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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模拟题 难易度:普通

辽宁省沈阳市东北育才学校2017年高三语文第九次模拟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当民国范儿遇上物理达人

明心

    80年前,一个有着浓郁民国范儿的23岁才女,踏进了美国伯克利大学的校门,从此开启了一段非凡的人生之旅。她就是有“东方居里夫人”之称的物理学家吴健雄。

    吴健雄出身在典型的中国知识分子家庭,父亲吴仲裔是位有远见卓识的开明士绅。吴健雄“健”字辈,排行第二,父亲以“英雄豪杰”依次命名,故得名健雄。虽为女儿身,父亲希望她不让须眉,胸怀男儿志,积健为雄。吴仲裔一向重视教育,自然不会错过孩子的启蒙教育。但在吴仲裔看来,中国之所以落后,受洋人欺侮,主要原因是科学不发达,因此他时常跑到上海的书店,为孩子们购买一些有关科学知识的图书及报纸杂志。当别的女孩还在为不用裹小脚而庆幸的时候,小健雄已经知道了大气的压力、水的浮力,以及打雷和闪电是怎么回事等自然科学知识,并按照书里看到的、收音机里听到的,开始跟哥哥一起做一些简单有趣的科学实验了。

    等到了上学年纪,在父亲创办的明德女子学校里,十来岁的吴健雄知道了“乐以天下,忧以天下”的大胸怀,明白了“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才是最好的学习态度。

    受父亲教育救国思想的影响,吴健雄后来考上了苏州第二女子师范学校。其间,她多次到东吴大学听胡适演讲,常使少年吴健雄“思绪潮湃,激动不已”。吴健雄曾说,在一生中影响她最大的两个人,一个是她父亲,另一个则是胡适先生。她的研究“不过是根据胡先生平日提倡的‘大胆假设,小心求证’之科学方法”。

    后来,吴健雄从中央大学数学系转到物理系。老师同学大为不解,都认为她在数学领域肯定能有所建树,却不知她对物理学早已“情有独钟”。

    吴健雄知道,全球物理研究的顶尖机构在美国,她决定赴美深造。1936年,吴健雄来到美国伯克利加利福尼亚大学求学。然而想进伯克利物理系并不容易,吴健雄需要接受物理系主任柏基的测试。柏基的能力与贡献虽被人称道,但他对外域人和女性存有偏见,吴健雄两者均占。面试时吴健雄一脸的坦然,身着旗袍,举止端庄,有条不紊地介绍了自己在国内的学习和研究情况。柏基破例接受了吴健雄的入学申请。

    虽然当时西方科学界始终充斥着“物理科学实验是男性领域”的性别偏见,但这种偏见在吴健雄严谨的实验精神和无差错的实验结果面前,一次次被打破。健雄的博士论文导师——1939年诺贝尔物理学奖得主劳伦斯,得知吴健雄毕业后苦于美国一流大学和研究机构都拒绝女性作物理教师之时,毫不犹豫地作了她的推荐人,普林斯顿大学破天荒地接纳了第一位物理女教师。

    吴健雄的另一位导师——1959年的诺贝尔奖得主塞格瑞对她更是关照有加。正是塞格瑞引导吴健雄发现了对铀原子核分裂连锁反应有关键影响的惰性气体“氙”,奠定了她在物理界的地位。他评论吴健雄:“她的意志力和对工作的投入,使人联想到居里夫人,但她更加入世、优雅和智慧。”

    1956年,杨振宁和李政道合作研究,提出弱相互作用中宇称不守恒的理论。理论一提出,便在物理学界引起了很大震动,很多有影响力的物理学家不以为意,甚至认为没有必要花时间验证。而吴健雄以其非凡的洞察力,认识到此项实验的重要性及其意义。同年,她便用无懈可击的实验证实了该理论的正确性。这一实验结果,推动了物理学的发展,也把35岁的杨振宁和31岁的李政道推上了诺贝尔物理学奖,但领奖台上唯独缺了这位女物理学家的身影。

