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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实用类文本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普通

四川省成都市第七中学2017年高三语文零诊模拟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在历史学家的研究接近尾声之时,他将会面临这样的挑战:你研究的东西究竟有什么用处?你是否只是从自己的工作中找点乐子?你是否比一个很少读书的街头路人对人类本质的认识更深刻?你是否从历史长河中发现了规律,能够用来预示人类未来的行动或国家的命运?有没有这样的可能:归根结底“历史没有任何意义”,它没有教给我们任何东西,它浩瀚无涯的过去只是错误的一再上演,而这些错误注定要在未来更大的舞台上,以更大的规模发生?

    我们不时会有这种感觉,而且还有许多疑虑冲击着我们的进取心。我们真的知道什么是过去,过去真的发生了什么吗?或者,过去只不过是一堆鲜有“定论”的“荒唐事”?我们对于过去发生的认识,总是不完整的,很可能还是错误的,因为历史已经被相互矛盾的证据和存有偏见的历史学家所遮掩蒙蔽,或者也可能被我们的爱国心或宗教偏见所曲解。“绝大部分历史是猜测,其余的部分则是偏见。”即使一个历史学家认为自己克服了诸如国籍、种族、信仰或阶级等偏见,他在材料选择和遣词造句上的细微差别,都会暴露出他的私人偏好。其次,我们通过从过去所得到的结论来推演未来,但是由于变化的加剧,导致这一行为会比过去任何时期都更有风险。今天一些年轻的物理学博士甚至认为,他们所学习的学科近几十年的改变,超过了此前有历史记载的所有时期。每一年,甚至每一个月,都有一些新的发明、新的方法或者新的情况迫使人们对行为和观念做全新的调整。更有甚者,机遇的因素,或者说是自由的因素,似乎会进入到金属和人本身的活动运行中。我们再也不能确信,原子,更小的有机体,如我们所认为的在过去发生反应那样,将一如既往地会在未来发生相同的反应。电子,如同库柏的上帝一样,神秘莫测,其奇妙的运行以及一些怪癖的特点或情况,或许就能打乱国家之间的平衡。正如亚历山大,当他酗酒致死,导致了他的新帝国分崩离析;或者如腓特烈大帝,由于俄国继任沙皇醉心于普鲁士道路,从而避免了一场大的灾难。

    显而易见,历史编纂不能算是一门科学。它只能算是一个行业、一门艺术和一种哲学一个搜集史实的行业,一门通过将混乱的材料有意义地排列起来的艺术,一种寻求预见性观点和启蒙作用的哲学。“当下乃为成事而拾掇的往昔,往昔尤为解惑而展开之当下。”这大约是我们所相信的和所期望的。就哲学而言,我们试图通过整体来了解部分。就“历史哲学”而言,我们又试图通过过去来了解现在。我们知道,这两种情况都是不可能实现的理想,总体性视野不过是一种错觉。我们并不知道人类的全部历史,在苏美尔人或埃及人之前,很可能就已经存在过许许多多的文明。我们只不过是刚刚开始进行发掘!我们必须从局部知识入手,而且必须暂时接受所有的可能性。就历史而言,和科学与政治学一样,相对性至上,一切公式皆应受到质疑。“历史嘲笑一切试图强迫将其纳入理论范式和逻辑规范的举动;历史是对我们概括化的大反动,它打破了全部的规则;历史是个怪胎。”或许,因为有这些限制,我们才能从历史中学到足够多的东西,去耐心地承受现实,并尊重彼此间的歧见。

(节选自[美]威尔·杜兰特《历史的教训》,倪玉平等译,有删改)

(1)、下列关于原文内容的表述,不正确的一项是(    )

A、有可能归根结底“历史没有任何意义”,它没有教给我们任何东西,它浩瀚无涯的过去只是错误的一再上演。 B、我们对于过去发生的认识,很可能是错误的,因为相互矛盾的证据或存有偏见的历史学家已经遮掩蒙蔽了历史,我们也有可能曲解历史。 C、由于变化的加剧,我们通过从过去所得到的结论来推演未来的行为,会比过去任何时期都更有风险,更加不可确信。 D、试图通过整体来了解部分,试图通过过去来了解现在,这两种情况都是不可能实现的理想,所以我们并不知道人类的全部历史。
(2)、下列理解和分析,不符合原文意思的一项是(    )

