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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 难易度:普通

部编版八年级下册语文 灯笼 同步练习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后面的问题。

一个人的麦田

①我读高三的时候,在我们那个地方,盛行陪读。我所在的那个班,一半以上的家长都在陪读。而我,似乎是一个孤独的“另类”,因为,整整三年,我的父亲从未到学校来看过我,我虽然并不奢望父亲陪读,可见到那些陪读的父母,心里还是隐隐发酸,直到那年高考,我才明白:父亲对我有着别样的期待 , 我并不是孤军作战。

②高考前两天,学校让我们自己调整,我调转方向,打道回家。半年的闭关苦读,我和时节完全脱钩,回到家才惊讶地发现,满地金黄,漫天麦香,已到收麦季节。时间过得真快。更让我措手不及的是,巍峨多年的父亲已经开始佝偻,满头白发了。

③对于我的火线回归,父亲很欣慰,“上阵父子兵”,麦收是父亲最重要的战役。多年来,我们一直并肩作战,把时光打得颗粒归仓,父亲拿起一把镰刀,试试锋刃,递给我,今年麦倒伏,要用手割了,我心生忐忑——过去割麦是跟在收割机后,零打碎敲,对抗性为零,现在回到冷兵器时代,和麦子打“阵地战”,我还真有些力不从心。我接过镰刀,掂了掂,我明白,我再怎么做也做不到像父亲那样游刃有余。

④六月,阳光如炽,我不时直起腰,沿着脊梁沟,汗水一泻而下,酸痛逆流而上。我低估了弱不禁风的小麦,要把镰刀临阵倒戈,把我的掌心磨满水泡,我暴露在麦芒般刺眼的阳光里,孤立无援,父亲却像个无坚不摧的坦克,所向披靡。在这里,父亲总是火力十足。我不得不承认,这片麦田是父亲的主场,我则是他一个人的啦啦队。

⑤田间休息,我给父亲端上了茶水,父亲看看我的手:“使不惯?别攥太紧,和拿笔一样。”我点点头,父亲可以在他的麦田纵横驰骋,只是他没能教会我,或者说,他压根儿就没有想过要教会我。

⑥喝罢水,父亲问我:“快高考了吧?”我说,“后天。”父亲怔住,满身的汗珠也如麦粒般静止,父亲拿毛巾擦拭着我的额头,似乎要把我湿漉漉的疲惫赶走。很快,他督促道:“快回家歇着吧,别累着,高考才是你该干的事。养足精神去收你的麦子,那个我帮不上。”

⑦父亲又开始埋首割麦,把对我的歉意,肆虐在麦子身上。在这里,镰刀是笔,麦子是墨,麦田是纸,父亲在麦田挥毫泼墨。麦收是父亲的高考更是为我而设的特殊陪考

⑧阳光烘烤着麦田,我拖着沉沉的步子。羞愧地以备战高考的名义溜号。父亲伫立着,像一株硕大的麦穗:满身滚圆的汗珠,如麦子般饱满,灼灼其华,刺痛着我的眼。麦子是父亲的汗珠,而我是其中最大的一株吧。

⑨正如麦田是父亲一个人的战场,高考是我一个人的麦田!看着同学被父母簇拥着走向考场,我没有丝毫嫉妒和埋怨 , 因为我并不孤独,从故乡到小城,我和父亲在并肩作战。考场上,我在恣意挥毫;麦田里,父亲在挥汗如雨,我们在各自的麦田里收获着自己的“麦子”。

⑩那年,我考取了一所重点院校,以后,求学,工作,一路栉风沐雨,我始终没有忘记,我是一株赶考的麦子,我有我的麦田,我要考取的不是功名,而是把父亲的期望,颗粒归仓。

(选自《意林》,作者洛水,有改动)

(1)、依据文章内容,填写下表。

情节

“我”的心理或表现

父亲的心理或表现

回家

惊讶

力不从心

游刃有余

交流

羞愧

考试

挥汗如雨

(2)、请从修辞手法的角度赏析第⑦自然段画线的句子。

  麦收是父亲的高考,更是为我而设的特殊陪考!