    由于性别偏见而与诺奖失之交臂的吴健雄,并没有停下做研究的脚步,她依然穿着自己裁剪的旗袍,在实验室埋头做实验,在她眼里“名利可以无视,实验却不可以停止”。此后,吴健雄先后用实验证明了核β衰变在矢量流守恒定律,以及在β衰变研究的其他贡献,关于量子力学的基本理论方面的实验等重要成果。

    对名利,吴健雄看得很淡,她总认为自己是个平凡的中国女性。她钟爱旗袍,每逢出席各种重要场合,她总是为自己准备得体的旗袍,表示对祖国的尊重;她家的客厅里,悬挂着中国字画,书架上收藏着许多中国古书及一些瓷器;演讲中,她都会忍不住提到祖国……

    离家37年后,吴健雄终于在1973年踏上了回国之路,彼时双亲都已不在。1984年,吴健雄参加母校明德楼落成典礼,独资捐建了明德学校紫薇楼。4年后,又捐出百万美元巨款设立“吴仲裔奖学金”表达自己的寸草之心。1992年,四位华人诺贝尔奖得主:李政道、杨振宁、丁肇中、李远哲,在台北发起成立“吴健雄学术基金会”,要给八十华诞的吴健雄一个惊喜。她一再婉拒,竟躲了起来。吴健雄说:“我不喜欢出风头,做研究是我的本分,我只是运气好,成果还不错而已,不要以我的名字成立基金会。”

    1997年,吴健雄去世,享年85岁。除了魂归故里,她仅有的遗愿就是向母校捐款200多万元建一座科技大楼。

(选自《环球人物》2017年第四期,有删改)

(1)、下列理解和分析,不符合原文意思的一项是(    )

A、吴健雄的成功离不开良好的家庭氛围,父亲吴仲裔是知识分子,而且目光长远又思想开明,重视孩子的启蒙教育。 B、在父亲教育救国思想的影响下,吴健雄考上了苏州第二女子师范学校,这使少年吴健雄“思绪澎湃,激动不已”。 C、相对于很多有影响力的物理学家,吴健雄更具洞察力。她以无懈可击的实验证实了弱相互作用中宇称不守恒理论的正确性。 D、吴健雄心怀祖国,从她的穿着打扮、家居布置、公开发言中,我们都可以感受到这一点。
(2)、下列对材料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两项是(    )

A、吴健雄的性格天生像个男孩子,对于许多女孩儿们喜欢的事情,她没有浓厚的兴趣,反而愿意和男孩子们在一起活动。 B、胡适被吴健雄称为一生中影响她最大的人物之一,她后来从中央大学数学系转到物理系和胡适有直接关系。 C、凭借优秀的心理素质和扎实的学术功底,吴健雄被伯克利物理系接受,赴美深造,此后,她发现全球物理研究的顶尖机构在这里。 D、吴健雄用严谨的实验精神和无差错的实验结果实现了一个又一个不可能,并且得到了导师的极高赞誉和大力推荐。 E、吴健雄落叶归根,依然不忘有所作为,先后捐献巨资支持家乡和祖国的教育事业,对未来的科技发展寄予厚望。
(3)、“虽为女儿身,父亲希望她不让须眉,胸怀男儿志,积健为雄。”请结合文本,谈谈吴健雄一生是如何践行父亲的期望的?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问题。

灯 笼

吴伯萧

虽不像扑灯蛾,爱光明而至焚身,小孩子喜欢火,喜欢亮光,却仿佛是天性。放在暗屋子里就哭的宝儿,点亮了灯哭声就止住了。岁梢寒夜,玩火玩灯,除夕燃滴滴金,放焰火,是孩子群里少有例外的事。尽管大人们怕火火烛烛的危险要说“玩火黑夜溺炕”那种迹近恐吓的话,但偷偷还要在神龛里点起烛来。

连活活的太阳算着,一切亮光之中,我爱皎洁的月华,如沸的繁星,同一支夜晚来挑着照路的灯笼。提起灯笼,就会想起三家村的犬吠,村中老斗呵狗的声音;就会想起庞大的晃荡着的影子,夜行人咕咕噜噜的私语;想起祖父雪白的胡须,同洪亮大方的谈吐;坡野里想起一跳又一跳的鬼火,村边社戏台下想起闹嚷嚷的观众,花生篮,冰糖葫芦;台上的小丑花脸,跪堂谱,“司马懿探山”。真的,灯笼的缘结得太多了,记忆的网里挤着的就都是。

