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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困难

内蒙古包钢第一中学2017年高三语文适应性考试试卷(二)

阅读下面的小说,完成下列各题。

定风珠

魏继新

    小镇多吊脚楼,旧称干阑。此屋沿溪而建,时传为避毒豸虫蛇而筑,人居其上,可眺山水岚雾,倒也有十分情趣。且房屋鳞次栉比,多为木柱板壁,街道为麻石路面,凹凸不平,就有了几分古香古色。镇口岩头上的老藤粗枝,盘虬错节。小镇位于深山之中,极少人来往的。村野田埂之中,常见老牛慢慢地吃草咀嚼岁月,仿佛日子也凝固了;只有小路上日子覆盖着日子,脚印覆盖着脚印。连风,也很难穿透时间凝固的墙壁,为这方圆百里唯一不通公路的小镇,送来些山外新鲜的气息。

    小镇有一屠夫,生得膀粗腰圆,每日里杀头肥猪,烫了刮毛开膛,然后用担挑了,步行几十里山路,到城去卖。却也不知何故,他的猪肉极好卖。他从不要高价,也不扣斤两,所以常常不到一个时辰,肉便卖完了。于是便沽些酒,买些油盐柴米,顺了山路回去。当然,担子里便捎了些镇人托买的东西,或油或盐,屠夫总是把它们用信纸包好,作上记号。他虽看上去五大三粗,心却极细,从不会错,加上有的是力气,也乐此不疲,如此一来,人缘极好,镇上人把自己喂的猪,也往他那赶,所以,日复一日,日子倒过得十分滋润。

    屠夫有一杀猪用的案桌,矮脚宽身,是祖上传下来的,虽然开裂了,且血痕累累,年复一年,连木质也看不出了,屠夫对它,却十分钟爱,用起来也十分顺手。一日,镇上来了一老客,此人打扮倒也入乡随俗,穿了蓝布罩服,布底沿口鞋,只是银须飘飘,颇有些风骨:据云,此人乃名中医,回祖籍省亲的,偶尔也给镇上人看病。不知何故,却对屠夫的杀猪感了兴趣,一连数日,流连不去。屠夫为赶生活,杀猪时间是极早的,其时山洼里云摇着破碎的夜晚,山顶上刚流出血红的黎明,老者便来了,目不转睛地看。屠夫是个直爽人,见状,便嘿嘿地笑了,说:让老人家见笑了,我手艺不精呢。

    老者微微一笑,说:你手艺倒是极好,人也不错,不过,我不是来看你杀猪的。

    屠夫大奇:那你看什么呢?

    老者说:我是看你案桌呢。

    屠夫不解。老者问可否转让,愿出钱购买。屠夫说:区区一破桌,你愿要,便拿去吧。老者便说:那我代病家谢你了。不过,我将赔钱给你置买一新案桌。我隔七日后来取,这七日,你仍在此桌上杀猪吧。

    七日后,老者至,见屠夫亦置新案桌,并言:你既为病家故,我何可让你破费,并置这新案桌送与你吧。老者大惊,急问旧案。屠夫曰:我已劈矣。且见一巨大蜈蚣,伏于案内。

    老者遂长叹一声,仰天曰:民风淳朴如此,我何言!

    于是,老者告知屠夫:此蜈蚣伏案内,日日以猪血为食,到今日,已逾百年,取出剖开,腹内有一珠,名曰定风珠,故老相传,此珠可治百种之疾。我存有私心,怕说出来被你敲竹杠,故此未言明,谁知竟毁于一旦矣!我要这新案桌,又有何用呢?以我这等褊狭之心,如何治世救人,真让人汗颜!老夫碌碌一生,看来仍是心不达、艺不精矣!

    言罢,大笑而归。

    倒是屠夫,常听人言及,他到手的富贵,竟被丢了。屠夫听罢,也无懊悔,只笑曰:该来则来,该去则去,天意也。

    屠夫依然每日杀猪卖肉,乐此不疲。倒是老者,闻听此言后,仰天叹曰:求不可求之求,吾何止心不达、艺不精,而且是枉读药理诗书,不如一屠夫矣!

