阅读下文,回答问题阳春试笔墨亦香
查干
北京正值阳春,各种花木竞相开放,让人目不暇接。真乃春深似海,不知岸在何处?
恰在此刻,一首早年的少儿歌曲,猛然闪进脑子——《春天在哪里》。“春天在哪里呀春天在哪里?春天在那青翠的山林里。这里有红花呀这里有绿草,还有那会唱歌的小黄鹂……”这般一问一答式的歌词,让人感到亲切、有趣,仿佛身临其境。是啊,春天究竟在哪里呢?
有人说,春天只在母性的大自然之中。有人说,不尽然,春天更是在柔柔美美的人心里。的确,春在大自然的循环往复中,是时被更替的。因为还有夏秋与冬,出来亮相走台。而在人心里,春天是可以不被更替、可以永驻的。因为春,不仅是四季之首,也是生命之初。人的一生,不也是四季更替的过程吗?童年为春。青年为夏。壮年为秋。老年为冬。春里生、夏里长、秋中收、冬中藏。这是上苍早已安排好的循环秩序,也就是自然规律。
春天,姓阳。只有在阳春时节,一切生灵与自然之物,才可以苏醒、萌生、成长。这便是我们偏爱春天的原因之一。在白雪覆盖的严寒冬季,人们总是盼望着春天,叩开每一扇久闭的窗棂。那么,这时的春,究竟在哪呢?答曰:在冰雪之下,在土地深处。她,正在和衣而眠,呼吸均匀,凭谁,也推不醒她。是啊,这是她休养生息的天定时段,也是蓄势待发的前夜,是不该惊扰她的。
到了东太平洋第一股暖风吹到大地之时,冰雪便收拾行囊,准备辞行。而沉睡一冬的小草,却一骨碌爬将起来,搔搔痒,伸伸胳膊,蹬蹬腿,准备为大地披上新绿。此刻,昆虫们也先后从冬眠状态苏醒过来,整整皱褶的衣裳,捋捋卷曲的胡须,来一番深呼吸,准备出门远行。这时候你再来看,那日历上的“惊蛰”二字,似乎也在蠕动,爬将离去。
在此刻,踏雪寻梅者,要赶紧。因为,积雪就要化为春水,腊梅也将躬身谢幕。为冬与春办理最后的交接手续之后,她就该与我们说拜拜了。而连翘,在水边,在石旁,却悄然而发,先于迎春,走入人们的视野。那些柳丝,由浅黄变为鹅黄,婀婀娜娜地飘在稍带寒意的春风里,惹人思春。
有诗曰:“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那是宋代大诗人苏轼先于众人捕捉到的春之信息。是啊,幽篁青竹绿了;桃花,这里那里,笑在春风里。而鸭群,早早地抢先下水,畅游在水波之中,仿佛在告诉我们,水是暖的咧。
而我,在古都北京的早春时节里,所捕捉到的,却不仅仅是桃花以及鸭群了。我家的楼房傍依北二环,不远处就是古都北京的北护城河。近些日子,先是连翘、迎春、白玉兰、紫玉兰、二乔玉兰、榆叶梅、白海棠、紫海棠、八棱海棠、西府海棠……陆续走上春之舞台。之后,梨花、紫叶李、杏花、樱花、桃花,也各绽各的婀娜,让痴情蜂蝶,飞来绕去,忙个不停。让人疑心,这是不是魔术大师在施展魔术?不错,春风不就是一位神奇的魔术大师吗?掌中纸扇,呼啦一打开,大地便蓦地变了颜色、变了模样。如斯,万紫千红,的确不仅仅是一个形容词了。
“碧玉妆成一树高,万条垂下绿丝绦。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的确,春风的魔术剪刀,所裁出的何止是二月柳丝,更有万千花木,几处暖莺,以及人们醉醉的春之梦境了。诗人孟浩然,不也说:“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吗?近些年来,随着人们环保意识的增强,爱鸟护花的人群渐渐多了起来。就在昨日,在公园广场上聚集了几十辆童车,孩子们在春光里显得格外兴奋。一大群鸽子,也与孩子们混在一起,来啄吃孩子们撒下的米粒,起起落落,手喙相衔,已不分彼此了。更叫人欣喜的是,那些胆小怕人的小小麻雀、灰喜鹊,也混在其中,虽有警惕性,然,亲近了许多,随和了许多。那些小小翠雀,虽然不敢下来抢食吃,却也在近处的高枝上,脆脆地叫,来凑热闹。
你想出门踏青,森林公园里的二月兰,开得正盛,她使春天的氛围,一夜之间推向了极致。那一大片,又一大片的蓝色精灵,顺着地面绵延开去,把个空茫山野染了个透。台湾诗家余光中有“蓝墨水的上游是汨罗江”之说,我猛然以为,这一大片又一大片的二月兰,也是蓝墨水所浸润起来的佳作。它,一定与春天的恩惠密切相关。“好雨知时节,当春乃发生。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假如此时来一场温润的、细细的春雨,会是怎样一番情景呢?万物不能不谢恩于春天。假如此时,丹青手们空手而归,将无颜面对这苍茫大地,这辽阔蓝天,以及花花草草和蜂蜂蝶蝶。是啊,趁此明媚春光,何不去试试春之笔?
我在等待诸君,幽幽的、浓浓的墨香,和对春天的热忱颂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