记得,做着公正乡绅的祖父,晚年来每每被邀去五里遥的城里说事,一去一整天,回家总是很晚的。凑巧若是没有月亮的夜,长工李老五和我便须应差去接。伴着我们的除了李老五的叙家常,便是一把腰刀一具灯笼。那时自己对人情世故还不懂,好听点说,心还像素丝样纯洁;什么争讼吃官司,是不在自己意识领域的。祖父好,在路上轻易不提斡旋着的情事,倒是一路数着牵牛织女星谈些进京赶考的掌故:雪夜驰马,荒郊店宿,每每令人忘路之远近。村犬遥遥向灯笼吠了,认得了是主人,近前来却又大摇其尾巴。到家常是二更时分。不是夜饭吃完,灯笼还在院子里亮吗?那种熙熙然庭院的静穆,是一辈子思慕着的。

“路上黑,打了灯笼去吧。”

自从远离乡井为了生活在外面孤单的挣扎之后,像这样慈母口中吩咐的话也很久听不到了。每每想起小时候在村里上灯学,要挑了灯笼走去挑了灯笼走回的事,便深深感到怅惘。母亲给留着的宵夜食品便都是在亲手接过了灯笼去后递给自己的。为自己特别预备的那支小的纱灯,样子也还清清楚楚记在心里。虽然人已经是站在青春尾梢上的人,母亲的头发也全白了。

乡俗还愿,唱戏,挂神袍而外,常在村头高挑一挂红灯。仿佛灯柱上还照例有些松柏枝叶作点缀。挂红灯,自然同盛伏舍茶,腊八施粥一样,有着行好的意思;松柏枝叶的点缀,用意却不甚了然。真是,若有孤行客,黑夜摸路。正自四面虚惊的时候,忽然发现星天下红灯高照,总会以去村不远而默默高兴起来的吧。

想起来,族姊远嫁,大送大迎,曾听过彻夜的鼓吹,看满街的灯火;轿前轿后虽不像《宋史·仪衔志》载,准有打灯笼子亲事官八十人,但辉煌景象已够华贵了。那时姊家仿佛还是什么京官,于今是破落户了。进士第的官衔灯该还有吧,垂珠联珑的朱门却早已褪色了。

用朱红在纱灯上描宋体字,从前很引起过自己的喜悦;现在想,当时该并不是传统思想,或羡慕什么富贵荣华,而是根本就爱那种玩意儿,如同黑漆大门上过年贴丹红春联一样。自然,若是纱灯上的字是“尚书府”或“某某县正堂”之类,懂得了意思,也会觉得不凡的;但普普通通一家纯德堂的家用灯笼,可也未始勾不起爱好来。

宫灯,还没见过;总该有翠羽流苏的妆饰吧。假定是暖迟迟的眷宵,西宫南内有人在趁了灯光调绿嘴鹦鹉,也有人在秋千索下缓步寻一脉幽悄,意味应是深长的。虽然“……好一似扬子江,驾小舟,风狂浪大,浪大风狂”的汉献帝也许有灯笼做伴,但那时人的处境可悯,蜡泪就怕数不着长了。

最壮是塞外点兵,吹角连营,夜深星阑时候,将军在挑灯看剑,那灯笼上你不希望写的几个斗方大字是霍嫖姚,是汉将李广,是唐朝裴公吗?雪夜入蔡[注]同胡人不敢南下牧马的故事是同日月一样亮起了人的耳目的。你听,正萧萧班马鸣也,我愿就是那灯笼下的马前卒。

唉,壮,于今灯笼又不够了。应该数火把,数探海灯,数燎原的一把烈火!