    遂摘牌罢医,不再悬壶矣。

(选自“百年经典 青少年美文阅读”《小小说精读》)

(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一项是(    )

A、小镇屠夫每日里杀一头肥猪到城里去卖,因为从不要高价,也不扣斤两,所以,常常不到一个时辰,肉便卖完了,这充分表现了城里人对小镇人人品的信任。 B、老者看屠夫杀猪时,“山洼里云摇着破碎的夜晚,山顶上刚流出血红的黎明”,这两句景物描写极富特色,既渲染了悲凉气氛,又暗示宝珠被毁的悲惨结局。 C、老者将给屠夫置买一新案桌,隔七日后来取杀猪旧案,且要求屠夫这七日“仍在此桌上杀猪”,这主要是怕屠夫看出破绽,取走定风珠,足见其老谋深算。 D、这篇小说语言古雅,状景描物言简意赅,富有地域文化特色;注重虚实结合,在民间传说、掌故的基础上发展创新,赋予新的阐释和含义,结尾令人回味。
(2)、综观全文,简要分析屠夫这一人物形象。

(3)、这篇小说以“定风珠”为题,请结合全文,分析定风珠在文中有何作用?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以下小题。

两株玉兰树

陈忠实

    清明前一日回到老家,到村子背靠的白鹿原北坡上,在父母的坟头烧了一堆被视为阴币的黄纸。尽管明知这是于逝者没有任何补益的事,然而每年此日不仅不能缺少,甚至早早就泛溢着一种甚为急切的情绪。自己心里明白,上坟烧纸和跪拜的行为,无非是为消解对父母恩德亏欠太多的负疚心理,获得一种安慰。

    天气很好。温润的风似有若无。西斜的依然明媚的阳光下,原坡和河川满眼都是蓬勃的绿色和黄色,绿的是返青的麦苗,黄的是盛开的油菜花,间有零星散落在坡梁上杏花的粉白。

    回到老屋小院,便坐在前院闲聊。许是那种负疚心绪得到消解,许是得了这明媚春色的滋润,竟是一种难得的轻松和平静。记不得是谁颇为惊诧地叫了一声,玉兰树开花了。我便朝大门右侧的玉兰树看去,在树梢稍下边的一根分枝上,有两朵白花。我的心微微一颤,惊喜得轻叫一声,从坐着的小凳上站起来,几步走到玉兰树下,久久观赏那两朵玉兰花。那是两朵刚刚绽放的玉兰花,雪白,鲜嫩,纤尘不染,自在而又尽情地展示在细细的一根枝条上,洁白如玉,便想到玉兰花的名字确属恰切。玉兰树尚不见一片叶子,叶芽刚刚在枝条上突出一个个小豆般的苞,花儿却绽放了。我久久地看那两朵花儿,竟然不忍离去。玉兰花在我其实也算不得稀罕,见得也早也多了,之所以发生一缕不寻常的惊喜,这是开在自家屋院里的玉兰花,而且是我栽植的玉兰树苗,便有了一种情结;还有一种非常因素,就是这株玉兰树苗成长过程的障碍性经历,曾经让我颇费过一番心思。

    几年前我重回原下小院读书写字,一位在灞河滩苗圃打工的乡党,闲聊中听说我喜欢玉兰花,便给我送来一株不过食指粗的幼苗,我便在大门右侧的围墙根下挖坑栽下了。为了便于浇水和保护,我在玉兰幼苗四周用砖箍了一圈护栏。得到我的用心守护和浇灌,玉兰树苗日见蹿高,分枝,加粗,蓬蓬勃勃,生机盎然,我便期待花苞的出现。恰好盼到玉兰树应该发苞开花的规定期树龄,不仅没有开花,失望且不论,等到叶子成型,我发现了非常的征象,本应是深绿色的叶子,却呈现着浅黄;即使到盛夏烈日暴晒的时候,各种树叶都变得深绿近青的颜色,我的玉兰树叶反而由浅黄变得几乎透亮了。任谁都会看出这是一种病态的表征。村里乡党见了,有说是蛴螬咬了树根,有说是缺肥,有说是化肥施多烧了根,等等。后两种说法不能成立,我栽植时填的是农家粪土,不缺肥更不会发生烧根的事,倒是蛴螬啃食树根有可能发生,却也无可奈何。我曾扒土寻找蛴螬,一只也未见到。我就怀疑大约是玉兰根自身发生了什么病患。

