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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题型:文学类文本阅读 题类: 难易度:普通

    试题来源:部编版高中语文必修上册同步练习题 第三单元 群文阅读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问题。

    选文三

    央金归来

    阿 来

    阿巴说:云丹来了。

    云丹牵着的马的背上坐着一个姑娘!

    姑娘穿着粉红色的冲锋衣,围着白色丝质头巾,也从马背上仰起脸来向他微笑。

    姑娘脸上的表情像夏日的天空一样迅速变幻,微笑过后,很快就乌云密布。这个美丽的姑娘好像还叫了他一声阿巴叔叔,然后就哭了起来。她没有哭出声来,只是两眼中的泪水像断线的珠子一样掉了下来。姑娘脸上的表情,像是夏日暴雨将临的天空,乌云翻卷,表现出惊喜悲伤交织的好多种深浅浓淡。

    你是……你是?

    那声音像银铃振响:我是央金!姑娘坐在马背上,向阿巴扬了扬只剩半截的腿。

    阿巴知道她是谁了。爱跳舞的,自己截掉了断腿的央金姑娘!

    阿巴扑上去,脸挨着她的断腿:好姑娘,你回来了!

    阿巴说话时,已经带了哭腔。他以为不会再有泪水,但此时眼眶已经被泪水充满。

    姑娘弯下腰,笑着对他说:阿巴叔叔,我自己下不了马。

    云丹从马的另一边把她的好腿抬起来,央金姑娘揽住阿巴的脖子,让阿巴把她从马背上抱下来。阿巴扶着姑娘在草地上坐好。阿巴注意到姑娘一直不往村庄那边看,她依然灿烂地笑着。等阿巴把一碗热茶端到她面前,她依然没往村子那边看上一眼。她还特意调整了一下坐姿,让自己背对着那座已成废墟的村庄。她依然在笑,她喝了一口茶,便仰起脸来问阿巴:我漂亮吧?

    她当然非常漂亮,眉眼间还带着她妈妈的神情,却比她妈妈更加生动,更加神采飞扬。涌到阿巴嘴边的话是:漂亮,漂亮,比你妈妈还漂亮!但话到嘴边,又咽回去了。地震后,这成了云中村人的本能,不是特殊的场合,尽量不提起那些逝去的亲人。阿巴经受不住这青春艳丽的照耀,把脸转向了别处,转向了村子那个方向。

    又有两匹马从山下上来了。云丹从这两匹马的背上取下的是姑娘的东西:拐杖、假肢、轮椅和几只色彩艳丽的大包。

    央金姑娘摘了一枝蓝色的翠雀花,样子像一只只正要奋力起飞的小鸟的翠雀花在手里摇晃着,开始歌唱。她的歌声一会儿兴奋、欢畅,很快又变得孤独凄凉。

    阿巴认出这个姑娘后的第一反应是,她肯定会扑在地上大哭一场,他还准备好一套劝解的言辞,而她如此兴奋,如此喜气洋洋,反倒让他无所适从了。他只好说:好姑娘,喝点茶,这么长的山路,嗓子里的小人儿一定渴坏了。阿巴说了一句云中村人才懂得的话。云中村人说饿,说渴时,会说,我嗓子里那个小人儿都想从我嘴里伸出手来要吃要喝了。这是云中村人都懂的一个切口,但央金姑娘没有反应。

    她像是陷入了沉思一样。至少她脸上的表情是安静下来要想想什么问题的样子,陷入某种思绪的样子。

    阿巴起身穿过野草齐腰的荒芜田野,从自己的小菜园里摘来了新鲜的西红柿。阿巴往村里去,又手捧着两个鲜红的西红柿回来,也没能牵动姑娘的目光往村子里看上一眼。只是在一小口一小口咬着西红柿的时候,她的双肩开始颤抖,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她就那样低着头,带着哭声说:谢谢叔叔,我又尝到家乡的味道了。

    姑娘拿出了手机,把手机上的时间设置为倒计时的状态。上面的数字不断变化。松树上有细微的风声。樱桃树摇晃的枝头上有一只鸟蹲着,声声啼叫。姑娘仰起脸看天。她说:那些云多么漂亮。

