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题

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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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江苏省泰州中学2017届高三下学期语文期初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作品,完成问题。

清水洗尘

迟子建

    礼镇的人把腊月二十七定为放水的日子。所谓“放水”,就是洗澡。而郑家则把放水时烧水和倒水的活儿分配给了天灶。天灶从八岁起就开始承担这个义务,一做就是五年了。

    天灶家洗澡的次序是由长至幼,老人、父母、最后才是孩子。

    天灶从未拥有过一盆真正的清水来洗澡。他只能见缝插针地就着家人用过的水洗,所以,天灶讨厌过年。

    奶奶第一个洗完了澡。天灶的母亲扶着颤颤巍巍的她出来了。奶奶嘘嘘地喘着粗气经过灶房回她的屋子,她见了天灶就说:“你烧的水真热乎,洗得奶奶这个舒服,一年的乏算是全解了。你就着奶奶的水洗洗吧。”

    母亲也说:“奶奶一年也不出门,身上灰不大,那水还干净着呢。”

    天灶并未搭话,他只是把柴禾续了续,然后提着脏水桶进了自己的屋子。湿浊的热气在屋子里像癫皮狗一样东游西蹿着,电灯泡上果然浮着一层鱼卵般的水珠。天灶吃力地搬起大澡盆,把水倒进脏水桶里,然后抹了抹额上的汗,提起桶出去倒水。路过灶房的时候,他发现奶奶还没有回屋,她见天灶提着满桶的水出来了,就张大了嘴,眼睛里现出格外凄凉的表情。

    “你嫌奶奶……”她失神地说……

    天灶倒水的时候看见冰湖下的雪地里有个矮矮的人影。

    “天灶——”那人直起身说,“出来倒水啦?”

    天灶听出是同班同学肖大伟。

    “这股洗澡水的味儿真难闻。”肖大伟大声说,“肯定是你奶奶洗的!”

    “是又怎么样?”天灶说。

    “你今年就着谁的水洗澡?”肖大伟挑衅地说,“我家年年都是我头一个洗,每回都是自己用一盆清水!”

    “我自己也用一盆清水!”天灶理直气壮地说。

    天灶说完抬头望了一下天,觉得那道银河“刷”地亮了一层,仿佛是清冽的河水要倾盆而下,为他除去积郁在心头的怨愤。

    奶奶的屋子传来了哭声,那苍老的哭声就像山洞的滴水声一样滞浊。

    天灶拉开锅盖,一舀舀地把热水往大澡盆里倾倒。这时天灶的父亲过来了,他说:“看你,把奶奶惹伤心了。”

    天灶没说什么,他往热水里又对了一些凉水。他用手指试了试水温,觉得若是父亲洗恰到好处,他喜欢凉一些的;若是妹妹天云或者母亲洗就得再加些热水。

    “该谁了?”天灶问。

    ……

    哭声仍然微风般地从奶奶的屋里传出。

    天灶把锅里的水填满,然后又续了一捧柴禾,就悄悄离开灶台去奶奶的屋门前偷听她絮叨些什么。

    奶奶边哭边说:“当年全村的人数我最干净,谁不知道哇?我要是进了河里洗澡,鱼都躲得远远的,鱼天天呆在水里,它们都知道身上没有我白,没有我干净……”

    天灶忍不住捂着嘴偷偷乐了。

    奶奶微妙地笑了一声,然后依然带着哭腔说:“我的头发从来没有生过虱子,胳肢窝也没有臭味。我的脚趾盖里也不藏泥,我洗过澡的水,都能用来养牡丹花!”

    奶奶的这个推理未免太大胆了些,所以母亲也忍不住“扑哧”一声乐了。天灶更是忍俊不禁,连忙疾步跑回灶台前,蹲下来对着熊熊的火焰哈哈地笑起来。

    天灶便把听到的话小声地学给父亲。

    父亲放下宫灯笑了,“这个老小孩!”

    ……

    “天灶——”奶奶带着悲愤的腔调说,“你就那么嫌弃我?我用过的水你把它泼了,我站在你跟前你都不多看一眼?”

    天灶没有搭腔,也没有抬头。

    “你是不想让奶奶过这个年了?”奶奶的声音越来越悲凉了。

    “没有。”天灶说,“我只想用清水洗澡,不用别人用过的水。天云的我也不用。”天灶垂头说着。

    “天云的水是用来刷灯笼的!”奶奶很孩子气地分辩说。

    “一会儿妈妈用过的水我也不用。”天灶强调说。

    “那你爸爸的呢?”奶奶不依不饶地问。

    “不用!”天灶斩钉截铁地说。

    奶奶这才有些和颜悦色地说:“天灶啊,人都有老的时候,别看你现在是个孩子,细皮嫩肉的,早晚有一天会跟奶奶一样皮松肉散,你说是不是?”

