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题型:单选题 题类:常考题 难易度:普通

统编版高中语文必修下册第7课 (一)青蒿素:人类征服疾病的一小步 同步训练

下列对于《青蒿素:人类征服疾病的一小步》中有关语句的分析,有误的一项是( )
A、那两年半的训练,使我发现了中医药学的丰富宝藏,领悟了中国传统哲学有关人体和宇宙的精妙思想。(“宝藏”“精妙”说明中医药学具有极大的应用价值,它博大精深,还和中国传统哲学密切相关,是一门系统科学。) B、奎宁的发现,很大程度上得益于秘鲁历史上对金鸡纳树的利用;青蒿素的发现,则是中医药学赠予人类的瑰宝。(运用了对比的手法,说明青蒿素的发现和奎宁的发现一样并非偶然,而是有其历史渊源的。) C、研究的转折点出现在青蒿上,其提取物显示有一定的抗疟效果,然而,实验结果很难重复,而且似乎与文献记录相悖。(“一定的”“似乎”词语的使用,分寸把握比较恰当,体现出科学类文章用词准确、严密的特点。) D、我们从中药青蒿研发出抗疟药物青蒿素,仅是发掘中医药宝库的努力之一。(虽然自己获得了诺贝尔奖,但在致辞中,屠呦呦一直使用“我们”一词,由此可以看出她把成绩归结于团队的合作,体现出屠呦呦淡泊、谦虚的高尚品质。)
举一反三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下列小题。

水兮 水兮

    ①一河碧水,与一位殉道者的英名一起响彻千年,澎湃汹涌了整部历史的河流。

    ②如果说一座楼阁可以属于王勃,一爿草堂可以属于杜甫,甚至一个偌大的曲阜可以属于孔丘,那么,汨罗江应该是属于屈原的。楚地的山川,浩瀚江湘,云梦大泽,想像当年那位落魄逐臣,就在这秀丽景致间披发行吟,乘一叶扁舟,朝发枉渚,夕宿辰阳,曾怎样在浩浩江水中上下行浮。想像踽踽独行仰天长问的夫子,曾怎样辗转迁徙,上下求索,掩涕叹息;想像这皎然的江水是怎样承载了一副厚重的躯体和一颗升腾的灵魂……

    ③澄净如练的碧波之上,渔夫喝酒划桨,一船楚歌一船潇洒。你何不也行吟泽畔,听渔歌唱晚,眺万顷碧波,载酒中流,心随水去?你何不“制芰荷以为裳”,“餐秋菊之落英”?或者你就生活在“九歌”的境界中,做一个“九歌”中的人物:浪漫、多情、而又诗意纵横文采斐然。何苦“举世皆浊”而“独清”,“众人皆醉”而“独醒”?你是知道的,尘秽鹊起,诸欲蜂扰,洁身净志是不合时宜的,而将内心的忧愤化为精神的火焰,尤为不合时宜。有高于一世之思想,却无高于一世之命运,这就是你的悲哀。一个真性情的人活在一个最冷酷的现实中,一个最洁净的人落在一个最肮脏的泥塘里,一个最遵循内心真实的人面对的是种种的虚伪和狡诈。你无法对他们宽容,哪怕是丁点儿的虚与委蛇,你谨持自己理想的绝对纯洁。“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我足”。世间至清至柔者,莫过于水。于是,你用沧浪清水浣濯自己的精神之“缨”,把生命托付清流,“质本洁来还洁去”。

    ④一个忠于自己,忠于自己的感受,忠于自己内心真实的人死去了,一腔最殷红的热血流失在汨罗河中,我们民族的一些真性情也被冲淡了。

    ⑤水能沐浴群生,扬清激浊。屈子自沉后两千多年,孤洁的王国维同样选择了天下之至柔的水。“思想而不自由毋宁死耳”,天命之年的王国维,茕茕向颐和园走来,仿佛疲惫劳顿后的从容归家。佛香阁排云殿下的昆明湖波平如镜,如钩的银月清辉宁静,苍苍大树无语肃然。湖水只有叹息,感叹一位已攀缘至文学批评与文艺美学巅峰的学者,一位通古博今、满腹经纶的名副其实的大师,在维护自己信仰时的那份悲壮情怀。他遗书的开头四句,无疑是他自沉原因的最准确的揭秘:“五十之年,只欠一死,经此世变,义无再辱。”卑鄙与高尚同在,清泉与污水混流。“义无再辱”,这是王国维全部的隐痛和决心。