(3)、下列对文章有关内容的理解和分析,不正确的两项是( )
A、第①段中“别样的期待”是指父亲期望“我”回家跟他一起并肩作战,打好麦收战役。 B、第②段中“我”“措手不及”,既是感叹时间过得快,也是感叹父亲变化大。 C、第⑨段写自己“没有丝毫嫉妒和埋怨”,主要是父亲告诉“我”,他的任务是麦收,高考是“我”一个人的事,他帮不上忙。 D、文章叙述了高考前“我”和父亲一起割麦的情形,写出了“我”的感受和启示。 E、文中的父亲是一个朴实的劳动者的形象,他用自己的实际行动为“我”树立了榜样。
(4)、文章标题“一个人的麦田”有何含义?请结合文章主题和下面的“链接材料”所述的情形,说说你对“陪读现象”的看法。

【链接材料】 大部分学校特别是名校的周边,生活着“陪读”一族。这些陪读的父母,有的放弃自己宽敞舒适的安乐窝,租住在学校周边狭小的出租屋里;有的甚至辞掉自己的工作,牺牲自己的事业,全身心照顾子女的学习与生活……

举一反三
阅读下文,回答相关问题。

                                                                                               冬天里的生灵
                                                                                                   查一路
      ①冬天的风仿佛一道魔咒,吹起时,天空变得灰暗。当它强劲地扫荡江淮丘陵时,童年的我,眼中曾经活泼的生灵,顿时焉了下去。飞翔的鸟,飞着飞着,突然往下掉,接近地面时再拉上去,让人心中感觉好一阵惊险。
      ②草与叶,开始枯黄衰败,枯草在风的缠绕中呜咽,枯叶沙沙地撤退。家禽与家畜们不再远足,它们尽可能地贴近灶火,暖和身子。
      ③再冷的天,我们也得吸着鼻涕上学。风从教室窗户上破塑料纸缝隙里钻进来,来一阵,我们缩一阵脖子,哆嗦一阵身体。有一天,老师看着我们,久久地看着,很认真的样子,突然大笑起来,他说,怎么一到冬天,我看你们都像傻子?哄地一下,全班跟着笑起来。下课找个坑洼,撒泡尿照照,果然,面部冻僵,毛发耸起,呆头木脑,像个傻子。冬天里,犯了错,老师不再用尺子打掌心,他说,冬天孩子们哭起来的样子怪可怜的。
      ④阳光照耀的时候,暖阳像新烤出的蛋糕一样诱人。有一两只土蜂在土墙的缝隙间往来穿梭,嗡嗡鸣叫。父亲搬一把藤椅坐在院中,院里有株腊梅花吐着芬芳。他教我背两句诗,一句是“云晴鸥更舞,风逆雁无行”,他说你看冬日里的动物们,天晴了沙鸥们跳舞跳得很开心,逆风一吹雁阵就溃不成军了。另一句是“一条藤径绿,万点雪峰晴”,他说这是写静物,化雪啦,一条藤上的雪化了露出了新绿,抬眼看远处万点雪峰也露出峰顶了。诗中,冬天里的生灵,可怜又可爱,显然父亲很欣赏这两句诗。四十年后的我,如今也能体会其中的妙处。
      ⑤而当时,万籁俱静,风过小院,轻叩柴门,黄犬卧地,父亲随手翻书,我和妹妹主要兴趣是在院里腐土中挖蚯蚓。不远处,溪流在冰层下艰涩地流过……
      ⑥阴霾在西边翻腾时,天空仿佛写满不祥的预言。人和畜,纷纷收拢在家中,青瓦铺就的屋顶,成了冬天各种生灵的庇护。阴沉的天色反射到人的内心:严寒会来,大雪会来,或许会缺衣少食,会不会还有更多无法预知的灾难和不幸呢?冬天,人的心灵变得脆弱易感,也更善良,也更多流露出对同类和异类的爱。
      ⑦有一年冬天,我顺着梯子掏了屋檐下的一窝麻雀。五只未长毛的小麻雀,像一群浴缸里的婴儿。第二天早晨,父亲对我说,昨天晚上老麻雀叫了一夜,我猜是你掏了他们的窝!
      ⑧父亲脸黑,脾气暴躁,发怒时很吓人。我从灶门口端出一只鞋盒,鞋盒里垫满了这年我家打被絮剩下的新棉花,这群黄口小儿伏在云朵一样的棉花上哼哼唧唧,仿佛向我父亲哭诉。父亲照例发了脾气,我也斗胆抗争。父亲让我把它们全送回去,我说如果那样我就不再上学了。
      ⑨我和父亲都是同样的犟脾气,父亲知道这一点。僵持了一会儿,父亲做了让步。他说他会折纸鸽子。作为补偿,他折纸鸽子给我玩。纸鸽子好玩啊,拉它的尾部它的头就向下啄翅膀就扇起来……这位平日里不苟言笑的冷面男人,说着说着,突然出人意料地俯下身子,嘴里咕咕叫着,扇动两只胳膊就在屋里“飞”了一圈又一圈,他的变态在于引我上钩,以期协议的达成。我已经乐不可支。
      ⑩中午时分,父亲并没有折出纸鸽子,而练习本整整撕掉了一本。他怔怔地坐在椅子上。突然双目一亮,他想起他童年一个伙伴会折这玩意儿。而那伙伴却在十几里外的山区。
      ⑪大雪盖了下来。这年冬天雪下得很大。傍晚,母亲望望白茫茫的一片天,说,为了你的纸鸽子,你父亲看来要困在山里了。说话间,父亲已抬脚进门。但见他成了雪人,眉毛上也是雪花。他跺跺脚,雪簌簌地顺着他的黑大衣落了一地。
      ⑫他呵呵地笑着,从口袋里掏出纸鸽子。纸鸽子有点潮湿,但拉一拉它的尾部,头和翅膀还能动……
     【注】 作者写此文时有过这样的话:“‘冬天,人的心灵变得脆弱易感,也更善良,也更多流露出对同类和异类的爱。’不知道为什么,每到冬天,尤其是雪花飘落,我就想起父亲,穿着黑色的大衣,走在雪地里……他是个十分怕冷的人。此文为纪念我父亲而作。他已在三十年前故去。”

