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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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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 难易度:普通

江西省赣州市崇义县2023-2024学年七年级上学期语文11月期中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问题。

月到天心

林清玄

二十多年前的乡下没有路灯,夜里穿过田野要回到家里,差不多是摸黑的,平常时日,都是借着微明的天光,摸索着回家。

偶尔有星星,就亮了很多,感觉到心里也有星星的光明。

如果是有月亮的时候,心里就整个沉淀下来,丝毫没有了黑夜的恐惧。在南台湾,尤其是夏夜,月亮的光格外有辉煌的光明,能使整条山路都清清楚楚地延展出来。

乡下的月光是很难形容的,它不像太阳的投影是从外面来,它的光明犹如从草树、从街路、从花叶,乃至从屋檐下、墙垣内部微微地渗出,有时会误以为万事万物的本身有着自在的光明。假如夜深有雾,到处都弥漫着清气,当萤火虫成群飞过,仿佛是月光所掉落出来的精灵

每一种月光下的事物都有了光明,真是好!

更好的是,在月光底下,我们也觉得自己心里有着月亮、有着光明,那光明虽不如阳光温暖,却是清凉的,从头顶的发到脚尖的指甲都感受月的清凉。

走一段路,抬起头来,月亮总是跟着我们,照着我们。在童年的岁月里,我们心目中的月亮有一种亲切的生命,就如同有人提灯为我们引路一样。我们在路上,月在路上;我们在山顶,月在山顶:我们在江边,月在江中;我们回到家里,月正好在家屋门前。

直到如今,童年看月的景象,以及月光下的乡村都还历历如绘。但对于月之随人却带着一丝迷思,月亮永远跟随我们,到底是错觉还是真实的呢?可以说它既是错觉,也是真实。由于我们知道月亮只有一个,人人却都认为月亮跟随自己,这是错觉;但当月亮伴随我们时,我们感觉到月是唯一的,只为我照耀,这是真实。

长大以后才知道,真正的事实是,每一个人心中有一片月,它是独一无二、光明湛然的,当月亮照耀我们时,它反映着月光,感觉天上的月也是心中的月。在这个世界上,每个人心里都有月亮埋藏,只是自己不知罢了。只有极少数的人,在最黑暗的时刻,仍然放散月的光明,那是知觉到自己就是月亮的人。

其实,人心之月与天边之月是相应的、含容的,所以才说“千江有水千江月,万里无云万里天”,即使江水千条,条条里都有一轮明月。从前读过许多诵月的诗,有一些颇能说出“心中之月”的境界,例如王阳明的《蔽月山房》;

山近月远觉月小,便道此山大于月;

若人有眼大如天,当见山高月更阔。

确实,如果我们能把心眼放开到天一样大,月不就在其中吗?只是一般人心眼小,看起来山就大于月亮了。还有一首是宋朝理学家邵雍写的《清夜吟》:

月到天心处,风来水面时;

一般清意味,料得少人知。

月到天心、风来水面,都有着清凉明净的意味,只有微细的心情才能体会,一般人是不能知道的。

我们看月,如果只看到天上之月,没有见到心灵之月,则月亮只是极短暂的偶遇,哪里谈得上什么永恒之美呢?

所以回到自己,让自己光明吧!

(选自林清玄菩提系列散文《星月菩提》)