    ⑥顾炎武在《日知录·廉耻》一则中说,“……士大夫之无耻,是谓国耻”,知义者必勇,知耻者必勇,勇于赴死,绰绰有余。作为革命家的陈天华,看到国家已堕落得毫无尊严可言,他义无再辱,赴身日本海;作为小说家、戏剧家的老舍,面对斯文扫地,面对“人民艺术家”转眼沦为牛鬼蛇神,他义无再辱,自沉积水潭。他们选择了死亡,而死亡让生命趋于完美,让生命更具尊严。

    ⑦千古悲欢,诉诸流水。信仰是灵魂的支撑,对一个刚直的文人来说,它比生命重要得多。当肉体的保存与精神的救赎发生避无可避的冲突时,他们毅然选择了后者,让肉体下沉,让精神在碧波中飞升。陈寅恪为王国维写的纪念碑铭这样写道:“先生之著述,或有时而不章。先生之学说,或有时而可商。惟此独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历千万祀,与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

    ⑧被鲁迅称为“中国的济慈”的诗人朱湘,在其《海葬》一诗中写道:“葬我在荷花池内/耳边有水蚓拖身/在绿荷叶的灯上/萤火虫时暗时明——葬我在泰山之巅/风声呜咽过孤松——不然,就烧我成灰/投入泛滥的春江/与落花一同漂去/无人知道的地方。”面对人生的悲辛、人心的冷酷,他亦赴身黄浦江中,以自己29岁的生命,完成了对信仰的至高无上的追求。

    ⑨宇宙透明,月光皎洁,星辰晶莹,皆因其长沐银河之水。《礼记》说:水曰清涤。向义无再辱的自沉者表示敬意吧,他们以绿水清流,做了自己的殓衣,漾荡了自己的精神。奔涌的碧水会托起他们皓洁的灵魂。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丑娃守门

李争奇

    ①丑娃有胆,竟敢和新任乡长郑凤打赌,当上了乡影院的守门员。不过很多人却等着看他的好戏。按理说如今人富了,看电影买张票根本不在话下,但每场电影,偏偏有多半人不买票。有人凭劝、有人凭交往、有人凭裙带、还有人凭混……反正谁买票谁就是最没本事的窝囊废!丑娃这赌也打得绝:有一个没票入场者,认罚十元。

    ②丑娃守门没提小木棍。他身旁桌上放一架四喇叭收录机,正播放《影院管理规则》。别看硬巴巴的条文,经乡播音员一录,甜生生的语言配上颤悠悠的轻音乐,听上去还怪悦耳的呢!丑娃满脸挂笑,很礼貌地招呼观众按顺序入场。

    ③观众稍有骚乱,混头二愣子带着一帮小弟兄撞上台阶,正要挤门而入,不禁一怔,只见丑娃身后小黑板上写着:“如确有买不起票者,丑娃愿解囊相助……”

    ④二愣子瞟了眼黑板下压着的几张零票,张口骂道:“卖狗皮膏药!擒妖的,吃羔的——待会瞧!”便带着小弟兄退在门旁。

    ⑤不大会儿,台阶上走来一位摩登女郎,浓妆艳抹,妖滴滴满身香水味,她旁若无人,走近门前。丑娃伸臂挡住她道:“哎,请拿出票来!”

    ⑥“哟,我是——”女郎飞来个媚眼。

    ⑦“你是高副乡长的小姨子,雅号艳牡丹。对吧?请拿出票来!”

    ⑧“哼!老娘还没有掏票看过电影哩。”艳牡丹边嚷边往门里挤。不料丑娃一把拽住她的后衣襟,拉出门外:“嘿嘿,门外请便!”

    ⑨艳牡丹被揪出门外,观众一围,粉脸霎时比牡丹花还红。她双手往大腿上一拍,放声嚎叫:“哈呀呀,这是咋呀,俺头上有土呀不是?丑八怪也欺负俺!别人的票是票,俺刚刚交给你的就不是票哇!”

    ⑩人群轰动,有气愤斥责的,有息事宁人的,也有火上加油的……艳牡丹真撕破脸皮啦,又喊又叫:“哈呀呀,对着青天红日,你丑娃就这么诬赖人!”