    等到第二年,玉兰树仍然是满树病态的黄叶,自然不会开花了。我便有所动摇,这株病态的树会不会自愈?需得几年才能缓解过来?如果等过几年不仅缓解不了反而病情加重以致枯死了,那我就会白等了。我便想挖掉它,重植一株。拿着镢头刨挖的一瞬,却似乎听到一种凄婉的求生的哀音,那一片片透亮的黄叶似乎也幻化成哭相,我便举不起镢头来。突然想到,任它继续存在着,如果真的挨过了病患,当一树健康墨绿的叶子呈现在小院里的时候,我会获得一种别样的欣慰和鼓舞;如果万一病患发展到发生枯死,再换植一株也无妨,这株玉兰树便保存下来。约略记得去年夏天回家,玉兰树的叶子变绿了,尽管仍不像正常的叶子那么深色近青的绿,却不是往年那种透亮的黄色了,我不由得庆幸,它的病情缓解了,更庆幸我握在手里的镢头没有举起来……今年,这株玉兰树开花了。尽管只有两朵,却是一种美的生命的胜利。遭遇过生存劫难之后开放的这两朵洁白如玉的玉兰花,就不单是通常对所见的玉兰花的欣赏的愉悦了,多了一缕人生况味的感受。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梯子

周粲

    年轻的爸爸和他的儿子一起在后花园放风筝。小小的园地,小小的风筝。

    小小的风筝飞呀飞的,就飞到了墙头上。墙头上的野花,把风筝紧紧地缠着。

    于是爸爸说,必须去拿一架梯子来,然后爬上梯子,取下墙头上的风筝。

    爸爸要爬上梯子,但是儿子说:“爸爸,让我来吧!”

    爸爸看了看他9岁的儿子,想了又想,终于说:“让你来就让你来。”

    猴子一般地,儿子爬到梯子的最高一级了。

    儿子转过头来,嘻嘻地笑。他的笑声,像用早晨的牵牛花吹出来的。

    解开了风筝绕在野花上的线,正要下来,爸爸却用一只大手和一个声音制止了他。爸爸说:“慢着!”

    儿子停住了,望着爸爸,用眼睛问爸爸:“怎么啦?”

    爸爸说:“我先讲个故事给你听,你再下来。”

    于是儿子笑得更开心,他一手抓住梯子,一手拿着风筝,等爸爸讲故事。爸爸讲的故事,没有一次是不好听的。

    爸爸说:“从前有个爸爸,告诉他那个站在一架很高很高的梯子上的儿子说,你跳下来,你一跳下来爸爸一定会在下面把你抱住。听见爸爸这么说,儿子很放心,便纵身一跳。哪里知道当儿子就要投进爸爸的怀里的前一秒钟,爸爸的身体一闪,站在一旁。儿子扑了个空,掉在地上,屁股差一点开花。儿子哭哭啼啼地站起身来,问爸爸为什么要骗他。爸爸说,我要给你一个教训,连你爸爸的话都靠不住,别人说的话,更不必说了。”停了一停,爸爸继续说:“我们也来照着做一次好不好?”

    儿子一听,脸都变白了。

    爸爸说:“不要怕,勇敢一点,你只要跳那么一次就行了。我要你留下深刻的印象,免得你以后长大了,容易上人家的当。”

    儿子显然没有被爸爸的话所说服。他脸上惊愕的表情,丝毫没有消退,他站在那儿,动也不敢动。

爸爸开始发号施令了:“听着啊,我喊‘一二三’,喊到‘三’的时候,你就跳下来,然后我就把伸出去假装要接住你的手缩回来,让你跌一个屁滚尿流!”

    站在梯子上,儿子的脸像一粒还没有熟透的橘子。

    爸爸喊了:“一……二……三!”