A、历史学家并不确定自己是否从历史长河中发现了能够用来预示人类未来的行动或国家的命运的历史规律。 B、亚历山大新帝国的分崩离析和腓特烈大帝避免了一场大灾难,文章举这两个例子是为了说明国王的品行和思想对国家命运有重要作用。 C、“历史是个怪胎”,说的是历史和科学与政治学一样,一切公式皆应受到质疑。就历史而言,概括不出任何规则。 D、我们并不知道人类的全部历史,历史相对性至上,所以我们才能从历史中学会耐心地承受现实,和尊重彼此间的歧见。
(3)、根据原文内容,下列说法不正确的一项是(    )

A、“绝大部分历史是猜测,其余的部分则是偏见。”说明历史已经被蒙蔽或者曲解,我们很难知道真实的过去。 B、即使一个历史学家认为自己克服了诸如国籍、种族、信仰或阶级等偏见,他的私人偏好仍然会影响他对历史材料的选择和表达。说明绝对真实地表述历史是不可能的。 C、历史编纂搜集史实,将混乱的材料有意义地排列起来,寻求预见性观点和启蒙作用。所以它和确定性至上的科学不同,相对性至上。 D、文章运用举例论证和引用论证的方法,论证了我们很难知道真实的历史,很难概括出历史的规律。而这又让我们从历史中学到足够多的东西。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文后各题。

    “诗词”二字连在一起,成为一个语词。在现代人的文学常识中,它表示两种文学形式:一种是“诗”,它是从商周时代以来早已有了的韵文形式;一种是“词”,它是起源于唐、五代而全盛于宋代的韵文形式。但是在宋以前人的观念中,诗词二字很少连用。偶然有连用的,也只能讲作“诗的文词”。因为在当时,词还没有成为一种独立的文学形式的名称。

    “词”字是一个古字的简体,原来是“辤”字,后来写作“辭(辞)”。所以,“诗词”本来就是“诗辞”。到了宋代,词成为一种新兴文学形式的名称,于是“诗词”不等于“诗辞”了。诗是一种抒情言志的韵文形式,被谱入乐曲,可以配合音乐,用来歌唱,它就成为曲辞,或说歌辞,其实和现在的歌词是没有区别的。在当时,诗就是辞。不过从文学的观点定名,称之为诗;从音乐性的观点定名,就称之为曲辞或歌辞,简称为辞,例如楚地流行的歌辞——楚辞就是如此。

    到了汉代,五言诗产生以后,诗逐渐与音乐分离成为不能唱的文学形式,于是诗与歌辞分了家。从此以后,凡是能作曲歌唱的诗,题目下往往带一个“辞”字。这个“辞”字,晋宋以后,都简化用作“词”字,一直到唐代,凡一切凉州词、竹枝词、横江词,这一切“词”字,都只有歌词的意义而且是一个普通名词,并不表示它们是一种特有的文学形式。

    在晚唐五代,新兴了一种长短句的歌词,它们的句法和音节更能便于作曲,而与诗的形式渐渐地远了,当时把这一类的歌词称为曲子词。每一首曲子词都以曲调名为标题,例如《菩萨蛮》等。从晚唐五代到北宋,这个“词”字还没有成为一种文学形式的固有名词。晚唐牛峤《女冠子》云“浅笑含双靥,低声唱小词”,类似的词字,也都是歌词的意思。北宋词家的集名,都不用词字。苏东坡的词集名为《东坡乐府》,周邦彦的词集名为《清真集》,没有一部词集称为“某某词”的。南宋初期,出现诗余这个名词,它指的是苏东坡、秦观、欧阳修的这些曲子词。无论乐府、长短句或近体乐府,这些名词都反映作者仍然把词作为诗的延伸和附属于诗的一种边缘文体。诗余这个名词,就明确地说明了当时把曲子词作为诗的剩余产物,试图把词从诗的领域中离析出来。不久后,当时的出版商编刊了六十家的诗余专集,绝大多数都改集名为“词”,例如《东坡乐府》改名为《东坡词》,《淮海居士长短句》改名为《淮海词》,《清真集》先改名为《清真诗余》,后又改名为《清真词》。从此以后,“词”作为一种新兴的文学形式的固有名称被确定下来。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感悟九华

