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试题 试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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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现代文阅读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困难

湖南省永州市2019-2020学年高一下学期语文期末考试试卷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残冬(节选)

茅盾

    连刮了几阵西北风,村里的树枝都变成光胳膊。小河边的衰草也由金黄转成灰黄,有几处焦黑的一大块,那是顽童放的野火。

    太阳好的日子,偶然也有一只瘦狗躺在稻场上;偶然也有一两个村里人,还穿着破夹袄,拱起了肩头,蹲在太阳底下捉虱子。要是阴天,西北风吹那些树枝叉叉地响,彤云像快马似的跑过天空,稻场上就没有活东西的影踪了。全个村庄就同死了的一样。全个村庄,一望只是死样的灰白。

    只有村北那个张家坟园独自葱茏翠绿,这是镇上张财主的祖坟,松柏又多又大。

    这又是村里人的克星。因为偶尔那坟上的松树少了一棵——有些客籍人常到各处坟园去偷树,张财主就要村里人赔偿。

    这一天,太阳光是淡黄的,西北风吹那些枯枝簌簌地响,然而稻场上破例有了人了。

    被人家叫做“白虎星”的荷花指手划脚地嚷道:

    “刚才我去看了来,可不是,一棵!地下的木屑还是香喷喷的。这伙贼一定是今天早上。嘿,还是这么大的一棵!”

    说着,就用手比着那松树的大小。

    听的人都皱了眉头叹气。

    “赶快去通知张财主——”

    有人轻声说了这么半句,就被旁人截住;那些人齐声喊道:

    “赶紧通知他,那老剥皮就饶过我们么?哼!”

    “捱得一天是一天!等到老剥皮晓得了,那时再碰运气。”

    过了一会儿,荷花的丈夫根生出了这个主意。却不料荷花第一个就反对:

    “碰什么运气呢?那时就有钱赔他么?有钱,也不该我们来赔!我们又没吃张剥皮的饭,用张剥皮的钱,干么要我们管他坟上的树?”

    “他不同你讲理呀!去年李老虎出头跟他骂了几句,他就叫了警察来捉老虎去坐牢。”

    阿四也插嘴说。

    “害人的贼!”

    四大娘带着哭声骂了一句,心里却也赞成李根生的主意。

    于是大家都骂那伙偷树贼来出气了。他们都断定是邻近那班种“荡田”的客籍人。只有“弯舌头”才下得这般“辣手”。因为那伙“弯舌头”也吃过张剥皮的亏,今番偷树,是报仇。可是却害了别人哩!就有人主张到那边的“茅草棚”里“起赃”。

    没有开过口的多多头再也忍不住了,好像跟谁吵架似的,他叫道:

    “起脏么?倒是好主意!你又不是张剥皮的灰子灰孙,倒要你瞎起劲?”

    噢,噢,噢!你——半路里杀出个程咬金,你不偷树好了,干么要你着急呢?

    主张去“起脏”的赵阿大也不肯让步。李根生拉开了多多头,好像安慰他似的乱嘈嘈地说道:

    “说说罢了,谁去起赃呢!吵什么嘴!”

    “不是这么说的!人家偷了树,并不是存心来害我们。回头我们要吃张剥皮的亏,那是张剥皮该死!干么倒去帮他捉人搜赃?人家和我并没有交情,可是——”

    多多头一面分着,一面早被他哥哥拉进屋里去了。

    “该死的张剥皮!

    大家也这么恨恨地说了一句。几个男人就走开了,稻场上就剩下荷花和四大娘,呆呆地望着那边一团翠绿的张家坟。忽然像是揭去了一层幔,眼前一亮,淡黄色的太阳光变做金黄了。风也停止。这两个女人仰脸朝天松一口气,便不约而同的蹲了下去,享受那温暖的太阳。

    荷花在镇上做过丫头,知道张财主的细底,悄悄地对四大娘说道:

    “张剥皮自己才是贼呢!他坐地分赃。”

    “哦!——”

    “贩私盐的,贩鸦片的,他全有来往!去年不是到了一伙偷牛贼么?专偷客民的牛,也偷到镇上的粉坊里:张剥皮他——就是窝家!”

    “难道官府不晓得么?”

    “哦!局长么?局长自己也通强盗!”