(1)、文章前半部分写自己童年看月的景象,作者有哪些独特的感受?请分条作答。
(2)、文中画线句子在表达上有什么特色?请简要赏析。

假如夜深有雾,到处都弥漫着清气,当萤火虫成群飞过,仿佛是月光所掉落出来的精灵。

(3)、结合语境,谈谈“只有极少数的人,在最黑暗的时刻,仍然放散月的光明,那是知觉到自己就是月亮的人”的含意。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回答文后的问题。
                                                                                 孩子,其实你不必这样
        距离中考还有20多天,初三复习进入了白热化的状态。
        这天,一个叫程海的初三男生来找我,嗫嚅地说:“老师,我写了一篇作文,想麻烦您给我看看。”我欣喜地接过作文,我不教他,但我一直在留意他。他长得又瘦又小,但成绩十分优异;他是“特困生”,三年的学费全免。
        那是一篇写得挺不错的作文,我很喜欢,就边改边将它敲进了电脑。当我将一篇打印稿交给程海时,他喜出望外地看着我,一迭声地说了七八个“谢谢”。
         后来,从他班主任那里得知,他对自己很苛求。他生活那么困难,却不肯接受大家的捐助。每次买饭,都是二两米饭,半份素菜。初三这么苦,这么累,我不由得有点心疼和担心。
         过了两天,我特意到初三的售饭区等候程海。程海来得很迟,我知道他特别惜时,晚一些来为的是错开排队的高峰。程海往打卡机里插卡的时候,我看到显示屏上清晰地跳出了61.50元的字样。他买了一份饭、半份菜,还剩下60元钱。我和他边聊边往就餐区走。当我确信周围没有人注意我们时,我把自己的饭卡递到程海面前,假装很随意地说:“我们交换一下好吗?别紧张,我需要减肥,你需要长肉,咱们一起努力,到中考那天,你把我饭卡里的钱用完,我把你饭卡里的钱用完,你说好不好?”程海有些手足无措,低声说:“老师,我的……钱,够用。”我说:“我看见你的卡里还有多少钱了。别让我着急了,咱俩其实是互相成全。好了,把你的卡给我吧。”程海说了声“谢谢”,就和我交换了饭卡。
        我的饭卡里存有200元钱,足够他这20天用了。那之后,当我去食堂买饭,偶尔遇到往初三售饭区走的程海,我都会向他做一个“V”型手势,鼓励他努力吃,努力学。
         中考来了。
         中考又走了。
         程海到学校来找我,郑重地将饭卡还给了我,并真诚地向我道谢。我也找出他的饭卡,笑着说:“我的任务完成不赖,你可不如我。你看你,还是那么瘦!”程海说:“其实我长肉了,偷着长的,老师看不出来。”
        很快,中考成绩下来了,程海的成绩非常优异。作为关爱着他的老师和关注着他的朋友,我就像自己又经历了一次金榜题名一样高兴。
        临近放假的一天,我到食堂去买饭。我将饭卡插进打卡机,显示屏上居然显示出了140元的字样!我一下子懵了。我把饭卡抽出来,到储款机那里去查询,结果是这张饭卡近期没有储过款!也就是说,在中考前的20天里,程海仅仅花去了他“自己”的那60元钱!
       我捏着那张饭卡,突然有一种想流泪的感觉。我惊问自己:是不是,我在无意中伤害了这个十分要强的孩子?
       此刻,如果程海出现在我面前,我将对他说些什么?我想我可能会说:孩子,穷,本不是你的错,不要用自己羸弱的身体去给“穷”这东西殉难,它不值得。如果一个人,表示愿意和你并肩迎击困难,你自然可以分析他的用心是否真纯;而当你明白地知晓他原是带着一颗善心,并希望用这颗善心给你温暖的时候,你就应当赐给他一个机缘。要知道,有人会把你欣然领会一份善意看成是对他的至高奖赏。他期待着你幸福地体察到他的良苦用心,他也期待你日后同样成为慷慨地赠予他人温暖的人。
        孩子,我们之间曾发生过一个美丽的故事:你的一篇作文给我们共同创造了一份有价值的记忆。相比之下,如今被我捏在手里的这张饭卡是多么的不幸,它本是想殷勤地编织一个动人的故事的,岂料却留下了一处败笔。
        孩子,你在高中还好吗?买饭的时候,别总去得那么迟,早一点去,可以买到热一些可口一些的饭菜。     