梁衡

    ①到九华山已是下午,我们匆匆安顿好住处便乘缆车直上天台。

    ②天台顶是一平缓的山脊,有巨石,石间有古松,当路两石相挤,中留一缝,石壁上有摩崖大字“一线天”。侧身从石缝中穿过,又豁然一平台。登台俯望山下,只见松涛竹海,风起云涌。偶有杜鹃花盛开于万绿丛中如火炽燃。遥望山峰连绵弯成一弧,如长臂一伸,将这万千秀色揽在怀中。远处林海间不时闪出一座座白色的或黄色的房子,是些和尚庙或者尼姑庵。我心中默念好一湾山水,好一湾竹树。

    ③第二天一早,我们即去拜谒这山上的名刹祗园寺。一进庙,见和尚们匆匆奔走情。如有军情。一队老僧身披袈裟折入大雄宝殿,几个年轻一点的跑前跑后,就像我们地方上在开什么大会或者搞什么庆典。更奇怪的是一些俗民男女也匆匆进入一个客堂,片刻后又出来,男的油发革履之间裹一件僧袍,女的则缠一袭尼衣,惟露朱唇金坠和高跟皮鞋,僧俗各众进入大雄宝殿后,前僧后俗站成数排。只见前侧一执棒老僧击木鱼数下,殿内便经声四起,嗡嗡如隐雷。那些披了僧袍尼衣的俗民便也两手合十跟着动嘴唇。大殿两侧有条凳,是专为我们这些更俗一些的旁观游客准备的。我搬条凳子坐下,同凳还有两位中年妇女。一个掩不住地激动,怯生生又急慌慌地拉着那位同伴要去入列诵经,那一位却挣开她的手不去。要去的这位回望一眼佛友,又睁大眼晴扫视一下这神秘、庄严又有几分恐惧的殿堂,三宝大佛身坐在半空,双目微睁,俯瞰人间。她终于经不住这种压力,提起宽大的尼袍,加入了那二等诵经的行列。我便揶动一下身子,乘机与留下的这位聊了起来。我说:“你为什么不去?”她说:“人家是为自己的先人做道场,我去给他念什么经。”“这个道场要多少钱?”“少说也得有几十万。这是一家新加坡的富商,为自己所有的先人做超度,念大悲咒。”我大吃一惊,做一场佛事竟能收这么多的钱!她说:“便宜一点也行,出十元写个死者的牌位,可在殿里放七天。”她顺手指指大殿的左后角,我才发现那里有一堆牌位叠成的小山。我说:“看样子你是在家的居士吧。”她说才入佛门,知之不多。问及身上的尼姑黑袍,她说是在庙上买来的,三十五元一件,凡入这个大殿的信徒,必须穿僧衣,庙上有供应。我这才明白,刚才那帮俗家弟子为什么到客堂里去,专门来一次金蝉脱壳。这有点像学校里统一制作校服,是规矩但也是一笔可观的生意。从祗园寺出来我们拾级而上去看上顶上的百岁宫,实际上是一个山洞。相传明代有一无暇和尚来此修行,积28年刺舌血写得一部华严经。我们到时,这里也正在做道场,问及价目,约每场20万元。庙门前空地上几个石匠正在叮叮当当地刻功德牌。

    ④我们缓缓下山,走几步就会碰到扛着木头或担着砖瓦的山民,这些苦力不时停下来将木料拄地,擦着汗水。但是他们不肯静下来休息,而是向每一个擦身而过的游客伸出手:“菩萨保佑,行个好,给个茶水钱。钱给了修庙人比买了香火还灵。”这种层层的堵截使人大为扫兴。我立即想起在印度访问时的情景,回国后愤而写了一篇《到处都伸出一双乞讨的手》,想不到今天在国内的圣地名山又重陷那时的窘境。