    ⑪丑娃不动声色地回到桌旁,倒过磁带,“卡”,捺下放音键,磁带沙沙地转动着:“哎,请拿出票来!””“哟,我是——”……“哼!老娘还没掏票看过电影哩!”……人们听着录音哄然大笑。艳牡丹见“原声毕露”,一下子收住嚎闹,双手捂脸挤出人群溜了。

    ⑫这边二愣子正失望地摇着头,突然瞧见新任乡长和高副乡长从广场走来,他眼里又闪出光彩。丑娃也瞅见了乡领导,不过,他满有信心地冲着大伙高声说:“我丑娃守门,为的是社会风气的好转。大家瞧,乡领导经过整党后,决心很大,亲自来支持我的工作啦,都是买票看电影。”丑娃的话博得雷鸣般的掌声。

    ⑬正上台阶的高副乡长用肘子一碰郑乡长说:“这小子多混,连咱们也搁进去了!”郑乡长风趣地笑笑:“咱怕甚?据说他黑板下压着零票哩。”高副乡长一扭身:“算了,我不看了。”郑乡长一把拉住他:“嘿嘿,那哪行哩,今天我请客!”说着,到票窗买了两张票,撕下一张递给高副乡长。

    ⑭“丝——”在二愣子的口哨声中,小弟兄们一哄而去。丑娃忙抓起黑板下的零票,诚挚地喊出二愣子的大名:“振华——振华哎——”

⑮丑娃赌赢了。赢了甚?我还不知道。我只是在影院里听见两位乡领导的对话:高副乡长说,“哼!这样的人怎么能守门!”郑乡长说,“哦——我也这么想,这么个精明人,放在这儿守门真有点可惜……”

    (有删改)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小题。

罨①画池听雨

汪建中

    罨画池,作为一处极为精致的园林,其名字取得实在美妙而贴切。就是没有去过罨画池的人,一听这名字,眼前浮现的也应该是一幅幅高古的图画,精雅的丹青。今春三月踏青的时候,我就是在“罨画池”这个美名的一再诱惑下而去崇州的。

    去的时候,一路上愉悦的心情实在难以述说。因为,在罨画池儒雅的牵引中,我一路上步着杜甫的后尘、裴迪的后尘、赵卞的后尘、范成大的后尘,以及那个长吟过“红酥手,黄藤酒,满园春色宫墙柳”的大诗人陆游的后尘。步着这样一些人的后尘,而又是去罨画池作一番文化意义上的畅游,所以,即便是一路风尘仆仆,其心情也愉快如彩蝶、逍遥似春燕了。  

    罨画池浓缩了江南园林精华中的精华,她小得可人,雅得大度,幽得深厚。进得园来,简直是一步一景,更是一步一惊。琴鹤堂带来的愉悦都还没有收场,问梅山馆的惊喜又向我扑来;湖心亭的美景才刚刚开始欣赏,望月楼的画卷又为我次第展开了。在罨画池里,脚下的曲径引我又诱我,两旁的奇花拥我更醉我,举目处是老树横空,回眸处是新绿拥娇红,是小桥接了短亭,是涟漪揉着楼影,是游鱼栖于鸟巢,是绿水浣着白云。左看似画,右看似画,前后左右看了,居然就是画了。

    正当我陶醉在罨画池的美景中时,天空忽然下起了雨。先是点点滴滴,继而是窸窸窣窣,接着是噼里啪啦,好在我正在望月楼里,否则,这一场春雨将逼我于狼狈中四处躲雨。

    此刻,雨点紧一阵慢一阵地敲打着望月楼上的瓦片,叮叮当当又窸窸窣窣,疑似一张古琴在嘈嘈切切的奏鸣,一声声,抒发着一个梦境。在烟雨中有一只翱翔着的白鹤,在罨画池的上空兜了几圈后,停在湖心亭的亭尖上,以金鸡独立的优雅与我遥对着共听这一场湿漉漉的琴声。在如此的情景里,我不知道当年一代廉吏赵卞是否也遥对着白鹤如痴如醉地鼓琴?不知道当年那只白鹤是否依然金鸡独立,在春雨中静听琴弦上的云卷云舒、潮起潮落?