阅读《又到麦浪翻滚时》,完成第后面题目。
                                                                                                      又到麦浪翻滚时
                                                                                                                 周霞
          蜗居小城,终日上班下班,做饭吃饭,庸庸常常,忙忙碌碌。傍晚,出去散步,信步走远了些。不知不觉就远离了车马人喧,走上了一条土路。走着走着,田野里就有一阵阵植物的气息飘荡过来,那是【甲】麦子的味道,暮色里,一片金黄的暖色吸引了我,只不过是一小片麦地,却在一瞬间弥漫开来,一直弥漫到老家那翻滚着的无边麦浪里。
         我的老家在鲁西北平原,每到这个时节,一望无垠的金色麦浪随风起伏,煞是壮观,乡亲们的脸上也荡漾起富足的笑意。然而,我小时候,抢收麦子却是很辛苦的活儿,早了不好,晚了麦粒就容易掉进地里,那时收割没有机械化,完全要用镰刀一把一把割下来,再一捆捆系紧,运回场院,再翻晒碾压,或用脱粒机脱出麦粒,再晒干贮藏。不管天多热,不管人多累,都要马不停蹄地劳作,就担心会遇到雷雨天气。
         小时候,麦子成熟前,我们总爱搓麦粒吃,我会先找几颗大麦粒,揉碎在手心,两手相对,搓来搓去,于是一种幸福和喜悦的味道就从手心里慢慢弥散开来,搓好了,就张开两手,轻轻一吹,那些皮儿就四散开去,往嘴里一捂,清爽的麦香就从舌尖传递到全身,于是,满心就都是【乙】麦子的味道。等麦收结束了,我们小孩子们就挎上小篮子,到麦地里拾麦穗,拾得多了,父亲会夸我,母亲会把麦穗晒起来,搓成粒,然后用麦子换挂面,母亲做的挂面汤,只是滴几滴香油,倒点香醋,就很好喝。
         印象最深的是在一个月光皎洁的晚上,我们全家收割麦子,虽然天色暗了些,也有露水,但不用受曝晒之苦,那时的我还不懂稼穑的辛苦,休息时,还有闲情望望皓月,和家人不停地说笑着,觉得是一种乐事。割麦子,要是谁落下了太远,前面的人就会接趟子,这样,有人帮忙,割得慢的人也就有了信心。等到都割完长长的一垄,全家人再齐头并进,累了,就直起腰,抹抹汗,甩甩手,再埋头继续干。天气再热也要穿长袖衣裳,不然,尖尖的麦芒会扎得生疼,脚上穿着母亲在灯下一针一线纳的千层底,倒是不再怕麦茬刺破脚。
        麦收时节是一年里很累人的时候,又没有工夫去集市买东西,父母总是提前把鸡蛋腌制好,偶尔也会储存上春天里的香椿芽,当疲惫地回到家,大家就齐动手,烧火,擀面条,切菜。天热,面条煮好后,要放进刚挑来的井水里浸泡一下,再捞出,这样吃起来才过瘾。这个时节的菜,只有黄瓜、西红柿和菜豆,反正地里长什么就吃什么,吃饱了,好好睡个午觉,再切开一个大西瓜,美美地吃一顿,舒坦极了,太阳稍稍收威,就又起身下地了,麦收不等人呢。
        麦收时节,大人们总是让自家的娃们去帮老师割麦子,于是,我和伙伴们就组织起来,在麦田里穿梭,师生你追我赶,割得快的同学会善意地取笑一下比他们大不了几岁的老师,不到半天时间,几亩地就割完了,今年春节,和儿时的伙伴通电话,说起当年每到开镰时麦地里弥漫着的【丙】麦子的味道,觉得是那样美好,是呀,那时真好,那时的麦子好,那时的空气好,那时的师生关系也和谐自然。偶尔的田间劳作,给了我们美好的回忆。
         那时的感情是那么淳朴,那么温馨,亲切而悠远,令我至今难忘。于是,我拨通了老家的电话,想从乡音里捕捉【丁】麦子的味道。(有删改)

阅读答题。

他在岁月前认了输

丁立梅

      ①他花两天的时间,终于在院门前的花坛里,给我搭出两排瓜架子。竖十格,横十格,匀称如巧妇缝的针脚。搭架子所需的竹竿,均是他从几百里外的乡下带来的。难以想象,扛着一捆竹竿的他,走在车水马龙的大街上是副什么模样。他说:“这下子可以种刀豆、黄瓜、丝瓜、扁豆了。”

      ②“多得你吃不了的。”他两手叉腰,矮胖的身子,泡在一罐阳光里。仿佛那竹架上,已有果实累累。其时的夕阳,正穿过一扇透明的窗,落在院子里,小院子像极了一个敞口的罐子。

      ③我不想打击他的积极性,不过巴掌大的一块地,能长出什么来呢?且我根本不稀罕吃那些了。我言不由衷地对他的“杰作”表示出欢喜,我说:“哦,真不赖。”