    ⑤下山后又接着看了地藏王殿,这是九华山的主供菩萨,殿内经声嗡嗡,木鱼声声。门口有一位边吃饭边当值的小僧,我问这里可做道场,他翻我一眼说:“这是地藏王亲自住的地方,怎么会不做?”很怪我的无知。问及价码,700元到20万元不等。下山时我们从九华街穿过,路过两间储蓄所,见柜上都有和尚在存钱。中午吃饭时我心里总是不悦。我突然感到昨天在山顶所陶醉的一湾山树,一湾翠竹,竟是一湾欲海。在薄暮时分于茂林修竹间所用心体会的淙淙细泉,原来都向着这个大海流了过来。

    ⑥午饭后我怀着怅然若失的心情下山。车到山口,闪过一湾翠竹和一棵枝叶如冠遮着半天的大树。树下露出了一座黄墙青瓦的古寺。这也是一座上了九华名刹榜的大庙,叫甘露寺,同时也是九华山佛学院。肃穆之象不由我驻车凭吊。正当中午,僧人午休,整座大庙寂然如灭,使人顿生忽入空门之感。大殿上杳无一人,惟几炷香缈缈自燃,几排坐禅的蒲团静列成行。佛祖端坐半空,目澄如水,静观大千。右侧为饭堂,十数排桌凳,原木原色,古拙简朴。桌上每隔二尺之远反扣两个碗,清洁照人。墙上有许多戒条都是当思一餐不易,一粒难得之语。饭厅之侧有平台,上植花木,红花绿叶。我们这样穿堂入室在大庙中随意行走,偶遇一二僧人也目不斜视,既不怕我们为偷为盗,也不把我们看作上门的财神,心情比在山上时愉悦多了。

    ⑦从庙里出来继续下山,车子弯过一弯又一弯,峰峦叠翠,竹影绵绵。我想九华也可以说是一本令人参悟的哲学书。

(选自《梁衡散文选读》,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新石器时代中国所在的东亚大陆野马广为散布,曾为原始人类猎取为食。距今7000年至4500年前,欧亚大陆的游牧民族首先将野马驯化为家马,并渐次传入中原农耕区,晚商以后文化遗址中出土的马的遗骸越来越多,如河南安阳殷墟与山东临淄春秋时期大型马葬遗址。

    马匹作为重要的驼畜,春秋以前在中原主要用于牵引战车,赵武灵王向匈奴学习“胡服骑射”之后,更多地用于骑乘。由于自然条件所限,中原农耕区繁衍的马匹不但从数量上不能满足需要,且品种易退化,因此需从临近的蒙古高原输入。蒙古马,是世界上较为古老的马种之一,体格不大,但身躯祖壮,四脚坚实,耐力好,能够在艰苦恶劣的条件下生存。

    汉武帝时,为对抗匈奴,派张骞出使大月氏。张骞路过大宛,了解到当地最为出名的物产是骏马。这种马与中原习见的蒙古马差异明显,身长体高,速度耐力兼备,是极为优良的战马。汉使看到这种马前膊流出的汗水中有血,感到奇怪,汉郊祀歌描写道“霑赤汗,沫流赭”,便以“汗血马”名之,又称“天马”。汉武帝为求“天马”,数次向大宛遣使,而大宛不仅不答应,且杀害汉使,引起汉将李广利两次率军征讨,最终如愿荻上等良马数十匹,中等以下的雌雄马3000余匹而归。

    汗血马的引进数量毕有限,而以良种西城名马与蒙古土种马杂交可使后代改良性状。汉以后,汗血马仍然不断输入中原。

    蒙元是城外良马进入中原的另一个重要时代。由于蒙古帝国地跨亚欧大陆,其西北与中欧相接,西南临地中海,因此元代对遥远地域的良马有了更多认识,知道除了中亚的汗血马(即阿鲁骨马/小西马)以外,还有产于阿拉伯与地中海地区更好的脱必察马,即“大西马”,由于看惯矮小蒙古马的蒙元族非常珍视“西马”,有些回回商人投其所好,远赴西亚购取,花费巨大。元仁宗即位之初,监察御使哈散沙因此奏请禁止,得到仁宗的批准。但实际上,延祐七年(1320年)仁宗去世后,察合台兀鲁思汗怯别每年都数次遣使进西马等方物,元亦给以年例或回赐,其中仅泰定二年(1325年)一次就赐钞4万锭。

    古代中国兼有东亚大陆的农耕区及与之毗邻的蒙古高原。游牧民族所驯化的马匹不仅是古代亚欧人跋山涉水长途往来的主要载畜,它本身也是丝路沿线各族人民之间互通有无的重要交换物。