    “我相信!”天灶说,“我年纪大时肯定还不如奶奶呢,我不得腰弯得头都快着地,满脸长着痂?”

    ……

    奶奶笑着离开了,天灶也笑了,他拨了拨柴禾,再次重温金色的火星飞舞的辉煌情景。在他看来,灶炕就是一个永无白昼的夜空,而火星则是满天的繁星。这个星空带给人的永远是温暖的感觉。

    锅里的水开始热情洋溢地唱歌了。柴禾也烧得毕剥有声。

    天灶关上屋门,他脱光了衣服之后,把灯关掉了。他蹑手蹑脚地走到窗前,轻轻拉开窗帘,然后返身慢慢地进入澡盆。他先进入双足,热水使他激灵了一下,但他很快适应了,他随之慢慢地屈腿坐下,感受着清水在他的胸腹间柔曼地滑过的温存滋味。天灶的头搭在澡盆上方,他能看见窗外的隆隆夜色,能看见这夜色中经久不息的星星。他感觉那星星已经穿过茫茫黑暗飞进他的窗口,落入澡盆中,就像课文中所学过的淡黄色的皂角花一样散发着清香气息,预备着为他除去一年的风尘。天灶觉得这盆清水真是好极了,他从未有过的舒展和畅快。他不再讨厌即将朝他走来的年了,他想除夕夜的时候,他一定要穿着崭新的衣裳,亲手点亮那对红灯笼。还有,再见到肖大伟的时候,他要告诉他,我天灶是用清水洗的澡,而且,星光还特意化成皂角花撒落在了我的那盆清水中了呢。

(1)、文中天灶和同学肖大伟的对话有何作用?请结合上下文作简要分析。
(2)、简要概括天灶的性格特点。
(3)、文章最后一段细致地描写了天灶洗澡的情景。请分析这样写的意义。
(4)、有人说迟子建通过本文把“一份浓浓的温情放在了读者的心底”,你怎么看?试探究文本的这种“温情”。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活着

    我遇到那位名叫福贵的老人时,夏季刚刚来到。

    那天午后,我走到了一棵有着茂盛叶子的树下,看到近旁田里一个老人和一头老牛。这位老人后来和我一起坐在了那棵茂盛的树下,在那个充满阳光的下午,他向我讲述了自己:

    这辈子想起来也是很快就过去了,过得平平常常,我爹指望我光耀祖宗,他算是看错人了。我啊,年轻时靠着祖上留下的钱风光了一阵子,往后就越过越落魄了,可寿命长,我家里五口人一个挨着一个死去,我还活着。

    孙子死后第二年,看看自己还得活几年,我觉得牛还是要买的。牛是半个人,它能替我干活,闲下来时我也有个伴,心里闷了就和它说说话。牵着它去水边吃草,就跟拉着个孩子似的。

    买牛那天,我把钱揣在怀里走着去新丰,那里有个很大的牛市场。路过邻近一个村庄时,看到晒场上转着一群人,走过去看看,就看到了这头牛,它趴在地上,歪着脑袋吧哒吧哒掉眼泪,旁边一个赤膊男人蹲在地上霍霍地磨着牛刀,围着的人在说牛刀从什么地方刺进去最好。我看到这头老牛哭得那么伤心,心里怪难受的。想想做牛真是可怜。累死累活替人干了一辈子,老了,力气小了,就要被人宰了吃掉。

    我不忍心看它被宰掉,便离开晒场继续往新丰去。走着走着心里总放不下这头牛,它知道自己要死了,脑袋底下都有一滩眼泪了。

    我越走心里越是定不下来,后来一想,干脆把它买下来。

    我赶紧往回走,走到晒场那里,他们已经绑住了牛脚,我挤上去对那个磨刀的男人说: “行行好,把这头牛卖给我吧。”

    赤膊男人手指试着刀锋,看了我好一会才问:“你说什么?”我说:“我要买这牛。”

    他咧开嘴嘻嘻笑了,旁边的人也哄地笑起来。我从怀里抽出钱放到他手里,说:“你数一数。”赤膊男人马上傻了,他把我看了又看,还搔搔脖子,问我:“你当真要买?”