阅读下文,完成后面问题。
                                                                                              丁香赋
          每当冰雪消融,一股细细的清香立刻浮满北国冰城,是丁香选择了哈尔滨,还是哈尔滨选择了丁香?问花花不语,天地间都在感叹着花与城的奇缘。
“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丁香开。”当春风尚未完全驱走哈尔滨的冰寒,丁香就像春天的使者,绽满枝头,如霞如烟,哈尔滨的春天实在是太短暂了。丁香就像春天里的一个梦,与哈尔滨的春天交相辉映,有了丁香花,哈尔滨的春天就变得芳香四溢,美伦美奂。
        春天的丁香花,夏天的太阳岛,冬天的冰雪,是每个哈尔滨人心中的挚爱。几十万株丁香装点着哈尔滨的街道、公园、庭院。
        丁香的花小如丁,数不清的小花汇到一起,一蔟蔟的,紫中带白,白中映粉,远远望去,花如云,花如海,花如霞。这情景给寒冬里走过来的人以张力,创造的热情,想象的驰骋。
        丁香,花香袭人,在花草中,它的香气最为浓郁了,倘若你漫步街头,往往是还没有看见花,香气已先冲入鼻中,一代代的哈尔滨人就是在这沁人心脾的芬芳中梦想自己的未来。
        丁香在我国有一千多年的栽培历史,它给中国的文化平添了无限秀色。
        古时,有许许多多关于丁香的传说,说丁香是“神树”,它能给人带来幸福。
        历代的文人墨客,又为丁香留下了许多名篇:
        “五月丁香开满城,芬芳流荡紫云藤。”
         李商隐则用“芭蕉不展丁香洁,同向春风各自开”的诗句,描述情人的思恋之心。
        哈尔滨人把丁香作为自己的市花,丁香是他们情感的寄托,审美的移情,更是对生命价值的一种追求。
        丁香花的生命力很顽强,能绽放在北纬45度线上,深得哈尔滨人的宠爱。
        这里的丁香外表柔媚,但它的根紧紧地抓住土地,纤细的枝杆,劲健地支撑着一簇硕大的花冠,抵御着北方的风寒和干旱。
        初春,丁香浓香馥郁花飞全城;深秋,浓绿的叶子也久久不肯落下;就是到了严冬,它那无叶的枝条也在孕育着一个春天的花潮。
        哈尔滨人对丁香的深情,在于丁香的品格凝聚了塞北人独特的精神风貌,她聚小而成大气,抗艰难而争上游,坚韧、顽强,生机勃勃。
       丁香是哈尔滨人精神的写照,丁香是北国历史的见证,丁香,秀美的花色,繁茂的花丛,把北国冰城装点得分外娇娆。
       丁香是哈尔滨人的挚爱,哈尔滨是丁香永久的家园。
                                                                                                                                                                              (选自中央电视台《电视散文精品》作者:张福海)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最后一课