(选自《古代东西方交流中的马匹》,有删减)

阅读下文,完成下面小题。

绿风

陈忠实

    大约是十年前的那个夏天的末尾,即我下决心从都市返归故居的那一年,据说是关中几十年不遇的一个湿夏。

    那天晚上交过子夜睡得最酣的时刻,一声天崩地裂似的响声震得我从被窝里蹦起来,坐在炕上足足昏厥了五分钟。当我肯定并没有发生这样的灾难的时候,也就判断出来后院里可能有小的灾变发生。我打着手电筒出了后门,后坡上滑坡了——我祖居的房根距后坡充其量不过十米。

    我吓得再也无法入睡,坐等到天明一看,才真正地惊恐了。绿草和树木全部倾覆在后院里,和泥浆石头搅缠在一起。坡上竟是一片白花花的沙石鹅卵石堆积起来的沙坡。我从有智能的年岁起,就记得这后坡上长满了迎春花,每年春天便率先把一片金黄的花色呈现给世界也呈现给父亲。父亲年年都要说一句:迎春花开了!然而父亲也说不清是我们家族的哪一位祖宗栽植的,反正整个后坡上都覆盖着迎春花的厚茸茸的枝条,花丛中长着一些不能成材的枸树榆树和酸枣棵子。现在完了,什么树什么花什么草全都滑塌下来,和泥浆砂砾搅缠堆积在坡根下捂死了。陡坡上也不知被掩盖了几千年乃至几万年的砂砾重新裸露出来,某种史前的原生原始的气韵瞬间使我感觉到一种莫名的畏怯。我联想到一架骷髅,这骷髅确凿又是我们祖先我们家族里男人的骷髅……一种从家族墓穴里透出的幽冷之气直透我的骨髓。

    我在那一刻便想到了覆盖,似乎不单是覆盖那一片史前的砂砾,而是把家族的早已腐蚀净尽血肉的骷髅覆盖起来。我要栽树,植草,然而须得等到秋后。

    树叶落光白露成霜的秋末冬初是植树的好时节。我到山坡上挖了十余株野生的洋槐树,很随意地栽下了。所以随意,是我深知洋槐树生存能力特别强,一般树难存活的贫瘠干旱的石山河滩都能繁衍它的族类。然而我也不能太随意,在那很陡峭的沙坡上挖下坑,再给坑里回填上肥沃的一筐黄土,以便它能扎根。我相信,在这一堆黄土里扎下根来,它就可能再把它的根一寸一寸一尺一尺地伸向砂层。

    当这一批指头粗细的小洋槐绽出绿叶的时候,我又忍不住浮想联翩。一束一束鲜嫩的绿枝绿叶婷婷于沙坡上,一种最悠远的古老和新近的现实联结起来了,骷髅和新生的血脉勾连起来了,生命的苍老和生命的鲜嫩融合起来……无法推演无法判断家族悠远的历史,是一个从哪儿来的什么样的人在这里落脚或者可能是落草?最先是在山坡上挖洞藏身还是在河滩上搭置茅草棚?活着的最老的一位老汉只记得这个家族出过一位私塾先生,“字写得跟印出来的一样”。这位先生可能是近代以来家族中最伟大的一位,因为后人只记着他和他的字并引以为骄傲……整个家族的历史和记忆全部湮没了,只有一位先生和他写的一手好毛笔字的印象留传,家族没有湮没的竟然只是一个会写字的先生。

    洋槐很快就显出了差异,栽在坡根下有黄土的一株独占优势水肥,越往高处的树苗就逐渐生长缓滞了,尤其是最顶头的那一株,在抽出最初的几片叶子之后便停止了生长。直到随之而来的伏旱,我终于惊讶地发现它的叶子蔫了。我想如果再旱下去,不过三五天它就会死亡,便提了半桶水爬上坡顶,那水倒下去像倒入一个坑洞,然而那叶子就在眼皮下重新支棱起来了……这株长在最高处也是沙层最厚的地方的洋槐苗子,终究无法蓬勃起来。几年过去,最下边的那棵已经粗到可以作椽子了,而它却仍然只有指头粗细。那里没有水,它完全处于饥渴之中。在濒临早死的危亡时刻,我才浇给它半桶水,而且每次都要累出我一身汗。然而它毕竟活下来了。