    那些云真是漂亮。底部平坦,上部像一座座山,舒卷无定的边缘被太阳照得闪闪发光。

    阿巴和云丹突然明白,姑娘设定的时间是那个时间。十年前,大地震动毁灭一切的那个时刻。于是,气氛立即变得庄严。还有三分钟的时候,姑娘手扶拐杖站起身来,第一次面朝云中村的废墟,迎面吹来的风使她后背的衣服鼓胀起来。静默。静默。时间一秒一秒走动。当那个时间点来到的时候,她扔掉了拐杖,用一只腿支撑着身体,开始舞蹈。那不是阿巴熟悉的云中村的土风舞,土风舞的每一个动作都代代相传。姑娘身体的扭动不是因为欢快,不是因为虔诚,而是因为愤怒、惊恐。那是绝望的挣扎,身体向左,够不到什么。向右,向前,也够不到什么。手向上,上面一片虚空,也没有什么东西可供攀缘。单腿起跳,再起跳,还是够不到什么。于是,身体震颤;于是,身体弯曲,以至紧紧蜷缩。双手紧抱自己,向着里面!里面是什么?温暖?里面有什么?明亮?那舞蹈也不过两分钟时间,只比当年惊天动地的毁灭长了不到一分钟时间,姑娘已经泪流满面,热汗和着泪水涔涔而下。

    姑娘颓然倒在了地上。

    喊她不应。摇晃她也不应。姑娘双眼紧闭,牙关紧咬。这让阿巴记起了她被埋在废墟下时,也是这个样子。那时,她的面孔糊满了泥浆,现在,这张脸苍白如纸。阿巴拿来调查队留下的水袋,对着她的脸喷了一口清冽的溪水。

    姑娘睁开了眼睛。她的脸上露出了笑容。她用舌头把唇边的水卷进嘴里,说:好甜啊!

    阿巴流泪了:央金姑娘,你就是云中村的溪水啊!

    (节选自为纪念汶川地震十周年而作的长篇小说《云中记》,有删改)

    (1)下列对小说相关内容的理解和分析,不正确的一项是(    )
    A . 央金将跳舞的时间用手机设置为“十年前,大地震动毁灭一切的那个时刻”,说明灾难记忆横亘内心难以消除,而她准备面对。 B . 阿巴为人温厚,他既处处留心不让央金因回忆而伤心,又通过家乡的“切口”及西红柿慰藉身体和心灵受到双重伤害的央金。 C . 小说结尾写阿巴说央金是“云中村的溪水”,赞美央金就像溪水那般清澈、纯真,主要体现了阿巴对她断腿的同情。 D . 小说透过阿巴之眼去看重返灾区的央金,反映了云中村人民在经历大地震后产生的巨大精神创伤和心灵痛苦,令人感伤。
    【答案】
    (2)下列对小说艺术特色的分析鉴赏,不正确的一项是(    )
    A . 小说写央金“脸上的表情像夏日的天空一样迅速变幻”,这一比喻写出了她重回家乡时内心的激动、复杂。 B . 小说并未对云中村地震的惨状进行过多的描写,主要是借助人物少量的回忆和重返地震现场的表现来反映昔日灾难之重。 C . 央金跳舞是选文的高潮部分,是央金内在激烈情绪的宣泄,描写时运用了一系列动词和富有节奏感的短句。 D . 小说中“粉红色”“银铃振响”“鲜红”“啼叫”等表现色彩和声音的词语,既是富有诗意的环境描写,也反衬了人物内心的沉重与悲哀。
    【答案】
    (3)小说前后多处交替写到了央金姑娘的“哭”与“笑”,请简要分析这些“哭”与“笑”的内涵。
    【答案】
    (4)作家阿来曾说:“我愿意写出生命所经历的磨难、罪过、悲苦,但我更愿意写出经历过这一切后,人性的温暖。”请谈谈选文是如何实践作者“写出经历过这一切后,人性的温暖”这一文学主张的。
    【答案】
    【考点】
    【解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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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走正门