[注] 雪夜入蔡:指唐代大将李愬雪夜谋袭蔡州擒藩镇吴元济的故事。

(本文写于20世纪三十年代,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屋顶上的梦

宁肯

    如果从空中看,1957年的北京就是一大片四合院,一大片房顶,屋顶一般是猫和鸽子的世界。偶尔会有小孩爬上来,探头探脑,与猫、鸽子互不相扰。现在无论什么时候想起自己小时候一个人独自坐在一大片房顶上,就觉得有一个梦始终没做完,总想回到儿时的屋顶,那时的一片青瓦的北京。

    我记得刚开始上房时我还太小,十岁左右样子,一般总是被小伙伴们托着屁股上,或者踩着大点孩子的肩膀上。不是哪儿都能上,一般是院与院的分隔墙,连接墙,这种墙都比较矮,墙那边就是另一个院。一般都是从后院上,我们院说是后院其实不过就是个露天夹道,夹道另一边是别人家的院子,院子的大门已在另一条陌生的街上了。别小看这种夹道,北京胡同所有院与院连接全靠它,叫“××夹道”的胡同也特别多。夹道一般不是正式胡同,宽了才叫胡同。一般这地界都很幽静,小时不知为何有这种地方,只觉得神秘,静悄悄,而哪个孩子天性不喜欢幽暗、神秘?在这儿玩的东西可多了,捉迷藏、弹球、拍三角、种花、养草鱼、掐蛐蛐,还有就是实在没事了上房。

    前院也能上房,但大人见了会骂,只有到了后院——夹道才是我们的天下。我们后院上房的地方有两个,一个夹道一出口的右面的连接墙,一个是里两处山墙连接的凸出的“出水口”,雨水从两房之间顺这儿流下。这儿跳起来,扒着“出水口”的瓦,可引体向上,脚翻上一蹬就到了上面。一般大点的孩子才在这儿上房,我是小学快毕业了才像吊死鬼儿似的挂上去。我在这儿出过事,一次吊上去正艰难地引体向上,结果出水口突然垮了,把我连人带砖瓦一起掉下来,右手砸破一个大口子,鲜血迸流,可我连医院也没上,上了点红药水几天就好了。那儿以后,那个出水口彻底废了。

    房上是一个陌生世界,别人看不到你,你看得到别人,除非下面有人知道你上房了,但即使如此,这人也在你居高临下的监控之下,你会随时隐蔽。在这个意义上,高处是一种梦想的权利,也是一种实际的权力。换句话说,你到了房上意味着你获得了一种超越别人、观察别人的权力,你不仅看见自己院中熟悉的人,还看到了别的院陌生的人。此外,更重要的是,放眼望去,屋顶世界完全是一个新世界,不再有胡同,不再有院门,不再有道路,世界是平的,是一个完整的世界。房上虽没有道路但你却可以走得很远,甚至感觉可以在屋顶上走遍北京。当然,这也只是想想,我从来也不会走出太远,一般最远也不过是穿过四五个院子,在一个叫小西南园的胡同拐角处抱着一棵电线杆子下来。电线杆下半截有水泥方柱,我出溜到水泥方柱处,站稳了,跳,就算完成了房顶旅行。

    小西南园是条很窄很短的胡同,北口对着周家大院口,中间横过的前青厂胡同,胡同东头连着琉璃厂,对,就是那条著名的文化街,鲁迅经常走的街,我上小学的街。我从电线杆子下来一溜烟跑回自己的院子,再次上到房上,大口喘息,无比兴奋。有时是我一个人,有时是我们一大群孩子。一群孩子通常走得更远,像一次房上的长征,这很危险,因为人多动静大,难免被下面哪个院子的大人发现,那会被骂死,甚至打将上来。也正为如此,更吸引我们一次这么干。孩子世界之所以和成年人世界不同就在于天生的超现实性,房顶世界刚好满足了这点。房顶通常是压抑的,因此带来了超越性,因为遮挡因此带来了想象,它鼓励了孩子一种东西:世界除了是你看到的样子还有另外的样子;可以做你不能做的,做了是那么的有趣。