    活下来就是胜利。它和其他十余棵洋槐苗子并无任何差异,在我从山野把它们挖出来移栽到我家后坡上的时候,它们自身仍然没有任何差异,只是我移栽的生存条件发生了巨大的差别,它们的命运才有了天壤之别。最下边在坡根下完全植根于肥沃土壤的那一株自然很欢势,我也最省事,从来也没给它浇过一滴水。而最上边的那一棵生存最艰难,我甚至感伤无意或者说随意选中它植于这块缺水缺肥几乎没有生存条件的地方,真是亏待了它,把它给毁了,它本来也应该有长成一棵大树的生存权利的。然而它也给我以启迪,使我理解到一种生命的不甘灭亡的伟大的顽强。

    这个启示是前年初夏又加深了的。那些洋槐已经成为一片林子,它们的各种形态的树冠在空中互相掺接,形成一个巨大的绿盖,把那史前沉沙严密地覆盖起来,那沉沙上也逐年落积了一层或薄或厚的黄土,各种耐旱的野草已形成植被,只有少许几坨地方像秃疤裸露。五月初,我的后坡上便爆出一片白雪似的槐花,一串串垂吊着,蜜蜂从早到晚都嗡嗡嘤嘤如同节日庆典。那悠悠的清香随着微微的山风灌进我的旧宅和新屋,灌进大门和窗户,弥漫在枕床被和书架书桌纸笔以及书卷里。我不想说沉醉。我发觉这种美好的洋槐花的香气可以改变人的心境,使人从一种烦躁进入平和,从一种浮躁进入沉静,从一种黑暗进入光明,从一种龌龊进入洁净,从一种小肚鸡肠的醋意妒气引发的不平衡而进入一种绿野绿山清流的和谐和微笑……尤其是我每每想到这槐香是我栽植培育出来的。

    最上边的那一棵没有开花。我根本没有对它寄托花的期望,它能保住生命就很不容易了,它保存生命所付出的艰辛比所有花串儿繁密的同族都要多许多。前年春天我回家去,我惊喜地发现它的朝着东边的那根枝条上缀着两朵白花,两朵距离很大而不能串结成串儿的花。我的心不由地微微悸动了,为了这两朵小小的洋槐花而悸颤不止。它终于完成了作为一种洋槐树的生命的全过程,扎根,绿叶,青枝和开花,一种生命体验的全过程,而且对生存的艰难生存的痛苦的体验最为深刻。我俯身低头亲吻了这两朵小花,香气不逊于任何别的一树。

    每有风起,这片洋槐组成的小森林便欢腾起来,绿色的树冠在空中舞摆,使我总是和那海波海涛联系起来。是的,绿色的波涛汹涌回旋千姿百态风情万种,发出低吟响起长啸以至呐喊。这些都使我陷入一种温馨一种激励一种亢奋。每有骤雨降临,更有一种呼啸与喧哗,形成一种翻江倒海的巨声,使人感到恐怖的同时又感到一种伟力。那风声雨声和整个村庄的树木群族不可分割地融汇在一起。每当风和日丽,我在写作疲惫时便走出后院爬上后坡,手抚着那已经粗糙起来的树干倚靠一会儿,或者背靠大树坐在石头上抽一支烟,便有一种置身森林的气息。旱薄荷依然有薄荷的清香,腐烂的落叶有一股腐霉的气味。我的小森林所形成的绿色的风,给我以生理的和心理的调节;而这种调节却是最初的目的里所没有的。

阅读下文,完成各题。

边城

彭学明

    ①边城是沈从文走时,端放着的一颗心脏。

    ②河也还是天保兄弟放排下江的那条河,船也还是翠翠送人过渡的那条船,渡口的石板依然是青青的亮色,依然一级一级地沉默着,开开阔阔地看一河风景。

    ③一根铁丝在河的中央直直地摆着,穿过船心,横接两岸。船盖了乌黑的篷子,任艄公拉了铁丝,顺着这自然的依托,于河的两岸簌簌而荡,两岸的目光,被这铁索轻轻串起,停栖在渡船的顶端,来来往往。对岸的洪安,于河码头竖起了一丈高的语录塔,却斑驳脱漆,没有语录,古朴地显示着那个年月、那种忠诚,成为一座笔立的风景。