    我什么话也不去说,蹲下把牛脚上的绳子解了,站起来后拍拍牛的脑袋。这牛还真聪明,知道自己不死了,一下子站起来,也不掉眼泪了。我拉住缰绳对那个男人说:“你数数钱。”

    那人把钱举到眼前像是看看有多厚,看完他说:“不数了,你拉走吧。”

    我便拉着牛走去,他们在后面乱哄哄地笑,我听到那个男人说:“今天合算,今天合算。”

    牛是通人性的,我拉着它往回走时,它知道是我救了它的命,身体老往我身上靠,亲热得很。我对它说:“你呀,先别这么高兴,我拉你回去是要你干活,不是把你当爹来养着的。”

    我拉着牛回到村里,村里人全围上来看热闹,他们都说我老糊涂了,买了这么一头老牛回来,有个人说:“福贵,我看它年纪比你爹还大。”

    会看牛的告诉我,说它最多只能活两年三年的,我想两三年足够了,我自己恐怕还活不到这么久。谁知道我们都活到了今天,村里人又惊又奇,就是前两天,还有人说我们是“两个老不死”。

    牛到了家,也是我家里的成员了,该给它取个名字,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叫它福贵好。

    定下来叫它福贵,我左看右看都觉得它像我,心里美滋滋的,后来村里人也开始说像,我嘿嘿笑。

    福贵是好样的,有时候嘛,也要偷偷懒,可人也常常偷懒,就不要说是牛了。我知道什么时候该让它干活,什么时候该让它歇一歇。只要我累了,我知道它也累了,就让它歇一会,我歇得来精神了,那它也该干活了。

    老人说着站了起来,拍拍屁股上的尘土,向池塘旁的老牛喊了一声,那牛就走到老人身旁低下了头,老人把犁扛到肩上,拉着牛的缰绳慢慢走去。

    两个福贵的脚上都沾满了泥,走去时都微微晃动着身体。

    老人和牛渐渐远去,我听到老人粗哑的令人感动的嗓音从远处传来,他的歌声在空旷的傍晚像风一样飘扬。

    炊烟在农舍的屋顶袅袅升起,在霞光四射的空中分散后消隐了。女人吆喝孩子的声音此起彼伏,一个男人挑着粪桶从我跟前走过,扁担吱呀吱呀一路响了过去。慢慢地,田野趋向了宁静,四周出现了模糊,霞光逐渐退去。

(节选自《活着》,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葛市长家的草莓

    “知道不?这次人代会上,老葛转正了!”方凯来电话,话里话外都透着开心,仿佛A市新提拔的市长不是葛亚楼,而是他方凯。

    “真的?那咱可得借机‘宰’他一回。”我毫不掩饰自己的喜悦。在人脉为王的今天,有个有实权的官同学,后面的省略号就太多了。

    不过,我心里也有点儿酸酸的。作为大学里上下铺的兄弟,我们三个当年一个起跑线,只不过毕业时拼爹,我和方凯因此留城,葛亚楼被完璧归赵。当时听说他进了最基层的镇政府,干了最基层的秘书工作,没想到十年打拼,人家浮上来了,我们却依旧原地踏步。

    领导的电话,一个字,忙!多次占线,终于打进去时,葛亚楼语气中透着一份惊喜:“尖子?老K?有日子不见了。什么?请客?好说,好说!嗳,下什么饭店!家里去,你嫂子这两年厨艺见长,来尝尝她的糖醋鲤鱼。”

    葛亚楼还像当年一样,亲亲的。方凯大大咧咧地称他“老葛”,我则恭恭敬敬地称他“葛市长”。

    “什么长不长的,还是叫我‘楼子’吧!”葛亚楼重新翻出了那个打着时光烙印的雅号。我和方凯“哈哈哈”地笑起来。

    周末,我们去了一个很普通的小区,葛亚楼住在那里。我们把车停好,正要上楼时,一个人骑着一辆旧“飞鸽”叮儿当地过来。咦,那不是我们的大市长吗?他把车锁好,从车筐里掏出一瓶干红葡萄酒,冲着我笑:“尖子不喝白酒,我差点儿把这事儿给忘了呢。”

    他真是细心!我的心一暖,贴身衣兜里装的东西就有点儿硌得慌。那是一枚价格不菲的祖母绿戒指,准备放长线钓大鱼的诱饵。

    “老葛,这些琐事,还用你亲力亲为?还有啊,现成的‘红旗’不用,骑这辆破‘飞鸽’。知道的,你艰苦朴素惯了;不知道的,人家不说你作秀吗?”方凯竹筒倒豆子,还是当年那个直筒子脾气。

    葛亚楼挠挠头:“这事儿,我还真没想过那么多。这车子还是我妈留下的,一直不舍得扔,偶尔搬出来骑骑,活动活动筋骨,挺好的!”

    进了门,我环顾四周,这套两居室实在简朴至极。葛亚楼看出了我眼里的困惑:“嘿嘿,这房子是小了点儿,不过,住着温馨。市政家属院那边给配了一套,我没要。我和你嫂子舍不得周围这些老邻居,人是群居动物,日久生情啊!”