    此外,屋顶上的世界对于喜欢孤独的孩子还有特别的意义,这点我同样体验很深。屋顶上那种明亮又隐蔽的空间,让像我这样平时家里没大人的孩子感到一种说不出的亲和与安慰。我与上面哥哥姐姐隔得太远,几乎是意外出来的,或者像是投胎,我刚懂事上面就全是成人世界,我非常孤独,别的孩子都有相邻的兄弟姐妹我没有,别人都有家,我觉得好像没有,因此我经常就一个人跑到房顶上看太阳。在屋顶上,一切都是平的,没什么高出我,谁也看不见我,一个人面对暴晒的阳光,独自享受着世界的寂静。多少年后,具体地说四十年后,我读到意大利小说大师卡尔维诺的《树上的男爵》,不禁感叹人类看上去多么不同也有共同的东西,《树上的男爵》写了一个孩子一生都生活在树上不愿下来,这不正是我小时的心境吗?卡尔维诺写出了儿时我内心深处的东西。

(选自《收获》,有删改)

阅读下文,完成下列小题。

渔村凉峙

施立松

    我们推门而出,铁艺花门哐当一声,深秋的凉意清脆袭来。回身关好院门,拢紧衣襟,慢步向海。不经意间抬头,一声惊呼脱口而出。满天星斗,镶嵌于夜空,恍若一斛钻石,倾倒在黑丝绒上,滚动,闪耀,无声地喧闹,璀璨地低眸,迷人心魄。一弯新月如眉,幽幽西斜。星月相互映照,彼此凝望,在太阳来临之前,共同守护夜的黑,梦的暖。

    有多久没见过这样的夜空了。光污染无处不在的城市和乡村,永远不知道它们失去了多少,比如星空,比如暗,以及暗中的一切。

    这是舟山市岱山县衢山镇凉峙村的凌晨四点三十分,听了一夜涛声的我们,要出去找太阳。

    这个面向东海的小渔村,三面被山环抱,一条弧形的岸堤,将村庄一分为二,一边是如镜的沙滩,长达数百米,一边是白墙黑瓦的房屋,和错综交杂的小路。无论形状,还是布局,凉峙,都像极我的家乡洞头后垅渔村。

    昨晚饭后,我们曾穿行在村中的小巷,才八点钟,整个村庄已阗静无声。中年的我们,突然聊发少年狂,就着手机的手电筒,在平坦如砥的沙滩上找不甚明显的突起,然后用手指刨开,看赭色花蟹四下逃散,也不问他们今夜将在何处栖身。年轻的几个跑去追海浪,风平的夜晚,浪也斯文端庄,追浪的那几个,难免嫌太乏味,一点刺激都没有。正待转身不玩了,却被新推的浪头,打湿了鞋袜,一声声惊呼,仿佛要把整个村庄都惊醒。慢慢地,上涨的潮水淹没了沙滩,我们坐到岸边的矮墙上,脱了鞋子,双腿晃荡,身后微弱的路灯把我们的影子投到海面,一行淡淡的影子随着海浪起起伏伏,想起晚饭时分刚听过的歌:浪奔浪流,万里滔滔江水永不休……那些青春岁月里的好时光,那陪伴在身边一起歌一起笑一起玩闹的人,如今都去了哪里?在凉峙,在秋风渐凉的夜里,深深地怀念起,也不能怎么样,只对身边的人轻轻地说:好想好想唱首歌……

    成年以后,离开了村庄,枕着涛声入梦已成奢侈的事。猛地再枕涛声,不免难以成眠。思量着,回忆着,黎明悄然而至,匆匆披衣而起,与朋友一起去看日出。

    此时,村庄的左前方,两座馒头似的岛屿之间,有一抹淡淡的绯红。太阳即将出来了,我们面向着它,等待着,这一场海上日出,又将如何地惊魂动魄。可是过了良久,那红一点变化也没有,相反的方向,却现出了鱼肚白。难道,那才是东方?怎么会错得这般离谱?在我的家乡渔村,太阳就是从村庄的左前方出现的。带着疑惑,连忙向鱼肚白的方向奔去,果然,一枚红日自海平面冉冉升起。而那抹绯红,竟然是一艘停泊的巨轮。

    村庄也苏醒了。路边,渔嫂们坐在渔网间,织补着渔网。一家名为时光客栈的民宿后菜园里,鬓发斑白的老奶奶佝偻着身子,在菜地里捉菜青虫,裹过的小脚,走在菜畦间有些踉跄。她捉得极认真,任由我们喊她,就是不抬头。