    荷花说时挤着眼睛把嘴唇皮一撇,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近来这荷花瘦得多了,皮色是白里泛青,一张大嘴更加显得和她的细眼睛不相称。

    四大娘摇着头叹一口气,忽然站起来发恨地说:

    “怪道多多头老是说规规矩矩做人就活不了命呀!——”

(1)、下列对小说有关内容的分析和概括,最恰当的一项是(  )
A、文章情节主要是借助人物之间对话来展开,张财主虽然一直没有出场,但作者却将张财主与农民之间的阶级矛盾已成功地展现在读者面前。 B、文章标题为“残冬”,文章各处描写的自然环境都显示出寒冬即将过去,文章最后一句话也暗示了题目中深刻的寓意:世界要反乱了,人们苦难的日子必将过去。 C、荷花一看见张家坟园丢了一棵树就指手划脚地向大家报告,人们散去之后她又向四大娘介绍张财主的细底,这表明荷花是个性格开朗直率但又喜欢在人后说是非的人。 D、文中写多多头与赵阿大为“起赃”而吵嘴,结尾处又写四大娘说“怪道多多头老是说规规矩矩做人就活不了命呀”,这是暗示多多头也将去做偷盗之事。
(2)、文章开头两个自然段的环境描写有什么作用?请简要分析。
(3)、请谈谈这篇文章在人物形象刻画方面的技巧。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纸马爷

邵火焰

纸马爷从十二岁开始学扎纸马,这一扎就是六十多年。

纸马爷一生扎得最好的纸马,是他去世前半年扎的一座“都市花园”,看过的人都说,那简直就是黄州城都市花园小区的浓缩版,黄州城都市花园小区所有的设施,纸马爷的“都市花园”里都有,而且活灵活现。

人们只看到了“都市花园”扎功的精湛,并不知道纸马爷为扎这座“都市花园”所付出的艰辛。纸马爷是在去了一趟黄州城都市花园小区后,才产生了要扎一座一模一样的“都市花园”的想法的。黄州城都市花园小区是黄州城最高档次的小区,小区里的别墅群,游乐场,假山凉亭,休闲广场,音乐喷泉……无不让纸马爷心动。纸马爷有自知之明,这一生是不可能住在这仙境般的地方的。纸马爷想,如果死后真有阴间存在,扎一套纸马岂不就梦想成真了。心动的纸马爷于是开始了“都市花园”的“兴建”工作。

那段时间,村里人看到纸马爷隔不了几天就要去趟黄州城。纸马爷是去熟悉小区的方位,建筑结构,颜色布局等情况的,这样扎起来才得心应手。有人就笑他说:“纸马爷,你怎么老往城里跑,是不是城里有个老相好等你去约会啊?”

这话还真触动了纸马爷的心思,唤起了他甜蜜的回忆。纸马爷还真有那么一个老相好,不过那不是在城里,是在邻近的一个村子里。纸马爷年轻时,和邻村的兰妹子好上了,他们瞒着大人偷偷地约会,纸马爷和兰妹子经常手牵着手在那片小竹林里相拥而坐,憧憬着未来美好的日子。可是后来纸马爷托媒人去兰妹子家提亲时,没想到兰妹子的父母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拒绝的理由很明确:他一个扎纸马的将来能有什么出息。兰妹子后来嫁给了一个煤矿工人,几年以后兰妹子的丈夫在一次矿难中遇难,兰妹子没再嫁人,一个人把儿子拉扯成人了。纸马爷也没有再找人成家,就一个人孤独地生活。纸马爷经常暗中接济兰妹子。纸马爷扎“都市花园”时脑海里就不时会浮现出兰妹子的身影。

纸马爷的“都市花园”历时五个月才竣工的。竣工那天,纸马爷偷偷去看了一趟兰妹子,回来后一个人在家自斟自饮,喝着喝着就喝多了,纸马爷喃喃地叫着兰妹子……

随着上门欣赏“都市花园”的人的增多,“都市花园”的名气越来越大了,一传十十传百,很快黄州城以及周围的十里八乡的人们都知道纸马爷的这件精美绝伦的作品。于是就有看上了这件作品的人找上门来。

最先上门的是乡长,乡长的父亲去世了。乡长的父亲去世前到纸马爷家看过“都市花园”,去世前留下的遗言是,要儿子无论如何烧一座这样的“都市花园”给他,不然死不瞑目。乡长派人来好说歹说,纸马爷就是不答应,后来乡长亲自带着村长上门,纸马爷的回答同样斩钉截铁:不卖。乡长问,你平时一件纸马卖多少钱?纸马爷说,五十到一百不等。乡长咬咬牙说,“都市花园”我给你一万,你卖不卖?纸马爷的回答还是两个字:不卖。