    按节令计算,这该是今年最后的一场春雨,滴滴答答,迷迷蒙蒙,把罨画池笼罩得格外旖旎而缠绵。湖边的柳,绿得蓬勃而婆娑,春燕们翻飞在柳丝和雨丝间,似要把这最后的春雨沐浴得个淋淋漓漓。园子里的那些梅,还在春雨中修整,所有的枝脉和叶脉都在努力地孕育今年冬天的梅香。如今,梅还在,那一段缘,那一份情,不知缠绕在哪里?如今长亭还在,回廊还在,整个罨画池还在,陆游祠还在,惟有主人陆放翁不在了,独留下我,在满园春雨中空空的地等待。

    茶,浓了,又淡了。雨,去了,又来了。整整一个下午,我被这雨殷殷地挽留在罨画池里。留我的,还有湖边的柳、园里的梅和楼前的株株红海棠。罨画池的一切都在留我呵,留我在这里听雨,从春雨听到秋雨,从翩翩少年听到耄耋老叟,留我年年岁岁在这里看白鹤翱翔,听水淋淋的音乐,再在“红酥手,黄藤酒”的缠绵里追逐大诗人那多情的背影……

    错、错、错,莫、莫、莫,陆放翁这些发自心灵深处的叹息,声音很低沉,语气很微弱,但它引发的生命的共振,却持续了八百多年,还会一直共振下去。此刻,凝神听雨,瓦片上的雨声,犹如陆放翁的声声叹息:“错、错、错”,声声都在荡人魂魄,催人思索。八百多年了啊,八百多次的春雨与秋风,花开与花落,沧海与桑田。我的放翁啊,你是否依然豪迈如苏轼,英武如岳飞?在黄泉路上,你是否已经与唐婉结成了连理,了却了前世的遗恨与悲歌? 

    雨,一直在浙浙沥沥地下,雨中的罨画池,又多了几分妩媚。这时,我是多么想备一桌好酒好菜,在这春雨中与陆放翁对饮。只可惜放翁不在了,虽有好酒,但缺少了他,酒亦寂寞,雨亦寂寞。寂寞的,还有这望月楼,还有那问梅山馆,整个罨画池已经在风雨中寂寞八百年了,如此漫长的寂寞,试问人间,哪里还有?

    好在罨画池还在,而且日新月异,海棠还在,梅魂还在,那些犹如宫墙柳的柳树还婆娑在我的眼前。沿着这些景物,我依然能够清晰地追逐陆放翁的身影,依然能够感觉到他一腔爱国的热血在澎湃。这热血,从宋至今,一直不曾冷却,一直在激情地燃烧。

    这雨似乎不知劳累,淋淋漓漓了整整一个下午,还在淋淋漓漓,此刻瓦片上雨声还噼里啪啦地响,一园子的雨声依然在为我奏着交响。在这春雨的交响和飘洒中,蜀州的大地有福了,今年一定会有一个好的收成。透过雨雾,我仿佛看见了一大片秋天的金黄。这田野里的金黄是赵卞和陆游期盼了千百年的,终于要在今年金灿灿地铺满蜀州大地。

【注释】①罨(yǎn)画池:蜀中名胜,位于四川成都。

阅读下面的文章,完成各题。

深山来客(有删改)

朱山坡

    有一年夏天,洪水过后,镇上的人看到一个陌生的中年人背着一个耷拉着头的女人走进电影院。中年人是撑船从上游的支流鹿江来的。一条简陋的乌篷船,窄小得只能挤得下两个人。蛋河很少行船了,因为湾多水急,十分危险,曾经翻过好几次船,淹死过人,尤其是洪水过后,河道更加凶险莫测。鹿江很长,很窄,满是水草,几乎不为人知,它的尽头是鹿山。蛋镇没几个人去过鹿山,不仅仅是因为偏僻,还险峻,不通公路,是深山野岭,仿佛是世外之地。过去是瑶民住的地方,他们很少出山,现在已经人迹罕至。中年人自称从鹿山来,都把蛋镇人吓了一跳,那得经历多少艰险啊!