    咬着牙根,忍着泪,儿子从梯子上跳下来了。他等待着自己的身体像一个南瓜,噗的一声,摔得支离破碎……

    然而,好奇怪!爸爸的手竟然没缩回去,他的身体也没移开。他还是定定地站在原来的地方,把掉到他两手中的儿子,牢牢固固、结结实实地接住了、抱住了。

    儿子虽然不曾受伤,但是他的神情,比刚才还要疑惑,张大了眼睛,他问:“爸爸,你为什么要骗我?”

    爸爸笑出声来。爸爸说:“爸爸要让你知道:即使是别人的话,有时也是可以信任的,何况是爸爸的话呢!”

    所有的玫瑰花,都回到儿子脸上。他搂住爸爸,不住地吻爸爸的双颊。

    爸爸和儿子拉着风筝,向后园的一角跑去。

阅读下面的文字,回答下列各题。

四家书楼

谈歌

    乾隆初年,保定读书风气渐盛,藏书风气空前。其中最有名声的藏书者是丁聚会,其次有郝伯力,王家惠,郑子森。四人从小一起长大,经常一起切磋,谈书论诗。四家人关系相处和睦,来来往往,应付唱酬,情感自然愈演愈深。丁家是保定城内藏书行里首推的第一,丁聚会的父亲丁延祺卧病在床之后,长子丁聚会便接手了这些藏书。丁聚会的同胞弟弟丁聚合,在北京做生意,据说生意很是红火……

    这几年丁聚会一改深入简出的习性,开始出入酒楼茶肆,又常常去城中的赌坊逍遥。据说他总是不计输赢地豪赌。发展到后来他便举债进赌坊,郝伯力、郑子森、王家惠三家都被丁聚会借过大笔银两,转眼两年过去,丁聚会已经债台高筑,至今也没有还贷的动静。三人深深叹息一向稳重持家的丁聚会如何走到这一步田地,商议既然劝解丁聚会无效,也应与丁延祺老先生讲明白,让此事有个了结。

    到了丁宅,门人传话只请郝伯力进去。一个时辰后,郝伯力冷着一张脸,闷闷地讲,丁延祺老人病得很重,有些神志不清了。三人商议求见丁聚会的妻子冯氏。冯氏木着一张脸,一言不发,只是呆呆地听三人讲述。三人说过后,客厅一片沉默。三人好生无趣,便起身告辞。

    三人走在街上,郝伯力说道:“聚会败家,已成定局。我相信聚会是不会白白赖账的。只要催得紧,他必定将藏书抵债。再说聚会的胞弟丁聚合,只在银子上看得要紧,诗书上却无一点儿兴趣。丁老人朝不保夕,聚会已经变得这样,又没有后人,丁家藏书到此缘分便是尽了。若是到了聚合手里,岂不是要尽其所有货与了书商吗?”

    面对三人的讨债,丁聚会长叹道:“我往日待你们三个不薄,几十年的交情,书友一场,如此相逼,是否有些过分了?”郝伯力冷笑道:“谁不知道聚会兄家中藏书万册有余,如何不以此抵账?”丁聚会怔了片刻,哀哀地说:“我今日就与你们做一个了断,拿我的藏书抵账就是了。”说罢步子软软地向家中走去。

    城中飘起了雪花,渐渐地越下越猛。清点书册,谈好价钱,打包装箱,搬上马车,三人各自引领着装满书籍的马车走了。车载很重,车轮转动得吃力,压迫得积雪痛苦地作响。

    这一夜丁延祺老人去世,两个时辰后丁聚会去世。

    丁聚合匆匆赶回,他还带来一个姓李的书商,早已经将丁家的藏书讲好了价钱。丁聚合得知家中的藏书已经被丁聚会抵了债,气愤得说不出话来,书商也气急败坏地索回了定金,泄气地走了。

    郝伯力等三人吊唁后出了丁家,郑子森感慨万端说:“伯力兄,你催逼借贷,竟是为了保存那些藏书呀。”郝伯力叹道:“这是丁老人的一片苦心啊。那日我三人索债,丁老先生单独叮嘱我:逼迫聚会用藏书抵账。这些藏书丁家已经传了九代,他万不想被后人换了银子挥霍一空,他知道我等都是藏书之人,便要我等借着索债的口实收藏这些书继以传世,他唯恐你二人心慈面软迁就了聚会这才瞒过。”郝伯力接着郑重地说:“切记告诉自家后人,这些书传之后世,是我等的职责啊。”