“都市花园”连乡长都没买去,这更增添了“都市花园”的身价。几天以后,村里开来了一辆宝马轿车,据说是一个建筑老板来了,他的母亲去世了,他来买纸马爷的“都市花园”,老板看了一眼“都市花园”后,拿出一包钱扔在桌上说,这是10万,购买你的“都市花园”。围观的村民们吃惊地瞪圆了眼睛,他们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多钱,他们满以为纸马爷会兴奋地点头,可是纸马爷说,甭说10万,就是100万我也不卖。

村里人都在摇头,说,这纸马爷老糊涂了,10万啊10万,在村里完全可以盖一座二层小洋搂……

有人就问纸马爷,别人出这么高的价你不卖,你是不是想留给自己住啊?

纸马爷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村里人背后都说他是一个老不开窍的傻瓜。

纸马爷也不计较别人怎么嚼他,每天依旧扎他的纸马,除了“都市花园”不卖外,他的其他的纸马销路很好。

人们都在拭目以待,想看看他的“都市花园”最终的结果。

这天,有个小伙子上门来了,说他奶奶去世了,要买一套纸马,小伙子看上了一套冰箱彩电轿车齐全的纸马,可是纸马爷不卖,纸马爷作出的决定令小伙子目瞪口呆:你把这座“都市花园”拿去吧。小伙子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说,可我出不起那么高的价啊。纸马爷说,我一分钱也不要……

这下轰动了村里,人们怎么也解不透这其中的缘故。然而,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送出“都市花园”的第二天,纸马爷也离开了这个世界。

纸马爷竟然是无疾而终,死时面带微笑。

纸马爷死前心里亮堂着呢:那小伙子的奶奶就是兰妹子,纸马爷在“都市花园”里的一座别墅里卧室的床上扎了两个小人,那就是他和他的兰妹子。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负重的河流

黄毅

    ①这是每一本地理书上都提到过的著名河流,一条河流在哪里出现,从哪里经过,又归属于哪里,决不是偶然的事。塔里木河的出现,再一次证明了作为一条河流的必然性和必要性。

    ②环峙塔克拉玛干大沙漠的冰峰雪岭,阻隔着来自外界的声音,那些充满雨意的雷声只能在别人的天空奏响。那些令人神往的潮音,只能打湿他乡的梦。极度干旱的沙漠,裸陈着对天空的一次次叩问,而降雨量几乎等于零的天空,又一遍遍让塔克拉玛干落寞失意。巨大的苍黄壅塞着胸间,铺天盖地的尘沙装满眼眶。多么需要水,她是生活的全部,是生命中的生命。

    ③这是一条多么率直的河流,坦荡、刚烈而勇敢。该扬波的时候必定扬波,该隐忍的时候必定隐忍,该奔涌的时候一定奔涌,该潆洄的时候就一定潆洄;流就流出气魄,纵横捭阖,摧枯拉朽;流就流出韵味,一波三折,百转千回。

    ④你再不会见到反差如此巨大的河流。在枯水期,那是生命的一次休整与放松,河水浅吟低唱,嘤嘤细语,有些地方甚至大段大段露出河床,看上去是那样的羸弱;而洪水期却是一次生命的张扬与放纵,浩浩荡荡,左奔右突,把河床扩大到几倍,处处呈现的是强悍与力量,时时迸射的是阳刚和霸气。

    ⑤就是这样一条河,最终却不能冲出沙漠。当塔里木河挟着昆仑山的冰雪,一路呐喊冲向沙漠的时候,塔克拉玛干却不动声色,集合了亿万的沙粒,用最柔软的办法,让河水就范。当塔里木河切割开沙漠柔软的皮肤,你看到河的确是赢家,可是到最后,它却锈蚀在沙漠的肌体里,最终折断;当塔里木河饱蘸着冰雪水,在塔克拉玛干这张巨大的纸上写出一笔劲道的点画,那个2750公里的笔锋却在意犹未尽的时候,被沙漠吸尽了最后的墨迹……