老舍

铃声,对一个做贯了教员的,有时候很好听,有时候很不悦耳,瑞宣向来不讨厌铃声,因为他只要决定上课,他必定已经把应教的功课或该发还的卷子准备的好好的。他不怕学生质问,所以也不怕铃声。今天,他可是怕听那个管辖着全校的人的行动的铃声,像一个受死刑的囚犯怕那绑赴刑场的号声或鼓声似的。他一向镇定,就是十年前他首次上课堂讲书的时节,他的手也没有发颤。现在他的手在袖口里颤起来。

       铃声响了。他迷迷糊糊地往外走,脚好像踩在棉花上。他似乎不晓得往哪里走呢。凭着几年的习惯,他的脚把他领到讲堂上去。低着头,他进了课堂。屋里极静,他只能听到自己的心跳。上了讲台,把颤抖的右手放在讲桌上,他慢慢地抬起头来。学生们坐得很齐,一致地竖直了背,仰着脸,在看他,他们的脸都是白的,没有任何表情,像是石头刻的。一点辣味儿堵塞住他的嗓子,他嗽了两声。泪开始在他的眼眶里转。

       他应当安慰他们,但是怎样安慰呢?他应当鼓舞起他们的爱国心,告诉他们抵抗敌人,但是他自己怎么还在这里装聋卖傻的教书,而不到战场上去呢?他应当劝告他们忍耐,但是怎么忍耐呢?他可以教他们忍受亡国的耻辱吗?

       把左手也放在桌上,支持着他的身体,他用极大的力量张开了口。他的声音,好像一根细鱼刺似的横在了喉中。张了几次嘴,他并没说出话来。他希望学生们问他点什么。可是,学生们没有任何动作,除了有几个年纪大点的把泪流成很长很亮的道子,没有人出声。城亡了,民族的春花也都变成了木头。

       糊里糊涂的,他从嗓子里挤出两句话来:“明天上课。今天,今天,不上了!”