        老街有句俗语:夏府的地,贺府的房,海府的银子用斗量。贺家发迹早,起初,海爷还是个小油贩子时,贺家就已经钟鸣鼎食,门阔院深,人称“贺丰街”了。

        然而,家有数座金山,不敌一个败子。后来,贺府家道中落,只能靠典当度日。一日,海爷路过贺府门前,看到有个不肖子孙正在卖一只枯瘦的看门狗,海爷不禁喟叹,花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昔日金玉满堂的贺府,如今只剩下一个金砖碧瓦做的空壳了。

        贺府后来卖给了海爷。因为地势高,地段好,海爷用它做起了油行的门面。贺府后院有个百步宽的天井,青砖铺就,四周景色幽静。还有几棵松柏,枝繁叶茂,傲然挺拔。如此花园,中间竟然立着贺家的祠堂,迁也迁不走,拆又不能拆,看着让人堵得慌。

        起初,每逢清明,贺家的子孙还三三两两地来祭祖。后来便不再有人来了。常有人跟海爷建议,这帮不肖子孙把老祖宗的家底都给败光了,也没脸来了,干脆把那个祠堂拆了吧。

        海爷却说,不可。

        后院鸽子多,鸽子屎常落得到处都是,海爷吩咐下人,隔些日子把贺家的祠堂打扫干净。到了清明,贺家没人来,海爷还让人烧香点烛,更新一些被老鼠啃坏的牌位。

        转眼几十个春秋,海爷已白发苍苍。一日,日过三竿,一阵锣鼓开道,老街的百姓跟水一样涌过去,随即,又像拍在岩石上一样分在两边。海爷隐约看到,一个八人抬的轿子在人群中似水浪般起伏。鸣锣十一响!这排场,唯京官才有!海爷微微闭着眼,低着头,垂着手,腰杆子挺直地跪在地上。身后的家人,有的窃窃私语,有的自言自语,求佛保佑,有的甚至浑身发抖,跪在地上半边身子都斜了。

        不一会儿,轿子停在了海爷府前,下来一个官人,下了轿,经过海爷时,像经过一个脚底下的石子儿,啥也没说,径直走进海爷的油行。身后,知府、知县以及各级官5都低着头鱼贯而入。街坊们瞧这架势,心想,生意人恩怨多,海爷得罪人了。

        海爷的几个儿子,嘴止不住地叨叨着怎么办,怎么办呀。海爷静静地回过头,眼神一扫,大伙不敢言语了,同时腰杆子也挺了起来。

        一阵嘈杂的脚步声传来,官人从油行里走了出来,到海爷跟前将海爷扶了起来。海爷觉得此人两手温软有力,微微抬头,见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髯须飘逸,两肩圆厚,一副贵人之相。再看那官服,绣的是孔雀,顶戴蓝宝石花翎。未等海爷说话,官人便说,本官乃贺家后人,一别数十年,如今故地重游,旧迹难辨,唯有当年祠堂,托您照料,仿如昨日。本官不胜感激,刚才失礼,颇有得罪。说着,官人要弯腰拜谢,被海爷一把托住。海爷气定神闲地微微一笑,道,举手之劳,荣幸之至。随后,两人有说有笑,一同走进了昔日的贺府。

        当日,老街的每一个角落都在谈论着这件事,大伙都觉得,多亏海爷当初的仁义。倘若当初海爷一冲动把祠堂给拆了,保不准今儿个会出什么事情。

        一日,外面下着大雨,海爷闲来无事,把几个儿子儿媳妇叫到跟前喝茶,海爷若无其事地问他们,知道当初为啥我没拆贺家的祠堂吗?

        小儿媳鬼精,抢嘴说,是老爷您仁义。

        海爷笑笑,抿了一口茶,起身,眼睛望着窗外,好似看到了几十年前的情景。海爷说,贺家人搬走后的头几年,贺家还有不少后人来祭祖,其他人来的时候,都跟老鼠似的钻进钻出,拜祭时,有的说说笑笑,有的哭得撕心裂肺,进进出出,都走侧门,怕遇到熟人。

        唯有一年轻女人,一手拎着篮子,一手领着一个孩子,清早最先来。娘儿俩大大方方地从正门进来,进来后,先将祠堂里里外外擦洗一遍,然后从篮子里拿出一个干净的蒲团,让孩子端端正正地跪拜。拜祭完,整理好衣裳,再昂首阔步地走出去。娘儿俩穿的都是粗布衣服,有的地方还带着点补丁,却十分干净。这样的穿着,从富丽堂皇的大门进出,难免会被众人指点议论,但那娘儿俩,始终抬头挺胸,遇到认识的街坊,还让孩子有礼有节地问好。

        海爷说,贺家有这样的娘儿俩,谁还敢拆他家的祠堂?这么些年了,也不知道那天那个官人,是不是当年那个孩子?