    丁聚合将宅子卖给了族人,分给冯氏一笔钱,让冯氏回娘家,便回北京了。郝伯力等三人为冯氏送别。冯氏取出三张银票,淡淡道:“这些银子,还望你们收回去。聚会生前叮嘱我,一定要将这些还给你们。”

    三人张口结舌:“聚会兄的借贷,已经将藏书抵账了啊。”

    冯氏摇摇头:“你们有所不知,这些年聚会从未大赌,他只是虚张声势,只为从你们手里借贷银两。他三年前发现自己身有不治暗疾,公公当时也是人命危浅,他们父子都担心家中的藏书被聚合败了。思来想去,想把这藏书交与你们保存,又怕聚合从中作梗。便想出一个借贷不还、以书抵债的办法。”

    三人都怔住了,郝伯力仰天长叹:“聚会兄,你如此费尽心机,将这万余册藏书交付于我们,真可谓至情至义的藏书圣人啊。我们岂敢稍有懈怠啊。”

    第二天,三家便将藏书拢在了一起,一个月后,三家人出资在保定东大街盖了一栋阁楼,上面题的匾额是“四家书楼”。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各题。

担水的

贾大山

    老魏是个担水的,一条担杖两只木筲,是他吃饭的家当。那时没有自来水,城里的每一条街道上,有两眼公用水井,每天早晨和黄昏,井台上就站满了人,有担水的,有抬水的。那些没有劳力的人家,或是有劳力,自己懒得担水、抬水的人家,就雇一个担水的,一担水二百钱(旧币,等于现在二分钱)。担水也是一个职业。

    老魏在西大街担水。西大街路北里,有一眼古井,东北两面是人家的墙壁,西、南两面,短墙环绕,亭台似的。井台上青石墁地,井口的石头上,有两道深深的沟,是井绳和岁月留下的痕迹。井很深,水很甜,老魏就从这里打水。

    老魏高大身材,浓眉大眼,脸上有一些络腮胡子;夏日赤膊,冬天穿一身薄薄的黑布棉衣,肩上总是搭着一块抹布似的手巾。他的年岁不小了,可是气力很充足,干活利落又热闹。朝井里“放筲”的时候,手不挨辘轳把儿,任那辘轳自己欢快地旋转着:格啦格啦格啦格啦。筲到水面了,用手把井绳猛地一逮,一摆两摆,扑通一声,一筲水就灌满了。担起水来,眼睛显得更大了,虎视眈眈的,一副奋勇向前的模样……

    老魏供应着许多人家喝水,除了西大街,府前街上也有雇他担水的。有一年夏天,我家房东也想雇他担水:“老魏,给我担水吧,一天十担。”

    “十担?”

    “浇花儿,近,钱不少给。”

    我家房东是个财主,土改的时候,“愿”了不少房屋,保留下一座小花园儿。那座花园儿就在井台对面,里面有一座假山,种着一些花木。老魏想了一下,不干,他说他只伺候人,不伺候花儿。

    老魏依然给人们担水,路近的二百钱一担,路远的也是二百钱一担。

    吃老魏的水,不用付现钱,十天结算一次也行,半月结算一次也行。谁家雇他担水,他便扔下一句话:“账,你记吧!”

    “你也记吧,以防差错。”

    “错不了,一个凉水!”他说。

    老魏没有账簿,用户也没有账簿。所谓记账,就是他担一担水,用户拿粉笔画一道杠儿,有的画在墙上,有的画在树上,有的画在水缸上。结算完了,擦掉,重画。

    夏日的中午,我们放学回家的路上,经常碰见他担水。我们一嚷口渴,他就把担子放到树凉里,让我们喝水。我们喝足了,他就把那担水泼掉了,再去打一担。我们谢他,他呵呵一笑,还是那句话:“不谢不谢,一个凉水!”