    市长夫人,是一个贤淑女人,从事幼教工作,在一所幼儿园,陪着那些花儿、朵儿一起成长。她把自己的拿手菜端上桌,笑着说:“今天一定要多喝几杯,老葛在我耳边没少念叨你弟兄两个。”

    家里的便宴跟饭店就是不一样。阻隔在我们之间的一些鸿沟顿时灰飞烟灭,我们好像又回到了那些青葱岁月,大声地笑着,大口地吃着,大杯地喝着。在这种情景下,我若掏出那枚祖母绿,岂不是太煞风景?

    酒足饭饱,我手插衣兜里,刚要行动,葛亚楼左扯一个,右拽一个,把我们拖到阳台上:“来,来,跟我来,看看我种的草莓!”

    那个不大的阳台上,摆满了黄泥花盆,里面的草莓郁郁葱葱,挂满了果实,红艳艳的。

    市长夫人手脚麻利地摘了一盘草莓,放在茶几上:“两位兄弟,快来吃,咱自家种的,绿色、环保、无污染。”

    “不养花草,种草莓!你这市长,雅兴不小!”方凯讥讽地拍着老葛的肩。

    “别小看这小小的草莓!是它一步步激励着我走到今天。”葛亚楼凝视着手中的一颗草莓,给我们讲了一段往事。

    “二十年前,一场瘟疫夺去了父亲的生命,母亲带着我和小妹搬到了小城。她租了一间破旧的阁楼,用拾荒的钱,供我们兄妹上学。邻居的孩子吃草莓,不懂事的妹妹也吵着要。那时的草莓要20块钱一斤,对于一个贫寒的家庭来说,实在是可望而不可即。妹妹大哭了一场,睡着了,母亲也下了楼。母亲再回来时,一头长长的秀发不见了,头发短得如同男人的板寸。她的手里多了两个花盆,两颗草莓苗。她说:‘记着,自己种的草莓最香甜。’那年初夏,那两株草莓开花、结果,我和妹妹吃到了这世上最好吃的水果,同时也将母亲的话铭记在心。”葛亚楼说。

    面对一个喜欢吃自己种的草莓的人,我知道,那枚祖母绿掏出来也是白掏。告别时,葛亚楼握着我和方凯的手说:“谢谢你们把我当兄弟!”他永远不会知道,那天,他眼神里的那份真诚,是怎样让两个老同学落荒而逃的。

    几年后,班里搞了一次同学聚会。说起副省长葛亚楼,很多同学跟我们一样,吃过葛家的糖醋鲤鱼,尝过葛家的阳台草莓,还听过那段与草莓有关的往事。

(选自《小小说选刊》,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最后一茬花生地

宫佳

    路边的青草还顶着露珠的时候,老李头已开着手扶拖拉机“突突突”地进了地头。

    抬头向山坳里瞅,好多土地撂了荒,年轻人都进了城抓钱去了,地里也就种得马马虎虎,看着人家地里长了蒿草,他的心就生生地疼。

    这是块好地呀,肥着呢!不长庄稼,长草,这不是羞煞先人吗?

    庄稼人不好好侍弄地,还叫个庄稼人吗?可他只能在心里嘀咕,不能管别人,只能管好自己。

    可是能管好自己,却管不了自己的儿子。

    今年,他看到有那么多地荒着,就和老伴捡着种,刚下过一场雨,得赶着春播呢,人老,心气却不老,起早贪黑地干。

    城里的儿子放小长假要出去旅游,他一听就气不打一处来,这都什么节骨眼了,还有那闲心思出去玩?赶紧回家帮我种花生。儿子那头笑了,爹,你今年怎么还种地?不是找罪受吗,村里不是正要搬迁吗,补偿款快下来了,好好享受生活,我正想给你定去三亚的机票……儿子没说完,老李头就把电话撂了。钱!钱!钱!现在的年轻人张嘴闭嘴就是钱,村里的年轻人进城抓钱抓红了眼,家门一关,蜘蛛网锁门,农民要都不种地,吃啥?

    手扶拖拉机真不含糊,不一会就把跟在后面施肥的老伴甩在了后面。犁出来的黑土湿湿的,泛着清新的泥土香味。老李头犁过一趟,又到对面地头再犁一趟,才歇了手。老伴正弓着身子往犁沟里撒化肥,他回头瞅了一眼犁沟,化肥撒得均匀适度,白色的颗粒衬在黑土里,很是养眼,不禁向老伴投去暖暖的一瞥。肥料使足了,花生才能长呀!人不亏地,地就不亏花生,秋天拔出花生蔓,白花花的花生个个实成,那才叫一个舒心呢!