       学生们的眼睛开始活动,似乎都希望他说点与国事有关的消息或意见。他也很想说,好像他们或者能够得到一点点安慰。可是他说不出来。真正的苦痛是说不出来的!狠了狠心,他走下了讲台。大家的眼失望地追着他。极快的,他走到了屋门:他听到屋中有人叹气。他迈门槛,没迈利落,几乎绊了一跤。屋里开始有人活动,声音很微,像是偷手摸脚的那样起立和往外走呢。他长吸了一口气,没再到休息室去,没等和别的班的学生会面,他一气跑回家中,像有个什么鬼追着似的。

阅读下文,完成下列各题。

榜样

秦俑

    峰子最后还是选择了回家乡教书。当同学们都去火车站送他时,峰子不知怎的就想起了一句悲壮的古诗:壮士一去兮不复返。

    先到县教育局报到,签了字后,办公室的同志瞪着一对金鱼眼问:“你是师大毕业的?”峰子什么话也没说,背起两大袋子书和行李,头也不回地搭车回了家。

    父亲见峰子回来了,远远地迎了上去,说:“工作好了吧?”

    峰子没吱声,把行李往父亲手上一放,回到家“咕嘟咕嘟”喝了一大杯水,然后才说:“省晚报让去做记者,没去。”

    “怎么?”

    “我想回村里学校教书。”

    父亲颤着声问:“是不是在学校里犯了事?”

    “年年都评三好学生呢,怎会犯事?”峰子坐了下来。

     “那怎么回咱这破村?”

    “学校不是少了老师么。”

    【A】父亲愣了好一阵,叹了口气 , 便去张罗着煮面条。

    峰子早没了娘。他看着驼了背的父亲,心中不由惴惴不安:父亲要是骂他一顿,或者打他一记耳光,他的心里也许会好受一点。

    吃过面,峰子便去村小学找校长。

    【B】说是学校,其实不过一层四间的茅草土坯屋,屋旁竖着一根四五米高的木杆,上头飘着一面早已发白的旗。学校长年驻校的,也就校长一人。

    峰子在学校的自留地上找到了校长,校长正戴着那副掉了一条腿的老花眼镜,在地里侍弄自己种的蔬菜。

    峰子轻轻地唤了一声:“校长。”

    校长回过头,眼镜差点儿就掉到了地上。他见了峰子,脸上的笑便浮了上来,说:“峰子回来了。”

    “我是来向您报到的,我也来学校教书,以后我就是您的部下了。”

    “你……”【C】校长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汪了泪,顾不上擦掉泥巴,就紧紧地握住峰子的手。

    校长破例炒了一盘蛋,邀峰子喝一盅。校长一边喝酒一边说:“想你考上大学那年,学校里的娃儿就加了一倍,大家都把你当榜样呢。”

    峰子就想起往年的寒暑假,他一回家,总有东家西家的请他到家里吃饭教课,说是要自家的娃子学学他的样。

    可是,这一年暑假过去,也没见哪家有人来请他。和乡里乡亲的见了,还有人不相信地问:“峰子,你真回咱村里教书?”

    峰子就爽快地回答:“是!”

    到秋天开学了,报到的学生竟暴减到了往常的三分之一。校长和峰子都不明白:老师多了,学生怎么反倒少了?

    于是峰子拿了一份花名册挨家挨户去问,问来问去,都回答说,我家娃儿不念书了,过两年让他到外面打工去。

    峰子说:“孩子还小,怎就不让念了?”

    “念了书没用。”“怎没用?念了书可以考大学啊。”

    对方就不吭声了,任峰子怎么劝说也没用。等峰子一脚跨出大门,【D】后边就传来轻轻的嘀咕:“”这话刺得峰子的心一阵阵地疼。

    一年后,县教育局捎了信过来,说是让峰子去领“扶贫助学志愿者”奖章,他成了全县教师的榜样呢……

(选文略有改动)

阅读下文,回答问题。

花朝节的纪念

宗璞

    农历二月十二日,是百花出世的日子,为花朝节。节后十日,即农历二月二十二日,从1894年起,是先母任载坤先生的诞辰。迄今已九十九年。

    母亲在民国初年进当时的女子最高学府北京女子师范学校读书。1918年,和我的父亲冯友兰先生在开封结婚。

    家里有一个旧印章,刻着“叔明归于冯氏”几个字。叔明是母亲的字。以前看着不觉得怎样,父母都去世后,深深感到这印章的意义。它标志着一个家族的繁衍,一代又一代来到世上扮演各种角色,为社会做一点努力,留下了各种不同的色彩的记忆。