      ④他在我家沙发上坐,碰翻掉茶几上的一套紫砂壶。他进卫生间洗澡,水漫了一卫生间。我叮嘱他:“帮我看着煤气灶上的汤锅啊,汤沸了帮我关掉。”他答应得相当爽快:“好,好,你放心做事去吧,这点小事,我会做的。”然而,等我在电脑上敲完一篇稿子出来,发现汤锅的汤,已溢得满煤气灶都是,他正手忙脚乱地拿了抹布擦。

      ⑤我们聊天,他的话变得特别少,只顾盯着我傻笑,我无论说什么,他都点头。我说:“爸,你也说点什么吧。”他低了头想,突然没头没脑地说:“你小时候,一到冬天,小脸就冻得像个红苹果。”想了一会儿又说:“你妈现在开始嫌弃我喽,老骂我老糊涂,她让我去小店买盐,我到了那里,却忘了她让我买什么了。”

      ⑥“呵呵,老啦,真的老啦。”他这样感叹,叹着叹着,就睡着了。身子歪在沙发上,半张着嘴,鼾声如雷。灯光下,他头上的发,腮旁的鬓发和下巴的胡碴儿,都白得刺目,似点点霜花落。

      ⑦可分明就在昨日,他还是那么意气风发,把一把二胡拉得音符纷飞。他给村人们代写家信,文采斐然。最忙的是年脚下,村人们都夹了红纸来,央他写春联。小屋子里挤满人,笑语声在门里门外荡。我上大学,他送我去,背着我的行李,大步流星走在前头。再大的城,他也能摸到路。那时,他的后背望上去,像一堵厚实的墙。老下去,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⑧我带他去商场购衣,帮他购一套,帮母亲购一套。他拦在我前头抢着掏钱:“我来,我有钱的。”他“刷”一下,掏出一把来,全是五块十块的零票子。我把他的手挡回去,我说:“这钱,留着你和妈买点好吃的,平时不要那么省。”他推让,极豪气地说:“我们不省的,我和你妈还能忙得动两亩田,我们有钱的。”待看清衣服的标价,他吓得咋舌:“太贵了,我们不用穿这么好的。”

      ⑨那两套衣,不过几百块。

      ⑩我让他试衣。他大肚腩,驼背,衣服穿身上,怎么扯也扯不平整。他却欢喜得很,盯着镜子里的自己,连连说:“太好看了,我穿这么好回去,怕你妈都不认得我了。”

      ⑪他先出去的。我在后面叫:“爸,不要跑丢。”他嘴硬,对我摆摆手:“放心,这点路,我还是认得的。”等我付了款,拿了衣出门,却发现他在商场门口转圈儿,他根本不辨方向了。

      ⑫我上前牵了他的手,他不习惯地缩回。我也不习惯,这么多年了,我们都没牵过手。我再次牵他的手,我说:“你看大街上这么多人,你要是被车碰伤了怎么办?你得跟着我走。”他“唔”一声,粗糙的手,惶惶地,终于在我的掌中落下来,脸上,露出迷惘的神情。我的眼睛,有些模糊,是夕阳晃花眼了吧?什么时候,他竟这样矮下去,矮下去,矮得我看他时,须低了头,他终于如一株耗尽生机的植物,匍匐到大地上。

(选自2015年10月《东台日报》有改动)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养马岛日出

宗璞

      ①到海边了,便总惦记着看日出。最初几日阴雨,天空为云霾锁住,只见海天茫茫,是深深浅浅的灰色。不见太阳,也不辨东南西北。

      ②一天清晨到得阳台上,忽见一侧天边和海面闪着红光,空中云层后面,有个大红球,那是一轮红日,已经升高了。没有多久,便不能逼视。阳台上看日出,毕竟局促。

      ③在告别养马岛的这一天,特意到海边去等候。

      ④微弱的晨曦中,树木似醒未醒,海是凝重的灰蓝。昨天还是海面的地方,现在露出高高低低的礁石,线条还不十分清晰。一个小小的人影正在那块伸入海中的大礁石上移动着,他是想上得高些,看得远些。那是我们力所不及的。我们只能循着岸边小路选择了一处开阔的地方,等候那伟大的时刻。

      ⑤天边有云层围着。渐渐地,东方红了,由浅到深,红得很朴素。似乎云层后面正在燃烧,却看不出那中心在哪里,我们凝望天边,不敢眨一眨眼睛。忽然有一条鱼从水上跳出,接着又是一条。似乎也在盼着太阳。