    鹿山人背上的女人是他的妻子。她五官长得真好看,是一个美人的模样,很年轻,但身体不好,脸色苍白,嘴唇没有一点血色。主要是腿不好,走不了路,浑身没有力气似的。她得的是严重贫血症,根治不了,而且会越来越严重,慢慢地,最后死掉。

    “她哪里也不愿意去。她只喜欢看电影。只要看上一场电影,她就觉得病好了一大半。”鹿山人说。鹿山人把妻子背进电影院,安置好,便出来,决不偷窥一眼银幕。从电影院里出来后,鹿山人的妻子原来苍白的脸竟然变得有些绯红,耷拉着的头也抬了起来,尤其是那双暗淡无光的眼睛变得像野草叶尖上闪亮的露珠。其至,她要尝试着双脚踮地走路。

    这天晌午,鹿山人背着妻子又来到了蛋镇电影院,却在海报墙上看到一张白纸黑字的告示:台风将至,今天不放电影。妻子难掩失望,立马瘫软在鹿山人的背上,用力扯他的耳朵,责怪他来晚了,要是昨天或前天来就不会错过电影。鹿山人不断地解释安慰。他的两只耳朵红彤彤的,都被扯裂了吧。街道上的人为应付即将到来的台风正疲于奔命,顾不上他们,只是匆匆跟他们打一声招呼就算了。

    鹿山人背着妻子要走,却被妻子阻止了。“我要看电影!”妻子像孩子撒娇似的说。鹿山人说:“台风要来了,今天电影院不放电影,我们赶紧回家吧。”妻子说:“可是,我们比台风先到呀。”鹿山人说:“台风过后,我们再来。”妻子说:“你害怕台风呀?你害怕回不了家呀?”鹿山人沉默了。谁不害怕台风呀?台风来了,摧枯拉朽,地动山摇。还有暴雨、山洪,猛烈得惊心动魄。

    妻子从鹿山人的背上挣扎下来,扶着墙挪步到电影院正门,伸手摸了摸“蛋镇电影院”的牌子,突然变得莫名的哀伤,竟掩面低泣。鹿山人吃惊地问:“好好的你为什么哭?”妻子说:“我心里的悲苦,像台风,像鹿江,像山洪暴发。”

    鹿山人知道妻子内心的悲苦,但她还是第一次说出来。平时,她从不埋怨,也从不哀叹,心里最难受、最绝望的时候,也只是对鹿山人说:“我想看一场电影。”于是,鹿山人连夜准备,第二天一早便出发。这一次,本应该是昨天或前天出发的,但因为要收割最后的一亩庄稼推迟了。

    鹿山人也黯然神伤,向妻子保证说:“台风过后我们还来看电影,一个月看两场。”妻子说:“我不等了,等不及了……我等不到台风过后了。”

    风似乎越来越紧了,天空中的云朵也变得慌乱起来。鹿山人不知道怎么说服妻子,只是俯下身子,试图让她爬到他的背上,然后回家。可是,她固执地拒绝了。鹿山人尝试性地去背她,被她推开了。鹿山人站起来,要抱她。她躲闪开了,双手抚着电影院的牌子,突然号啕大哭。那哭声就是山洪暴发,悲痛欲绝。后来镇上的人回忆说,这辈子从没有听到过如此撕心裂肺的哭声,像孟姜女哭长城,电影院都快被她哭塌了。路过的人们都停下手里的活,围过来劝慰她。

    “台风马上要到了,电影院没人上班了,连学生都放假回家了。”“只是少看一场电影嘛,又不是世界末日。只要电影院还在,就还会有电影看。”“台风过后,你可以连看三天电影。住我家里,管吃管穿,要住多久都行。”

    ……

    可是,谁也无法劝止她的哭。不是一个孩子在哭,而是一个内心悲苦的人在宣泄。鹿山人和大伙都束手无策。这样哭下去,对本来就病弱的她会雪上加霜。

    这个时候,电影院院长老吴从电影院走出来:“这是哪个龟孙子贴的告示?”一把撕下自己亲手贴上的告示,对鹿山人的妻子说,“今天照常放映!”