    村里的八十余家民宿,已自成一道风景。穿行在村中小路,“拾光时舍”“海映朗庭”“渔人之家”“海蓝之星”“海月小筑”“昨海小憩”“刘三姐渔家乐”“大拇指客栈”,形形色色的“宿招”纷至沓来,每家民宿都刻意营造自己独特的风情。步入一家蓝色围墙的小院,院子里,橘树挂满了青青黄黄果实,晚饭花端着一个个小酒盏,雏菊沾着晨露的紫花瓣簇拥着嫩黄的蕊,不知名的树举着一串串鲜红的叶,像叫卖着冰糖葫芦。门上悬着一块木板,白色的油漆写着“诗和远方就在眼前”,不禁莞尔。想想也是啊,假期时,那一拨一拨来自上海,来自杭州,来自宁波,来自各大都市的旅客,不就为着在这里寻找他们的诗和远方的吗?

    回到寄住的“海映朗庭”民宿。院子里,作家们各自捧了书在读。主人家的孩子,五六岁了,央求着年轻女作家:“陪我玩一会儿呗,陪我玩一会儿呗……”

    “快过来,别打扰姐姐!”他父亲唤他,又充满歉意地向我们解释道,“村里都是老人和幼儿,能陪他玩的人太少了。”是呢,就像我早早离开我的家乡一样,似乎村庄的年轻人都迫不及待地奔向外面的世界。但是,无论离开多久,渔村烙在心上的印痕,永远不会消失;无论走出多远,渔村都还是午夜梦回时目光聚焦的地方。

    这时,山西文友玄武发来他写我家乡洞头的文,他说:我对洞头已经怀有一种亲切而温暖的情感,像寒雨中去饮烫过的酒,像大雪中着貂裘而行,像春夜坐在飞舞的落花中。这样的情感,唯有在故乡时才曾有过。

    我读着,竟失了神,因为,我心间也正鼓荡着这种亲切而温暖的情感。

    凉峙,这与我家乡相似到让我分不清东西南北的凉峙啊。

(有删节)

阅读下面的作品,回答问题。

平  原

路翎

    胡顺昌跟在他的女人后面吵叫着。

    阳光强烈得刺眼,无边无际的平原上是笼罩着火焰一般的暑热。一条小河在平原的中间弯曲地流着,通过那些被树荫遮着的寂静的人家而流到金黄色的田野中去。一些精致的石桥跨在这条清澈的河上。

    一个精力饱满的年轻汉子,戴着一顶大草帽,骑在一只瘦小的驴子上,从胡顺昌夫妇的后面跑了过来。他热情洋溢地和胡顺昌夫妇打招呼,要到城里去接他当官的姐夫,也没留意两人的表情。

    胡顺昌的一件白布的衣服完全被汗水浸湿了,他拿它披在肩上,不时地用它揩着脸上的和胸前的汗水。他跟在他女人的后面走着,吵嚷着。他的女人短小、瘦弱,然而很美丽。她的手里提着一个很小的蓝布包袱,急急地走着,脸色惨白。

    “我这个人就是不会说好话!”胡顺昌又开始说了,“你自己凭良心想想看好了!没有关系!不管怎样都没有关系!回去吧,桂英!”他擦着胸前的汗水哀求道。

    他的女人不理睬他,仍旧急急地往前走着。

    于是他恼怒地看了她一眼,站下来了。他无论怎样警告自己不要发怒都不行。她在烈日下痛苦地、艰难地走着,不时地闭起眼睛来揉着胸口,显得快要支持不住了。

    “好吧!”胡顺昌大声叫着,重又追了上来,“要是你真的要回你的娘家,老子就从今日起跟你一刀两断!不过你要晓得你娘家也并不是了不起的呀,哼!他们自己还不是没得吃的!“太阳毒辣无情地照射着他们。

“我求你听我说啊!“他拿一只手扶在她的肩上,但是被她推开了,“你想想,我不过跟你说:我不在家,你就回保长他们叫他们等一下来好了!就是征粮收米么也要等男人回来做主,你把外面桶里的两斗拿给他们还不算,连床底下的四斗也让他们给搜走了!你想想,这四斗米我们要度多久的命啊!一直要到收了稻子!就是照你说的保长是带了兵来的,你一个女人家未必还怕他们,他们真的还把你吃掉不成?再不然的话,给了他们,你也该向他们取得字据呀!不然的话,他们明天又来要了,你怎样办?”