    ⑥有河总是有树。树是河流的另一种形式,是河接近蓝天白云的一种方式。站立起来的河,哗哗的林涛,让鸟像鱼一样游来游去。追随塔里木河的,是郁郁苍苍的胡杨林。它们高壮精神,粗枝大叶,缘着塔里木河这条苍青的脉管,排列着森森然的汗毛,英姿勃发。但是离塔里木河愈远就愈让人感到吃惊甚而震惊——那是些脱去了绿色的树——他们死了,但还以树的姿态直立着。是塔里木河抛弃了他们,还是他们走得太远?他们成了沙漠上没有归宿、没有目的、不知道要往哪里去的流徙者,他们永远挺起胸膛在走,而永远走不出这块沙质的土地。

    ⑦塔里木河在不断萎缩,他的退却不仅让百万胡杨游离失所,更严重的是让人类自己饱尝苦果。罗布泊这个巨泽的消亡,与三大水源之一的塔里木河的断流,有着直接的关系。据清代《西域水道记》记载,罗布泊人“素习水居,不便陆徙”,而罗布泊据说在上世纪60年代还有水,彻底干涸也就是近几十年的事。罗布泊人实际上应该是沙漠中的渔民,常以中空的胡杨树一劈为二作为行舟,在水面往来穿梭,迅如利箭。如今没有了水,罗布泊人只能以土为生。他们曾经以湖泊为伴,渔歌唱晚,渔樵互答,何曾想到周围的沙漠日近?何曾想到有一天河水会断流?又何曾想到一片汪洋的大湖会彻底干涸?他们在罗布泊生活了几十代人之久,有一天忽然就被湖泊抛弃了!这是上苍对他们的戏弄,还是对世代拥有汪洋大泊的人以往的漫不经心和虚掷的惩戒?

    ⑧这是每一本地理书上都写进去的著名河流。我们愈是热爱,我们愈是慌恐;我们愈是负疚,我们愈是失魂落魄。一条河从昨天流到今天还要去明天,而我们的内心竟不能轻松如浪波。哦,塔里木河,你为什么这样浑浊?为什么又这样滞重?

(有删改)

阅读下面文字,完成各题。

科学

韩少功

    马桥人在岭上打柴,担回来摊在地坪里晒干了再烧。湿柴很重,担在肩上十分咬肩。我们知青后来想出一个主意,砍了柴以后就摊在岭上晒,晒干了,下次砍柴时再来担。每次都是摆上一次砍的柴,也就是干柴,担子就轻一些。罗伯听说这个办法好,换了我的担子试一试,眼睛瞪大,说确实轻好多么。

    我说这是因为一大半的水分都蒸发了。

    他放了我的担子,还是担着他刚砍下的湿柴往岭下走。我有些奇怪,追上去问他,为何不试试我们的办法?

    “柴都不想担了,这人横看直看都没有什么活头了。”

    “不是不担,是要担得科学一点。”

    “什么科学?还不就是学懒?你看你们城里的汽车、火车、飞机,哪一样不是懒人想出来的?不是图懒,如何会想出那样鬼名堂?”

    一句话把我堵得好一阵没吐过气来。

    他又说:“科学来科学去,看吧,大家都要变马鸣。”

    他是指住在山洞“神仙府”里的主人。马鸣住在那里从来没有出过工,自己的事情都不想做,有时候找回来一点瓜菜,懒得烧火,就生着吃。这样生吃惯了,以后找回来的米,也嘎哧嘎哧放在嘴里嚼,嚼得嘴角上全是粉渣。人家笑他,他还有一套一套的讲究,说煮熟了的东西不营养,山上的老虫豹子从来都是生吃,劲比人大,病比人少,有什么不好?他认为这样吃比较科学。

    他一到冬天就不洗脸。脸上结成壳了,就用手干搓一把,或者掰几下,刮几下,就掉下一块一块的壳皮。他不说自己怕冷水,反而说人洗多了脸不科学,把一点好油气都洗光了,伤皮。更可笑的是,他从溪里挑一担水回家要半个时辰,尤其是上坡的时候,走着“之”字路,扭过来拐过去好半天还在半途中。站在坡上的闲人奇怪,说你放了一担水再唱戏不好么?马鸣说:“你们晓得什么?这样走才省力。詹天佑当年在八达岭修铁路,就是修的‘之’字路。”

    旁人不懂詹天佑何许人也。

    “你们如何会晓得!”他一脸清高和傲慢,不屑与众人白费口舌的样子,担着他那两桶水,依旧扭过来拐过去,把宝贵的气力省到神仙府去了。

    这以后,人们说神仙府简直要成为科学院了。可以想象,当马桥人从马鸣身上体会“科学”一词的含义时,不会对这个词有太多的好感。我怀疑,他们后来对上面发来的一些科学种田小册子看也不看,撕成纸片卷烟丝;他们对上面一遍一遍关于科学喂猪的广播无动于衷,甚至割了广播线当铁丝,用来箍尿桶,都是出于一种心理惯性。