    老李头从老伴手里接过竹篮子,脚下生风,五个手指头不断地活动着,化肥就从指缝间源源不断地流入土地。

    日上三竿,地已犁了一半,老李头招呼老伴歇息。自己点了烟,歪在手扶拖拉机上。

    很多年前,在这块地里,老伴在前面扛着木犁,他在后面按着犁把,哼哧哼哧地犁地,那时候,地里的庄稼是全家的指望,一家人的吃喝指望它,孩子念书指望它……

    指望它的地方多了去了,在地里刨食,再苦再累心里也是甜的。后来,花了1800块买了手扶拖拉机,干活轻便多了……他摸索着手扶拖拉机叹了口气。

    “你真是个老倔头!老伴数落道,邻居们都搬迁走了,你非得种上最后一茬花生,才肯拿补偿款,真是受累的命呀!”

    “以后想受累也受不着喽!我问了,这手扶拖拉机才卖500块钱,哪都没坏,要不是拆迁,给多少钱也不卖呀!”

    “可你不卖,总不能把这铁家伙开进楼房里吧?”

    “种地是庄稼人的本分,不种地,还能干啥?这手扶拖拉机离了土地,就是废铁喽!”

    “你就是老古董!城里多好呀?有家家悦超市,要啥有啥,就是不买,看看,逛逛也舒心。听说,我这大岁数的老太太傍晚都在挑广场舞,热闹着哪!”

    老李头吧嗒吧嗒抽着旱烟,“我就怕你几天的新鲜劲一过,还是想这黑土地,到时,想回也回不来喽!”

    老伴抬头瞅着修好的柏油马路,这边已起了高楼,已有了城里的新气象,那边还是一排排平房,他们的房子就在这些平房之中,过了今年,这些平房都会推倒了……

    老李头把烟袋锅子朝鞋底磕了磕,走喽!他拍拍手扶拖拉机,“老铁伙计,接着干!”

    老李头把地犁了一遍,就开始用镢头捣坑,老伴在后面一个坑一个坑地种花生,一个坑里种三四个花生种。

    老两口正干着,听见有人说:“老李头,我们正找你呢,就猜到你在这块地里。”

    老李头眯了眼,打趣说:“怎么啦?住楼房住腻啦,想到地头抻抻老骨头啦?”

    “嘿嘿!你还别说,种惯了庄稼,一到了节气,浑身不得劲,就回老房子看看。”几个老人手里拿着镢头,加入了种花生的行列。老李头回头看这几个人,恍惚回到了生产队的光景——热火朝天的劳动场面。

    “大家加把劲干,干完这块地,把下面的荒地也种了,秋收打花生油,人人有份!”

    “自家打的花生油就是比超市买的香!哈哈!”

    “老李头,如果明年这时候来种地,别忘叫上我们呀……”

    最后一茬花生地载满了欢笑声……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白菜石

作者:三石

龚一笑,饶城师院教授。我跟他亦师亦友,他虽然大不了我几岁,却是我正宗老师。在饶城奇石收藏界,龚一笑名望极高,算得上是鼻祖级人物。早年,龚一笑经常跋山涉水淘拣石头。那时玩石的人不多,赚两个钱只够糊口,石头自然抵不过馒头。如今日子好了,有钱人也多,玩石的人多了起来。而此时,龚一笑已是奇石满屋,且大部分是拣来的,没花多少钱。

正所谓近朱者赤,虽然兴趣不大,并不代表一点兴趣没有。经常跟龚一笑一起,多少受些影响,家里也有些藏石,有的是跟龚一笑在山沟河汊拣的,有的是朋友间相互赠送的,更多的是死乞白赖从龚一笑家顺的。不过,都是些一般的货色,以龚一笑的说法,要论值钱,没一块儿抵得到他估价的费用。我也无所谓,图个好玩儿而已。

龚一笑好东西不少,值多少钱不知道,同样以龚一笑的说法,一块石头换一套房,没有大厦千间,十数间还是有的。当然,不是说上海北京,但即便是饶城,也不是小数目。不过,龚一笑的好石头锁在里屋,常年上锁,一般人不让看。我也是一般人,央求多次,外加点儿蛮横,龚一笑才不情不愿打开门锁,这才得以匆匆一睹。

不过,也有例外。一次,在龚一笑家喝酒,酒到酣时,他竟然主动进屋,搬出一件珍藏。却是一件形如白菜的奇石,没有丝毫雕琢,纹理清晰可见,大小与白菜一般无二。果然是浑然天成。我惊呼一声,啧啧称奇:“如与铅山的白菜碑一并展示,必然相得益彰。”

龚一笑抿着小酒,嘿嘿一笑,说:“你能联想到白菜碑,也不枉你我师生朋友一场。白菜碑为明代铅山县令笪继良所绘。其上题词:为民父母,不可不知此味;为吾赤子,不可令有此色。作为地方父母官,要坚守此道,如白菜一般清白做人、做官。”

当时市委已找我谈话,我从市直一个清水衙门,直接空降到县里任职,且是正职,手上权力不可同日而语。

我蓦然明白龚一笑的良苦用心,正色道:“老师教诲,学生谨记。不过——”

“不过什么?”