        小儿媳没弄懂,嘀咕道,不就是没走侧门走正门吗?这有啥啊?

        海爷听罢,长叹一声,背着手,回屋去了。

    (原文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翻浆的心

        那年,我放假回家,搭了一辆运送旧轮胎的货车,颠簸了一天,夜幕降临才进入戈壁。正是春天,道路翻浆

        突然在无边的沉寂中,立起一根“土柱”,遮挡了银色的车灯。

        “你找死吗?”司机破口大骂。

        我这才看清是个青年,穿着一件黄色旧大衣,拎着一个系着鬃绳的袋子。

        “我要搭车,我要回家。”

        “不带!哪有你的地方!”司机愤愤地说。

        “我蹲大厢板就行。”

        “不带!”司机说着,踩了油门,准备闪过他往前开。

        那个人抱住车灯说:“我母亲病了……我到场部好不容易借到点小米……我母亲想吃……”

        “让他上车吧!”我有些同情地说。

        他立即抱着口袋往车厢上爬,“谢谢谢……谢……”最后一个“谢”字已是从轮胎缝隙里发出来的。

        夜风在车窗外凄厉地鸣叫。我找到司机身后小窗的一个小洞,屏住气向里窥探。

        朦胧的月色中,那个青年龟缩在起伏的轮胎里。每一次颠簸,他都像被遗弃的篮球,被橡胶轮胎击打得嘭嘭作响。

        “我好像觉得他要干什么。”司机说。

        这一次,我看到青年敏捷地跳到两个大轮胎之间,手脚麻利地搬动着我的提包。那里装着我带给父母的礼物。“哎呀,他偷我东西呢!”

        司机狠踩油门,车就像被横刺了一刀的烈马,疯狂地弹射出去。我顺着小洞看去,那人仿佛被冻僵了,弓着腰抱着头,企图凭借冰冷的橡胶御寒。我的提包虽已被挪了地方,但依旧完整。

        司机说:“车速这么快,他不敢动了。”

        路面变得更加难走,车速减慢了。我不知如何是好,紧张地盯着那个小洞。青年也觉察到了车速的变化,不失时机地站起身,重新搬动了我的提包。

        我痛苦地几乎大叫。司机趁着车的趔趄,索性加大了摇晃的频率,车窗几乎吻到路旁的沙砾。再看青年,他扑倒在地,像一团被人践踏的草,虚弱但仍不失张牙舞爪的姿势,贪婪地守护着我的提包——他的猎物。

        司机继续做着“高难”动作。我又去看那青年,他像夏日里一条疲倦的狗,无助地躺在了轮胎中央。

        道路毫无先兆地平滑起来,翻浆也消失得无影无踪。司机说:“扶好你的脑袋。”就在他的右腿狠狠地踩下去之前,我双腿紧紧抵地,双腕死撑面前的铁板……

        不用看我也知道,那个青年,在这突如其来的急刹车面前,可能要被卸成零件。“看他还有没有劲偷别人的东西!”司机踌躇满志地说。

        我心里安宁了许多。只见那个青年艰难地在轮胎缝里爬,不时还用手抹一下脸,把一种我看不清颜色的液体弹开……他把我的提包紧紧地抱在怀里,往手上哈着气,摆弄着拉锁上的提梁。这时,他扎在口袋上的绳子已经解开,就等着把我提包里的东西搬进去呢……

        “他就要把我的东西拿走了!”我惊恐万状地说。师傅这次反倒不慌不忙,嘴角甚至显出隐隐的笑意。

        我们到了一个兵站,也是离那个贼娃子住的村最近的公路,他家那儿是根本不通车的,至少还要往沙漠腹地走10公里……

        那个青年挽着他的口袋,像个木偶似的往下爬,跪坐在地上。不过才个把时辰的车程,他脸上除了原有的土黄之外,还平添了青光,额上还有蜿蜒的血迹。

        “学学啦……学学……”他的舌头冻僵了,把“谢”说成了“学”。

        他说:“学学你们把车开得这样快,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在赶路……学学……”他恋恋不舍地离开了我们。

        看着他蹒跚的身影,我不由自主地喝了一声:“你停下!”