    说到这里,他又不能抑制自己的愤怒了,他又拿起衣服来狠狠地揩着汗,偷偷地看了一眼,希望能够看到她的难受的、悔过的表情。然而她整个的苍白的脸冰冷有如铁石。于是他茫然地抬起头来,看向稻田的远处。

    “唉,真可怜啊,我们这些庄稼人!为了几斗米!”他想。但是想到这几斗米,他又动气了,重新憎恶地看着她。

    “你走吧!你走好了,没有关系!你自己想想,这几年,有吃的总给你先吃,有穿的总给你先穿!你走好了!“他对着她悲痛地叫,希望能够感动她。

    但回答他的却是暑热下的眩晕的寂静。他的女人提着布包走过那个高而窄的石桥,走到石桥的那一边。

    “唉,我这个可怜人,我怎么好哟!”胡顺昌蹲了下来,昏沉地抱着头。然而他还是忍不住望向桥那边,走着路的她忽地倒了下去!他飞奔过去。她微弱地喘息着,闭着眼睛躺在草地上。他的心现在已经完全冷静了……

    “桂英!”他小声喊,伏在烈日下面的草地上,“你要回娘家,你去好了,都是我不对,你去住些时好了。”

    她无力地摇摇头,又闭上了眼睛,眼泪从她的睫毛里流了出来。

    这时,那个精力饱满的郭老二骑着驴子又奔回来了,和去的时候一样兴高采烈,在驴子上大声地怪叫着。看见了河岸上的胡顺昌夫妇,他就迅速地翻下驴子来,从夫妇的表情他即刻就有些明白了,严肃地看着他们。

    “喂,胡顺昌,你说什么军粮不军粮的,车站上又到了兵哩!又是机关枪,又是大炮,几百箱子弹,恐怕总有一营人,我们这街上哪里够他们吃呀!……好,你们谈心。”他又向着他们难受地看了一眼,“我先走一步了!”

    “都是我不对!“胡顺昌趴在妻子身边说,“那几斗米有什么关系呢,拿给那批狼心狗肺的东西就算了,还有个把月就收稻子了,到那时就好了……”

    他抓紧了她的手,猛然抬头,河的两岸金黄而无际的稻海在他的眼前闪耀。

一九四六年九月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窗花舞

张金凤

是谁在乌黑的窗棂上铺展一派春意?是谁在漫天飞雪里开出一枝红梅?是谁经过剪刀轻灵的裁剪,给家中增添喜气洋洋的期待?——是窗花。

我去赶年集,总是特意寻找窗花。那手工剪出的红窗花,每一幅都经由一双灵巧的手抚摸过,充满智慧和爱意;剪刀裁出的线条简约而质朴,有着人间烟火的气息。

窗花承载着我美好的记忆。幼时乡下的冬日,红形彤的炭火盆旁,女人守着针线宣箩,用小剪刀在红纸上勾画自己的梦。剪了一辈子窗花的奶奶,头白了,耳背了,眼花了,可仍能剪窗花。她说,剪刀有眼睛,心里有图谱。她戴着花镜盘腿而坐,小巧的剪刀在指尖轻盈地旋转、舞蹈。左旋右转之间,一朵朵美丽的窗花在她手中慢慢绽放:牡丹花团硕大、富贵华美;荷花在清澈的野塘袅袅出水,鲤鱼蹦出水面;怀抱大鲤鱼的胖娃娃,肉嘟嘟的脸上带着笑;园圃中,菜花尖上有蝴蝶、蜻蜓生动地伫立……剪着剪着,奶奶的思绪仿佛回到了年轻时光,勾起了她对劳动岁月的记忆,嘴角笑起两朵花儿。她剪出肌腱有力的农夫扬鞭驱健牛耕田,剪出忙于秋收的老者赶着满载的马车走在回家的路上。她也剪出悠然自得的休憩场景:戴斗笠的老人垂钓于湖畔,一圈圈细红的曲线就是湖水的涟漪;摇蒲扇的奶奶、纳鞋底的妇人在大树下安详地微笑,用故事拴住一帮穿肚兜的娃娃……