    也就是说,他们对马鸣的嘲笑“连坐”了科学。有一次,马桥的一伙汉子去长乐街挑石灰,在公路上遇到一辆正在停车修理的大客车,觉得十分新奇。他们围上去,情不自禁地用手中扁担把客车壳子敲得咚咚咚震响,眼看着把好端端的车壳捶瘪了两块,躺在车底下修车的司机气得钻出来大骂,操着扳手要打人,才把马桥人轰开。但马桥汉子们抑制不住一种莫名的冲动,逃远了,还回头大喊大叫,捡起石块朝大客车使劲扔过去。

    他们与司机无冤无仇。他们也从无破坏的恶习,比方走过任何一户人家时决不会把扁担往墙上或门上敲打。他们为什么一到汽车面前就忍不住要动手呢?我只能怀疑,他们嘻嘻笑笑的下面,隐藏着一种他们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嫌恶——嫌恶一切新玩意,一切科学的成果,一切来自现代都市的机械怪兽。在他们看来,所谓现代都市不是别的什么,不过是罗伯说的那一大群科学人,亦即懒惰的人。

    把这场挑衅汽车的事件归罪于马鸣,当然有些牵强,也不大公正。但一个词的理解过程不光是理智过程,也是一个感觉过程,离不开这个词在使用环境里与之相关联的具体形象、具体氛围、具体事实。这些东西常常在很大程度上决定了人们对这个词的理解方向。对词语实际理解的定型,可能长远影响一个人或一个民族今后的心理状态和生存选择,却不是这些词的字面意思所能负责的。

    那么,“科学”这个词,既不能对罗伯等人猖狂抵毁科学的言论负责,也不能对马桥汉子们在公路上抄起扁担对科学成果群起而攻的偶发事件负责。

    谁来负责呢?是谁使“科学”成为了马桥人唯恐避之不及的邪恶?

    我只能说,应该负责的,可能不仅仅是马鸣。

(选自小说《马桥词典》,有删改)

【注】①知青,全称“知识青年”,这里特指上世纪六七十年代自愿从城市到农村或边疆去参加劳动建设的年轻人,他们多数是初中或高中学生。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哨兵

成征勋

    伪满洲国的讨伐队又要进山了。

    听村里人说,这中共南满省委机关报编辑部就藏在这牛毛大山的密营里,这份南满省委直属的机关报,除了发布最新的党的抗战指示,东北抗日联军在各地打击敌人的胜利消息外,还担负着另外一个任务,负责供给桓仁地区抗联战士穿的鞋子,牛毛沟的张皮匠就是做軏鞡鞋的高手。

张皮匠做軏鞡鞋大多是用牛皮做,牛皮不够用时才用马、猪皮等。收来的皮张先要放到木头底子上用刀往下刮里子,然后把皮子放到装有石灰水的大缸里浸泡七天至半个月的时间,等把皮子上的毛泡掉了,再用清水池,去掉皮子上面的灰尘。

    泡好的皮子是柔软的,将皮子拿出来,搁进皮罩子里,底下放入草点着,用烟熏皮子,这就是熟皮子。熟好的皮子再用太阳晒,晒成老红色,然后再用铲子蹬,刮刀刮,将老红色蹬成杏黄色,裁成軏鞡坯子,将軏鞡坯子和軏鞡脸儿缝到一起,撤出鞋楦(xuàn)子就做出軏鞡鞋了。軏鞡鞋缝出来是敞口的,上面有块布,叫軏軏鞡腰子,用铁梳子将苞米叶子梳成一绺一绺的,或者用山上的軏鞡草,塞进軏鞡鞋里,軏鞡鞋上有軏鞡耳朵,将绳子从中穿过,脚穿进鞋里后,将绳子一紧,一道一道地缠在軏鞡腰子上,既暖和又轻便。东北地区冬天时天寒地冻,大雪插裆深,没有軏鞡鞋根本就出不了门。