    在我们家里,母亲是至高无上的守护神。日常生活全是母亲料理。三餐茶饭,四季衣裳,孩子的教养,亲友的联系,需要多少精神!我自幼多病,如果没有母亲,很难想象我会活下来。在昆明时严重贫血,后来索性染上肺结核休学在家。当时的治法是一天吃5个鸡蛋,晒太阳半小时。母亲特地把我的床安排到有阳光的地方,不论多忙,这半小时必在我身边,一分钟不能少。我曾由于各种原因多次发高烧,除延医服药外,母亲费尽精神护理。用小匙喂水,用凉手巾敷在额上。有一次高烧昏迷中,觉得像是在一个狭窄的洞中穿行,挤不过去,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一抓到母亲的手,立刻知道我是在家里,我是平安的。后来我经历名目繁多的手术,人赠雅号“挨千刀的”。在挨千刀的过程中,也是母亲,一次又一次陪我奔走医院。我过了四十岁,还是觉得睡在母亲身边最心安。

    母亲对父亲的关心是无微不至,父亲对母亲的依赖也是到了极点。我们的堂姑父张岱年先生说,“冯先生做学问的条件没有人比得上。冯先生一靠子没有买过菜”。他的生活基本上是水来湿手,饭来张口。在昆明时一次父亲患斑疹伤寒,这是当时西南联大一位校医郑大夫诊断出的病,治法是不吃饭,只喝流质,每小时一次,几天后改食半流质。母亲用里瘠肉和猪肝做汤,自己擀面条,擀薄切细,下在汤里。有人见了说,就是吃冯太太做的饭,病也会好。

    母亲把一切都给了这个家。其实母亲的才能绝不只限于持家。母亲毕业于当时的女子最高学府,曾任河南女子师范学校预科算术教员。她有一双外科医生的巧手,还有很高的办事能力。

    50年代初至1966年,母亲做居民委员会工作,任北大燕南、燕东、燕农、镜春、朗润、蔚秀、承泽、中关八大园的主任。曾为家庭妇女们办起装订社、缝纫社等。母亲不畏辛劳,经常坐着三轮车来往于八大园间。这是在家庭以外为社会服务,她觉得很神圣,总是全心全意去做。50年代有一次选举区人民代表,不记得是哪一位曾对我说,“任大姐呼声最高”。这是真正来自居民的声音。

    我心中有几幅图像,愈久愈清晰。

    一幅在清华国乙所,有一间平台加出的房间,三面皆窗,称为玻璃房。母亲常在其中办事或休息,她那时大概不到四十岁,身着银灰色起蓝花的纱衫,坐在房中,鬓发漆黑,肌肤雪白。常见外国油画有什么什么夫人肖像,总想怎么没有人给母亲画一幅。

    另一幅在昆明乡下龙头村。静静的下午,泥屋、白木桌,母亲携我坐在桌前,为我讲解鸡兔同笼四则题。父亲从城里回来,点说这是一幅乡居课女图。

    还有一幅图像便是母亲弯着腰站在欢快的流水中,费力地洗衣服,还要看着我们不要跑远,不要跌进河里。

    60年代末母亲患胆结石,经常大发作,疼痛,发烧,最后不得不手术。夜里推进手术室,父亲和我在过厅里等,很久很久,看见手术室甬道那边推出一辆平车,一个护士举着输液瓶,就像一盏灯。我们知道母亲平安,仍能像灯一样给我们全家以光明,以温暖。这便是那第四幅图像了。

    母亲虽然身体不好仍是操劳家务,没有过一天清闲的日子。她总是说,你们专心做你们的事。我们能专心做事,都因为有母亲,操劳一生的母亲!