    鹿山人妻子的哭声戛然而止,用哀求的眼神将信将疑地盯着老吴。老吴让鹿山人背起妻子跟着他走进电影院。不一会,电影院里便传出片头曲的声音。

    鹿山人从电影院里走出来兴奋地告诉大伙,真的放电影了!你们也进去看呀。

    电影院的大门敞开着,没有售票员,守门的卢大耳也不见踪影,但大伙只是侧耳倾听,没有谁趁机混进去。他们都明白,这场电影是老吴专门给鹿山人的妻子放映的。在蛋镇电影院历史上,这是头一次免费给一个人放电影。可是,没有谁说阴阳怪气的话。

    鹿山人在电影院外头蹲着,独自烧着烟叶。他们走过来,心照不宣地摸摸他的头,然后默默走开。不断有女人过来叮嘱他:“电影散场了,你带她到我家吃碗热鸡汤再走。”她们不厌其烦地给他指路,哪条街哪条巷。鹿山人一概答应,反复致谢。女人们发现,鹿山人满脸疲惫,更瘦了,明显苍老了许多,不禁叹息:“他怎么还背得动自己的女人啊!”

    这次,鹿山人始终没有离开电影院一步,一直到电影院结束,传来片尾曲的歌声,才进去把妻子背出来。

    鹿山人的妻子脸上的绯红色更加明显,看上去比任何时候都亢奋。她在他的背上仍兴致勃勃,热泪盈眶。那是电影带来的泪水。鹿山人觉得今天的电影很好,妻子看开心了,心里感觉特别幸福。

    老吴对鹿山人说,台风过后,欢迎你们再来看电影。

    鹿山人对老吴千恩万谢。他的妻子眼含泪水,频频点头向老吴表达谢意。老吴像一个老父亲,抬手轻轻地替她捋了捋被风吹乱的头发。“你今天特别漂亮!”老吴慈爱地赞美了她。台风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它们攻打着电影院的窗户。上次台风攻陷放映室,砸毁了一台放映机。老吴不敢掉以轻心,转身跑回电影院。

    鹿山人以为妻子同意跟他回家了,可是,她说要去照相馆,“老吴说我今天特别漂亮。”“时候不早了……”鹿山人说。妻子说:“反正每次都要点火把回家的。”“台风来了!”鹿山人伸出一只手去捕捉风,感受到了异样,焦急而不安地说。妻子说:“死都不怕,我还怕台风吗?”鹿山人只好改弦易辙,去往国营照相馆。

    这是蛋镇人最后一次见到鹿山人和他的妻子。这次台风过后,多少次台风过后,再也没有看到他们的踪影。

    老吴有点想念鹿山人。他断言,鹿山人永远不会再带他妻子来蛋镇看电影了。可是,当别人问“为什么”时,他只是摇头,叹息,不愿意向大伙解释。

    蛋镇人有种种猜测,但就是没有人愿意说出那句话:鹿山人的妻子或许已经离开了人世。

    ……

    有一天,国营照相馆在玻璃橱窗展出了一幅32英寸的大型彩色照片,装了金色的边框。照片里的女人穿着橘红色的旗袍端坐在黑色的椅子上,秀发及肩,脸色绯红,面带微笑,双目炯炯有神。

    国营照相馆的人说,鹿山人说好台风过后来取照片的,但两年多过去了,仍不见有人来取。

阅读下面的文字,完成各题。

青  衣

毕飞宇

    自古到今,唱青衣的人成百上千,但真正领悟了青衣意蕴的极少。筱燕秋是个天生的青衣胚子,二十年前,京剧《奔月》的成功演出,让人们认识了一个真正的嫦娥。

    可造化弄人,此后她沉寂了二十年,在远离舞台的戏校里教书。学生春来的出现,让筱燕秋重新看到了当年的自己。

    二十年后,《奔月》复排,这对师生成了嫦娥的AB角。把命都给了嫦娥的筱燕秋一口气演了四场,她不让。不要说自己的学生,就是她亲娘老子来了她也不会让。这不是A档B档的事。她是嫦娥,她才是嫦娥。筱燕秋完全没有在意剧团这几天气氛的变化,完全没有在意别人看她的目光,她管不了这些。只要化妆的时间一到,她就平平静静地坐在了化妆台的前面,把自己弄成别人。