我狡黠一笑,将白菜石移至跟前,说:“老师要是放心不下,不如将此石赠与学生,学生必定每日观石而三省其身。”

龚一笑脸色一变,一把将石头搂进怀里,连说两声“君子不夺人之所好,君子不夺人之所好”,匆匆搁进里屋,封门上锁。

我哈哈大笑。

在县里工作,不似在市里那般清闲,忙得焦头烂额,没有时间把玩石头。但时间久了,竟然有人知道我那一丁点的喜好,不时有好事之人弄两块石头请我鉴赏,或者送我把玩。我一般不收,偶尔收下一块两块,也回赠人家,算是玩家之间的相互馈赠,也没太当回事。曾有一块摆在我办公桌上,名为“寒江独钓”,却是我最为喜欢之物。

与龚一笑往来也少了,只是偶然相互电话骚扰,免不了邀请他前来喝酒吃肉,还有赏石。电话里龚一笑笑得不屑一顾:“你能有什么好石头值得我劳师远道的。”我说:“还真有一块,就摆在办公室,你来了便知。”

龚一笑还真的来了,直接推门进来。我从座椅上一蹦而起,兴奋之情难以言表。龚一笑却不睬我,眼睛落在桌上的“寒江独钓”上。我得意地说:“以你专家的眼光,看我这块石头怎么样?”

龚一笑不语,移前移后仔细端详,少顷立起身子说:“很值钱。”

我问:“值多少?”

龚一笑脸色凝重,道:“一间房,一间牢房。”

我吓了一跳,说:“一块石头,不至于吧?”

龚一笑怒目圆睁,道:“我说是就是,你敢质疑我的眼光。”说罢怒气冲冲摔门而出。

我目瞪口呆。待醒悟过来,出门紧追,已不见龚一笑踪影。打电话,关机。

呆坐一会儿,满脑子都是龚一笑的怒容,突然惶恐。立马叫来秘书,将“寒江独钓”还有几块交换的石头,一并拿走退回。

翌日,刚到办公室,却见龚一笑又推门匆匆而入,手上捧着那块白菜石。我一时没反应过来,忘记招呼。许是发现桌上已没了那块石头,遂问:“石头呢?”

我有些尴尬,低声说:“已让人退回去了。”

龚一笑冷哼一声:“算你聪明。”将白菜石小心翼翼摆在原先位置,“你曾说每日观石三省,今天就遂了你愿。”

我说:“老师怎的如此大方,舍得忍痛割爱?”

龚一笑又是怒目圆睁,道:“想得美!借你的,什么时候不当官了就还我。”

(节选自《北方文学》2017年第8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制琴记

阿占

话说那天下午,胡三背着琴,像侠客佩剑一样,行于当街,去琴行与韩五见面。胡三亮出了琴——一把手作小提琴。琴体的造型和构造比照了欧洲制琴巨匠鼎盛时期的风格,整体弧度圆润。雕工很有自信。琴腰狭窄,便于演奏高把位和低音弦。面板与背板中间有音柱支撑,位置不偏不倚。琴表油漆均匀,不太硬也不太软。琴箱内部处理得同样细致,没有留下任何工具的痕迹⋯⋯真是一把有样貌的手作琴,韩五心中暗暗叫绝。

“爷们儿,你代理的那些机械琴不利于天才琴童形成个人风格,机械琴看上去就像一个模子里出来的饰物,手工琴却是艺术品。我有匠人手艺,你有音乐资本,不如我们一起做琴吧。”

是年,胡三五十初叩天命,韩五三十恰逢而立。

胡三看上去像个糙人,肿眼泡,狮子鼻,头顶是谢的,常见油光,一张凡夫黑脸。胡三木匠出身,十六岁学徒,三十岁上练成了一等一的高手。四十九岁那年,首届国际小提琴节在家门口举办,胡三走了进去,结果被国际琴展上的名琴镇住了。太美了!他魔怔了一路,回家就跟老婆说:“我要做琴!”那年春节,他用两瓶茅台换回来两摞小提琴图纸,大年初一就拉开架势,图纸铺了满床满地,逐步分解,归纳笔记。二月初二,开凌梭鱼上市的时候,胡三取料、晒料、刨料,继而打眼、锯榫头、组装,把自己放在半成品、木屑和工具之间,一边琢磨一边敲打,不分昼夜。终于,樱花盛开的时候,他做出了人生中的第一把小提琴。当然,第一把琴的音色不均、不圆、不润,自然也就不美。胡三很不服气,他决心一把一把地做下去,于是便有了第二把、第三把、第四把。到了第五把,胡三觉得自己可以有一个搭档了,于是想起了韩五,也就有了开头的那段当街背琴疾行。