    1977年9月10日左右母亲忽然吐血,拍片后确诊为肺门静脉瘤。母亲的病发展很快。最后用杜冷丁控制疼痛,人常在昏状态。一次忽然说:“要挤水!要挤水!”我俯身问什么要挤水,母亲睁眼看我,费力地说,“白菜做馅要挤水。”我的眼泪一下涌了出来,滴在母亲脸上。

    母亲没有让人多伺候,不过三周便抛弃了我们。我们围在母亲床前,眼见她永远阖上了眼睛。我知道,我再不能睡在母亲身边讨得那样深的平安感了;我们的家从此再没有春天和太阳了。我们的家像一叶孤舟忽然失了掌舵的人,在茫茫大海中任意漂流。我和小弟连同父亲,都像孤儿一样不知漂向何方。

    父亲为母亲撰写了一付挽联:“忆昔相追随,同荣辱,共安危,期颐望齐眉,黄泉碧落君先去;从今无牵挂,斩名缰,破利锁,俯仰无愧怍,海阔天空我自飞。”母亲的骨灰盒,一直放在父亲卧室里。每年春节,父亲必率领我们上香。直到1990年初冬那凄惨的日子,父母相聚于地下。又过了一年,1991年冬我奉双亲归窆于北京万安公墓。一块大石头作为石碑,隔开了阴阳两界。

    姨母任均是母亲最小的妹妹,姨父母在驻外使馆工作时,表弟妹们读住宿小学,周末假日接回我家,由母亲照管。姨母说:“三姐不只是你们一家的守护神,也是大家的贴心人。若没有三姐,那几年我真不知怎么过。亲戚们谁没有得过她关心照料?人人都让她费过心血。我们心里是明白的。”

    牟决鸣先生已是很久不见了。前些时打电话来,说:“回想起在北大居住的那段日子,觉得很有意思。任大姐那时是活跃人物,她做事非常认真,总是全力以赴。而且头脑总是很清楚。”

    在昆明时越萝蕤先生和我家几次为邻居,她不只一次对我说很想念冯太太。她说在人际关系的战场上,她总是一败涂地当俘虏。可是和冯太太相处,从未感到战场问题。是母亲教她做面食,是母亲教她用布条打钮扣结。有什么事可以向母亲倾诉。

    邻居王力的夫人夏蔚霞说:“我的头生儿子缉志是你母亲接生的。当时昆明乡下缺医少药,那天王先生进城上课去了。半夜时分我遣人去请你母亲,她抱着我坐了一夜。次日缉志才出世。若没有你母亲,我和孩子会吃许多苦!”

    像春天给予百花诞辰一样,母亲用心血哺育着,接引着——亲爱的母亲的诞辰,是花朝节后十日。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小题。

雨天的狂欢

李成

    ①我的家乡在长江北岸,那里雨水较多,尤其是每年的梅雨季节,常常是连月不开。

    ②总是下雨,当然令人讨厌,尤其是我们这些顽皮的小孩子喜欢“闹野”,一旦大雨倾盆,遍地泥泞,更不方便出去玩了,天地间阴阴惨惨,人又无所事事,心情自是很郁闷。我把家里的几本文学杂志都翻烂了,没有新的读物进来,那可真是百无聊赖啊!只好趴在窗户上看外面的行人如何撑着旧伞在雨中伶仃而行,或在泥泞里艰难跋涉,甚至一滑一跌,现出种种让人感到滑稽的怪象,也能开心一下,但稍久仍觉枯燥无趣

    ③是不是雨天都这样单调苦闷呢?也不是的,也有许多开心的事儿只在雨天才有。比如夏天暴雨如注的当顷,我们会冒雨出去,把奔流的溪水拦起来,用泥巴建一个“水坝”,还用瓦片做个闸门,水蓄积到一定时候提起闸来,看到一片“洪水”喷出老远,自是欢呼雀跃。但最热闹乃至可称为“狂欢”的并不是在夏季,因为夏日村里人常常都很忙,无暇顾及玩乐尤其是集会——而“狂欢”总是需要许多人聚集在一起才会有的。那么是什么时候呢?是寒冬或春初所谓“春寒料峭”的日子,田间农事已了,而天气已然或仍然寒冷,适合许多人聚集在一起取暖,欢乐地度过一天时光。