        “我要查查我的东西少了没有。”我很严正地对他说。

        司机赞许地冲我眨眨眼睛。

        青年迷惑地面对我们,脖子柔软地耷拉下来,不堪重负的样子。我敏捷地爬上大厢板。我看到了我的提包。我摸索着它,每一环拉锁都像小兽的牙齿般细密结实。突然触到鬃毛样的粗糙,我意识到这正是搭车人袋子上那截失踪的鬃绳。它把我的提包牢牢地固定在大厢的木条上,像焊住一般结实。我的心像凌空遭遇寒流,冻得皱缩起来。

    (有删改)

    【注】①翻浆:春暖解冻时,地面或道路表面发生裂纹并渗出水分和泥浆。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戈壁绝尘

        在山水秀丽的南方,我们实在很难想象戈壁是什么样子。

        当我降临甘肃的上空,从飞机舷窗往下一看,我立即目瞪口呆。

        飞机下面全是山。是我从没见过的如此辽阔无边、连绵成片的群山。但山山皆秃,没有林木遮掩,没有河水流淌,仿佛一群肌肉发达的或蹲或卧的虎豹全都被扒光了皮毛,光着身子任由太阳的炙烤,而导致了皮肤的干裂,变得全身灰黄,毫无光泽和血色。

        噢,大西北,裸露的大西北,灰黄的大西北。

        落了地面,戈壁滩赫然入目。此时,我的感觉就不仅仅是目瞪口呆了。

        四周环顾,没有人影。天和地之间,是一条平直的线。线面上有光芒,有云朵。

        遍地里,每一颗沙粒、石块,每一堆沙土、乱石,每一条干枝、枯草,忽然都活了起来,仿佛就是词典里挣扎着跳出来之后散落一地的词,一个个都分别代表着孤寂、干渴、饥饿、迷失、慌乱、恐惧、绝望、死亡这样的词义。捡起来读,心会发毛,手脚颤栗。

        我知道我很幸运地来到了曾经的古道,丝绸之路。“丝绸之路”,那是1877年德国地理学家李希霍芬最早命名的。这是一个十分典雅,富有诗意的称谓。想必当年这肯定是一条充满灵性充满浪漫的路吧,必然是驼队不断,马蹄声脆,绸缎拖地,五彩缤纷,轻柔而妙曼。也许我站立的地方,就曾经有驼队小憩过。夜色里,篝火灿烂,奶茶飘香,烤肉诱人。说不定地面上还残存着当年的残骨或木炭。

        望茫茫旷野,已经看不出半点当年的喧嚣,看不出轻柔而妙曼的景况。一种苍凉如同空气一样,弥漫在周边。当我让戈壁的苍凉淹没了全身之后,很快就对这片辽阔的苍凉产生了敬意。

        我听到了脚步声,一阵一阵的,由远及近。西汉的张骞,第一个穿过了西域的苍凉。

        建元三年,张骞告别汉武帝,告别灯红酒绿的长安,率百人随从,首次出使西域。张骞的队伍,一字排开,夹杂着马蹄声、驼铃声和人的脚步声,一路浩荡,经陇西,过敦煌,日行夜息,让这不曾出现过人烟的戈壁第一次留下了一串串人的脚印。元狩四年(公元前119年),张骞又第二次奉派出使西域。张骞几经周折,前后花了数十年的时间,终于用脚步打通中原通往西域的孔道,丈量出了一条惠泽四方的丝绸之路。

        张骞无疑成了功臣,名垂千史。但两千年了,丝绸之路的砾石、风沙早已把张骞的脚印埋没得毫无踪影。而且,这条古路也早已停止了运行,但张骞的脚步声似乎没有消停。张骞的故事依然流传在这一片辽阔的苍茫里。