    他所卖的,好像不是力气,只是凉水。

    老魏除了担水,还管给人捞筲。那些自己担水、抬水的人家,不小心把筲掉到井里了,就去请老魏。他有一副捞筲钩子,形状像船上的锚,系在一条绳子上。井台上不忙了,他就把那捞筲钩子抛到井里,手握绳端,慢慢地打捞。那也真是一种技巧:闭着眼睛,屏着气息,一会儿捞上一只,一会儿捞上一只﹣﹣那些沉落井底一两年的铁桶、木筲,也出人意外地重见天日了。他把它们捞上来,用水冲洗干净,打满水,一字儿摆在井台上,等待失主认领。失主们给他钱,他不要,一定要给,他就急了,嚷:“我是担水的,担水的不挣捞筲的钱!”

如果给他一点儿吃的,他就要了。

    老魏没有妻室,没有拖累,净吃好的。他天天早晨坐在麻糖铺里,吃麻糖、喝豆浆,中午吃马蹄儿烧饼、喝豆沫。他最爱吃马蹄儿烧饼了,一买就是五六个。那些游手好闲的人(那时叫作懒婆懒汉),看见他吃马蹄儿烧饼,就说:“老魏,你的生活倒不错呀!”

    “是。”他说,“咱们城里头,遍地是马蹄儿烧饼,你得卖力气!”

    他相信自己的力气,更敬重那眼水井。每年腊月底,他总要到我父亲的小铺里,买一张黄纸、一股高香、一对蜡烛。他把那黄纸在柜台上裁了,让我父亲洗了手,写几个毛笔字:井泉龙王之神位。除夕把那神签贴在辘轳石上,焚一股香,点一对蜡烛,摆一些供果。黑暗里,那香着得欢欢的,像一朵静静开放的莲花……

担水的没有行会,但是到了除夕,他们都会这么做的,像粮行供奉火神,药行供奉药王,木匠行供奉鲁班,理行供奉罗祖。

    可是,后来人们不雇担水的了,全是自己担水吃,或是抬水吃。原因是解放好多年了,雇人担水,像雇“洋车”一样,有压迫、剥削劳动人民的嫌疑。

    老魏不担水了,井台上显得冷清了许多,再也听不到那欢快的格啦格啦的声音了。

(有删改)

【注】辘轳:汉民族民间提水设施,流行于北方地区。

阅读下面的文本,完成下列小题

赵家米铺

赵长春

    三教九流,各有其道。五行八作,各有其味。

    赵家米铺,也如此,米味儿、糠味儿四时不断。远近走过,即有那种淡香,过于敏感的,甚至啊哟——来个喷嚏,得揉揉鼻子,心里头赞一声,这米,香味冲。

    赵家米铺前店后仓。店门正对大街,后仓临河,袁店河。从汉口过来的米船,就在赵家米铺后门处的自家码头停下。青条石,高台阶,长跳板。伙计们背米,跳板悠然,人影晃荡水中。看着这些,赵掌柜就想也背上一两包米。

    赵掌柜是靠背米起家的。他不只背米,还看老板怎样验米、卖米,包括跟着出去看米、选米。他不多说话,心里头学了不少本事,三十岁从汉口回到袁店河。十年打拼后,就有了这袁店老街上的“赵家米铺”。人们对他有份敬,总讲起“赵掌柜背米起家”的故事,来激励自己和别人。

    对此,赵掌柜笑笑,在心里。

    对于如袁店河水流淌的日子,赵掌柜也是笑笑。他有一句口头禅:急啥?再急,也得慢慢来。

    这句口头禅有深意,是赵掌柜人生经历的总结。那年,他还不是掌柜,还在街头摆摊售米。进了腊月,快小年了,他从南阳贩了一车好米回来,想趁着年关,赚些钱。车是骡拉的,两匹大骡,悬了铜铃,咣咣地响。风急雪猛,过丰山脚下的袁店河老桥时,天色已晚,雪野茫茫。桥头,一老人团卧雪中。他恻隐之心顿起,坚持扶起老人,安放在米车上,绕道去了药铺,给老人看了病,喂了饭。如此一耽误,晚上就歇在了药铺,陪护老人。

    也巧,就在当晚,罗汉山上的“红枪会”早已通过骡夫对他布下眼线,准备在袁店河的沙湾里劫他的米车!见他心好,所雇的骡夫对他说了这一心事。骡夫说,“掌柜的,您心好,救人一命啊,也救了您自己……”

    赵掌柜握紧了骡夫的手,“以后,我就雇定你了!”