    张皮匠做的軏鞡鞋就是专门供应桓仁地区抗日联军的。

    这次进山的讨伐队有一百多人,带头的日军队长叫东日文信。一张驴脸戴着一副近视镜,藏在镜片背后的目光永远是闪烁不定的。几次进山讨伐都是空手而归,他很是想不明白原因在哪里。情报上明明说的报社地点在何处何处,为什么他们一进山,抗联的人就找不到了呢?若说有人偷着给抗联送情报,就更不可能了,每次进山讨伐前,他都会在各个进山的路上布下暗哨,从来就没有看到过有人进山。

    他知道,今天进山了也抓不到抗联,但密探有情报,又不能不去。东日文信想偷个懒,让副队长带队进山找抗联,自己领着几个日本兵和伪军走进了张皮匠的家,他对中国人脚上穿的軏鞡鞋很感兴趣,想看看制作的工艺流程。

    张皮匠此时正在熏皮子,蒿子草冒出的黑烟经过烟囱“咕嘟咕嘟”地在牛毛沟的上空飘荡着。屋子里充满了沤皮子的臭味。东日文信实在受不了这个味道,让伪军把张皮匠拉到了制作间,他要亲眼看看一双軏鞡鞋是怎么做成的。

    张皮匠很有耐心,把一张皮子如何做成軏鞡鞋的制作过程详细地讲解了一遍,然后又缝制了一双鞋,把自己脚上穿着的鞋脱下来,演示如何往鞋里絮草,怎么穿。把个小鬼子看得心痒,非要用新做的軏鞡鞋自己试一下,穿上后蹦了两下高,觉得这鞋比自己穿的军靴好,一是保暖,二是轻快,军靴太沉。

    黄昏时,进山讨伐的日伪军陆续回来了,结果还是扑了个空。东日文信很不高兴,撅着驴嘴,穿着这双軏鞡鞋,也没有给钱就走了。

    张皮匠看他们走远了,熏皮子时就用苫房草了,望着牛毛沟上空飘荡的一缕缕轻柔的白烟,再看看峰峦起伏的大山深处,他露出了开心的笑。

    由于屡次讨伐不利,关东军要把东日文信送上军事法庭,东日文信不堪受辱,剖腹自杀了,他到死也没有弄明白,是谁、用什么办法给抗联报的信!

(选自《五女山》2016年1期,有改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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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夫妻的奇遇

[意大利]卡尔维诺

    阿尔图罗·马索拉里是上夜班的工人,早晨六点下工,回家要走很长的路,天气好的时候,他也骑自行车,雨天和冬季改乘电车。六点三刻和七点之间回到家里,正好赶上妻子艾莉黛的闹钟刚刚响过,或差一点就要响的时候。

    经常是两种声响:闹钟的铃声和他迈入家门的脚步声同时闯入艾利黛的脑海里,把她从睡梦中唤醒。清晨的觉是最香的时候,她总要把脸埋在枕头里,在床上再赖上几秒钟。然后,她倏地坐起身来,匆匆忙忙把胳臂伸进晨衣,头发耷拉到眼睛上。她就这副模样出现在厨房里,阿尔图罗正在那里,从随身携带的提包里取出空空如也的饭盒和暖水瓶,把它们放在水池里。在这之前,他已经点好了炉子,煮上了咖啡。

    有时,还差一分钟闹钟就该响了,是阿尔图罗端着咖啡走进房间,将她唤醒的。她举起双臂,伸伸懒腰,然后一把搂住他的脖子。阿尔图罗还穿着风雨衣;她搂着他,根据他外衣的湿度和凉意就可以知道外面是什么天气下雨、有雾、抑或降雪;不过,她仍然要问:“天气怎么样?”而他呐,也总是半带讥讽地嘟囔一番,把一天的不快从后到前倒着数落一遍;骑自行车的归途,出厂时的天气,头天晚上进厂时截然不同的气候,干活时遇到的麻烦,车间的传闻等等。

    艾莉黛忽然喊道:“天哪!什么时候啦!”她连忙把脸凑近梳妆台的镜子,嘴上噙着发夹,用刷子梳通头发。阿尔图罗走过来,站在她的背后,瞅着艾莉黛。他待在那儿也帮不上忙,显得局促不安。艾莉黛收拾妥当,在走廊里穿上大衣,吻了一下阿尔图罗,打开门,匆匆往楼下跑去。