与野生的胡三不同,韩五看上去像个文人,戴眼镜,不高,偏瘦,食草动物的眼神,一介书生的白面。大学毕了业却没脱下满身的学生气,韩五跟父亲借钱,开起了琴行。韩五似乎知道每把琴的脾性,知道如何顺着琴的性子捋。没几年,琴行就有了口碑。乐器行当里,都知道城西有个韩五,性格孤僻,音乐学养却是极高的,侍弄乐器很有道道儿。知音难逢,大多数时间里,韩五都是寂寞的。直到胡三的闯入,让他预感到,一些期待已久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就这样,在太阳下面,在月光里面,在德式老房子中,在木头的淡淡暗香里,胡三、韩五这一老一少,一动一静,一黑一白,一武一文,运用数学、物理学、造桥工艺、美学、声学甚至化学,开始做琴。做一把琴至少需要三十五天,而每做完一把琴,胡三都会给自己一个彻底的放松——通常是休息整整二十天,望天、听海、穿风,各种出神。

只有一次,胡三做完琴之后没有休息。韩五去上海参观国际名琴展了,琴作坊里一下子没有了敲打木头的声音,胡三感到很寂寞,便把北墙上的老琴取了下来。这是一把被虫蛀了的老琴,千疮百孔,声音已经喑哑,一直被韩五当镇店之宝供着。

刚修了两天,韩五回来了。

“胡三,你疯了!你在干什么!给我住手!……你不应该自作主张去修它,你应该先问问我。因为你不了解这把琴对一个家族意味着什么,它是我祖父用命换来的。1914年秋天,日军占领青岛,祖父护送一个叫希姆森的德国建筑师一家乘船返回德国。希姆森将小提琴托祖父保管好,说是家传之物,日后来取。20世纪中期以后,祖父的苦难日子就没有间断过。祖母自缢,父亲和两个伯父因为家庭成分不能上大学也不能参军。祖父把能烧的书都烧了,琴总是藏得很好。最后一次,他从抄家人手中夺过这把琴,跳下二楼的阳台,摔成了残疾。”

“为了一把琴,去跳楼?”

“人人都说祖父傻,为了一把琴赔了后半生。”

胡三发誓一定要修好这把琴。前前后后修了一年,果然,重生后的琴音绮丽饱满,也沧桑沉郁。韩五感激胡三,胡三倒不好意思起来。

琴作坊开业的第七年,十一岁的小满来了。买不起手作琴的小满经常偷偷跑到琴作坊,只为看一眼漂亮的琴。一天,小满又来了,但他的左臂上戴着孝,黑色布纱像一个死寂的静止符。忽然,胡三说:“小满,你想试琴吗?有好几把琴等着你试呢。”小满很难把泪水一下子咽回去,可他的眼睛被点亮了。他拉起了布鲁赫的《G小调小提琴协奏曲》,即便是难度最高的第三乐章,小满仍能从容地使用双音技巧,他似乎已经懂得捕捉瞬间之美而不事铺张。

“小满,你进步太快了!”

“爸爸走了以后,我一直拉这个曲子。妈妈外表坚强,其实一直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瘦得很厉害。教琴的老师说这首曲子经常被心理学家用来给病人解除痛苦,我就不停地拉,希望对妈妈有用……”

“是的,是的,音乐可以救人。小满,你要拉得更好一些。”

琴作坊开到第八年,订单越来越多了,胡三、韩五爱挑剔的毛病却越来越厉害——挑剔订单的数量和时间,挑剔琴主的品性。

琴作坊开到第九年,人们说胡三、韩五越来越矫情了,琴做完了当年不卖,放一放,为了声音更好听。

秋天,月亮升了起来。城里的儒商林先生亲自来琴作坊,说:“十把手作琴的订单,加拿大的朋友拜托我把这件事办好。请两位老师配合一下。价格翻番儿,时间紧。”

胡三接了一句:“做不了,情绪上不来。”

这两个怪人,一个抬头看着月亮,痴痴地、傻傻地、呆呆地不动。另一个笑了,伸出手指,弹了一下月光,那铮铮鸣响,不觉间,把人世的一切都水银般流散了。他们似乎同时想起了那个孩子——小满,还有北墙上的老琴。

“小满应该可以参加维尼亚大斯基世界青少年小提琴比赛了吧?”