    米铺卖米。大米、小米、香米、糯米。米分等,好米当然是富有人家买去,糙米多是小户人家买的。赵掌柜就坐在柜后,看人流,看伙计量米。量米用升、斗,量时,吆喝,报数。别的不要求,赵掌柜要求升尖、斗满,有赚的即可。薄利就多销。如此,来买米的就更多。不少人家成了常客。谁家喜欢什么米,谁家该来买米了,谁家买米的唤什么,赵掌柜都记得清。这也是本事。

    还有个本事,是赵家米铺的大本事,别的米铺不干,也不敢干。逢腊月初八,逢五月端午,赵掌柜要开棚舍米:熬腊八粥,煮粽子,都用一个特大号的大铁锅。那锅特大,别的不说,熬粥,二百斤大米进去刚盖锅底,煮粽子,能管全袁店镇的人吃。逢这两天,赵家米铺前人满为患,不再做生意。腊八就舍粥,为穷人,为要饭的,热气腾腾,粘粘稠稠。端午就煮粽子,头天晚上天一擦黑就上锅,直到端午早上,各色的粽子摆开,摆在长长扁扁的竹匾里,任人来吃。民国三十年大旱,赵掌柜竟然舍了四个月的粥,从九月到腊月!包括罗汉山的“红枪会”员,也换了衣服,下山喝粥。赵掌柜一视同仁。人们都说好。

    谈起赵掌柜的好,还有一件。每进入腊月二十三,赵掌柜把好米掺入糙米,还当糙米卖。“过年了,都吃点好米吧。”晚上,在柜上,他看着伙计把一半好米、一半糙米掺匀,随手捻了几粒,在嘴里一嚼,点点头。

    ——这都是好多年前的事了。解放后,这样那样的运动,有的人要找赵掌柜的茬儿,就有人站出来拦挡;还有人,会把自己的孩子叫回去,“啪!”一掌,“你吃饱了撑的!没有赵掌柜,也不知道你在哪里?爹早就饿死了!”

    找不到赵掌柜的茬儿,就有人在某个晚上,把赵家米铺前的那口大铁锅给砸了,指把厚的铁锅裂纹五六道,就没法熬粥、煮粽子了。其实,已经好几年不用,那锅就锈蚀着,又加上这碎裂,没有用了。袁店老街改造时,大铁锅就被移到了墙角。时间长了,里面长出了一棵槐树。树越长越高,高出了屋檐,高高地看着老街的变化。根越长越粗,竟翻出了锅沿,扎出了缝隙,树根形成的疙瘩,把铁锅紧紧地抱住,锅与树一体,搬不动,移不走,成了袁店镇的一景!

    有景就得有名儿:锅槐。

    也有人称为“郭槐”,说是唐朝大将郭子仪来过袁店街,用此树拴过马,人称“郭槐”。瞎扯的。

    依我说,“赵槐”最合适。

(选自《短篇小说》 2015年第9期)

阅读下面的作品,完成各题。

父啊,我的父啊

徐可

    父亲是在他76岁生日的前一天走的。那天上午,接到家中电话后,我争分夺秒地往回赶,傍晚到家时,父亲已处于弥留状态。家人喊他,告诉他我回来了,没有反应;又让我喊,我握着他的手,一迭连声地喊:“父啊!父啊!”父亲还是没有任何反应,我却哽咽得喊不出来了。一会儿,父亲终于长长地呼出了一口气,眼睛也睁开了,仿佛刚刚睡醒一样。转瞬间,他又闭上了眼睛,我终是克制不住,跑到屋外捂着嘴啜泣,生怕被别人听到。过不多时,侄子走过来告诉我,爷爷走了。我进去一看,父亲神态安详,仿佛睡着一般。这一刻,距我到家仅十几分钟。