        很幸运,在这条古道上,在这一片荒漠里,有一些事物竟还能经受了风沙的冲刷,留下了足迹。玉门关玉树临风,最为坚贞和强悍。这是我的戈壁之旅最强烈的印象。

        玉门关是汉武帝为确保丝绸之路安全与畅通,大约于公元前121年---107年间下令修建的。玉门关几度迁址,现在看到的是汉玉门关遗迹。这是一座四方形小城堡,全用黄土夯筑而成,耸立在东西走向戈壁滩狭长地带中的砂石岗上。周边无一建筑,唯见茫茫沙砾,空旷无人。看上去,尽管日月侵蚀,已经显出破败,但它那种孤傲和霸气,依然镶嵌于城墙中,巍然不动。唐边塞诗人岑参曾作《玉门关盖将军歌》:“玉门关城迥且孤,黄沙万里白草枯。南邻犬戎北接胡,将军到来备不虞。五千甲兵胆力粗,军中无事但欢娱……”其时,守关甲兵多达五千,其规模之大可以想见。

        但今天它难免寂寞了。当年的热闹不再,当年的雄关已成文物。因地偏人稀,路途遥远,每天前来参观的人并不多。它只能作为历史的见证,为后人努力地与日渐一日的衰败和冷清抗争。

        丝绸之路所经之处多是无边无际的荒漠,但因为有这么一些人的到来而变得热闹。自张骞之后,穿越过戈壁滩、大沙漠的人,还有西域第一任都护郑吉,西域行军司马班超,高僧法显、唐玄奘,大司马霍去病,意大利人马可·波罗……当然还有许多的无法记入史册的无名小卒。他们当中,有的是丝绸之路的守护者,开拓者,也有一些掠夺者,破坏者。正因为有了这些人,丝绸之路才有了悲喜交加的历史。

        但一切都得归为苍凉。那些人来时,步履匆匆,搅得沙飞石走,尘烟骤起,但时间一长,尘埃终要落地,成为绝尘。后来者,看着前人留下的废墟,一番唏嘘之后,却找不到他们的脚印了。

        谁都是戈壁的过客。我长久地站在那儿,感受着那一片苍茫,渐渐又让苍凉淹没。戈壁,如果没有丝绸之路贯穿,那只是一片荒漠;丝绸之路要是没有那一群人走过,那条路就必然寂寞;那一群人如果没有留下悲和喜,那就没有了苍凉。人要是没有经历苍凉,那就是苍白。

        苍凉是戈壁的神。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格桑梅朵

        来到川藏线上这个道班的时候,正是一个凛冽的冬天,风像长了牙齿,龇牙咧嘴地向我扑来。连绵的雪山矗立在眼前,一眼望去,是意料之中的一片纯白。

        父亲在这条线上修了一辈子路,最后不得不带着一身的高原病回到家乡。临走时,也不忘将我作为他的接班人。那时,我刚卫校毕业,本有大好的前途。可军人出身的父亲,却板着一张脸,无比严肃认真地告诉我,你必须得去,那儿需要你这样懂医的人。

        我知道有这样的父亲,一切都是无法挽回的。在母亲的哭哭啼啼中,我没有掉一滴泪,把对父亲的怨恨装进行囊,毅然走进了这个雪山脚下的道班。

        这里并没有想象中的荒凉,每年春夏时节,被大雪封了一冬的公路就格外热闹。纤细娇艳的格桑花蓬蓬勃勃一路开到雪山之巅;连绵不断的进藏汽车排起长龙,在蜿蜒而上的盘山公路上蠕动;骑行爱好者们一路欢歌,摇着清脆的铃铛,从我们面前疾驰而过;还有那些藏族老乡赶着自家的牛羊,从从容容地跨过公路,辗转到别的草场……

        公路上最热闹的时候,也是我们这些养路工人最繁忙的时候。这段28公里长的川藏线是属于我们道班管辖的,为了能保证这条路畅通,李大姐他们天不见亮就得起来去清理路面,然后再回来吃早饭。

        通常这个时候,我都还在睡懒觉,他们知道我憋屈,也不叫我出工,由着我的性子来。我一直以为自己是不属于这里的,迟早有一天我会离开这里,因此我也放任着自己,我要让我的父亲知道,是他毁了我的一生。