      ⑥“快看!快看!”我们彼此叫着,只见云层后面陡然出现一个小红球。那是太阳!那是燃烧的中心。太阳在云霞围绕中跳出了海面!云霞红得耀眼,一条光闪闪的红柱从水面拖过来,每一道波都发着红光。

      ⑦这一带几个海岛上都有三官庙,渔民们奉祀天、地和水。我和他们一样,觉得一切这样神圣。我心中充满感激,感激天有日月、地有泥土,感激太阳辛勤地出没、大海不息地涨落。希腊神话中的阿波罗每天驱赶着金色的马车向天上驶去时,是否想到地上水中的生灵在顶礼膜拜?

      ⑧太阳不停地上升,愈来愈大。水面红柱愈来愈宽而长,终于成为一片落进海水的灿烂的彩色。太阳的红反而淡下来,变成白亮的强光,使我们转过头去。

      ⑨太阳出来了,新的一天开始了。太阳是我们的。

阅读下文,完成文后下面小问题。

老师!老师!

阎连科

       ①我又见着我的老师了,如朝山进香的人见到他自幼就心存感念的一位应愿之神。

       ②在今年正月,我回家奔三叔的喜丧事。在这闲空间,张老师到了我家里,坐在我家堂屋的凳子上。乡间室内的空旷和凌乱,分隔着我与老师的距离。相向而坐,喝着白水,削了苹果,说了很多旧忆的伤感和喜悦,诸如三十几年前在初中读书时,我的学习,我的作业,我的逃课。

       ③我老师张梦庚的一生,清寂中夹缠暖意,暖意里裹藏着刺骨的寒凉。

       ④生于上世纪的20年代末,老师读书辍学,辍学读书,反反复复,走在田埂与人生的夹道中,经历了抗战和解放战争,有了1949年的红旗飘扬,记忆中从来都是饥饿辛劳,土改时家里却忽然成了地主。好在,他终归识字,也有文化,祖国的乡村,也最为明白文化的斤两,虽然文化不一定就是尊严富贵,可让孩子们认字读书,能写自己的姓名和粗通算术,也是生活的必然部分。于是,老师就成了老师。从一个乡村完小到另一个乡村完小,从一个乡村中学到另一个乡村中学。直至改革开放后,他被调入县里的一所高中,做了教导主任,最后主持这个学校的工作。一晃就让他全部人生的金贵岁月,43个春秋的草木荣枯,都在布满土尘、青草蓬生的学校里荣枯衰落,青丝白染。

       ⑤不知道老师对他的人生有何感想,从他写的一本《我这一生——张梦庚自传》的简朴小册里,读下来却是让人心酸胃涩,想到世事的强大和个人的弱小,想到命运和生命多么像流水在干涸沙地上蜒蜿涓涓,奔袭挣脱,流着流着,可终归无法挣脱干涸的吞没。最后的结局是,我们毕业了,老师白发了;我们中年了,老师枯衰了。我们成家立业了,而老师却在寂静的人生中,望着他曾经管教训斥抚疼过的学生们,过着忆旧的生活,想着那些他依然记得、可他的学生们早已忘却的往事。

       ⑥还记得,初一时,他是我的班主任,又主教语文。一天酷暑,我家棉花地里蚜虫遍布,多得兵荒马乱,人心恐惧,我便邀了班里十几个相好的男同学,去帮我母亲捕捉蚜虫。自然,那一天教室里学生寥寥,老师无法授课而只能让大家捧书阅读。从棉花地里回校的来日上午,老师质问我为什么带着同学逃课,我竟振振有词地说,是带着同学去棉花地捉了半天蚜虫;竟又反问老师道,地里蚜虫遍布,我该不该去帮我母亲捕捉蚜虫?说蚜虫三天内不除掉去净,棉花就会一季无收,时间这样急迫,我家人手不够,我请同学们去帮半天,到底又做错了什么?