    家里就剩下阿尔图罗一个人了。他听见艾莉黛的鞋后跟踏着台阶的声音,当这种声音消失后,他的思想又随着她疾步走在庭院里,来到大门口,行进在人行道上,然后,一直随她走到电车站。连电车叮叮的响声他似乎也听得见。车停下来,每个乘客上车时脚登踏板的声音他也听得见。他想:“好了,这会儿她乘上车了。”他仿佛瞧见妻子挤在十一路电车上男男女女劳动者中间,十一路电车像以往每天一样,把他的妻子带到工厂里。

    阿尔图罗灭掉烟蒂,关上窗户,屋子里顿时暗了下来,他上了床,艾莉黛起来后没整理床,阿尔图罗睡觉的那边几乎没动,跟刚铺好的一样。他老老实实地躺在自己那边,但是,过了一会儿,他把一条腿伸到艾莉黛睡的那边,那里还有妻子的余温,接着,他又把另一条腿也伸了过去,就这样他一点一点把身子都移到艾莉黛睡的那边去了。那里有着妻子的体温,并且还保留着她的身体的形状。他把头枕在妻子的枕头上,脸紧紧贴住枕头睡着了。

    艾莉黛晚上回家时,阿尔图罗已经在房间里转了半天了:他点上了炉子,把东西放在炉子上烧,在晚饭前几个小时里,他也做些事情,譬如铺床、扫地、把该洗的衣服浸在水里。他待在家里,手上在做这些事,可精神上早就去迎候她了。外面华灯初上,艾莉黛挤在熙来攘往的妇女群中,从这个商店跑到那个商店忙着采购物品。阿尔图罗终于听到楼梯上的脚步声,沉重的脚步声,跟早晨的那种声音全然不同。阿尔图罗走出房门,来到楼道,从妻子手里接过购物包。两人边说话边走进家门。艾莉黛连大衣也没脱,一下子就坐在了厨房的椅子上,与此同时,阿尔图罗把东西一件件从包裹里取出来。

    “赶紧干活吧!”说着,艾莉黛站起身,脱下大衣,换上家常便服。夫妻俩开始做饭;两人的一顿晚餐,他带到工厂为夜间一点钟准备的宵夜,她明天带到工厂里去的午餐,还有他明天下班醒来吃的东西。咖啡还没喝完,阿尔图罗已经跑去检查自行车是否一切正常。他们互相依偎着,阿尔图罗感到妻子的身体是那么娇柔、温暖。然后,他扛起自行车,小心翼翼地走下楼去。艾莉黛洗刷盘子,看着丈夫出门了。他眼下正穿行在路灯稀少的黑暗的街道上,或许这时他已经过了加油站。

    艾莉黛上床,熄了灯。她躺在自己睡的一边,又慢慢把脚挪到阿尔图罗那边,寻找丈夫的温暖,可是每次她都发现自己这边更暖和,于是她明白了,阿尔图罗是在她这边睡的觉,顿时,一股暖流和柔情涌上心头。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面小题。

出关(节选)
鲁迅

①老子到了函谷关,没有直走通到关口的大道,却把青牛一勒,转入岔路,在城根下慢慢的绕着。他想爬城。城墙倒并不高,只要站在牛背上,将身一耸,是勉强爬得上的;但是青牛留在城里,却没法搬出城外去。倘要搬,得用起重机,无奈这时鲁般和墨翟还都没有出世,老子自己也想不到会有这玩意。总而言之:他用尽哲学的脑筋,只是一个没有法。

②“站住!”几个人大叫着。

③老子连忙勒住青牛,自己是一动也不动,好像一段呆木头。

④“阿呀!”关官一冲上前,看见了老子的脸,就惊叫了一声,即刻滚鞍下马,打着拱,说道:“我道是谁,原来是老聃馆长。这真是万想不到的。”

⑤老子也赶紧爬下牛背来,细着眼睛,看了那人一看,含含糊糊的说,“我记性坏……”

⑥“自然,自然,先生是忘记了的。我是关尹喜,先前因为上图书馆去查《税收精义》,曾经拜访过先生……先生在城圈边溜溜?”