        直到有一天,一阵慌乱的脚步声将我从睡梦中惊醒,接着是李大姐的呼喊:“幺妹儿,快起来,要出人命了。”我一骨碌从床上坐起来,只见几个藏族老乡抬进来一个老阿妈,呼吸急促,脸色乌青。我被这慌乱的场面吓住了,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老阿妈的呻吟瞬间战胜了我的犹豫,我从床下拿出急救箱,给老阿妈吸上氧,打针,拿药,倒水,喂药,一连串的动作再自然不过了。

        不一会儿,老阿妈终于缓过气来,她忽然跪在我的面前,不停地说着我听不懂的话,吓得我直往李大姐的身后躲。

        一个月后的一天下午,我百无聊赖地坐在道班的屋顶上看远处盛开的格桑花,一个部队的车队从道班门口浩浩荡荡驶过。这时,一辆军车靠边停了下来,从车上跳下一个年轻的士兵,对正在修路的李大姐他们比划着什么。

        忽然,李大姐抬起头,朝我大喊,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从房顶上跳下来问:“喊我干啥子?”那个士兵递给我一个栽有格桑花的罐头盒说:“谢谢你救了我阿妈,这是生长在五千米雪山上的格桑梅朵,送给你。”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他就跑掉了。

        我只知道这花叫格桑花,却不知道它还有一个名字叫格桑梅朵,好有诗意的名字。我把那盆格桑花放在窗台上,问李大姐:“格桑梅朵是什么意思?”

        李大姐说:“格桑是幸福的意思,梅朵是花的意思,你那盆花在藏族人眼里就是吉祥幸福的花。”以后的日子,那个藏族士兵每次进藏都要为我带回一个栽有格桑梅朵的罐头盒。渐渐的,娇艳的格桑花开满了我的窗台,在花香里,所有的烦恼抑郁全都逃遁了。

        终有一天,为我送格桑梅朵的不再是那个满脸高原红的藏族小兵,而是他的战友。我问他的战友,那个小兵哪儿去了?战友先是支支吾吾,最后才说,他牺牲了。战友红了双眼,哽咽道:“就是这次进藏,突遇暴风雪,道路塌方,嘎旺他们的车就翻下了悬崖……”我不知道那个战友是何时离开的,我的头脑中一片空白。

        李大姐安慰我说:“别伤心,在这几千里的川藏线上这样的事已是家常便饭。你爸爸曾说过,我们守路的人一定要守好这条路,才能让行路的人更加安全,让千千万万的家庭幸福美满。”

        整整齐齐摆在窗台上的格桑梅朵,在暖暖的阳光下,绽放着。似乎在告诉我,父亲和千千万万的养路工人是在用生命浇灌着更多人的格桑梅朵。

    (选自《2014中国微型小说年选》)

    阅读下面文章,完成文后各题。

    隐身树

    甫跃辉

        ①我记得它们,那些隐身的树。一棵,一棵一棵,一棵一棵一棵,我记得它们站立的土地,沟渠边、小山坡、竹林旁,或旧屋后。我也记得风吹过它们的样子,它们开花的样子落叶的样子。当整个村子在变迁,房屋拆了建新的,人老了死了出生了长大了离开了到来了住下了,它们沉默着,渐渐藏身隐匿之地。但我仍然记得它们。

        ②最先隐身的,是大院子里的桃树。那是很老的一棵桃树了,在我家的东北边,通往邻居家的路边。春天开很密集的粉色花朵,夏天里密集地结出桃子,初秋桃子密集地成熟。无论满树的花还是满树的果,都让人担心,桃树要被压塌了。我记得,奶奶会在桃树下纳凉。那桃子是什么味,却早忘却了。不知道在一个什么日子里,斜对面的邻居家修路,砍掉了它。

        ③接着隐身了的,是我家后院的两棵银桦树。它们是我迄今为止见过的最高的树。走在村子里,稍一抬头就能望见它们。竹林已高出两层楼的瓦屋,它们收紧枝桠像是抱紧了手臂,高高地肃立在竹林之上,真似乎要插到云霄里去。