    从小到大,我和父亲并不很亲。我们家乡有很多很奇怪的习惯,其中之一便是:家境较好的、父母对孩子较娇惯的,叫“爸爸”“妈妈”或“娘”;家境较差的、父母对孩子没那么宠爱的,都单叫一个“父”“妈”,“父”后加语助词“啊”,叫“父啊”。

    我家穷,孩子多,父母对我们自然宠爱不过来,理所当然是后者。父亲读过初小,算是一个文化人,当过村里的会计。但是他太轻信别人,村民从队里借点钱、粮什么的,他从来不记账,绝对相信别人。到年底一查账,亏空了,谁也不认账,只好由他赔偿,于是,会计的职位丢了,家也被抄了,稍值钱一点的八仙桌之类被抬走了。屋漏偏逢连夜雨。当地一个有名的小偷又光顾了我家,把能拿走的全拿走了。抄家、遭窃,都被年幼的我看见了,这些给我的 心灵留下了深深的阴影。

    我们与别人家的孩子有了冲突,他不仅不护着我们,反而责备我们。我自小很乖,不爱惹事,挨打算是少的了,但也有刻骨铭心的几次。印象最深的一次是,他不知为什么打我,一巴掌把我打得摔倒在地上,我捂着脸含着泪却不敢哭,心里恐惧极了。那时父亲在我心目中就是一副暴君的嘴脸。直到长大懂事后,听到村人夸老徐家的孩子懂事有教养,我才对父亲的严厉有了一丝感激。

    在我19岁那年,我考上了北京的一所大学。那时交通不便,我要到十几里外的县城坐长途汽车到省城,再坐火车到北京。前往学校报到的那天下着大雨,大哥用自行车驮着我的行李,天不亮就出发了。父亲坚持要送我,我们在沉沉的夜色中默默地走了一程又一程,只听到刷刷的雨声和脚踩泥泞的路面发出的咯吱咯吱声。我一次次地催他回去,他总不肯。大概走了半个小时或是一个小时,天色微微亮了,父亲总算停下了脚步,叮嘱我到了就给家里写信。我走了几步回头看看,他还在原地站着,我鼻子有点酸酸的。后来才知道,父亲回到家后扑在床上大哭了一场。

    随着我在事业上取得了一点成绩,父亲对我的态度变得尊敬、谦恭,甚至有点拘谨、小心翼翼。他跟我说话总是小声地,陪着笑脸。小时候觉得父亲很高大、威严,现在才发现他原来是那么瘦小、卑微。我知道父亲是为我高兴,为我自豪。在他的眼里,这个最小的儿子还是有点出息的,是让人尊敬的,他用自己的方式表达着这种尊敬。我没有制止他这样做、但这却让我很是不安。

    我对父亲一向是客客气气的,从来不顶撞他,但有一件事令我一直心怀愧疚。有一年我回老家,家乡领导要请我吃饭,并请我父亲和村支书参加。领导的意思是,我不在家,请村里多多照顾我年迈多病的父母。不巧村支书不在家,我想那父亲也别去了,免得有蹭饭之嫌。

    当时父亲已经换好了新衣服,等着走呢。我跟他说了,他没说什么。事后母亲告诉我,父亲已经跟左邻右舍说了,市领导要请他和儿子一起吃饭。我一听后悔莫及!父亲那点可怜的虚荣心,就这么被他的儿子轻轻地戳破了。

    父亲去世前半个月左右,已经报过一次病危。我匆匆赶回家去,尽管已有心理准备,但还是被吓了一跳。父亲本来就瘦,现在更是瘦得只剩下骨头了,眼窝深陷,颧骨突出,看着非常吓人。那时他生活已经无法自理,我帮他擦洗身子,他像个孩子似的不好意思,轻轻地说:“脏。”我心里很不好受,一个曾经那么要强的人,现在只能任人摆布。在家待了几天,大概母亲跟他说了什么,有一天他跟我说:“你工作忙,先回去吧,有了特殊情况再回来。”我“嗯”了一声,一出门眼泪就下来了。

    过去,我曾经很不喜欢“父啊”这个称谓,觉得它土,乡里乡气的,当着别人的面都叫不出口。现在,我却特别怀念可以叫“父啊”的时光。如果时间可以倒流,我多么希望一直这么叫下去!

    父啊!我的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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