    ④这样的聚会一般是在村里的某间宽敞的公屋里进行。我们那间公屋是叫作“大厅”的,或许在旧时代正是某个“大户”的厅堂,实际上是聚居在一起的几家的过道,平时搁放一点杂物,一到下雨天,人们不自觉地走来闲谈,一开始或许只是几个妇女来此做针线,接着好热闹的孩子们来这里捉迷藏,追逐打闹,又有几个大人来寻孩子,便站下来袖手而观。于是人越聚越多,以致整个大厅里很快就挨挨挤挤,人群中不时爆发出响亮的笑声,从天井口直冲向云霄——布满雨云的天空。

    ⑤这时候不知不觉形成这样的局面:许多大人站在一边“观场”,而人丛中随时空出一块地儿便做了“舞台”,孩子们登场展现种种身段和能耐。那便有点类似杂技表演了,有的做空中翻,咫尺之地,竟能原地接连翻出十几二十个跟斗,最后还能稳稳地站立;有的表演倒立,甚至倒着用手行走;有的几个人或一个人踢键子,那自己扎的羽毛键子漫天飞舞,让人眼花缭乱,却总是不会落地。最不济的也想表演跳高或“飞檐走壁”,顺着根柱子爬到高处摸摸屋檐……总之是各尽其能,各施其技,以博得一声喝彩,一阵欢呼,而那些大人站在那里果然也看得兴致勃勃,频频点头,不时嬉笑,有时还加以指点议论。孩子们便玩得更来劲了,花样也更多,即使玩失败了,或差点出险,人们惊喊一声,接下去再让别人上场就是了……欢声笑语不断,仿佛正在欢度某个盛大的节日。

    ⑥不知不觉,我们就长成大孩子了。当然不好意思再过分玩闹,不好意思总表演滑稽可笑的动作,但又还不够格跟大人站在一旁观望。我们成了边缘人,很有点无聊了。忽然有一天,有一个大孩子招呼一声:我们换个地方玩吧!便从大厅里抽身出来,往村头上跑。越过村路,就是打谷场,跑进打谷场,斜插过去,就来到东头的几间队屋,这在冬天主要是生产队储藏农具的地方。哦,这是个好地方!

    ⑦门是简单地锁着的,我们很容易弄开就进去了。里面当然没有人,只有一屋子农具,一间堆得比较满,另两间空地多,正好做了新的游乐场。我们不想把在“大厅”上玩的那些一一搬演,想玩点新鲜的。这时,大孩子看着满地的农具,显然有了主意,便问:这些家伙什谁会使呀?有人说:我们开年就要拿它们种地干活了!于是各个都不自觉地拿起农具操练起来。这个扶起一张梨,模拟着插入土地,推着向前;那个拖来禾桶,拿着掉了柄的大扫帚当稻穗在桶沿掼起来;又有人摇起风车,扇出巨风;还有人挥起木锹扬谷,而我则和几个年龄小些的孩子趴到大水车上,踩着脚踏,车起水来……这一切仿佛都从未做过,多有趣呀,队屋里也腾起了一阵阵欢声笑语……

    ⑧这也可以说是一种狂欢,可是我们至多也就玩过两三次就不再玩了。因为我们毕竟长大了,属于我们每个人的人生即将正式展开,生活的重担已经在等着我们去挑起,我们自觉不自觉地都要告别童年的一切。冬去春来,伙伴当中就有人再也不去上学了,他们跟从父辈到田野上学做农活,追随的也是与先辈一样的人生。事实上,当初在大厅上参加狂欢“派对”的时候,就有几个大孩子从热闹场上抽身出去,披上雨衣,戴上斗笠,消失在门外雨幕中,帮父辈放水、护苗去了。雨天的狂欢,童年的狂欢,是多么短暂啊。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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