    天气晴好了四天,午后的天空又阴沉下来了。昨晚的天气预报说了,今天午后有大风雪的。下午风倒是起了,雪花却没有。午后的筱燕秋又乏了,浑身上下像是被捆住了,两条腿费劲得要了命。下午刚过了三点,筱燕秋突然发起了高烧。高烧来得快,上得更快。筱燕秋的后背上一阵一阵地发寒,大腿的前侧似乎也多出了一根筋,拽在那儿,吊在那儿,无缘无故地扯着疼。筱燕秋到底不踏实了,到医院挂了妇科门诊。医生说:“最好呢,住下来。”筱燕秋没有讨价还价,生硬地说:“我不住。”医生拿起了处方,龙飞凤舞,说:“先消炎,再忙你也得先消炎。先吊两瓶水再说。”利用取药的工夫筱燕秋拐到大厅,她看了一眼时钟,时间不算宽裕,毕竟也没到火烧眉毛的程度。吊到五点钟,完了吃点东西,五点半赶到剧场,也耽搁不了什么。这样也好,一边输液,一边养养神,好歹也是住在医院里头。

    筱燕秋完全没有料到会在输液室里头睡得这样死,简直都睡昏了。筱燕秋起初只是闭上眼睛养养神的,空调的温度打得那么高,养着养着居然就睡着了。筱燕秋那么疲惫,发着那么高的烧,输液室的窗户上又挂着窗帘,人在灯光下面哪能知道时光飞得有多快?筱燕秋一觉醒来,身上像松了绑,舒服多了。醒来之后筱燕秋问了问时间,问完了眼睛便直了。她拔下针管,包都没有来得及提,拔了针管就往门外跑。

    天已经黑了,雪花却纷扬起来。雪花那么大,那么密……筱燕秋拼命地对着出租车招手,出租车有生意,多得做不过来,傲慢得只会响喇叭。筱燕秋急得没病了,一个劲地对着出租车挥舞胳膊,都精神抖擞了。她一路跑,一路叫,一路挥舞她的胳膊。

    筱燕秋冲进化妆间的时候,春来已经上好妆了。她们对视了一眼,春来没有开口。筱燕秋上课的时候关照过她的,化上妆这个世界其实就没有了。你不再是你,他也不再是他,——你谁都不认识,谁的话你也不要听。筱燕秋一把抓住了化妆师,她想大声告诉化妆师,她想告诉每一个人,“我才是嫦娥,只有我才是嫦娥!”但是筱燕秋没有说。筱燕秋现在只会抖动她的嘴唇,不会说话。此时此刻,筱燕秋就盼望着王母娘娘能从天而降,能给她一粒不死之药,她只要吞下去,她甚至连化妆都不需要,立即就可以变成嫦娥了。王母娘娘没有出现,没有人给筱燕秋不死之药。筱燕秋回望着春来,上了妆的春来比天仙还要美。她才是嫦娥。这个世上没有嫦娥,化妆师给谁上妆谁才是嫦娥。

    锣鼓响起来了。筱燕秋目送着春来走向了上场门。大幕拉开了,筱燕秋知道她的嫦娥这一回真的死了。嫦娥在筱燕秋四十岁的那个雪夜停止了悔恨。死因不详,终年四万八千岁。

    筱燕秋回到了化妆间,无声地坐在化妆台前。剧场里响起了喝彩声,化妆间里就越发寂静了。她望着自己,目光像秋夜的月光,汪汪地散了一地。筱燕秋一点都不知道她做了些什么,她像一个走尸,拿起水衣给自己披上了,然后取过肉色底彩,挤在左手的掌心,均匀地、一点一点地往脸上抹、往脖子上抹,往手上抹。化完妆,她请化妆师给她吊眉、包头、上齐眉穗、带头套,最后她拿起了她的笛子。筱燕秋做这一切的时候是镇定自若的,出奇地安静。但是,她的安静让化妆师不寒而栗,后背上一阵一阵地竖毛孔。化妆师怕极了,惊恐地盯着她。筱燕秋并没有做什么,也没有说什么,只是拉开了门,往门外走。

    筱燕秋穿着一身薄薄的戏装走进了风雪。她来到剧场的大门口,站在了路灯的下面。筱燕秋看了大雪中的马路一眼,自己给自己数起了板眼,同时舞动起手中的竹笛。她开始了唱,她唱的依旧是二黄慢板转原板转流水转高腔。雪花在飞舞,剧场的门口突然围上来许多人,突然堵住了许多车。人越来越多,车越来越挤,但没有一点声音。围上来的人和车就像是被风吹过来的,就像是雪花那样无声地降落下来的。筱燕秋旁若无人,边舞边唱……

(有删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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