       ⑦事情的结果,似乎我带同学们逃课捉虫正合校规事理,反让老师在讲台上一时有些哑言。回忆少时的无理取闹,强词夺理,也许正是自己今天在写作中敢于努力把不可能转化为可能的开始。可是,现在,面对耄耋(mào dié,指年纪八九十岁)老人,给我一生养育呵护的父辈尊者,我心里三十几年不曾有的内疚,忽然如沙地泉水般汩汩地冒了出来。

       ⑧我们就那样坐着喝水聊天,说闲忆旧,直至夕阳西下,老师执意要走,不无快意地说他的子女们都在外工作,孝顺无比。真是天应人愿,让一生坎坷、教书认真的老师,年老时,子女有成,学生有成,仿佛曲折的枯藤根须,终于也繁漫出了一片森林。

       ⑨老师从我家离去时,是我扶他站起;离开院子时,是我扶他过的门槛;送至门口远去时,是我扶他过的一片不平不整的地面。我的父亲离开人世太早,扶着老师的时候,我就像扶着我年迈的父亲。望着村头远去的父亲般的老师,落日中他如在大地上移动的一棵年迈的树。直至他在村头缓缓消失,我还看见他在我心里走动的身影和慢慢起落的脚步,如同宁静里我在听我的心跳一样

       ⑩说不出老师哪儿伟大,可就是觉得他伟大。也许这个世界,凡人才是真正的伟大,而伟大本身,其实正是一种被遮蔽的大庸大俗吧。

                                                                                                                                                                                                   (选自《读者》)

阅读下面的文段,完成下列小题。

感念老师

阎连科

    有一天,不知从何而来的一只小鸟落在我书房外的窗台上。我正在写作,没有介意它的存在,于是它就渴求地望着我,几声啁啾,待我抬起头来,它却抖抖羽毛,扬长而去。一切都如一次神谕的暗示,都如羊皮书上留下的一行不可解读的文字。几天之后,一场雨后,当阳光透窗而入时,我看见书房外的窗台裂缝里,横卧着一支羽毛,从羽毛的下面,小心翼翼地长出了一滴嫩黄细小的苗芽。

    我把这棵苗芽移栽到了楼下的草地。后来,它竟长成了一棵小树。

    我读小学五年级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老师。他瘦小、干净,讲略带方言的普通话,无论是板书,还是毛笔,再或钢笔的书写,都有魏体的风骨,是那种魏、柳相糅的风派。他不光字好,课也讲得甚好。在我那时的感觉中,他的学问不仅在学校,在镇上,乃至在全县都是最好的。

    每年过年的时候,村里许多的体面人家,都要请他书写对联。年前的几日几夜,他写对联能写得手腕酸痛。为写对联熬至三更五更,甚或通宵,并不是件稀少的事,和农人在麦季里连夜在场上打麦一样。

    从小学升至初中,他还是我的语文老师。课本上有篇文章,题目好像是“列宁祭”,作者千真万确是斯大林,是斯大林给列宁写的一篇祭文,很长,三大段,数千字,是我那时学过的课文中最长的文章。老师用三个课时讲完课文以后,让我们模仿课文写篇作文,我便种瓜得瓜地写了作文,很长,三大段,数千字,是我那时写过的最长的作文。

    过完周末,新一节的语文课上,老师把批改后的作文分发下来,我的作文后面有这样一行醒目的红笔批语:“你的思路开了,但长并不等于好文章。”然而,在之后不久的一次学校组织的全校优秀作文展示中,文好、字好的,都被语文老师推荐上去,挂在校园的墙壁上展出,就像旗帜在旗杆上招展飘扬一样——这其中有我的。

    有我那篇最长的作文。

    后来,我的作文写得都很长,因为我“开了思路”。现在,我在努力把文章写短,因为我终于明白,“长并不等于好文章”。

    前些时候,我回家乡电视台做有关我的人生与写作的电视节目,主持人突然播放片花,片花中有三个人在讲我的过去,讲我过去的学习、读书和劳作。他们分别是我的母亲、战友和我的老师。当我看见这位30年前教过我四年语文的张梦庚老师出现在电视屏幕上时,我猛然哭了,眼泪夺眶而出。

    他已经老了,七十多岁,但依然瘦削、干净,讲略带方言的普通话。

    而我,是讲略带普通话的方言。

    而我,已人至中年。

    从家乡做完节目回到北京,天气酷热,但我楼下的那片草地却还依然旺茂。草地中的那棵小榆树,又长高了许多,在风中摇来摆去,正有几只小鸟在栖枝而歌。

(选自《土黄与草青:阎连科亲情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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