“他需要一把好琴。”

(有删改)

阅读下文,完成下题。

脱粒机

阿 来

①水电站建成的那一年,县里下来的工程师带着村里喜欢新事物的年轻人一直在晒场上忙活,并且预言,这个秋天的粮食收上来,脱粒的时候,就再也不用有那么多人拿着连枷["]前前后后进进退退地反复拍打了。

②看不见的电真是一种不可思议的东西。小小的一个开关,啪哒一声打开,它就飞快游走,窜到电灯里放出光明,窜到机器里让所有轮子飞转。啪哒一声关上,电流就飞快地缩回去了。你看吧,当轮子飞转,机器里嗡嗡作响,你要不把开关合上,不让电流飞快地跑到很远的地方,把电灯点亮,让喇叭歌唱,让另外一些机器飞转,那它就像一头母牛被源源不断的奶水憋住了一样,会浑身抖动着嘶叫不已,甚至能愤怒地从牢固的水泥底座上挣脱下来。

③电站刚建成时,机村的男人们为摸清“机器的脾气”,在发电房里围着机器蹲成一圈,看机器嗡嗡地飞转,仪表盘上表示电流电压的指针越抬越高。从县上接受了半年培训的发电员戴上了白色的手套,握住了总开关说:“快去看,电要到村子里去了。”

④这些家伙马上起身往外跑。发电员喊:“预备——起! ”然后,大家都看见了。在村子所在的上方的天空里,仿佛一道闪电炸开,随即慢慢成形,慢慢收敛,最后,变成一轮日晕一样的光,罩在了村子上方。

⑤电给机村送来了前所未有的光亮,人们仍然对为安装机器而在平整的晒场上挖出深坑相当不满。但是新事物总是要出现的。

⑥该到把晒场平整得一平如镜的时候了,这是一个农耕的村庄一年中最为美妙的时光。庄稼地早已追过了最后一次肥,除过了最后一遍草,麦子和青稞正在扬花灌浆。轻拂过,所有日渐饱满沉重的穗子都在缓缓摇晃。麦田像是深沉黏稠的湖,阳光在上面很有质感地动荡。五月,人们修补栅栏; 八月,秋风渐近时,人们用可以制陶的细腻黄土修补晒场; 十月,地里的庄稼收割下来,在高高的晾架上吹干了,麦子和青稞从晾架上抛下来,平铺在修整得一平如镜的晒场上,被越升越高的太阳照着,一地的麦草发出絮语般的细密声响,干草香也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然后,男女们排成相对的两行,在有节奏的打麦歌声中挥舞起连枷:

“啪!啪!啪啪!

“水边的孔雀好美喙呀!

“啪!啪啪!

“光滑美羽似琉璃呀!

“啪!啪啪!”

⑦连枷是看得见的,孔雀也是看得见的。但是,现在看不见的电出现了。电不止是把机村点亮,电还能让一台机器出现在机村的晒场上,不用那么多人用连枷来来去去、前前后后、进进退退地反复拍打,就能把粮食从穗子的包裹中脱粒出来。

⑧现在,麦子还在地里灌浆,晒场上的深坑已经掘好,坑底竖起了钢筋,工程师带着人给飞快旋转的机器浇注好一个牢固的基座,安装上机器,接着又牵来一根专门的电线接到机器上。一合上电闸,那台机器就飞快地旋转起来,一捆捆的麦子向着机器跟前输送,最后递到了工程师的手上。他把麦子塞进了脱粒机的喂料口,机器的那一边,细碎的麦草飞扬起来,而一粒粒金灿灿的麦粒,从那铁筛间落下,归到了一个狭长的铁槽里。拉掉电闸,人们挤到停下来的机器跟前,看到片刻之间,那么多麦子被脱粒干净了。

⑨工程师拍拍手,说:“看清楚了,就这么干! ”

⑩这个收获季,机村人的确只用了很少一点人力,很少一点时间,就把往年需要很多时间很多人力的活干完了。

⑪电流从裹着一层胶皮的电线里飞速而至,只要一合上电闸,机器就飞快旋转,把麦草和麦粒分开。机村用脱粒机都两三年了,时不时还有人叹服电力的神秘与机器力量的巨大。只是,这机器的噪音太大,打麦时也不能像过去,男男女女,此起彼伏,应和

着那整齐的节奏曼声歌唱了。手脚稍微慢一点,空转的机器就会发出怒吼。要想休息一下,只好合上电闸,让机器停下。

⑫这时,围着机器忙活的人们四散开去,让疲惫的身子躺进干燥的麦草堆里。身下的草堆很软和,耳朵里却还回荡着机器的声响。阳光从蓝色的天空中一泻而下,稍稍抬起头来,可以看见积雪的山顶,看见收割后显得疲惫而又松弛的田野。耳朵里隐约地响起了过去那整齐的连枷声,还有应和着那节奏的诙谐喜悦的歌唱:

“水边的孔雀好美喙呀!

“光滑美羽似琉璃呀! ”

(有删改)

【注】连枷,一种农具,在一个长木柄上装上一排木条或竹条,可用来打谷脱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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