,搞水泥画的,干的大家伙嘛。”

④只见钢管架子上的老人一会儿弯腰,一会儿在墙上比划。我担心地问:“您好大年纪了?注意安全哦。”老人头也不回地说:“八十了,干习惯了,安全着呢。”

⑤“八十了,还干这个呀?”我还是有些担心。老人直起腰,回转身子,笑眯眯地说:“八十咋了?这我都干四十年了。”

见老陈先是在墙面上用铅笔勾勒出一棵树,又在树下添上几间草屋。我问:“这是画什么呢?”老人依然笑眯地说:“画迎客松呢。这家主人的儿子选好日子要结婚了,送点什么呢?就想着还是送他一幅水泥画。迎客是迎,迎新娘子也是迎,祝福婚姻像迎客松一样长青不老。”

⑦说话间,只见老陈把草图改了一遍又一遍,已经可以看见迎客松的雏形了。他手上没停,嘴里念叨着:“涂在墙上的东西,不敢马虎,要精益求精呢。”我夸奖道:“已经很好了。”老陈说:“这手上的功夫,自己心里清楚,要过得了自己这一关。”

⑧眼看草图已经打好,老陈把混合好的水泥砂浆,沿着墙上草图的线条开始一层层往上堆砌。树根处用抹刀一边涂抹,一边用刀尖抹出细致的根部纹路来。在涂抹松树树叶时,为了防止水泥脱落,老陈又在墙上钉上钉子,将堆砌好的块状水泥,用小抹刀一点点雕刻出茂盛的枝叶形状。抹刀在一堵墙上来回舞动,叮当作响。刀到,知深浅:刀到,景致出。水泥砂浆在他手里像是有了生命一样,一会儿变出满枝活灵活现的树叶,一会儿变成栩栩如生的蜿蜒树根。仿佛那水泥砂浆就是一砚浓墨,老陈是在用这浓墨泼绘。一会儿,一棵松树的古老坚韧气息和生机勃勃的生命力,便淋漓尽致地展现在这面墙上。

⑨我惊讶地问:“这水泥砂浆是特殊材料吗?这么听话。”老陈衣服手上脸上沾着点点砂浆,笑着说:“啥子特殊材料?只是说水泥标号要高,沙子要用细沙。然后按比例混合好,就行了。”

⑩老陈一边干,一边语气自豪地跟我介绍:“我们村有三件老物件。第一件就是这老水泥画,家家户户墙上都有一幅,有的是松鹤延年,有的是福禄寿喜,有的是柿柿如意,不重样。我爱上这水泥画也是偶然机会。大概四十年前,我所在的厂子获得省先进称号,厂长让我在大门上写上‘省先进企业'。为了留得久一些,我就想到做成水泥字。做成后,我就想,水泥能写字,也能作画。从此,我就自己琢磨研究,爱上这水泥画了。这老手艺,村里几个年轻人也喜欢,跟我学上了呢。”

⑪第二件是啥?我急于知道。老陈从钢管架上下来说:“别急嘛。这画正好需要时间沉淀。走,带你在村子里转一图。”

⑫村子四百多户人家,全是清一色的老房子。白色工字脊,白墙壁,红门窗,褐色线条勾勒……我有些惊讶:“村子里全是老房子?”

⑬老陈笑答:“识货。这就是我们村的第二件老物件了。穿斗小青瓦、白墙坡屋顶的川北民居,凭着这,我们这的古村落名声在外呢。”

⑭一处房子周围果树环绕,梨花李花正开,房顶爬满爬山虎。老陈有些自豪地说:“这房子就是我家的,冬暖夏凉。”他拿来木板凳,让我坐在几棵老梨树下。阳光从雪白梨花间透下来,亮亮的,暖暖的。我笑着说:“这第三件嘛,我猜是这老梨树了。”老陈不急不慢,点头应道:“这老梨树上百年了,村里这种上百年的梨树有两百多棵。除了卖梨子,还有不少人来我们这赏花品梨。这老梨树是我们当之无愧的老物件呢。”坐在这绿树掩映、梨花绽放的老房子边,我不由回想起第一次进村的情景。景物浮现眼前,一时间,满眼是画,满眼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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