⑦“不,我想出去,换换新鲜空气……”

⑧“那很好!那好极了!现在谁都讲卫生,卫生是顶要紧的。不过机会难得,我们要请先生到关上去住几天,听听先生的教训……”

⑨老子还没有回答,四个巡警就一拥上前,把他扛在牛背上,签子手用签子在牛屁股上刺了一下,牛把尾巴一卷,就放开脚步,一同向关口跑去了。

⑩到得关上,立刻开了大厅来招待他。大家喝过开水,再吃饽饽。让老子休息一会之后,关尹喜就提议要他讲学了。老子早知道这是免不掉的,就满口答应。于是轰轰了一阵,屋里逐渐坐满了听讲的人们。同来的八人之外,还有四个巡警,两个签子手,五个探子,一个书记,账房和厨房。有几个还带着笔,刀,木札,预备抄讲义。

⑪老子像一段呆木头似的坐在中央,沉默了一会,这才咳嗽几声,白胡子里面的嘴唇在动起来了。大家即刻屏住呼吸,侧着耳朵听。只听得他慢慢的说道:

⑫“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无名,天地之始;有名,万物之母。……”

⑬大家彼此面面相觑,没有抄。

⑭“故常无欲以观其妙,”老子接着说,“常有欲以观其窍……”

⑮大家显出苦脸来了,有些人还似乎手足失措。一个签子手打了一个大呵欠,书记先生竟打起瞌睡来,哗啷一声,刀,笔,木札,都从手里落在席子上面了。

⑯为面子起见,人们只好熬着,但后来总不免七倒八歪斜,各人想着自己的事,待到讲到“圣人之道,为而不争”,住了口了,还是谁也不动弹。老子等了一会,就加上一句道:

⑰“㖇,完了!”

⑱大家这才如大梦初醒,虽然因为坐得太久,两腿都麻木了,一时站不起身,但心里又惊又喜,恰如遇到大赦的一样。

⑲于是老子也被送到厢房里,请他去休息。他喝过几口白开水,就毫无动静的坐着,好像一段呆木头。

⑳人们却还在外面纷纷议论。过不多久,就有四个代表进来见老子,大意是说他的话讲的太快了,加上国语不大纯粹,所以谁也不能笔记。没有记录,可惜非常,所以要请他补发些讲义。

㉑老子看见别的两个把笔,刀,木札,都摆在自己的面前了,就料是一定要他编讲义。他知道这是免不掉的,于是满口答应;不过今天太晚了,要明天才开手。

㉒第二天早晨,天气有些阴沉沉,老子觉得心里不舒适,不过仍须编讲义。

㉓“为了出关,我看这也敷衍得过去了。”他想。

㉔于是取了绳子,穿起木札来,计两串,扶着拄杖,到关尹喜的公事房里去交稿,并且声明他立刻要走的意思。

㉕关尹喜非常高兴,非常感谢,又非常惋惜,坚留他多住一些时,但看见留不住,便换了一副悲哀的脸相,答应了,命令巡警给青牛加鞍。一面自己亲手从架子上挑出一包盐,一包胡麻,十五个饽饽来,装在一个充公的白布口袋里送给老子做路上的粮食。并且声明:这是因为他是老作家,所以非常优待,假如他年纪轻,饽饽就只能有十个了。

㉖老子再三称谢,收了口袋,和大家走下城楼,到得关口,作过别,拨转牛头,便向峻坂的大路上慢慢的走去。

㉗不多久,牛就放开了脚步。大家在关口目送着,去了两三丈远,还辨得出白发,黄袍,青牛,白口袋,接着就尘头逐步而起,罩着人和牛,一律变成灰色,再一会,已只有黄尘滚滚,什么也看不见了。

㉘大家回到关上,好些人跟着关尹喜走进公事房里去。

㉙“这就是稿子?”账房先生提起一串木札来,翻着,说。

㉚“字倒写得还干净。我看到市上去卖起来,一定会有人要的。”书记先生也凑上去,看着第一片,念道:

㉛“‘道可道,非常道’……哼,还是这些老套。真教人听得头痛,讨厌……”

㉜“医头痛最好是打打盹。”账房放下了木札,说。

㉝“哈哈哈!……我真只好打盹了。老实说,我是猜他要讲自己的恋爱故事,这才去听的。要是早知道他不过这么胡说八道,我就压根儿不去坐这么大半天受罪……”

㉞“这可只能怪您自己看错了人,”关尹喜笑道。“他那里会有恋爱故事呢?他压根儿就没有过恋爱。”

㉟“您怎么知道?”书记诧异的问。

㊱“这也只能怪您自己打了瞌睡,没有听到他说‘无为而无不为’。这家伙真是‘心高于天,命薄如纸’,想‘无不为’,就只好‘无为’。一有所爱,就不能无不爱,那里还能恋爱,敢恋爱?”

㊲窗外起了一阵风,大家都觉得有些冷。

(选自《故事新编》,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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