日头升上来又落下去,窗棂纸暗下去又亮起来。那些盛开在筐箩里的窗花,耐心地等着好日子到来。除夕的日子要重新封窗。棂子窗的木头骨架早被烟火熏染得结实而黝黑,初秋封上去的窗纸已经泛黄。它们被风摩掌过,被寒雨拍打过,被麻雀的嘴啄过,被小孩子的手指尖捅破过,一个个生动的日子都在它们身上留下痕迹。到年关,女人们刮掉旧窗纸,给窗棂掸去尘埃,贴上崭新的白纸。那雪白的新窗纸,将覆盖过往日子里的辛劳,给平实的生活增添浪漫。

新封的窗太素淡了,像茫茫的雪野,要开些花儿才有生机。过了年,春天就到了,是应该红红火火地开着花迎接它。于是,人们将红彤彤的窗花张贴在雪白的窗纸上。年轻人的新房窗上贴的是鸳鸯戏水、喜鹊登枝、麒麟送子,从晨曦微明到月笼西窗,每一次抬眼看,窗上都流淌着幸福。姑娘们的窗上贴着嫦娥奔月、天女散花、百鸟朝凤,这是她们自己剪的,把自己的心气和期盼都张贴在窗上。住着学生娃的屋子,窗子常常是无形的教科书,窗花有闻鸡起舞,有精忠报国。老人居住的窗上则贴着桃园结义、孟母三迁,老故事里的人生哲理,是一辈子的念想。

火红的窗花,把风景、传说、戏文搬到窗上来,把所有的念想和期盼都凝聚在窗上。窗花是枝头飞翔的诗歌,是心头传承的薪火。

每年春节前,我都抽空剪几幅自己的窗花。如今的窗已经是宽大明亮的玻璃窗,窗花也由方寸宽窄发展到锦绣花团。

我的窗花师父是一位七十岁的老人,每年在老城区的石桥边卖窗花。十几年前她全家从农村迁到城里,离了土地,就在家剪窗花分给亲威朋友。后来不断有人联系购买,这乡村里的老手艺竟然被城市人接纳和喜欢,于是她把剪窗花做成了自己的事业。平日里订购大图的居多,比如给老人祝寿的"松鹤图",挂新屋的"大吉图"(雄鸡)、百财图"(白菜)等。过年的窗花大多小巧,但是她最愿意剪这一类,边剪边想着一幅幅"喜鹊登枝""狮子把门"生龙活虎"都会贴在什么样的窗上,祝福什么样的人家,心里就欢喜。

老人的窗花有传统的样式,也有女儿给设计的新颖花样。我买窗花都是买双份,一份贴在窗上,一份收藏。慢慢地,自己也学着剪。从最简单的花样开始,从笨拙渐渐娴熟,线条由粗陋渐渐圆润,有一年,竟也剪出几幅颇为满意的白菜图,过年前分给亲友们张贴,皆大欢喜。

去年我买了一套胶州秧歌人物的窗花,共十二张,有小嫚、扇女、翠花、鼓子等,人物栩栩如生,动作鲜活动感。把它们一一张贴到窗上,屋里登时热闹起来,就像在炕头上演了一场秧歌大戏。新年的阳光里,这些窗花就像活的一样,彩绸飞舞,扇子翻飞,耳畔似乎响起锣鼓唢呐的欢畅曲调。

不经意抬头往外看,见对面人家的玻璃窗上也贴着这种窗花。小区喇叭里响着热闹的《春节序曲》,屋角的红灯笼在风里晃动着。那一刻,我感觉窗花上的舞者都在舞动,舞得旖旎多姿,舞得虎虎生风。团团祥和的喜气笼罩着家家的春节。

(摘自《人民日报》,2021年2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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