        ④它们给我的最大快乐,是上面不知何时有了个硕大的鸟窝。春末夏初,两只老鸹绕着高高的银桦树飞上飞下。你见过老鸹在天上飞么?天蓝透了,闪亮的白云缓缓走动,老鸹展开它们黑而亮的翅膀,不紧不慢地飞,不时发出响亮的一声:“哇——”它们视域下的村庄,愈发静寂了。

        ⑤一声一声,嘹亮,孤独,庄严。

        ⑥银桦树热闹起来了。当老鸹飞近,一个个小脑袋探出头,数一数,一只两只三只……最多时候,同时出现的有四只还是五只?鸟窝离我们至少三四十米远,要看清初雏鸟并非易事。但我们每天回家,必然要站在后院里仰头看上半晌。

        ⑦不知过去多久,雏鸟们长大了,老鸟们带着它们围着银桦树飞啊飞;又不知过去多久,小鸟们飞得不知踪影了,两只老鸟仍绕着银桦树飞啊飞。漆黑的身影,补丁一样打在天上。

        ⑧两棵银桦树是忽然被砍倒的。它们实在太高,不可能直接从脚下砍倒,只能从树梢砍起——先砍掉枝桠,再从上往下一截一截砍掉主干。后来听大人说,邻居家是以一千块钱的价格卖掉它们的。那两只老鸹莫非预料到两棵树的命运?早两年它们便飞走了。

        ⑨再也看不到它们了,那高耸的身影。站后院朝南望,空落落的天让人不习惯。

        ⑩时间似乎在加速,更多的树列队走向隐匿之地。

        ⑪紧接着加入隐身队伍的,是水井边的几棵柳树、石榴树,邻居后院的一棵李子树,我家后院附近的两棵银桦树,田边的一棵桃树。然后,是菜地边的一排长期充当篱笆的树——是些什么树呢?是几棵桃树、一棵酸木瓜树、一棵柏树和一棵枇杷树。那棵枇杷树还年轻,别的树是有些年岁了。桃树已经很少再结果;酸木瓜树更是,枝干老硬虬结,每年不过聊以自慰般开几朵红红的寂寞的小花。柏树呢?从老屋我那间房的窗口,刚好能望见它。夏日忧愁的雨雾里,它静穆地立着。奶奶信佛,我曾经爬上柏树,给奶奶折下树枝,晒干了舂碎,让她当做香面带去寺庙。奶奶老得不能出门了,不再到寺庙去了,它也就再没什么存在的价值了吧?反正这么些树,三两天给砍光了。

        ⑫接下来呢?时间继续着吞噬一切的习性。

        ⑬后院边上的邻居家从外地回来,要盖新房了。他们决定,要砍掉我家南边的一片竹林,还有竹林边的几棵树:狗骨头树、洋草果树和苦楝树。

        ⑭多少个日子,正午的时候,太阳总要把那棵三四层楼高的洋草果树的影子投到后院,正晒着的衣服,完全给遮挡住了;又有多少个日子,大风吹起来,小小的小小的紫色花朵,忽忽悠悠地,飘到院子里来了。让小时候的我觉得有点儿可惜的是,那么秀丽的花,最后结出来的果是有些傻气的,圆乎乎的,黄暗暗的,一嘟噜一嘟噜挂在枝头。但对大人来说,它们倒有别样的用场,可以收集来做成胶水,将一层一层布粘牢,待压实晒干后,便可剪成鞋垫。

        ⑮那棵狗骨头树呢?据说木质坚硬,是做陀螺的上佳之选。我是有过一只陀螺的,是用它的枝桠做的么?如今回想起来,已经很模糊。

        ⑯时间不停歇。后院那棵比我年纪还大的大枇杷树也隐入黑暗中了。它站立的地方,已建起钢筋混凝土的新房。那年,我回到家,看到新房,没和爸妈提起它,爸妈也没和我提起它。好几年过去了,几乎从未有人提起过它。就仿佛,它从未存在过。只剩下东边那棵小枇杷树,一年一年立在那儿,开花,结果,果实没人摘,也没人吃。一年一年,熟透风干的果实落满拆剩一半的老屋的屋顶。记得那晚躺在新房的床上,睡不着了。闭上双眼,看见那熟悉的村子了。面对时间的深渊,呼唤那些早已隐身的树的名字。一棵,一棵一棵,一棵一棵一棵,它们在我心里翠绿地显现。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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