    ④一河的水就绿莹莹的,一河的阳光就闪射了白光金光,温柔而又美丽,一群鸭子正沐浴着波光粼粼的水色,骄傲地挺起脖子,飞起翅膀,成一路纵队,向前奔跑,“呜哇——”“呜哇——”“呜哇——”,绿色的、白色的、蓝色的,全都向天高唱着,纵情于河水的温存里。

    ⑤这说不清年代的吊脚楼,便极为自然地立着岸靠着河俯着水,檐檐相接,错错落落,一如一行垂袖而立的老人,在暮鼓晨钟里,任由河水去旧添新,自己却安然本分地过着寂寞凝定的晚年。几只船,如鸟收了翅膀,在岸边恬然栖着晃着,想象着一个母亲正在摇着摇窝。

    ⑥桃花汛的时候,水就黄黄地翻滚,汤汤地上涨,漫过石堤,漫过渡口,然后在吊脚楼下懂事地停了,拍着石壁,抚着屋基,勾着伸进水中的吊脚,女人就坐在楼上面对河水缝缝补补,男人就坐在楼上闭目养神,一根几根的渔竿从楼上甩下,悠哉乐哉地做了一回姜太公。那几棵古老的柳树和那一排小小的柳树,都被水淹进了一截,枝叶扶疏,飘然若仙,恰如刚刚出浴的少女,水灵灵地于水中站着,低下头来,让水拨弄着长长的头发。

    ⑦可是水清了,桃花汛的日子已经过去,你看不到这垂钓这水柳,看不到泛泛黄雨的迷蒙了,里把长的河堤,蜿蜒舒缓地从上往下而过,河如带子,透明,清澈,抖动,流淌,然后猛然地几下跳跃,卷起白雪白雾和白白的花朵。女人们很朴素的影子,蹲了河堤,洗衣洗被洗碗洗筷子。堤的那头,又一群年轻的女孩提了桶子,背了背笼,鱼贯而来,也蹲下来,也洗衣服,也讲男人女人神神秘秘的故事。眼睛盯在河中时,河中有阿哥的影子打鱼;眼睛盯在山上时,山上有阿哥的影子放牛;眼睛盯在木楼时,楼上有阿哥的影子吹木叶;眼睛盯在脚边手边时,还是有阿哥年少情旺的影子向她挑逗。

    ⑧这是茶峒,是沈从文点一杆草烟凝望,于沉默中感悟所有亲人的茶峒!

    ⑨……这里是充满了爱情与诗意的地方,这里每年都有那么几个充满爱情的节目,专为男女的节目。“三月三”“四月八”“七月七”,还有一场的赶场天,都是青年男女的好日子。对歌、定情、恋爱,多是挑这种日子。当年的翠翠就是与天保兄弟在月光下对歌的,否则就少了一个让世界嫉羡的爱情故事。

    ⑩那么,在夜晚起风的时候,请你邀约了朋友,再到这河边上来。一河的灯火,在水的涌动里,明明灭灭,变成极美极美的流行色,一层层淌,潺潺地流。往四川洪安流来的一条小溪和湖南茶峒上方流来的一条小溪,与大河交汇时,围成了一个沙洲。银色的月光,朗朗照在沙洲,有攒动的身影,却没有沸扬的声音,那些汉子们,赤条条的,在月光下朦胧地站着,洗一天的劳作与疲倦。一对对的男人女人就选了这么一个所在你恩我爱。那螃蟹、脚鱼、都耐不住水中的寂寥,纷纷爬上岸来,懒洋洋的来此歇凉,因此有更多的男人女人、大人小孩,拿了手电一照,那小子们精灵们都“嘟噜”一下闭了眼睛装死,你便不费吹灰之力,捉了,放进铁桶。收获了爱情,又收获了河水的野味,你哪能不满心的喜悦与舒坦?你哪能不怀念这个夜晚与城市?你又哪能不为此时你的朋友激动与自得?只是别忘了,这并不是一个城市,只是湘西边地一个很美很美的集镇,它的名字就叫茶峒。

(选自《我的湘西》,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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